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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添添快乐

百年琐记——我的回忆【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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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4 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河北
东方一剑 发表于 2012-10-4 12:10
赵老师高见!

谢谢一剑坛友的夸奖!对您的道德文章常怀敬仰之心。{:soso_e181:}

点评

赵老师见笑了!常与小菜版主谈起您的治学,很希望有机会当面向您请教!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2-10-5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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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5 12:38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河北
穿越时空 发表于 2012-10-4 19:22
谢谢一剑坛友的夸奖!对您的道德文章常怀敬仰之心。

赵老师见笑了!常与小菜版主谈起您的治学,很希望有机会当面向您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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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6 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河北
能一睹兄弟的风采是我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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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7 14:5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河北
游客 219.147.248.x 发表于 2012-10-3 11:22
老先生已不在了,查了一下家里的资料,他老人家在同德隆当了4年多的更夫,宁河小月河村人,如果在世今年应 ...

謝謝您費心了。這老人家比我大10多歲,卻是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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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1 18:53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北京
百年琐记——我的回忆(74)
     初识美国兵

在韩家林上小学时,有“五大人种”一篇课文。课文是这样的:“世界上有五大人种:一为黄色人种,大部分住在亚洲,开化最早。一为白色人种,大部分住在欧洲和美洲,开化比黄种稍迟,但是到近代进步很快。一为黑色人种,多数住在非洲,一为棕色人种,多数住在大洋洲,一为红色人种,多数住在美洲。他们的程度都很低。……世界上十五万万人中,白种人约占四万万,这些白种人都抱著帝国主义,利用政治上,军事上优越的势力,施行经济侵略。不但黑、棕、红三种人大半灭亡,就是黄种人也被灭亡了不少……”
这样的课文虽能倒背如流,但心里还是有些个奇怪:人有高低胖瘦,怎么还有红的黑的?对于开发早开化晚不甚了了,白种人就是欺压黄种人还是记住了。
在绥化碰到了日本人和俄国人,没想到在长春又碰上了美国人,自己又不会英语,美国人会不会打人呢?我最初就是害怕挨打。
我所管理的房间都是美军的下层军官和士兵。
星期天他们都休息,我推开门去送开水。四五个美国兵围着茶几喝啤酒。茶几上还有花生米一类的小吃。有的躺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带大皮靴架在茶几上,有的靠着沙发背,席地坐在地毯上。一个美国兵递给我一罐啤酒,另一个却不让给我,说他还是个“boy”,“boy”就是男孩的意思。我跟黄淑银学过几天英语,虽然不会说,但有些听还是能懂。
我个子小,细白的脸庞,挺像个孩子。
一个美国兵“啪”地又打开了一听可乐递给我,我接过来喝到嘴里,又甜又有一股浓浓地奶香味,很是好喝。这与现在的可乐并不是一个味儿。心想,要是不打开多好,我可以藏起来留着,带回家去给我妈尝尝。
在我管的客房里住进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美国兵。这个年龄段在美军里算是比较少的了。也不知他是什么官阶或是什么技术兵种。这人整天喝得醉醺醺,话语也不多,想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吧。
我进到他的房间里,看地上扔着一条裤子,我以为是要送洗衣房去洗的,拾起来一看,是黄吡叽呢子军裤。他比划着不让去洗。他拿过裤子,让我看膝盖处有一个三尖口子,又把手指头伸进去,把口子撕得更大些,意思是不要了。
我拿到洗衣房去洗干净了,又到街上找了一家高级一点的裁缝铺织补了一下,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有织补的痕迹。
那个年代市面多是一些土布,平纹布算是洋布,属于高档次的了。这种吡叽呢子布绝对是奢侈品了。
这条裤子成了我的礼服,第一次去相亲还穿得它呢。
接触这些美国兵一段时间,觉得他们并不像国内的人那样看不起侍应生,早晨碰面不管你是侍应生还是什么,必打招呼“古得毛宁”。有时也简化为“毛儿宁”。就连美方代表的最高领导“克儿奴”(校官),你对他说“古得儿”,他也必回你“古得儿”。
克儿奴住三层一间大屋。管房间的是老关。老关也是北京人,比我们年龄大,三十多岁,大个子,近视眼。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手里拎着一块小抹布,出出进进的,看着有点滑稽。
老关是励志社晚于我们从北京专门招来的一批人,是一个老茶房。因为有经验,被分配去照顾克儿奴。
有一天晚上,我在服务台值班。很晚了就听三楼有美国人喊。我赶紧跑上楼去,看克儿奴在喊。一看老关喝得酩酊大醉,四仰哈天的躺在地上。克儿奴俯下身去扶他,他踉踉跄跄起来,一张嘴又吐了一地,差点吐了克儿奴一身。我连忙去帮克儿奴扶老关,酸臭味能醺人个跟头。
一些人上来帮着把老关弄走了。
侍候美国当官的,竟然自己喝多了,这种严重的“涉外”事件,搁现在就是一个大事。可第二天没人再提起此事,想来让人不可思议。作为军调处美军的头儿克儿奴去帮喝醉的侍应生就更让人想不通了。
看了电视剧《潜伏》,国民党保密局在共方代表住地都安插了特务。当然不会在美方代表处安排特务,如果是,老关这样的也太白薯了吧?想来老关就是一个普通的茶房。
有一天,一个女的从侧门进来,上了二楼。见我们几个人在那儿坐着,冲我们笑了笑,进了一个美国军官的房间。有人对我说,刚进来的女的,是一个叫白光的电影演员。我感到惊奇,白光的电影我看过,还没有见过真人呐。
过了一会儿,一个宪兵上得楼来,问:“白光上哪间房子里去了?”我们面面相觑,这地方有人着眼呀!



点评

老先生的命运是够坎坷的。本来商铺中层干部当得好好的,再熬一熬(不管大以后),掌柜应该没问题,娶个大学生也差不离,可自己却偏偏好高骛远,非要去念什么书,结果转一圈儿,又回东北当了个茶房伙计。以后命运又该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2-10-12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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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2 21:06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内蒙古
很长时间没读这样的文章了,它的乡土气息浓厚,民族特色鲜明。应该发扬光大,整理成作品。留给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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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2 21:07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北京
添添快乐 发表于 2012-10-11 18:53
百年琐记——我的回忆(74)
     初识美国兵

老先生的命运是够坎坷的。本来商铺中层干部当得好好的,再熬一熬(不管大以后),掌柜应该没问题,娶个大学生也差不离,可自己却偏偏好高骛远,非要去念什么书,结果转一圈儿,又回东北当了个茶房伙计。以后命运又该如何?读者拭目以待!
不管怎样,老先生惊人而清晰的记忆力着实令人佩服!记录者生动的文笔也着实令人着迷!这就是平民眼中、心中的一部真实的历史啊!谁说老百姓没有历史?谁说老百姓不可以写历史?了不起!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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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2 21:31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北京
百年琐记——我的回忆(75)
   我的几个美国房客
过了一段时间,我所管的几个房间美国兵渐渐地熟悉了些。
先说不让给我啤酒喝的。我问他叫什么?他给了我一张名片,上面用中文楷书写着:高尔丁。我用跟黄淑银学的英语和他对话,他说,你说的是“Japanese English(日本式英语)”。
傍晚,高尔丁下班回来到服务台拿房门钥匙。我递给他钥匙的时候随意地叫了一声“高尔丁!”高尔丁连看我都没看我就走了。我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呀?是高尔丁没错,这三个中国字我念得够准确的了。他怎么不理我呢?
第二天,几个美国兵在他的房间里谈话,谈什么我基本没听懂,但他们叫他名字我听懂了。他们把高尔丁说成“高尔”,“丁”不发音。他们之间小声即应,很灵。我若这样叫,也灵吗?心下怀疑,有机会可一试。
一天在大同大街上,大同大街是长春一条南北向的主要大街。我见高尔丁隔道往北走,我在道东往南走,相隔有五六十米,他没看见我,我冲他喊了一声:“高儿!”高尔丁闻声止步,一看是我,乐了,忙跟我摆手。心说,高尔别带丁,带丁就听不懂了。
我管的另一个房间里住的是一个叫海根的少尉军官。海根也就20多岁,他与别的美国兵不同,这个人像是文化程度较高,说话慢条斯理,不像别的美国兵那样大喊大叫打架似的。
星期天没事,他正在归置东西。我进屋问他有事没有,他说有。他从衣柜里掏出一双可松紧的高腰雨靴,说了声:“弗尔油(给你)”。顺手扔在我跟前,我赶紧说了声:“三克油(谢谢)”。
海根忙他的事,我坐在地毯上试靴子。靴子号大,筒长,我穿着一双系鞋带的高腰皮鞋。我见号大,就没有脱皮鞋就伸了进去。走了两步,穿着雨靴很抱脚,挺舒适,心想这雨靴当套鞋很好。
没想到脱靴子可就脱不下来了。靴子筒长且细,像是绑在脚上,腿回不过弯儿来,胳膊就够不到靴跟。我坐在地上急唤海根,海根一看我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他叫我仰面躺下,伸直两腿,捧着我的脚一只一只很顺利拉了下来。
我心里过意不去,海根却没什么,又接着忙他的事去了。
这双靴子,离开长春时让信托局警卫班的彭俊卿买去了。我去信托局还得利于海根帮的大忙,这是后话。
美国兵的业余生活挺丰富。铁路宾馆内有排球场,一到傍晚一伙男女美国兵就大呼小叫地打排球,球技没有女兵们尖叫地声音高,捡球的时间占了多一半。
每到周末,楼下的大礼堂还有舞会。舞会常用的曲子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上海滩流行曲子,像什么《香槟酒气满场飞》、《夜上海》、《玫瑰玫瑰我爱你》……
没想到的是,这些东方舞曲把美国兵给迷得不行。我管的房间还住一个叫寇克的,他是个司机,足有一米九的个头儿,手张开像个小蒲扇。一天他不知从哪儿抱来一架旧手风琴,好像得了什么心爱的宝贝,坐在床边上笨手拉脚地拉手风琴。寇克特喜欢《香槟酒气满场飞》这曲子,痴心想他自己也能用手风琴拉出这美妙的曲子,并能沉浸其中。岂不知手风琴是最难学得乐器之一,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找不到5、1的琴键。他急不可耐地大叫我的名字:“江一!”让我把他那胡萝卜手指头放在正确的琴键上。我心里话,就这几根胡萝卜还想学手风琴?到末了,也没听他拉出什么曲子来。
一到周末舞会也请国民党共产党的代表来参加,但分不出谁是谁来。
美国兵中还有一个华裔,叫刘冠宏。一米六多点的个头儿,黑炭炭的刀瘦脸,在其它人高马大的美国兵中,他是个另类,像是一群骆驼中的一头小黑驴。他住能住五六个人的一间大屋里,睡自带的行军床。他说英语,也能说汉语,但得一句句想。
夜里我在服务台值班。他没事走过来,拽了一把凳子坐下和我闲聊。问他老家在哪儿,广东。什么时候去的美国,小学……我问一句,他蹦出俩儿字来。大概是汉语不好。他是高中毕业参的军,在美军里当司机。
我看这人实在,也说些看书和文学上的话,也说些爱祖国的话。他只是点头,很少回应谈话的内容。
他说他将要回美国,家里还有一个老妈妈。他问我,好不容易来趟中国,给老妈妈带点什么礼物好呢?
我给他出主意,老年人身体都会不太好,需要滋补。要说滋补还是中国的中药好,比如人参、阿胶、枸杞……这东西美国买不到。他听了点头称是。
第二天是星期天,他来找我,不好意思地请我跟他上街买中药。为客人服务,自无非议。他开着吉普车,我领他到长春南大街路西里一家比较大的中药店,什么堂记不得了,主要是买人参。店里伙计看来了个开吉普车买人参的,立马来了精神,又让座儿,又倒茶点烟的,一通忙活。
我跟伙计砍好了价,称好了分量,算好了钱。刘冠宏像个傻子,搭不上言,最后掏钱是他,掏的也是东北流通劵。
开车回来,侍应生们在服务台上闲聊,知道我带客人买东西,没要提成,都笑我傻,纯粹是个棒槌。
我不以为然,帮客人办这点事就要钱,也显得太浅薄了,万里之外给老妈买些礼物,还提成?尤其他还是中国裔,更应无偿相助。我也知道为什么人们都瞧不起茶房了,这些人只认得钱,见钱眼开,什么正义,良心,对他们都是扯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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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4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北京
百年琐记——我的回忆(76)


    别类的侍应生

从北京来的侍应生中,很多是在六国饭店、北京饭店等高级宾馆干过的。只有我一个是没有干过宾馆的外行,所以一开始就被瞧不起。
在绥化学了几年买卖,买卖家都是冀东的丰玉遵、宁河、宝坻的乡帮,口音基本还是玉田味。这在一群京片子中也显得特土。玉田话里“啥呀”、“咋地”、“中不中”音调都是下行。这与京腔上行的音调尤为不同。
我们先来的六个人属于铁路宾馆招收的侍应生。在我们后以来了一大批人是励志社专门从北京招来的。像前边说的老关,还有欧阳麟等等,其中有邢增福邢增祥哥儿俩。
邢增福比我们大几岁,是侍应生的头儿,也叫作那摩温,英语里第一的意思。个子跟我差不多高下。
他弟弟邢增祥个子比我高半头。我说话时露出玉田口音,他用轻蔑的口气,冲着我的脸大声吼“啥呀!”唾沫星子喷我一脸。
这对我剌激很大。这也让我很快地融入他们那一口京片子中去了。
邢增福是那摩温,凡美国人有事都找他,侍应生中有了问题也由他来解决。他会英语,虽不流利,但有事都能沟通。平时就在服务台打字,他用英文打字机打文件,也不知都是什么文件。
邢增福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学生”。两层含义,一是平时我好看书,也没有一般侍应生们的粗口。二是对侍应生茶房这个行当不懂,是个棒槌。我有时脱口说了句粗话,他会说:“怎么咋?学生。”
从北京来的多数侍应生们发了工资,抽烟喝酒下馆子逛戏院,更有甚者去赌博逛窑子。没事时就聚在一起吹牛。
美军军官也有带家属的。这些家属对人也挺客气,回来碰上一帮侍应生也用英语跟你客气一番。这帮家伙欺负人家不懂汉语,也装着笑容可掬点头哈腰,嘴上说:“晚上别关门,我一准去。”美军家属还在那儿跟他客气。等人家上了楼,这帮人才哈哈大笑。
美国人单有厨房餐厅,他们用的牛排牛肉猪肉割下来的下脚料,称之为“肉头”。肉头放到大厨房,大厨房是给服务人员做饭的。我们都在大厨房用餐。我和朱景辉吃饭在一块,不跟那帮人混在一起。
这帮人在外头都打着军调部的旗号。后来的欧阳麟也和我们一样管客房。他在戏院里追一个女演员鑫艳苓,说是军调部的,但没说自己是茶房。人家一看他穿着美军军服也就信了,后来竟闹到要和他结婚。他一拖再拖,瞒来瞒去,所幸日子不多,到国共两党打了起来,军调部撤退,他拍拍屁股走人,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欧阳麟人鬼胆大,他拿到洗衣房洗的美军军服有一大罗,得意洋洋地抱着回来。也不知他怎么弄来的。
我到励志社第一招待所初期紧张,后来就驾轻就熟不提心吊胆了。早晨先把客房的洗脸水打好,扫地、揩桌、叠床。房间钥匙只一把,客人出门经服务台交钥匙,服务台有一木板,钉好多小钉,钥匙就挂在写着相应号码的小钉上。我打扫完卫生再把钥匙挂回去。然后再去洗衣房送取客人的衣服。这些活只忙早晨一阵子。忙过去就没事了。
空闲的时间多,能看很多的书,心想这比福合昌可强多了。终于没有管应了。
那时羡慕两个人,一个是管客房的邢增福,另一个是管餐厅的刘福全。刘福全会一口流利的法语。在我的眼里这两人都是有洋本事的能人。
刘福全是笃信的天主教徒。他来长春铁路宾馆带着家属,离我和朱景辉住的小房子不太远的一个小二层楼里。有一次我们一起看戏,一个小丑把大家逗得大笑,刘福全正襟危坐不笑。刘福全虽然和朱景辉是表兄弟,也都信天主教,但他更希望把我也拉来信教。星期天通知我和朱景辉同去南长春的天主教堂望弥撒,望着人山人海的人,我早就没有信教的意念了,刘福全也没有再坚持。
军调失败后,刘福全回了北京。听说不久他就去了法国,开了一家餐馆。这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刘福全要是干到现在,怕是早就发了。
我想能学会英语,掌握一样洋本事,将来必有用武之地。一心想趁此机会多学些英语,主要是跟美国兵学。学来学去,也只是一些日常用语。文法之类就无从学了。
其次看些文艺类或是古文类的书籍。
当时也看些报纸。如新生报、中央日报、大公报。报纸上常有这样的新闻,什么地方激战,歼敌若干。那时对政治局势不关心也不懂。倒认为美国调处是好的,国共两党为什么一定要打呢?认为都是中国人,不应为了一党的私利而争,不顾老百姓的饥苦和国家的建设。结果弄得民不聊生。
每天早晨我都要到小树林里看一会儿书,这里空气新鲜,绿草茵茵,不远处的红顶白墙的独立小屋,像是在画中。一天,马经理出来溜达看到了我。他觉得一个侍应生还聚精会神地看书很惊奇。他走过来问我看什么书?我把书拿给他看,是一本胡适文选。他说,美国有一个旅馆大王,门童出身。初始,只在旅馆门口给客人拉门,经过多年的努力竟成了全世界著名的旅馆大王。
第二天早上又碰到了马经理,给了我一本《旅馆实务》的书。还对我说了一些鼓励的话,让我安心在此工作,只要好好干总有出头之日的。
《旅馆实务》说得都是一些旅馆管理方面的知识,比如餐厅怎样管理,客户管理应注意哪些方面的问题。大致是旅馆中级管理人员必知必会的知识。
其实我在铁路宾馆干侍应生只是为了谋生,根本没有要从事这个行业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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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4 14:43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内蒙古
条条大路通罗马呀,总能遇见好人说明这命运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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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进老弟是忠实的读者,你的回帖给了很大的鼓励。谢谢!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2-10-14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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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4 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北京
前进人生 发表于 2012-10-14 14:43
条条大路通罗马呀,总能遇见好人说明这命运还不错。

前进老弟是忠实的读者,你的回帖给了很大的鼓励。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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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5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北京
百年琐记——我的回忆(77)
    唯一的中国客人

我管理的客房的客人上文基本都已经提到。有给我被子的瑞名堂,还有一个叫伐克斯的。这两个都是胖子,管餐厅。再两个就是司机海根和寇克了。这四个人都是常住,起初,还把钥匙送到服务台,后来干脆不交了。
侍应生都愿意管有油水的客房。美国人住宿临走都要给小费。往往是背起了行囊,从口袋里掏出几角钱来扔给你,给一块的有但少,当然都是美元。因此常住闲散客人的得小费多。再有的好处就是美国兵临走有些不用的东西就扔了,或是送给你了。也有这样的情况,头天晚上送洗衣房的衬衣,早晨客人急着走了,这衬衣也就归管房间的侍应生了。
我这四个房间没有油水是公认的。我还觉得适得其所,英语不会,熟客交流用半生不熟的英语也能对付过去了。生人就不行。
朱景辉比我强不了多少,他管的房间有两个住得是女兵,也是常住户。
没想到朱景辉又来了个倒霉事,他的房间里有住进了一户中国客人。
朱景辉有点懊丧,抱怨邢增福给他小鞋穿。我劝他暂且忍下,邢增福是后来那一拨儿的,又是头儿,再说还有他弟弟,他当然要把不好对付的客人让我们来管。
那些从北京来的人,欺负我是一欺负一个准儿。朱景辉则不然,文的武的他都不怵,有时还要护着我,三句话不对付就是:“小子(发贼音)唉,咱出去练练?”
把我们俩看成另类的那拨人就有点趁恨,捂着嘴幸灾乐祸偷着笑。
外国人事儿少,好说话,给小费大方。中国人难侍候,什么事都门儿清,你也糊弄不了他。他还瞧不起人。一声喊不到,两声喊再没有人,就告到头儿那儿去了。
朱景辉在一边气不打一处出,我安慰他:“事已至此,尽力而为吧,再难侍候他也是人呀。凡事多加小心得喽。”
一天,朱景辉上街有事。他托我照顾一下他管的几个房间。要我特别注意中国人住的那间,他们事儿多,有事找不着人麻烦。
朱景辉走不多时,这房里的女客人开门刚要喊“茶房”,“房”字还没出口,我快步迎上前去:“您有什么事?”
“给我买点菜去。”
“买啥,您说,我记一记,”我顺手撕开了个空烟盒。
她说我记,写完她要给我拿钱,我说回来一起算吧。
菜市场在铁路宾馆的南墙外。出北门,走大同大街,往南走不远,往东一拐的小街上就是菜市。菜市有菜贩,也有附近的农民,我照单采购,尽量买那些农民的,他们的菜新鲜,自己家出的,价钱也便宜。我还还价,不光是为客人省钱,也尽量减少对我从中“骑毛驴”的怀疑。
回到屋里,我把菜一样一样摆在地板上,每种菜分量多少,单价多少,共多少,都让她过目点清。菜样多,我怕她记混了,见桌上有笔纸,用小楷清清楚楚写在一张信纸上,最后是金额总计。她给我钱,一分没多给,我也一分没少要。
接过钱,我想事已办完,交待清楚,转身要走。
她把我叫住说,张一,你这菜是从哪儿买的?
我心里话,要坏,要找碴。
我说就南边那的菜市场呀。
这女的又说,他们买的都比你买的贵。
我一听明白了,他们连带朱景辉都从中赚钱了。
我无言以对,既不能为朱景辉他们买得贵找借口,也无法为自己买得便宜说原因。
这位女客人见我尴尬说:“你走吧。”
过了一天,朱景辉对我说:“206那个女的打听你来着。”
我说:“打听我干什么?”
“她说,张一这个小伙子怎么样呀?我说好,他们家穷,他读书好学,还供弟弟上学……”
又过了一天,公事房通知服务台的邢增福,中国人住的那间房由张一管。
邢增福有些发懵,点名让某人管某间房,公事房从来没有管过。这是哪儿事情?
朱景辉乐了,这包袱甩给张一了。
只有我一人知道内幕。
这是一对夫妇,女的叫汤雅琴。烫头,努嘴,一口京腔,有文化。穿着时髦,擦油抹粉描口红,红白分明。男的在国民党的一个大机关里上班。否则也住不进铁路宾馆。
汤雅琴好说些家常里短,也常让我给她买菜,我还是按第一次的章程办,买完菜开出清单,她照单付钱,从不给小费。怪不得朱景辉他们懒得侍候她。她对我的小楷赞不绝口。
早晨男的上班,他们也要学外国人的样儿,来个拥抱,左一下右一下的啃几口。我瞄见赶紧躲在一边偷偷乐。
又过了些日子,这对夫妇要搬走了,我也帮着收拾东西,打行李。临走时,汤雅琴说:“张一,以后有事儿找马先生。”
这马先生老是上班,真正接触的时候并不多。他递给我一张名片,上写着:中央信托局长春分局接收专员 马鹤岺。
马专员是涿州人,四十岁左右,中等个子,胖胖的挺富态。原来信托局盖的别墅没有完工,马专员两口子暂住铁路宾馆。
马太太汤雅琴说这话听出是真心话。但我想,你们是接收大员,我一个茶房,有事没事先别说,找了能办么?再说上哪去找呀?姑且听之吧。
一辆大汽车把马先生马太太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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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5 11:11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看来看完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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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7 07:53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北京
百年琐记——我的回忆(78)
       胡顺成

我在励志社第一招待所第一个月就开了5000块钱的工资,由于物价飞涨,以后每月又涨到7000块。别看长得不少,实际还是赶不上物价的飞涨。
在励志社第一招待所吃饭住宿都不用花钱,除了买一些洗漱等生活日用品,基本没有多大花项。因此手头多少有了些积蓄。
这样过了两三个月,有一天服务台来叫我,说有人在大门口说要见张一,门口站岗的国民党兵不让进。
我出去一看是原来福合昌的胡顺成。
胡顺成见到我就笑了:“真是衙门大了,都有站岗的了,还不让进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
“谁不知道你张德义弄好了?”
我想振兴公司是冀东乡帮的驻长春的办事处,到了那儿,张德义的行踪都知道了,你改名叫张一也跑不了。
我忙把他让到宿舍里。
胡顺成说了些福合昌的情况。说福合昌大不如以前了。
胡顺成是1943年进的福合昌。日本子扫荡,杀人放火,家里呆不住,他跟他姐夫的哥哥本村的于连陛进了福合昌。
福合昌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个子虽不高,可墩实,脖子粗,膀大腰圆。那时他很少说话,说则笑。好干活,后院劈柈子,没啥事就拿个小锄耪前院厕所旁边的几棵玉黍,掌柜的老夸他勤快。
胡顺成从破烂市买了一双苏联人的头后一般粗的高腰黑色大皮鞋,走起路来,四平八稳,步子不大不小,不快不慢,像是在丈量所到目的地的准确距离。我望着他粗粗脖子的后影,越瞅越像一个温顺的牛犊子。
胡顺成是福合昌学历最高的,上过高小。别看是高小,知识面相当广。我问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像全国的城市,各地的风土人情。文学上,什么《呐喊》、《阿Q正传》、《寄小读者》、《遥寄泰戈尔》……他说他碰上个好老师。
他老师叫郑伯平,清华大学毕业。因抗日遭日本人缉拿。胡顺成的家是宁河县孟臼窩。孟臼窩在蓟运河的河套里,一到夏天发大水,四面除了芦苇荡就是明泊,就孟臼窩一个孤岛,来往只能坐小船。郑伯平就躲到这里来教书,讲了一些出乎小学课本之外的文史地理知识。拿胡顺成的话来说:“幸遇良师,似投好胎。”郑伯平在学生中威信日高,那校长却以打人见长,郑伯平反对打学生,让这个校长给挤走了,郑伯平无奈转到丰台教书,后又当了校长。
福合昌吃劳金的就剩个曹宝祥,柜台上主力就是孙荫和(丰润里宝寨人),账桌还是王耀东。掌柜的都在,只是王宗周没有原来的积极性了,也没了杀威,戴一个破皮帽子,耷拉着耳朵苫子,像个小炉匠。还经常逛窑子,回来说哪个妞儿好看,哪个妞儿丑。谈论得津津有味,令人厌烦,什么玩艺!
买卖一天不如一天,胡顺成自己到后院,远望着大门口楞神,整天就打打算盘,卖点儿货,算啥?没发展,没生机,越想前途越渺茫,走!“我从柜房扛着行李过,孙荫和我连理都没理,把行李扔在于连陛家就奔长春来了。”
胡顺成说:“到长春就是来找你,找兴趣,找自由,没有具体的打算。”我苦笑说,你早告诉我,我就不让你出福合昌了,“你也太瞧得起我了,现在时局这么乱,到处都是失业的,上哪儿找活找工作?”
绥化的好多买卖家都不好过,好多年轻人都出来,有的到哈尔滨,有的长春,到长春的就有廉玉林,满长碌等人。
好多天为胡顺成的事冥思苦想。能让他干什么呢?他则三九二八地到铁路宾馆来找我。
有一天我去车站东边的一个小胡同里理发。这个理发馆是在二层小楼的一层。理发师傅是宝坻人。之所以到这儿来,原来是为了听听乡音。聊解想家之苦。
理着发听他说理发的吹风机不好买,市面上特缺货。他又说实际吹风机挺简单的,就是一个机壳,一个电机,一个电热丝。他又说楼上的住的两人像是有这方面的门路。
我把这个信息告诉了胡顺成。胡顺成听了很感兴趣,说就想学个手艺技术什么的。
以后,又找到了理发师傅所说的那两个人,那两个人说电机有现成的货源,只是机壳需要自己铸造。这方面的技术不成问题。胡顺成听了这些,信心十足。那两个人说,现在主要的是没有资金。
我把几个月攒下的钱借给了胡顺成。等胡顺成事业成功挣了钱再还我。
几个月后,胡顺成找到我,两手捧着一个纸箱子,纸箱子里有一些铸铝的壳子,说买卖没有做成,钱没有了,只剩这些了。
我什么也没说没问,胡顺成还是个十九岁的孩子。我只想能给他找条出路,没想到他竟败得这样惨。
我一辈子不拿钱太当会事,年轻的时候更是如此。那时候看重的是前途,只要是有一点光亮,就会往那儿奔,不灰心。这笔钱是多少我早就忘了,也再没提起过。
五十年后,1996年5月,我曾到孟臼窩拜访胡顺成,所不幸的是,在唐山火车站买了票后,被小偷掏了包,所带的九百块钱和证件无一幸免。到了孟臼窩还是胡顺成给的出租车钱。
在孟臼窩整整呆了六天,我们哥儿俩白天聊,夜里聊。天南海北,古今中外。几十年的坎坷人生。
胡顺成提议,咱写个字儿挂起来行不?我在纸上写:永恒兄弟,诚挚情感。落款是张德义胡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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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7 19:3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内蒙古
老前辈客气,谈不上支持,还要感谢作者。
《百年琐记》写到这里,已经彰显出人生的深度了,有的章节能给我们以鞭策、奋进的精神,有的章节让人回首百年人生如白驹过隙,感触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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