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集市贸易红红火火
冀东农村历来就有五日赶一次大集的古老习俗。农历“逢一逢六”“逢二逢七”“逢三逢八”“逢四逢九”“逢五逢十”,均可以“赶大集”。或是“逢一逢六”或是“逢二个七”,玉田县八大镇都有一个固定的集日。例如虹桥的集日就是“逢二逢七”。
每到集日,小镇便沸腾起来。南来北往的商贩儿运来燕山深处出产的各色干鲜果品:苹果、鸭梨、核桃、大枣、板栗、磨盘柿子等应有尽有。从海边运来各种各样的海产品:黄花鱼、带鱼、海蟹、皮皮虾等不仅品种齐全而且样样新鲜。本地出产的各色农副产品更是琳琅满目、数不胜数。庄稼人日常使用的犁、耧、锄、耙,锹、镐、锨、叉,锛、凿、斧、锯等各类农具一应俱全。庄户人家日常生活用品,例如:瓦缸、瓦瓮、瓦盆、瓦罐、筐、篓、铲、桶、碗、盏、杯、盘,更是应有尽有。自然农村集市贸易的大宗商品是粮食,看吧,亮晶晶的玉米、红莹莹的高粱、金灿灿的大豆、黄澄澄的小米一袋又一袋、一箩又一箩、一筐又一筐。一行、两行、三行,几乎摆满了整条街道。
为活跃农村经济每到集日县城里的国营商店也运大量工业品下乡来在集日上出售,办起城乡物资交流会。正如歌中唱到的那样,“姑娘喜欢的小花布,小伙喜欢的线围脖儿,学生用的笔记本,老头喜欢的烟袋锅儿,还有老太太挠痒痒的老头儿乐······”,真是一应俱全、琳琅满目。
太阳刚刚露出笑脸,各种各样的摊位已经布满古镇大街小巷。此时此刻小镇早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沸沸扬扬、人山人海了。
关帝庙左侧北小街是猪市。捆绑着四蹄的小猪崽儿沿街摆成长长两排,自老陈家小铺向北一直摆到荣辉河畔的后街,足有几十米长。解放之初,这里是集市上人气最旺的地方。那时节,猪市行情就像今日股市一样,它是观察农村经济景气程度的晴雨表。年成不好、粮食歉收、粮价上升则猪崽价格下滑;反之五谷丰登、粮食价格下落,则猪崽价格持续上扬。国泰民安了,庄稼人一改惶惶不可终日的旧时心态,人人都在盘算着如何过上好日子。庄稼人也没有更大奢望,种上几亩属于自己的田地,养上三两头大肥猪,囤里有粮,院子里有柴,吃喝不愁这就满足了。尽管猪市仔猪价格每个集日都有上涨,但这里总是集市最热闹的地方之一。人们三五成群地商谈着,卖方信誓旦旦、买方侃侃而谈。猪市上人们买卖的喧嚣声 ,猪崽声嘶力竭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
关帝庙右侧南小街是鱼市,无论是走蓟运河水路从渤海之滨运来的海产品,或是当地捕捞的水产品都在这里进行交易。刚刚出水的鲤鱼、鲢鱼、草鱼、鲫鱼、黑鱼、鲇鱼、嘎鱼……分别被装在用蒲草编成的浅包里,一排又一排、一行又一行,摆放在街道两旁。挽着裤管儿,手里一直舞动柳条驱赶苍蝇的卖鱼人大声吆喝着:快来买吧,刚刚出水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呀!
由于玉田县北高南低,虹桥镇以南近大半个县均是低洼地区,那里河流纵横、坑塘沼泽星罗棋布。一望无际芦苇荡更是遮天蔽日。因此河、湖、港、岔,处处有鱼。村村户户,人人皆捕鱼。说起捕鱼,捕鱼的渔具那是多种多样,捕鱼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在这里仅以用搬网搬鱼为例证明当地水产品的丰富。在荣辉河故道上,架起搬网捕鱼的人很多。从北大桥上向西望去,河唇上大小搬网一架接着一架,不可计数。在众多捕鱼人中,亦有个别老者索性在河唇上搭起窝棚、垒起炉灶,没日没夜厮守在河边。俗语说,鱼过千重网,刚刚能捉鱼。河水中数不清的各种鱼儿鱼贯前行,河岸边众搬网此起彼落,网网见鱼。“大鲤鱼两条,拐牙子三个”!“鞋底子一样大小的大鲫鱼三条”!搬鱼人一边忙着起网落网,一边高声呼喊着。河岸上的围观者也不断欢呼跳跃着。在那些围观人群之中,就有驾车而来的鱼贩子。据说,邻村一位老汉在荣辉河上一网捕获一个鱼沱,十二个鱼贩子用十二张小推车才将这一网鱼运走。那老汉也用这一网鱼换得整整一牛车的黄玉米。由此可见,解放之初家乡水产品的确十分丰富。那时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有钱人吃肉,没钱人吃鱼”,可见当时鱼价十分便宜。那时候老天爷毫不吝啬地将各种野生资源馈赠给人们,让人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哪里有什么资源枯竭之说呢!
骡马市场(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从南小街与前街交叉十字路口儿向东,那里是骡马市场。牛、马、驴、骡是农家耕种土地和交通运输必不可少的生产资料。前来赶集庄稼汉,不免要到这儿来走一走、看一看,不买不卖也总是要了解一下市场行情。这里交易尽管也十分红火,但交易方式与猪市、鱼市、菜市等交易方式截然不同。在这里既听不到大声吆喝地叫卖声,也听不到买卖双方讨价还价地喧嚣声;既看不到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地繁乱景象,也看不到商品易手彼此离去的明快节奏。
你看那卖方人儿吧,个个都是从容不迫。他们有的横着叉开双腿、双手抱肩,高高站立在路旁土堆上,嘴角微微上翘,目不斜视,仿佛自己就是个旁观者。他们有的弯起身子,蹲靠在墙角儿下,低垂双目、面无表情,悠闲自得地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似乎市场上买卖与他们毫无关系。个个都有几分超凡脱俗神态,人人都有几分临阵不乱的大将风范。
再看买方人儿,也与其他市场上购买者绝对不一样。他们个个摆出一副泰然自若、持成老辣地架势,背着手儿、高扬起下巴,嘴里叼着吱吱作响烟袋锅儿,缓缓踱来,走到早已在远方就看准的牲口旁边。用那粗糙大手,捋捋骡马鬃毛、搬起腿儿来看看蹄爪、量量牲口背脊、掰开牲口上唇、下唇瞧瞧牙口儿、拍一拍手上的尘土,再围着牲口转上几圈,看看牲口体态。即使看中了端详过的牲口,买者一般也不轻易流露自己态度。
经过深思熟虑,看准了货色,买卖双方当事人便会心领神会地相向走过来,逐渐进入正式交易程序。“这是谁的牲口?”,买者大声问道。“怎么着,相得中吗?”一直到这个时候,卖者总算出场了。他一摇一摆装作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来。于是买卖双方迅速靠拢,不约而同地拉起手来,并飞快地将两双长满老茧的大手藏于其中一人的衣襟之下,这一切说明交易已经开始进入讨价还价的实质操作阶段。这时你再看,盖着那双手的衣襟不停抖动着。衣襟下边两只手儿不时地捏摸着。面对面几乎是紧贴在一起两张粗糙的脸上,表情也在急骤变化着。两张胡子巴叉的嘴里一刻不停小声嘀咕着。其实这是现如今已不多见的原始手语交易方式。在骡马交易行内,有“捏七、卡八、勾九、挠子六”的说法。这样一来,五个指头便可表示从一到九各个数字。例如数目字七十三,交易者首先把五指捏拢在一起表示整数七,“这个整儿”而后再伸出三个指头表示零数三,“这个零儿”。一连串动作结束之后,双方如若认同在一个固定手形之上,那么交易成功,大家皆大欢喜;如若不能达成一致,双方各自离去,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
互助合作化运动开始之前几年间,虹桥小镇的牲口市场生意一向十分红火。在旧有的生产方式中,畜力依然是耕种土地的原始动力。那时许多农户都饲养着牲口,即便喂不起骡马,最起码也要喂上一头毛驴。这样,一是种田有了助力,二是家人外出行走也方便些。牲口市场的繁华正是社会经济发展、社会生产蒸蒸日上的真实写照。
前文多次提到的西大场,因为它紧靠玉石公路,所以这里被划定为大宗生产资料和大宗建筑材料的交易市场。例如各色木材、家具、芦席、砖、瓦、石灰等建筑材料,一车又一车均摆放在路旁并不将货物卸下车来。只是将拉车的牲口卸下来,拉到一旁喂上草料。只要买卖双方生意谈妥,套上牲口拉起就走十分方便。如前所述,经济恢复了,庄户人家生活有了起色,盖房起屋的日渐多了起来。西大场的交易也日渐红火。
集日里,百货市、水果市、蔬菜市、土杂市、粮食市,自关帝庙前主街由西向东依次排开。在百货市场上,大到各色棉麻纺织品、小到针头线脑儿、笔墨纸砚,大凡农家所需之物样样齐全。水果市场上各类干鲜果品,一车一车、一筐一筐沿街摆放。蔬菜市场上,各种应时菜蔬不仅十分丰富而且十分新鲜。土杂市上不仅各类农家土特产品、各种杂货充斥其间,也有一些诸如修理水壶、汆子的、磨刀的、锔锅锔碗的也纷纷在这里摆摊设点开张经营。当然随着时代进步,也有一些新的修理行当出现了,例如修理“洋戏匣子”的就是这样的新行当。
其实所谓洋戏匣子只不过是电子管收音机的民间俗称。50年代初期,此类高档消费品在广大农村可是十分珍贵神奇的稀罕物。许多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只是那么一个小小的匣子里发出的响动还真不小,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唱又是闹,真是叫人不可思议。因为这种高级消费品刚刚上市不久,齁贵,对于绝大多数人只能是望而却步。也有一些庄户人家对于此类高档消费品不屑一顾。“哼!玩鹰犬、好丝弦——败家的祖宗”!“一天里总是守着那玩意,没正事啦?”由此可见,在当时它并不被多数庄户人家所接受。
修理行九行十八作,样样都有。这不,随着电子管收音机的出现,专门修理洋戏匣子的行当也就应运而生了。在赶集日只见一个面庞清瘦的年轻汉子,手里提着一个简易的工具包,紧挨着镝洋铁壶的工匠师傅蹲了下来,面前亮出修理收音机的招牌。时候儿不大,只见一位头上梳着大辫、体态胖硕、油头粉面的老太太,一摇一摆如同步履蹒跚的企鹅一样走了过来。老人家一只手紧紧抱着用包布皮包裹着的洋戏匣子,另一只手则手搭凉棚四下张望。“诶呀,可找到你啦!刘师傅快帮我修一修吧,坏了几天了,可把我急坏了。没有了它,这日子一天也过不了!……”那清瘦汉子从老人手里接过她那宝贝。老人家依然喋喋不休地叨咕着:“这玩意可真是个宝贝,里边又唱京戏、又唱梆子、又唱落子,还讲故事。”后来老人家说了些什么,刘师傅并没有着耳朵听,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散集时来取吧”。“那我可就先谢谢你了。这下可好了,晚半晌我又可以听大口儿落子了”(解放之初家乡人把评剧俗称大口儿落子)。胖老太一边道着谢,一边呢趔踮着脚走了。胖老太一席话,把周围的人都听傻了眼。乖乖,这到底是什么宝贝?镝洋铁壶的师傅并没有抬起头来,一直在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忙、一边说:“趁个破洋戏匣子,你瞧,把她嘚瑟的”。清瘦汉子脸上略带一丝冷笑,也开始拿着一把镊子对胖老太的收音机开始查找故障了。只见他用镊子轻轻一挑,呕,原来是一个焊接点脱焊了。清瘦汉子看了一眼镝洋铁壶的师傅,轻声地说:“借您的烙铁用一下可以吗?”此时镝洋铁壶的师傅正在为修理一只铁桶忙碌着,只是嗯了一声。清瘦汉子从火炉中拿起洛铁只在脱焊处轻轻一点,锡化了,一股白烟儿过后线头接通。见他把开关一宁,洋戏匣子又哇啦哇啦唱了起来。“修好了”?镝洋铁壶的有些纳闷。“好了”!清瘦汉子倒是胸有成竹。天近中午,胖老太如期而至,接过收音机心里特别高兴。“刘师傅多少钱”?“您给一块吧”。“费工费时费材料,一块够吗”?“可以了,可以了”。一直坐在旁边的镝壶老汉张着嘴,静静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惊悚得几乎收不拢下巴。胖老太走了以后,清瘦汉子望了一眼镝壶老汉说:“这份收入二一添作五,一人五毛”。老汉连忙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见老汉拒收,清瘦汉子窜起身来,对老汉说:“你等我一会儿,散集我们一起走”。一袋烟不到功夫,只见那汉子两手各托着一卷大饼卷猪头肉回来了。“来,每人一份吃了再走”。镝壶老汉有些激动,嘴里喃喃地说:“怎么好叫你破费”。说着把一双沾满铁锈的手往围裙挡了挡,不好意思地把已经举到面前的大饼接了过来。他老人家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口头福,忙忙碌碌一个集日,能挣个七毛、八毛的就算不错的了。一家人吃盐打油还要指望这钱过日子呢,从来也不敢奢望自己悄悄地打个牙祭。说话间,两个人蹲在墙根土堆上旁若无人似的大吃起来。从那日起两位师傅便建立起友谊,成了忘年交。此后每个集日两个人总是在老地方摆设摊位。
集市贸易之粮食市场(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说到虹桥古镇的集市贸易,最为活跃的去处就要数粮食市场了。粮食是农家主要产品,上市不仅数量大而且品种也十分齐全。冬小麦、春小麦、白玉米、黄玉米、红高粱、白高粱、黏高粱、粳米、小米、黄豆、黑豆以及各种各样小杂粮,一车又一车、一袋又一袋,成排成行地摆满集市,摆满主街、摆进小巷。旧时节,充当粮食买卖双方中间人的市场管理人员被称为“地牙子”。凡是交易粮食都要在他笸箩里过斗计量。从斗尖儿上剐下来、落在笸箩里的各种粮食混杂在一起,俗称“鸽子粮”,也是地牙子们的劳动报酬。赶上新粮上市时节,几个地牙子各个忙得满头大汗也供不上交易需求。
古镇上最为红火热闹的地方要属食品市场了。赶集日那一天,天刚蒙蒙亮,老爷庙前南北小街上各个食品摊位早已炉火熊熊、热气腾腾。卖大饼的总会在案子里边配上一大锅香喷喷羊下水汤或一大盆刚出锅儿的猪头肉。卖油条、果子饼的总是在摊位旁边准备下一大瓦瓮豆腐脑儿。因为大饼卷猪头肉或是大饼配上一碗羊下水汤,油饼配上一碗豆腐脑儿,这样饮食搭配是家乡庄稼汉的最爱。除此之外,炸绿豆丸子、炸咯吱合的、蒸馒头的、蒸枣糕的、卖驴打滚儿切糕的摊位也沿街一字排开。每个人放开喉咙大声吆喝,使出看家本领,亮出各自绝活招揽顾客。太阳高挂在天上,到了饭顿儿时间,赶集人自然向食品街汇集而来。此时此刻顾客们左瞧瞧、右看看,寻找着自己最爱吃的食品。食品摊上的买卖人个个忙得满头大汗。
饭后有些人还忘不了再买上几斤香油果子或是买上一包猪头肉,用糙纸包好揣在怀里带回家去,也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集日里,办妥正事又小吃已罢的庄稼人,也总忘不了寻找一些精神上快慰。人们三三两两地来到西大场。这时,西大场儿四周依然被装满砖、瓦、石料、木料,等待出售的大车包围着。可是在场子中央,变戏法的、耍猴戏的、拉洋片的、耍杂技的,早已亮开场子恭候人们到来。时过中午,西大场成了整个集市最热闹的去处。锣鼓声、叫唱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依稀记得四五岁时,我曾经在西大场看过一次杂技表演。表演者是一位年逾花甲瘦筋干巴的矮老头。表演节目是“吞铁蛋儿”。一阵锣鼓声之后,人们从四面围拢过来,我趁势钻到人群最里层。那老者为打开场子,把铜锣平端在手里,锣口儿朝着天。在铜锣内注入少许清水,沿着场子绕圈儿走,边走边吆喝,边走边用锣锤从底下向上击打锣底。锣里清水受到震动便飞溅出来。人们怕溅出的水打湿自己衣服,便不由自主向后退去。于是场子打开,表演即将开始。只见那白发老者一阵表白之后,便将一枚鸡蛋大小铁球塞进嘴里、吞入腹内。紧接着,他双手端着锣,蹒跚地向围观人们走过来。定眼看去,那老人头上青筋迸起、两眼通红、弓着腰、瞪着眼、张着口,长长涎水从嘴角边儿淌下来。这时围观人们突然停止喝彩,看得出顷刻之间,人们情感积聚发生了变化,由惊奇与兴奋一下突变为惊恐和怜悯。于是人们纷纷从贴身内衣口袋里摸出钱来,或一角、两角,或三分、五分,纷纷投入老人手怀中。看呆了的我,稍稍愣一会儿神,迅速钻出人群跑回家去,向母亲要了五分钱,又调头跑回再次钻入人群,也学着别人样子,踮着脚,将纸币掷入那个老人锣内。
太阳西斜了,昔阳把金色余晖撒向大地。喧嚣一天的小镇渐渐平静下来。十里八村乡亲们,有的赶着车,有的牵着牛羊、抱着鸡鸭,有的背筐提篮,托着长长身影向四面八方散去。镇上店铺也打烊了,陆续上门板。夜幕低垂,静卧在冀东平原上的虹桥小镇渐渐进入梦乡。
历史进入二十世纪50年代,战乱结束了,国家解放了,人们过上和平安定新生活。家乡百姓,人人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各个心中充满新的希望。冀东农村迅速出现了百业复苏、百舸争流、朝气蓬勃、蒸蒸日上的崭新气象。文中以50年代初期虹桥小镇集市贸易之一瞥,
记录了冀东地区的复苏,家乡民众的勤劳,以及笔者的故土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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