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
酒,绝对是个好东西。元首领袖,气氛友好达成共识,频频举杯。茅屋草舍,一盘花生米,拌个萝卜丝也可以小酌几盅。达官显贵喝它,黎民百姓也中。不管是百年的张裕,千年的洞藏(外国的还有窖藏啥滴),还是刚下线的,刚封盖的;也不论人头马面,茅台,还是掺了半瓶子水的邻居表叔卖的纯散;也有7,8种粮食酿造的,有不知道是不是粮食酿造的高科技,大麦芽,小啤酒花,它们的共性就是少喝可以,挺美,喝大喽,咕呱乱吐,乱醉如泥,好点的就剩下穷折腾,差劲的,连折腾的力气都没了,家属酒友心急火燎的给送医院洗胃。
我们家族喝酒的历史,往上可以追溯到我的老太爷,老太爷哥们两个,老太爷行二。弟兄从玉田县的南部挑着挑子,挑着希望,徒步奔袭几百里,来到现在所在地。三面环山,双城河从村西三里外舒缓的流过。有山有水,都指望不上。没别的,就是有力气。开荒种地,人勤地不懒,庄稼长势好,收成就高。粮食留够口粮,剩下的换钱。然后进上点针头线绳挑着(有时用独轮车推着)串村去卖,小打小闹的搞起了贸易,就是农业加上商业,挣下钱来除去进货,就是置地,几年的光景,土地到了150亩,期间也娶妻生子,大老太爷家有了我的两个姑奶奶还有三爷,老太爷来了我的爷爷,四爷,五爷,和老爷(大爷早逝了)。老太爷,很少饮酒。但收秋开镰的时候是必喝的,老太大早起的就得忙乎,炖鸡煮肉,大点的爷爷们干活的干活,小的爷爷们围着锅台转悠,吸溜着鼻子,吞咽着唾沫,一次次借着尝尝肉熟没,一次次下着黑手。老太既怕肉给儿子们尝没了,又怕肉热烫了几个小混球,骂跑这个又来了那个。开饭了,得先把长工中“打头”的请上上席,然后长工,短工落座,饭菜上桌,酒肉招呼,老太爷作陪。酒是老太爷从酒坊的亲戚那买来的二锅头,先倒进锡做的酒壶中,下面用壶架架起,小火慢慢的加热,酒香弥漫墙角旮旯,中咧,中咧,熄火,倒酒,端杯的端杯,抄碗的抄碗,老太隔三插五的添个菜,问问菜咸淡,长工,帮镰的使劲用筷子往嗓子眼儿捅着肉,点着头,嘴巴里支吾着。老太爷一仰头,滋流一声嘬进一口,眯缝着眼,浅浅的笑。眼神一瞟窗外,老四,老五,老六打起来了,脸往下一沉,胡子一翘,老太赶紧放下刚上的菜,挽上袖子,冲到院子,老鹰抓小鸡一般飞奔过去。你们谁都别想吃饭咧,吆喝声在院子里爆起。
我的爷爷,酒量也不大,就是好喝口。三爷身体好,心情好就喝,但会控制,多而不醉,四爷喝酒爱上劲,喝着喝着半斤的量就整成七八两的了,十回有八次醉,没醉的那两次,就是四爷没喝好。五爷呢,开始以身体不好推脱,先少喝,人家差不多了,开始发力,劝这个,陪那个,不知不觉躺在桌下,或者炕脚吃吃的笑着(他醉了就笑)。
到了我的父亲,酒量也达到了我们家族的鼎盛。边喝边说,喝到分寸,说到点上。越喝越会说,随时都会蹦出个经典来,大家哈哈大笑。我妈,少喝点吧,摔过一句,再扔过两个探照灯的眼神,我父亲晃眼了,头低下,用手轻抚额头的头发,一下,两下。。。。。
二叔呢,人实在,酒量也不差。有困难,抢在前,没少替人家当救火队员,也知道喝多了,不好受,就是不会推掉,没辙咧。
到我们弟兄了,老兄弟在工商,小小年纪已经三高了,现在兜里装着酒伴侣,四处化妆潜逃,酒席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啊。二弟性情耿直,自己把着量,多一点也不喝,谁说也不中,嘴上常挂一句,不喝不对,多喝受罪,隐隐有着酒侠的风范。我呢,不值一起,精彩的一次,也是我的处女喝,暑假归来同学小餐馆聚餐,不知哪个兔子的提议(都给我干蒙了),一口一杯(啤酒),我哪见过这种阵势,我哀求,我不中。他们意见空前同意,不中,是男人就得喝。还有几个女的敲锣边,举着杯子,要不就倒给我们女的,我男人劲儿立马来咧,血顶到脑门,一仰头,嘴巴喉咙一条线,一杯灌进去,一会的功夫,他们的形象眼前乱晃,谈话声好像隔着个厚海绵,我寻思啊,坏了,耳朵都喝坏了。结果是自己被他们搀到外面搂着柱子,一股一股的吐。我告诉他们,你们玩去吧,我那也不去咧,就这儿好。再后来,工友去夜市吃烧烤,我到那里,上去就抱住扎啤桶,谁也别抢,你们喝酒,我给你们放扎啤。
只要感情有,喝什么都是酒。聚餐的时候,我瑟缩在不喝酒的群里,端着米饭,抄起大饼,狼吞虎咽。任凭众好汉的铺天盖地的“夸奖”,面色不改,偶尔还他们几个低眉顺眼的笑。
喝酒靠酒量,喝好把住度。多少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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