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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铁佛堂”战斗纪实
杨春棣口述 李峰执笔
转自:宝坻论坛 -> □-秦柳杂志 时间:2010-07-20
1948年二月份,震惊华北冀东平原的“铁佛堂”战斗,是发生在河北省香河县境内的一场十分激烈、残酷的战斗。
如今,六十多年过去了。关于“铁佛堂”战斗,县志和国内众多刊物都有记载和报道。
我是当年这场战斗的一名战斗队员和屈指可数的幸存者。为缅怀在这场战斗中英勇牺牲的首长和战友们,我有责任本着这场十分残酷的战斗如实地讲述其中的真实性、残酷性、恐怖性、激烈性与我军一个个干部、战士赴汤蹈火,不怕流血牺牲,与敌人展开一次次肉搏战,冲锋陷阵,固守阵地,突击敌人强大火力重围,安全脱险的真实情况……
我——1947年4月参军,集训后被分配到宝坻武装支队一连一排二班任战士。当年七月份宝坻地区基本解除敌情,我被整编到香河武装支队一连一排二班继续任战士。
1948年2月,当时,我们支队正在香河城外围休整。一天,突然得到侦察敌情的侦察员报告(因侦察敌情有误,对敌人出动规律和兵力不详细)只是听侦察员称驻扎在香河城内的国民党匪军伙同还乡团要到香河城东南一带抢粮食。为消灭这股敌人,粉碎敌人铁壁合围的抢粮行动,十五军分区警卫团与香河武装支队立刻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会后,命令县支队部分兵力与警卫团一营埋伏在铁佛堂。二营、三营埋伏在南头屯。香河武装支队大部分兵力埋伏在乔各庄、东口头村和刘庄村等村庄,整个战线长达二十来华里左右……
二月里,冰天雪地。冰冻三尺仍旧没有一丝融化的感觉。凛冽的西北风卷着满天黄沙,像牛叫、像狼嚎,不停地呼啸着……
部队有铁的纪律。绝不扰民。警卫团和武装支队战士们全部埋伏在铁佛堂、乔各庄、东口头村、刘庄村等村庄外围和一条通往香河城里大道的两侧与开阔地里。战士们趴在冻得铁板一样的土地上,苦等了一天一夜。大家手握钢枪、饿了揉把小米,渴了喝口水壶里的凉水,人人冻得手脚麻木、全身冰凉,几乎失去知觉。战士们都在盼望着敌人尽快进入我们的埋伏圈,早点结束被凛冽寒风卷着黄沙打在脸上像猫咬刀削般疼痛难忍的煎熬。
第二天拂晓,天刚朦朦亮。我是班长正在带班值更,战士王殿良在哨位上向我报告:“有敌人来了!”我沿着他手指的西北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有二十多匹战马,风驰电掣,卷着黄沙,尘土飞扬,向我方阵地逼近。由于天黑,黄沙浓重,影影绰绰,根本看不清马上有人。时间不长,敌人骑兵部队像闪电一样从我们潜伏部队前掠过,向着铁佛堂村里闯去。当敌人骑兵部队还没有完全进入村庄,后面还有四、五匹战马时,我潜伏部队已向敌人开火。“噼噼啪啪”排子枪与机关枪一起“哒哒哒”地鸣叫起来。子弹向飞蝗一样射向敌人马队。与此同时,又传来一声声“轰隆隆”手榴弹爆炸声,无数块弹片卷起黄沙在敌群里开花。猖狂的国民党匪军被我军突如其来的枪弹打得人仰马翻,马上死了一大半……整个铁佛堂村头,躺的全是缺胳膊断腿国民党匪军尸体与炸得没有马形的血肉模糊的战马……
谁承想,这伙国民党骑兵余下未死伤的五、六匹战马,不但不投降,更不向后撤退,反而向着铁佛堂街里冲去。敌人穿过街心,冲出村庄,径直地向着铁佛堂村西几里远的一大片坟地冲去,很快消失。
我们连长高永珍参军几年,参加过很多次大、小战斗,很有经验。他根据敌人马队前进的速度、卧倒方式、判断出这股敌人绝对不是来抢粮食的国民党匪军和还乡团地方武装,纯属于国民党正式大部队。(实际这股敌人骑兵先遣部队是国民党驻守北京司令傅作义所辖九十二军的一个整编加强师。敌人提前有计划、有预谋地携带着飞机、重型大炮、火箭炮、榴弹炮等全部清一色美式新式装备从通县、燕郊等地出发来围剿我十五军分区警卫团和香河武装支队)连长高永珍见敌人来势如此快捷凶猛,立刻和指导员张志商量如何对付这股强敌,他俩也预感到不久就会有一场不可估量的恶战将会发生。敌强我弱,必须抓住战机,抢占有利地形,才能有力控制敌人这支快速反应部队的包抄、反扑、围剿。说话间,未等我部队开始行动,就听铁佛堂村庄西北方向传来“隆隆”汽车马达声。时间不长,果然发现大队国民党匪军,兵分几路,扇子面式齐头并进,把潜伏在铁佛堂、东口头村、乔各庄村、刘庄等村庄外围的我军警卫团与香河武装支队团团围住。敌人汽车未停,又有一大队国民党骑兵部队卷着黄沙,拉网式向我警卫团和香河支队包抄过来。敌人用轻重机枪,60迫击炮、榴弹炮、火箭炮向我军潜伏地区进行猛烈射击和狂轰滥炸。……紧接着,天空又出现两架美式战斗机向我军阵地不断超低空俯冲、扫射,和投下一枚枚重型炸弹……
警卫团1600多名战士和香河武装支队600多名队员遭到敌人突如其来、大规模围剿,敌强我弱,相差悬殊,四面受敌,实在措手不及,不到中午时分,我军竟有三分之一伤亡,伤亡十分惨重……
我所在的香河武装支队一连,被敌人封锁在距铁佛堂不算太远西南方向的东口头村西洼有一条直接通往香河城里的大道两旁,也正是这次整个战斗重要的火力交叉点。战斗刚开始,我连本想占领村西一座大庙,可是已被敌人提前占领。我们连队只好沿着大道边的封锁沟退却到东口头村西一处经风雨终年盘剥冲刷残存的一道不足半人多高的半截破土墙旁抵御。敌、我双方开始激烈战斗。敌人发现我们这里的队伍仅有一百多人,马上调集强我几倍的兵力,聚集在大庙里,集中强大火力,向我阵地进行疯狂扫射。……光大庙里一处敌人就安插了五挺轻重机枪,同时向我阵地扫射。当时,子弹像密集的雨点一样,打在半截破土墙上,溅起一道道烟尘和土花,打得我连实在抬不起头来。我连在连长高永珍、指导员张志的带领下,仅靠一挺轻机枪和战士们手中的步枪与手榴弹进行还击,毫不示弱,竟然打退敌人六、七次进攻。
大个子机枪班长马春芳,已经杀红了眼。他趴在半截破土墙一道垛口旁,浑身上下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和泥土,简直像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土人一样,死死咬住敌人。他“哒哒”扣动着机枪扳机,枪口吐着红色火舌,打得在他前方阵地的匪军尸体一片连着一片倒下。
这场震惊华北的“铁佛堂”激烈争夺战,从拂晓一直进行到下午四点来钟,打打停停,敌我双方俱都伤亡惨重。残冬季节,到这个时间,天很快要黑下来。穷凶极恶的敌人见自己靠飞机、大炮这么大的军事优势都没有把十五军分区警卫团和香河武装支队彻底歼灭。而且,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战斗,也没有顺利夺下我军几个连队的阵地。如果天彻底黑下来,就更难了。残忍的敌军索性改变战术,拿出孤注一掷看家的本领,慌忙调集全部火箭炮、榴弹炮、60迫击炮与大量的轻重机枪,向我军各个连队阵地发起猛烈扫射和轰炸。一时间烟尘滚滚、遮天蔽日、地动山摇、枪声、炮声震耳欲聋……,就这样敌人仍不解气,又打开了全部汽车灯,投放出无数燃烧弹。整个战场,在响成一片的“隆隆”枪炮声中又变成亮如白昼的火海……
这时候,隐藏在大庙里的敌人,又增加了几挺轻重机枪,并调集两门火箭炮,直接瞄准我连阵地。“轰隆,轰隆隆”火箭炮爆炸声不断在我连阵地响着,滚滚的烟尘裹着弹片、满天乱飞。借着燃烧弹和汽车灯的亮光,更可以清晰地看到从大庙中喷射出十几道机枪红色火舌,喷射着密集的子弹,直接封锁着我连阵地。雨点般密集的子弹“哧哧”地从我们的头顶上和这道土墙上飞过,打得我连干部、战士实在不敢抬头,更发挥不出太大的还击能力。
铁人一样的大个子机枪班长马春芳,十几个小时水米未粘牙,仍坚持不懈地扣动着机枪扳机射击敌人,他累得实在筋疲力尽。当他在射击敌人的当儿,想挥手抹一把脸上沁出的汗水,没承想竟被敌人射进来的子弹穿透脑袋,当场壮烈牺牲。通讯员庞荣第见身边的机枪班长倒下,忙抄起机枪继续向敌人扫射还击。时间不大,不幸的事发生了,庞荣第被敌人射过来火箭弹片将腹部炸开,殷红的鲜血裹着肚肠子从撕开一道血口子的棉军装里流出。庞荣第咬紧牙关,手捧肚肠子继续坚持战斗,直到流完最后一点血壮烈牺牲。
我连连续损失马春芳、庞荣第两员虎将。
我们的机枪哑了。
疯狂凶恶的敌人已从大庙里黑压压出动,眼看着就要向我方阵地包抄过来。
正在二排阵地指挥战斗的连长高永珍,一看阵地要失守,忙命令:“指导员张志,你带一排和三排马上向东口头村庄撤退。二排随我撤!”说完他带领着二排全体战士火速撤离阵地,向着东口头村东南一片坟地奔去,打算重新占领那片坟地制高点,以坟地为掩体,继续阻击敌人。高永珍判断错了,他万也没有想到这片坟地早已被敌人占领,而且隐藏着很多兵力。向他带领的二排发起疯狂的火力攻击。高永珍见到前面有敌人强大火力封锁着他们向坟地撤退的道路,只得打消占领这块坟地制高点的念头,带领着二排调头又向回撤,没想到后面追击的敌人已经兜着屁股打过来,堵住了他们的退路。双方刚一交火,时间不大,连长高永珍和整个二排全部壮烈牺牲在东口头村东南那片坟地前。
黑暗中,指导员张志带着我们一排和三排向下撤退时,借着敌人燃烧弹和汽车灯的亮光发现连长高永珍所带的二排,已经走人敌人布下的埋伏圈。整个二排四面受敌,时间不大已在东口头村东南那片坟地前壮烈牺牲。我们一、三排只得慌忙向东口头村西撤退。进了村,我们沿着街心跑了一段,连续拐了几个胡同,进入第三排房前,没承想前面又是一道死胡同,直接挡住我们部队前进的道路。前面道路不通,后面追兵眼看就要上来,我们实在没有退路。“怎么办?……!用什么方法可以突围?……!”大家心急如焚。
指导员张志立刻把班、排长全部召集到一起,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他当场表态:“这样下去,我们连长高永珍和二排全体牺牲的战友就是我们的榜样。我们不是束手就擒,就是壮烈牺牲,别无选择。……要想活下去!要想为死难的战友报仇!要想保存军事实力!只有返回原地,夺回我们失守的阵地。”
天,彻底黑下来。风,仍旧卷着黄沙不泄气的刮着。透过村头几幢茅草屋,向村外瞭望,除了大作的枪炮声,就是敌人连续施放的燃烧弹与汽车灯交织在一起,照得整个世界都雪亮雪亮,依稀可辨整个战斗的恐怖性、激烈性和敌人的一切活动……
指导员张志眼噙热泪,向我们深情地说:“……我们红军、我们八路军、我们解放军自建军以来创建了最优良的传统:‘人在阵地在’才使我军不断发展得到日益壮大。我们阵地失守了,只有拼死夺回来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共产党员宁死阵前不死阵后。组成突击队,誓死夺回阵地。谁报名?……!”
听到指导员战前动员,我第一个举手报名请战,“报告!我是共产党员。我去!”
指导员张志一把抱住我,我俩当场哭做一团,泣不成声。许久,张志才犹豫着说:“春棣同志,这阵地——我们不夺了。”
“为啥?”我止住哭声不解地问。
张志紧紧握住我的手,颤抖着说:“敌人炮火如此强烈,我让你去夺阵地,等于直接把你送人虎口。此去九死一生,还不如我们大家死就死在一起……”
“共产党员,宁死阵前不死阵后。”我眼噙热泪一遍遍反复向指导员边解释边请求,“誓死为死难的战友们报仇!为我们的连长报仇!……指导员请批准我一个人去夺取阵地。我还年青,战死毫无牵挂,只是我有两点要求:第一,我这次去夺取阵地,如果牺牲,请战友们务必将我的尸体运回宝坻老家,认祖归宗。第二,如果我连还剩下一个人,也要代我照顾好我家中年迈的父母双亲,让他们二位老人安度晚年,懂得儿子为国捐躯,尽忠不能尽孝……”
我的话,象这震耳欲聋的炮声,震撼着每位战友的神经中枢。
黑暗中,大家都向我奔过来,都把重新夺回阵地的期望眼光投向我。都把为战友们报仇的希望寄托给我。然而,也都被我勇敢的行动感动得抽泣中带着无限依依不舍恋情……
大家分明知道,在这非常恶劣的战斗条件下,我独自一人去夺取阵地,成功率在万分之一。而靠步枪更难夺下阵地,只有冒死靠手榴弹近距离发挥威力,才有可能乘虚而入。
指导员张志松开我,向大家讲解我这次一人独夺阵地的重要性。并从各位战友们身上搜集了三十六枚手榴弹交给我。
黑暗中,我把拧开保险盖的手榴弹,绑满前胸和腰间。而后,深情地向一、三排全体战友和指导员端端正正行个军礼,手攥着步枪摸黑出发了。
我独自一人悄悄溜出东口头村西,一猫腰钻入大道旁通往被敌人占领原来我们半截破土墙阵地的封锁沟。借着燃烧弹和敌人汽车的灯光,我一个人在封锁沟里匍匐前进着,从一个个躺在封锁沟里牺牲的战友们的尸体上爬过去。机智产生勇敢,时间就是胜利。我浑身是胆,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在封锁沟里越爬越快。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我已经听得清敌人占领我们阵地后,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蹲在破土墙旁吃罐头、抽洋烟的说话声。近点、近点、再近一点,我暗暗叮嘱着自己,一步步向敌人爬去。当我爬到离敌人大约也就有十米远的时候,我猛地从前胸一个个解下手榴弹放在我卧倒的头前。而后,用牙咬住手榴弹环一个接一个甩向敌人。“轰隆——轰隆——轰隆隆”接连不断的手榴弹在敌群里爆炸。炸得敌人鬼哭狼嚎,死尸一片片倒下,余下几个仓惶逃命……
我独自夺取阵地成功了,失守的阵地又重新回到我手里。
张志得到我夺回阵地的喜讯,赶忙带领一排、三排全体战友火速进入阵地。进入阵地后,大家七手八脚行动起来,火速修筑防御工事。冰冻三尺厚,挖掘工事太难了,战士们用刺刀挖,用菜刀砍,用手刨,有的战士把手指甲盖全挖掉了才挖了不足半米多深的战壕。最后,大家只好利用敌人抛下的尸体码起来,上面盖上东口头村老乡家的门板,才算形成简单的工事。我们战士们都藏到门板底下一次次射击、抵抗着向我方进攻的敌人……
半夜时分,我方已弹尽粮绝,而敌人向我阵地进攻越来越频繁,火力越来越猛。照这样坚持下去,我们一、三排战友们不是牺牲就是被俘虏。指导员张志,头脑冷静,十分沉着,他已经开始酝酿撤退的突破口和路线。
张志参军前,念过几年私塾,文化功底很深,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他不仅是指导员,也是我们连队的文化教员。平时,常常手把手教我们这些扛长工出身的战士们写字,给大家讲《三国》、讲《水浒》、讲《西游记》和《大、小八义》等古书,所以战士们逢有时间就凑到指导员身边,围着让他讲故事。这一仗,指导员张志真的要效仿诸葛亮大摆《空城计》吓得司马懿大兵倒退四十里的典故了。“撤退!”张志声音有些嘶哑地向一、三排全体干部战士命令:“敌人越强大,越有薄弱环节。我们这次撤退一定要吸取高永珍连长他们牺牲的教训。大家不行立着跑,全部沿着封锁沟匍匐前进,必须向香河城方向突围。”说完,张志第一个带头向离我们阵地不远的封锁沟爬去……
夜,越来越黑。狂风裹着黄沙不懈气刮着。寒流越来越浓重,给这个不眠战斗之夜增加着意外的打击和气氛。
一、三排战士们在指导员张志的带领下,沿着通往县城大道旁的封锁沟向前匍匐前进着,从一个个牺牲战友们的尸体上爬过去,继续向前爬着,巧妙地躲着敌人汽车灯的照射。一里、二里、三里地爬过来了,敌人的枪炮声真的离这里远一点了。我们真的脱险了,战士们长吁了一口气。可以互相看一看,个个人的棉裤棉袄都已爬烂,露着肉也不觉得冷。张志开始命令大家清点各排各班人数。
“王奇敏、王奇敏。”我连续喊着王奇敏的名字。王奇敏是我班战士,在我点名时,只有他没有上来。不行,我班是否有伤亡?我这个班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由分说沿着原路又向回爬来。黑暗中,我又从一个个尸体上爬过来爬过去,向前一步一步艰难匍匐前进着。……这封锁沟,是当年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时留下的产物,没想到今天为我们人民军队突围撤退时派上用场。我在封锁沟里顺原路向回爬着,当我爬回不到二里地远时,又要从眼前躺着的三个黑乎乎尸体前爬过。我的身体碰到僵硬的尸体没有反应,其中却有一个蠕动了一下,我忙压低嗓音喊:“王奇敏、王奇敏。”“哼……”“你负伤了?”我忙托住答应的人脑袋。果然是我班战士王奇敏。我问他是否负伤,他说不知道,反正腿太沉实在爬不动了。“好,我背你。”我索性把负伤的王奇敏翻到自己背上,一步一步吃力地往回爬回来……
密集的枪、炮声以压倒一切的力量响着,压倒了远近村庄老百姓们家里的犬吠,压倒了报晓雄鸡的啼鸣。
指导员张志带领一、三排安全爬行突出重围,又向香河城里方向走了几里,他抬头看看“三星”估摸着现在已是深夜三更时分。他便命令部队加快速度,绕过敌人汽车灯偶尔的照射,兜了一圈,到庞家湾后直接撤入青龙湾,才算安全突出这场“铁佛堂”战斗重围。
我们一、三排沿着青龙湾河套一直跑到天亮。大家站下来,清点着人数。不错,我们一、三排没有一个伤亡,只是打得最激烈的我们二班,我头部后脑勺打掉一块皮,王奇敏腿部挂花,大个子王士义脚面受了一点轻伤。战士们眼睛里充满血丝,衣服破烂不堪,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我们战士们悲喜交加,紧跟指导员张志绕道奔向蓟县下仓休整……
后来听说,十五军分区警卫团1600多人加香河武装支队600多人,在这场“铁佛堂”战斗中伤亡特别惨重。警卫团不足300多战士冲出来;香河武装支队600多人也就剩一排、三排60来人千方百计摆脱敌人追杀,辗转几百华里才安全脱险。总结战斗经验时,在这场罕见激烈的激战中,主要靠机智和勇敢。第二次夺取阵地后,把工事修得有力。当时冰冻三尺未化,我们靠刺刀剜,菜刀砍用手刨好容易才刨了不足半米多深长二十几米战壕,码上敌人尸体,盖上老百姓门板,从门板底下垛口探出枪口射击敌人,所以我们一、三排才很少伤亡。
最后,在香河召开群英嘉奖大会中,我因这次“铁佛堂”战斗,一个人夺取全连阵地,表现突出,被冀东军区十五军分区授予甲等特级战斗英雄称号。立大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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