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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婶的爱情
表婶,三块豆腐高,两块豆腐宽,肤糙发卷,狮鼻蛙嘴,满口黄板牙。
表叔,身高八尺,细腰乍背,鼻若悬胆,目若朗星,而且读过书,口出成章,笔走龙蛇。
表婶嫁给了表叔,因为表婶看上了表叔;表叔娶了表婶,因为表叔是地主出身,且家徒四壁,三十大几了,还是光棍一条。但表叔上下左右横竖前后皆看不上表婶一分,在家不和她唠嗑儿,出门不和她走路,稍有差错,还对她连怨带骂。
可是表婶吃了秤砣铁了心,这辈子跟定了表叔。即使昨晚表叔拳脚相加,今晨表婶依旧早早起来,抱柴烧火,喂牛、猪、鸡、鸭、鹅、狗,然后煮饭,而这一切都轻手轻脚,生怕吵醒表叔和孩子。
伺候孩子上学、老人起床后,表婶急匆匆往地里赶。一把锄头,齐着玉米苗根茎的边缘向下一拉,左右一翻,顺势一拍,刚刚还茁壮挺拔的荒草瞬间便头脚朝天,板结的土地也变得松软平舒。表婶双臂齐摇,两腿紧迈,四、五百米的畦垄,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尽头。锄柄拄地,抹一把额头的汗,回头望表叔,表叔还在半截上埋头奋力呢。表婶弯腰抡锄,接应表叔。两把锄头碰到了一起,表婶探手在斜背腰间的花布书包里摸出水壶或一根黄瓜,笑盈盈地递过去。表叔板着脸,好似没看见,拧头转身,大步迈向下一垄。表婶不愠不急,爱惜地揣回东西,小学生一样,紧跟在表叔屁股后面亦步亦趋。
地里干活再累,表婶回到家,即使天黑了,也不忘把已经郁郁葱葱的小菜园的边边角角再栽种几棵瓜菜,明晚支几根树枝作架,后晚舀几瓢清水浇灌,表叔家的小饭桌,便一年四季有菜吃。
表婶忙完房前屋后的活计,坐在小板凳上,饭桌上早已盆干碗净、杯盘狼藉,表叔不想,孩子们不知道给她留。呵呵,他们吃得香,身体才健康;园子里摸黑薅上一把葱毛毛,就着玉米饼子,表婶嚼得比他们香。
小脚表奶,叼一颗绿嘴铜锅黑杆大烟袋,扣一顶脑门中间镶一颗绿石头的黑绒帽,土炕上盘腿一坐,颐指气使。若是表奶认为表婶对她稍有不周,双眼一立,手握烟袋,那架势要把表婶先来一烟袋锅,再吞了。表婶从不也不容她解释半句,双手垂立,小丫环一样诺诺连声;每餐照样端给表奶小锅饭,每晚照样伺候表奶睡下后她才回房。表奶寿高九十,表婶功不可没,更为表叔在四里八乡赢得了“孝子”的美誉。
这么多年,表婶起早贪黑、任劳任怨,和表叔一起风风雨雨,把一个当初四壁皆空的家,过的有吃有喝,人畜两旺;四个孩子个个高大俊美,表叔表婶给他们娶迎嫁送,如今小日子过的都不错。街上聊家常的乡邻提起表叔的媳妇,都夸这女人能干、勤俭、贤良,旺夫旺家旺儿女!
表叔似乎也感觉到了表婶的好,对表婶的态度比以前好了许多。和表婶说话,脸上有笑模样了;回到家里,也帮着表婶忙家务了;表婶每晚给他做的下酒菜——炒鸡蛋,他会特意留下几口,说吃不下了;儿女们偶尔堵囔表婶,他在旁边虎着脸训斥:“没有你妈,哪有你!”;......
前几天,六十七岁的表婶突然穿一件崭新的大红袄来上街聊天。面对我们的询问,表婶满脸羞红,继而笑容可掬,说是表叔给她买的,非要她穿上,还赶她出来遛弯儿,说她遛弯儿回去饭就好了,......
呵呵,恭喜表婶终于赢得表叔的爱!
真正的爱一辈子也不会变,总有一天感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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