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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转瞬即逝，人生如梦，往事随风。我的恩师，我的益友，我的初恋，我的旧梦，我的辛酸，我的年少……却一直清晰可见，仿佛就在昨天，让我时时眷顾，让我感慨万千。
我的写作
1984年11月的一天，我跟随爸爸，车子上拖着铺盖，来到玉田二中。
在二中的好长时间，我都很不适应，觉得像一只被关进了笼子的小鸟。语文课上，老师几天也不叫我一回，有的老师半个多月也没让我回答问题。作文讲评课，也没把我的作文当作范文读。这使我有种失落感。 于是，在放寒假的时候，我搬到北院的老房里住。那里没有炉子，也没电，我在炕上放一个小桌子，除了家长叫，我从不外出，不分白天黑夜，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没完没了地写。坐着累了就跪着，实在不行盖上被趴被窝写。写的内容一个是日记，一个是摘抄。 我小学二年级时就写过日记，是在老师的要求下写的。到四五年级时，和一个伙伴玩的时候，发现他有厚厚的一本日记，很羡慕他，就又写起日记来，前后写过两本，但都丢失了。到二中，我把自己的日记本按123的顺序排列，后来一直写到一百多本。我写日记很随意，看到的，想到的，听到的，凡是能变成文字的，我都照收不误。在初二的时候，我已经写二十多本了，写得最快时，曾经在17天写了165页，一个寒假，用完大32开厚厚一本。因为是练笔的日记，所以也不理会别人看。我的日记很流行，写完了同学们就传着看，想写了，我经常得到处找日记本，后来我就预备了两、三个日记本。记得有一次，我把自己起来晚了，把被窝躺着很舒服的文字写上了，还一次起床后，偷偷往尿桶撒尿的事也写上了，（按规定，早上起床后就不许往尿桶里撒尿了）老师为这还找我谈了话。一次，初三的班主任杨老师拿着我的日记给学生念，自己还一边念一边笑，后来，老师学生一起笑。好多年后同学们见了面还笑着问我：“是不是还写日记给小女生看？”呵呵。
至于摘抄，我也有一个本子，把自己从书上看到的，喜欢的文章工工整整抄在上面，文字也精心设计过，或横排，或竖写，斜着的，还有转圈写的。我那时喜欢的书有《中学生》、《中华少年》、《辽宁青年》、《少年文艺》、《读者文摘》、《青年文摘》、《青年科学》、《青年一代》等等。文字旁边还有图片，都是从废报纸或者书籍插图上剪下来的，风景的、明星的、也有自己画的，用透花纸透下来的。记得好多图片来自《大众电影》，因为那本杂志是彩图的。当时贺年片很时尚，每到元旦前夕，各式各样的贺年片就摆上小贩的案头，学生们互相送，也给老师做新年礼物。一般一盒十张，有的十分精美，我也把喜欢的粘在本子上。那时学生间还流行一种预测命运的文章，比如一月出生的人是迎春花，那里就写着：个人特征：性格孤傲，寒冬腊月，冰封雪寒。以顽强的精神，英姿挺拔，含笑原野。品德修养：生性聪明伶俐，逗人喜爱。有高尚的品质平生信仰好，善于处世为人。爱情与未来：喜欢你的人很多，但都不能使你称心如意，但结局很好，受人称赞。弱点：过分清高孤傲，免不得被人说闲话。二月是杏花，三月桃花，四月蔷薇花，五月石榴花，六月荷花、水仙花、桂花、菊花、牡丹花、芙蓉花、十二月是腊梅花。我是一月生日，所以经常看迎春花那段，觉得把自己写得还不错，出乎意料。我不知这算不算迷信，但当时让我对自己有了信心。
经过一番苦苦挣扎，我的作文终于又被语文老师当作例文，我的日记也得到老师的表扬，但期末考试我考了个第六，升班时是二十五。
我的恩师
在二中我遇到的三个语文老师都很好，初一是杨贵芬老师，初二黄东辉老师，初三是李焕真老师。三位老师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杨老师很心细、温和，黄老师严肃、干练，李老师认真、爽快。她们课讲得都很棒，都大力提倡学生写日记，并且定期检查。杨老师还把写得好的观察日记让我们到前面念给学生们听。在杨老师的鼓励下，我逐渐找回了以往的感觉，书法比赛、作文比赛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有一次语文早自习时，我专心致志地摆弄自已一个写诗的小本子。那本子是我书法比赛得的，我把自己写的那些很幼稚的小诗写好后抄在上面。没想到黄老师过来了，我慌得束手无措，怕老师看见挨说。老师很平稳地走过去了，我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她又回来，不过，黄老师不但没责备我，反而俯下身，以少有的温和的口气问：“这都是你写的？给我看看中不？”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竟不知怎么回答。很多那时的事我都忘却了，这个细节不知道为啥，直到现在也历历在目。初三的时候，好长一段时间，我的作文没引起老师重视。我就找班长兼语文课代表的李建中帮忙，把我业余写的东西，由他送作业本时交给老师，让老师帮忙修改。几次之后，老师终于开始注意我的作文，但对我的东西始终不太满意。终于有一次，我写考试之后的一篇文章引起了她的注意，对我的作文大加赞赏，特意找到我，问我可是参考了哪里的文章。我说没有，老师顿时脸上笑得像一朵花，那兴奋的样子我久久难忘。老师过了几天还在说我的作文，说我的水平好像一下子发挥出来了，“那篇文章写的多好啊。”这句话她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我的第一本书出版后，送给她时，老师那久违的笑容再次呈现在我眼前。年迈的李老师一次次上下打量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不住地说：“我的学生都成作家了？我怎么看着你还是十几岁的样子？”
曹福年老师有心脏病，说话都底气不足，要是生气大了就上不了课。他却自己要求到一线教课，而且成绩总是遥遥领先，那认真、务实劲让我至今肃然起敬。他讲课都是大实话，语言从不修饰，有一句是一句。他经常对我们说：“咋都厌学？都这么大，啥负担没有，不好好上学干啥？”有时他考试，看有些同学答不上来，愣着呆着，就说“照书看看吧，抄点也有印象。愣着啥意义没有了。”一节课要是觉得学生接受得有点吃力，他一定会找时间再讲，就是订正作业，也不会看着要下课就草草了事，他一定会利用自习课再细细致致讲明白。他印卷子都是自己出题，分出层次，而且不强制完成。别的老师都急了似的抢时间，他却说：“今儿个先不留作业了，你们作业太多了。”我当时是他的化学课代表，到他家时，经常看到毕业的学生给他写信，邮纪念品，特别是要过年时。我给他一张贺年片他还回送了我一张。每次把作业送去就行，他总是自己抱回来。还经常把他自己的稿纸、本子给我，有时还给我找吃的。听说我数学成绩不太好，他说要是考不上找个能张罗的老师给说说，别把前程耽误了，怎么也高中上完再说。他说自己那嘴不行，不会说话，一张嘴就说臭话，伤人。
我的朋友
随着时间推移，我慢慢适应了二中的生活，也逐渐喜欢上了这里，门前的一排大榕树常常吸引我的目光，榕树都很大，一个人抱不过来。榕树花开的时候，那满树的绿色中点点粉红的榕树花像无数把小扇子，点缀着校园，让人觉得充满诗情画意。
我也开始有了新的朋友。李建中、冯国军、杨建国、曹广剑、刘立东、杨立宝、万国玉、周建勋、董晓东、叶秋生、张国良，还有那个余晓辉等等，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白天一起吃饭，晚上躺在一个大床上谈天说地，说学逗唱。吃饭时，几个人在饭厅围一圈，或蹲着或站着，边吃饭边说笑。我们谁没了饭票，粮票（当时换饭票还得用粮票），没了钱，就用对方的，从家里拿来咸菜什么的也一起吃。李建中家里有果园，经常拿苹果啥的，李建国姐姐经常给他好吃的。我们课外活动时会到大操场散步，有时还到门口买瓜子吃，那时门口冲北，进出基本不受影响，门口两边有卖东西的小摊。瓜子一毛钱一茶杯。有时还到南面的铁道上玩。要是周日不家走，还可以开个小型联欢会。
李建中这人很实诚。我那时成天省吃俭用，攒着零花钱想去买书，一个月的伙食费稍稍节省一下，也就是十块钱。那时的馒头细粮二两一个，菜就是好的不过两毛五，要是没肉，也就五分、一毛一份。买一分钱的咸菜，赶上最后，大师傅一高兴，说不定给一大勺子，够吃好几顿的。省下钱来我就去买书看，有时想买书没钱了，李建中知道了就用他的钱给我买去。初三毕业考试时，学校说三科不及格不让毕业，他看我没把握，硬是让我把数学卷子写他名，他写我的名。这么一来，我蒙混过关了，他却为这事被叫了家长。中考我成绩不好，没考上高中，他就领着我去找李焕真老师，李老师还真就帮了忙。后来，他在医院工作，据说好几次给病人捐款，后来怕对象知道了生气，就偷偷捐了500元。还一次，休息的时候，带着对象到医院看病。他进去时见到一位病人行动不便，就照顾病人，把自己爱人给忘了。前一段时间，我打电话他总是吞吞吐吐，到家找他也锁着门，后来碰见他，才知道那段时间他有三件大事，一是新买了楼搬家了，二是生了二女儿，三是下楼时腿摔坏了，休息了几个月。他说要是告诉我就得让我花钱。几十年了，他还这样。那么多同学，见了面，依然和从前一样。我第一本书出版的时候，我说请同学们庆祝一下，国军说就吃点烧烤得了，结果，十几个人吃顿饭，我总共花了一百一十块钱。
也有一个例外，那时有个姓任的同学，我们都叫他小人子，那时他和老师关系好，看去家庭条件也不错，但学习、纪律都不行。后因打架，到一中偷东西被劝退。1999年的一天，他忽然出现在我任教的学校，见到多年的老同学，我激动不已，盛情款待了他。不久他又带对象来找我，说准备操持个同学聚会，让我也去，还给了我一堆电话和地址，说是同学们的。最后说半路车坏了，借150元钱。那有啥说的，我怕不够，又借来150元给他。没料到，他走后，留下的同学的电话一个都打不通，地址也不对。后来才知道，他就是利用同学的名义到处骗钱。
我的初恋
不知从何时起，校园里开始兴起早恋风，那时我正上初二，也不小心被吹着了。我曾和后面一女同学关系很好，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她喜欢看我日记，送了我一个很精致的日记本，还给我一张贺年片，没写谁给的。当时董文华一首《血染的风采》很流行，我在班上的春节联欢会上唱过这首歌，有同学用录音机录磁带上了，她说很喜欢，还拿回家去听。她来的时候穿一件浅蓝色防寒服，脖子上系一条粉红色纱巾，衬着那张白皙的脸，笑起来宛若一朵莲花，说起话来燕语莺声。她也有一个抄抄写写的本子，我发觉她画的画很好看，有山水，有单腿着地，尾巴翘着的鹤，还有各种人体素描。据我的好朋友告诉我，她成天痴痴地，很专注地看着我，我也发觉，每次看她，都能和她的目光不期而遇，都能让我怦然心动。我觉得那目光好温暖，好亲切，好深情，反正让我产生一种好感，我们很少面对面交谈，而是用小纸条把想说的话传来传去。我写好了，不回头，往后一递，她写好了，就轻轻地拱一下我的桌子，然后递给我。她对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十分关注，比如，靠了她桌子啦，上课发呆啦，偷着笑啦，她都及时告诉我，提醒我。她给我吃的，考试时还给我参考。我真的很喜欢她。但不久，老师告诉我，说她不是正派人，别理她。她是在原学校和别人搞对象才转出来的，而且那小子的名字和我的只差一个字，特能打架。老师不知和她说了我什么，反正把她从我后面调开了，她给我写信说，远离我的原因暂时不能告诉我（其实到后来她也没告诉我）。从那以后，她再没理我，只是经常红着眼圈看着我，经常会哭。不久，说和她好那学生居然也到这学校上学，还特意找到我，和我打听她的事，我哪敢多说，觉得为这挨顿打忒冤。值得庆幸的是，有一段时间我们关系还不错。初三时我们没能分到一个班，她来我班上两次，终究啥话没说。同班的女同学告诉我，说她时常偷偷地哭，其它消息就没有，再后来，一次下晚自习在饭厅前的水管旁洗漱时，建中告诉我，说她看了我半天。之后就任何消息也没听到。事情到这份上，自然不会有啥结果，我很难过，很无奈，好长时间难以释怀。相信她也一样。我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关于她的事是否属实，但她的身影，她的音容笑貌，在我心里却始终那么清晰，那么温暖。
时光的列车飞驰而过，满载的悲欢徒劳地喧闹着，拥挤着，倏然远去，永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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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1-12-23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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