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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志远之死:冀东史上第一冤案【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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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7 11: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河北
高志远之死:冀东史上第一冤案


时间:2010-11-25  | 来源:党史博采


1938年夏天,中国共产党领导抗日大暴动,高志远是跟着党发动暴动的组织者之一。五十余年来,高志远是功臣还是“罪犯”,是爱国者被误杀,还是背叛祖国的“叛逆”,一直是个令人不解的“迷.





一、“在冀东发掘出了一个爱国英雄高翔云”
高志远,号翔云,1907年6月生于滦河之滨——滦县多余屯(现属滦南)。他的祖父和父亲是贫苦农民,在乡村为地主作雇工、短工,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父亲高贵三十岁时,滦河闹水灾,他家几亩没人耕种的坟地被水冲击成良田,自食有余,开始有了积蓄。高贵置田产、娶妻生子,几年后盖起十一间房,田产最多时有195亩。除自己参加劳动外,还雇请长工二、三人,成了当地富裕的农民。
幼年高志远在乡村读了六年私塾,成了有文化的后生。此时民间富裕的家庭,都买枪支自卫,高志远除参加些辅助劳动外,喜欢玩枪射击。他练习日久,打枪很准,据说能百发百中,有“枪举飞鸟落,枪顺逃免亡”的好枪法。
青年时期的高志远不只喜欢玩枪,而且勤学好问,重义气善结交,扶贫济困,见义勇为。他结交了各种在乡的闻达之士,如学校教师、还乡的军政人员、亲友中的进步人士,向他们求教,讨论国家大事,接受时代新思潮的熏陶。他阅读了从孙中山的《建国方略》、《建国大纲》到“九·一八事变”的时事述评等各种书籍报刊。这对他爱国思想的形成,具有重要影响。
1933年1月1日,日本侵略者进犯山海关,中国军队何柱国部奋起还击,“长城抗战”爆发。3月何柱国部队主力撤到滦河西岸,修工事、挖战壕以迎进犯之敌。高志远立志报国,从当地招募200余壮士,组成抗日义勇军,支援长城抗战,并准备参加何柱国部队。但在《塘沽协定》签字后,何柱国部队从滦河一线撤到杨村。对于已经招募的壮丁,高志远只好自己典卖部分土地,以所得款项发了遣散费。
中国抗战部队撤离后,滦县、乐亭一带土匪蜂起,骚扰民众,甚至“一夕数惊”。为肃清地方,乡民建议组织自卫民团,高志远因为在乡民中有威望,受公众拥戴,被推举为自卫队长。以多余屯为中心,十三个村的民团成立起来,从者甚众,达300人。由于他训练有方,又善于治理,这一部分民团的战斗力很强,先后消灭了称霸滦县、乐亭的大土匪刘栾庭、胡宝山等匪帮,深得人心。
由于高志远对稳定社会起了良好的作用,成立联合民团后,又被聘为马城区——滦县第三区的保卫团大队长。
1933年冀东各县成为“非武装区”后,社会治安由随日军进关的汉奸部队——“战区保安队”负责。冀东被划分为两个专区,西部叫蓟密区,东部叫滦榆区。汉奸刘佐周是京东十一县,即“滦榆区”的保安总队队长,驻在滦县。
刘佐周,辽宁凤城人,“是东北讲武堂第七期毕业生,在东北当过下级军官,并且当过东北义勇军,后来投降日本”。他对在滦县驻扎很得意,因为昌黎、滦县、乐亭等各县不仅物产丰富,而且又地处关里关外咽喉要道,对于称雄冀东,这是一块很好的发迹基地。依靠唐山日本守备队、滦县日本宪兵队作支撑,刘佐周狐假虎威,鱼肉乡民,诈骗钱财。除巧立名目增加税收外,还养了一批爪牙,制造“抗日”、“藏匪”、“私藏军火”等罪名,被害者不计其数。起初是抓大商、富户,以后略有富裕的人家也被拘捕起来,用灌凉水、洋油等办法严刑拷打,搞得人人自危,不知哪天飞来横祸。民众在背后称他的保安队叫“编笆队”。刘佐周在滦县到处征讨,乱捕乱杀,草营人命,是人人痛骂的无耻汉奸,他还要自我吹嘘,在北门外的交通要冲之地,指使人设立“凤城刘佐周德政碑”。
刘佐周称霸一方,首先抓兵权。他看到各区的自卫团、保卫团训练有素,实力雄厚,于是计划将民团进行收编。为实现愿望,他在县城南建军事训练班(名义是“高中速成实习班”),招收了200名有文化的社会青年,作为兼并民团的重要步骤。
滦县三区(今滦南县长凝、马城一带)民团大队长高志远对刘佐周的汉奸恶绩早已恨之入骨,意识到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顺从刘佐周,充当日本侵略冀东的帮凶;一条路是起而反抗,将队伍拉出去搞武装起义。他采取了不畏强暴,起义反抗的道路。1935年2月21日,高志远联络四区(奔城、连北店)、五区(胡各庄、高各庄等地)民团队长陈宇寰等人,带领三个区民团约500人在马城起义。他们捆绑了刘佐周派来的督察,将刘佐周驻奔城的“特务队”全部缴械。刘佐周闻讯派马队来镇压,也被打得人仰马翻,抱头鼠窜。刘佐周恼羞成怒,即刻发兵千余,围剿起义民团。激战多时,高志远部终因弱不抵强,南撤到沿海疏散了。起义虽未成功,但沉重地打击了刘佐周妄图吞并民团的阴谋。
这次反抗刘佐周的武装起义失败后,高志远和几个民团起义首领的家被抄没洗劫,不只家人受害,还污蔑民团的反抗行动是“土匪刁民”、“聚众闹事”。处于无奈,高志远联合几位起义领导人,赴天津找河北省主席于学忠,联名控吿刘佐周效忠于日本侵略者的罪恶行径。因为中国政府的软弱,并没有讨来公道,他们失望而返。
此时高志远认识到,靠国民党政府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产生了刺杀刘佐周,以谢京东父老乡亲的念头。
他秘密回到滦县,经侦察,掌握了刘佐周的行踪。8月4日,高志远化装为厨师,暗藏短枪,潜入滦县火车站。在刘佐周陪同唐山日本守备队长在车站迎接华北驻屯军司令梅津时,刺杀成功,刘当场毙命。高志远负伤逃脱。
战后日本防卫厅编写的《中国事迹陆军战史》记载这次“滦州事件”说,“本年(1935年)8月4日战区保安总队长刘佐周被暗杀,唐山守备队队长温井亲光少佐也负伤”。
刘佐周是日本侵略者豢养的得力干将,也是当时筹组汉奸“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支柱人物之一,他的死对日本侵略者打击很大。并引起中日交涉。中国政府因追查不利,滦榆区行政督察专员陶尚铭被撤职,由“亲日派蓟密区的专员殷汝耕兼职滦榆区专员”。河北省政府电令滦榆区专员悬赏五千元缉拿暗杀凶手,“因追查滦州事件责任,北平市长袁良辞职”。
刘佐周被刺杀,昌、滦、乐、迁等各县群众拍手称快,高翔云也成了妇孺皆知,倍受赞扬的人物。农民群众甚至将此事编成传奇故事广泛流传。
滦州事件震动平津,震动华北。人民群众赞扬这位为民除害的勇士,共产党北方局派王仲华同志秘密的与这位民团团总约见谈话。北方局与“华北各界救国会”认为,在“冀东发掘出了一个爱国英雄高翔云”。
二、冀东抗日武装大暴动中高志远被推举为抗联总司令
1937年7月7日芦沟桥事变,8月,中共中央在洛川会议上发表了着名的《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决定开辟敌后战场,开展抗日游击战争。
高志远热诚拥护中国共产党的统一战线主张,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为抗日战争贡献力量。他倾向共产党,拥护共产党的主张,是有缘由的。1933年高志远在家乡协助长城抗战失利后,曾到北平。通过他的亲戚,东北大学学生介绍认识了当时的学生领袖董毓华(王仲华)。相处两、三个月,高志远虽不知道董是共产党员,但他崇仰这位学生运动领袖,并成为“推心置腹的朋友”。返滦后,彼此一直书信往来。冀东大暴动前夕,中共河北省委派王仲华到滦县发动抗日暴动,王仲华装扮成卖木梳、蓖子的小商贩到多余屯和高志远接头。以后就常住在他家里,共同商讨大暴动的准备工作。
1937年9月,北方局派李运昌同志到冀东任中共冀热边书记,在乐亭县汀流河镇与高志远相识。李运昌对高志远这样一位无党派的爱国者、民团团总很尊重,相谈甚洽,他们共同讨论策划了武装暴动问题。由于高志远认识了这些共产党人,得到了教育,也通过他们的优秀品质认识了解了共产党。
1937年9月,中共河北省委决定,将原来平津各界的抗日爱国组织即“华北各界救国会”改组成“华北人民武装自卫委员会”,高志远以无党派爱国人士身份参加了天津会议。这是一次代表性很广泛的会议,参加会议的有中国共产党党员李楚离、王仲华、朱其文,也有国民党人王若僖(天津电报局局长)、张子奇(天津电话局局长)和各界爱国人士,如天津河北工学院的教授、院长洪麟阁、杨十三、路秀三等共三十余人。华北自卫委员会成为发动抗日暴动的半公开组织。
高志远非常兴奋。经介绍,起义之前两次去天津参加中共河北省委组织的游击战争训练班。他毁家纾难,将家人迁到天津寄居,倾注全力投入战斗。
1937年12月,华北人民自卫委员会冀东分会成立,李运昌任主任。各县也相继成立分会,京东各县的救国会会员发展到15000余人。
1937年12月底,在高志远的家乡——滦县多余屯召开了京东十县抗日人民代表会议,抗日自卫委员会冀东分会的领导人以及各县代表参加了会议。这个时候,多余屯是组织冀东暴动的中心之一,几次重要会议都是在高志远的家里召开的。
暴动的准备工作接近成熟,李楚离同志去晋察冀军区向聂荣臻司令员汇报也回来了。1938年5月,华北人民武装自卫委员会在天津开会,李楚离、王仲华主持会议,冀东分会的负责人以及各派抗日代表人物参加了会议。这是一次武装起义之前十分重要的会议,对暴动起义作了具体安排。决定组织抗日联军,序列为华北抗日联军第三军区,简称冀东抗日联军。建制是总队、大队、中队、小队。会上推举高志远为总司令,李运昌、洪麟阁为副总司令。
高志远被推举为冀东抗日联军总司令,首先是因为他在冀东民众中名望高,有号召力,以及他对日本侵略者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其次,这时暴动领导机构还没有掌握多少武装,“高志远有了武装,这支武装人数不少,战斗力强,所以高志远当了总司令员”。第三,抗战后国共合作,为避免两党之间有“主从关系”之嫌,推举无党派的高志远作正职比较合适。
中共中央北方局十分关切冀东抗日大暴动。1938年5月1日刘少奇致电聂荣臻,要求晋察冀军区立即派部队到冀东,以策应那里的武装起义。中央责令宋时轮、邓华率第四纵队挺进冀东。5月31日第四纵队分作两路,一路由邓华率领,破永宁、四海,攻入兴隆县;一路由宋时轮率领,攻下南口、居墉关、昌平。6月下旬“四纵”进入蓟县,到达靠山集、将军关一线。
1938年6月下旬冀东自卫分会又在丰润县田家湾子召开暴动前的军事会议,会上决定遵化、滦县、乐亭、昌黎、玉田、蓟县等八个县,于7月16日同时起义。并通过了冀东抗日联军十条行动纲领,内容是(1)全冀东人民行动起来,迎接八路军东进抗日;(2)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出中国,收复失地;(3)没收日本帝国主义在华一切财产;(4)打倒冀东防共自治政府,铲除一切汉奸卖国贼,没收汉奸卖国贼一切财产充抗日经费;(5)废除一切苛捐杂税;(6)捣毁赌局、白面馆、驱逐日韩浪人出境;(7)欢迎伪军兄弟们反正参加抗日,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枪口一致对外;(8)夺取敌人武器武装自卫;(9)有钱出钱,有人出人,有枪出枪,全民总动员,进行神圣的民族解放战争;保护群众利益,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在这次会上成立了冀东抗日联军司令部,下辖三路指挥部,总司令员高志远兼第一路指挥部司令,政治主任王仲华;副总司令李运昌兼第二路指挥部司令,政治主任胡锡奎;副总司令洪麟阁兼第三路指挥部司令,政治主任杨十三,参谋长李楚离。
7月6日,红军干部李润民、滦县县委委员高培之和张鹤鸣、张振宇在滦县港北起义,冀东抗日大暴动插起了第一面红旗。
从此,冀东各地武装暴动的枪声相继响起,7月7日李运昌、胡锡奎、孔庆同在岩口镇率领起义。7月8日洪麟阁、杨十三、李楚离胜利进行了遵化县地北头起义。7月9日在王仲华的协助下,高志远和陈宇寰在滦县马城、胡各庄等几处同时起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冀东抗日大暴动的烽火,燃烧起来了!
这是一次全民性大起义,参加起义的有开滦煤矿工人, 有农民、爱国知识分子、爱国军人、有资本家、有国民党人、爱国绅士、有地主武装、伪政府职员、警防队、保安团等等。报名者达二十万人,组成抗日武装十万人。
西起潮白河,东至山海关,北至青龙、兴隆,南到渤海湾,到处燃起暴动的烽火。起义的规模和气势大大超过了原来的预料。高志远、李运昌、洪麟阁三个部分,抗日联军达到39个总队,暴动盛期达7万余人。
高志远在北宁路南滦县、乐亭一带发动起义。他有两个有利条件:一是有三年前组织马城起义反刘佐周的基础,路南各地的民团、地主武装,在他的说服号召下,大都参加暴动的行列;其次是有共产党人,华北人民武装自卫会领导成员王仲华的正确领导。
高志远头脑机敏、精力充沛、不说空话、注重实践。因为他有超人的工作能力和组织能力,很短时间内就发动和组建起北宁路南抗日联军最大的一支队伍,“有第六、第七、第八、第十一、第十二、第十四、第十五、第二十、第二十三、第三十七、第三十八总队、独立总队、李绍文总队、乐亭警备司令部等十五个总队”。
高志远善于作不同类型武装部队的团结争取工作。在滦县乐亭联军暴动同时,1938年7月昌黎县境内有丁万有等组织起6000余人的队伍,号称“抗日第十路军”。经高志远派代表去谈判,丁万有表示接受“抗日联军”的指挥,编为“抗日联军昌黎支队”,辖5个总队。
高志远是勇敢善战的军事指挥员。起义开始以后,在他的指挥下巧取汀流河据点,收缴伪警武装;占领倴城,伪警全部归降。连续三次攻打乐亭县城,最后以5000人大军强攻,打垮了滨临渤海的伪县政权,插上起义军的红旗。之后起义队伍于八月中旬调集万人兵力,攻打日伪驻兵甚多的滦县城。为使敌人不能集中兵力,先扒掉铁路,切断古冶来的援军,攻取洼里车站,夺取雷庄、卑家店、坨子头三个伪据点;指挥昌黎县丁万有部队攻取滦河东的石门、朱各庄火车站,最后集中兵力围攻火车站和县城,用汽油烧毁滦河大桥、油库、洋火公司,打得日伪军焦头烂额。这些说明,高志远有很高的军事素质和指挥能力。
两个多月时间里,高志远指挥起义队伍英勇作战,昌、滦、乐三个县除昌、滦县城以外所有城镇、伪军据点都被占领,北宁路以南直达渤海的一百万人民全部获得解放。
高志远也很善于治军,他率领的抗日联军,不只有较强的战斗力,而且纪律性非常好。他们按照八路军的纪律准则要求部队,抗联战士没有抢农民东西、侵犯群众利益的现象。对违反纪律的干部、战士依律进行严惩。这个部队不乱杀人,攻下敌人据点或遇到地主武装的对抗,只要他们答应抗日,同意枪口对外,交出武器,就执行“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政策。高志远领导的冀东抗日联军受到人民的热烈拥护。
三、跟随“四纵”西撤与获罪
八路军第四纵队约5000人,肩负策应冀东暴动的使命,沿冀东北部各县东进,屡战告捷。1938年8月中旬,“四纵”主力进到遵化县的铁厂镇,与李运昌等领导的冀东抗日联军胜利会师。
8月下旬,“四纵”党委、冀热边特委和冀东抗日联军各路负责人召开铁厂会议,邓华主持,胡锡奎、李运昌、李楚离、王仲华、周文彬和高志远的代表陈宇寰出席了会议。会上按着党中央关于创建抗日根据地的方针,作出开辟都山的重要决议。
9月初,“四纵”宋时轮部与抗日联军李运昌部按计划进军都山(今青龙县境内),希望首先在山区建立比较巩固的根据地。但那里是大山,人烟稀少,且敌人统治较严,进军都山失利,这样铁厂会议的各项决议都不可能贯彻了。
到9月中旬,部队面临若干困难:“四纵”需要休整,抗日联军需要整编,青纱帐消失后,日伪军必然兴兵进攻。“四纵”领导人认为“冀东形势很难支持”。于是八路军“四纵”党委和抗联负责干部在迁安莲花院(今属迁西)开会,决定“四纵”主力西撤整训,抗日联军随军西撤整编,明年春天再回来。邓华于9月17日致电聂荣臻司令并电请中央批准西撤。但在中央未复电以前,宋时轮已率“四纵”部分主力过了潮白河。
对“四纵”西撤,中共中央、北方局、毛泽东、刘少奇、朱德都来电阻拦,指出“目前即将冀东游击队大部拉到白河以西是不妥的计划,部队不巩固、纪律不好,不能长途行军,危险极大,应尽可能在遵化、玉田、迁安地区进行整理,着手建立根据地工作。只有到万不得已时,才可率主力向白河以西转移,但也要全力建立基干部队与地方工作人员在原地区活动,坚持当地的游击战争”。
“四纵”领导没有听从劝阻,相反在主力已过潮白河以后的10月8日左右,才在丰润县九间房由邓华主持召开抗日联军负责人会议,宣布除留下的三个小支队外,其余全部拉到平西。参加九间房会议的冀东抗联领导人高志远、李运昌、洪麟阁在会议上都提出反对西撤的意见。但是“四纵”领导人坚持错误主张,并不尊重抗日联军领导人的意见。高志远顾全大局,维护“四纵”的领导,带着首先西撤。10月初,以四纵与高志远部为前卫,洪麟阁部居中,李运昌部殿后,抗联共有五万人踏上西撤征途。
因未经严密组织训练,时值深秋,冬衣无着,沿途觅食日渐艰难,战士情绪不稳。更兼进入崇山峻岭,不断遭到敌人的截击和空袭,部队损失严重。
10月9日高部抵达蓟县境内,宿于赵各庄。次日拂晓,驻马伸桥的日伪军疯狂扑来。面对敌人的进攻,陈宇寰指挥战士反复冲杀,指挥突围中,他与110名抗日联军战士一起为国捐躯。10月15日冀东抗日联军副司令洪麟阁部在蓟县与敌人遭遇,洪麟阁在台头村战斗中阵亡,队伍大部溃散。
在继续西进将招致大量伤亡的形势下,共产党员李运昌、李楚离在紧急时刻,果断决定停止西撤,返回冀东坚持游击战争。最后所剩下的战士虽只有几百人,但他们为冀东根据地的创立保存了火种。
五十年后,原抗日联军副总司令李运昌痛心地说:“因为领导上发生错误,胜利成果没能巩固,地区和军队损失了百分之九十,最后剩下一点点军队,这是由于暴动后队伍西撤的结果。当时不撤不行吗?不西撤完全可以的。派出一部分军队和一部分同志去受训,甚至把队伍编入八路军也是可以的。不要把队伍全拉走嘛!主力全走,暴动队伍也全走,结果地区也垮了,人枪也丢了,走死逃亡,造成很大损失”。
到了10月底,“四纵”到了平西,但已不是根据地样子了。“那里成为敌占区,县区村都建立了伪政权。斋堂建立了维持会,敌伪土匪活动十分猖獗”,只有再次经过紧张战斗,重新开辟局面。11月25日,中央电聂荣臻转宋时轮,决定成立八路军冀热察挺进军,派肖克前往工作。1939年2月7日,八路军冀热察挺进军在平西成立,肖克任司令,由肖克、马辉之、伍晋南、宋时轮、邓华组成冀热察军政委员会。
高志远跟随“四纵”到了平西后,冀东抗日联军,只剩有1200人,司令部设在宛平县斋堂(今北京门头沟区斋堂)。此时高志远的心情是很难过的。作为冀东抗日联军司令,不战而退,撤到平西,把冀东大片土地重新让给日本汉奸去统治。他感到愧对冀东父老所寄与他的厚望。尤其是与他共事的洪麟阁、陈宇寰的牺牲,对他的刺激更大。
此时,他对共产党的领导人产生了隔阂,有些意见和心里话也不愿意讲出来。但他是敢作敢当的硬汉子,在任何困难面前,都要有所作为,他希望能尽快筹集一些粮款、枪支弹药,带领抗日联军打回冀东去。
和高志远一同到平西的副官赵云昌,是与高志远有多年交情的好友。赵云昌是滦县(今滦南县)木梳庄人。早年他父亲在北平经商,结识了吴佩孚,因吴在落魄时对吴有过帮助,吴自己没有儿子,就认赵云昌作螟蛉义子。赵家从北平返滦县后,与吴大帅仍有较密切的联系。赵云昌与高志远结识后,谈起吴佩孚,说是吴佩孚一生有四“不”:“一不贪财,二不纳妾,三下野之后不住外国租界,四不为日本人干事。”这些使高志远对吴佩孚产生好感。
事有巧合,抗日联军驻地不甚远有个庙叫“瑞云观”,住观的道士中有吴佩孚部下军官。赵云昌发现后,引导高志远赴“瑞云观”拜访。这些原来是师、旅长的道士,对抗日联军缺乏粮饷弹药表示同情,出主意去找吴大帅,说能够得到一些接济。这正符合高志远筹集粮款打回冀东的愿望。1939年1月高志远派了部下去北平找吴佩孚。此事被他的秘书陈飞(陈绍昌)向挺进军司令报告。挺进军军政委员会认为事态严重,立即以请吃饭的方式将高志远逮捕审问。高志远陈述后,军政委员会关押他两个月,1939年4月27日(五一前三天)召开公审大会,以通敌叛国罪将高志远处决。
对于高志远的“罪状”,1959年2月17日原冀热察挺进军的主要领导同志给高志远的家属写过证明信,信中说:“高志远野心很大,他投靠了国民党cc分子,并与北洋军阀吴佩孚联系,我们发现后,冀热察挺进军军政委员会将其逮捕,后组织特别法庭,在平西军民大会上公审枪毙。”另一位原冀东军区负责人1959年4月14日写的证明信内容说:“高志远……参加了国民党,受cc领导反共。部队到平西后,派他的亲信往返北京与敌联络,企图将部队带去投敌,被八路军发觉扣押,经他的秘书陈飞供出他叛国活动实情,在公审大会上,高志远坦白承认叛国罪状,群情愤慨,即处决”。
四、对高志远“罪状”的辨析
第一,企图与吴佩孚建立联系,不能说是“叛国投敌”。
吴佩孚是北洋军阀直系首领,曾经残酷镇压铁路工人罢工,是“二七惨案”的罪魁,对此早有历史定评。在“九一八”事变日本帝国主义入侵东北的时刻,“民族矛盾变为特别尖锐的矛盾”。吴佩孚又表现出爱国军人的气节。当时他在四川,立即绕道来到北平,提出“和内攘外”(注15)的主张,提议联合各地要求抗战的军民把日本打回他的老巢去。
1932年3月10日侵华日军在东三省成立伪“满州国”,吴佩孚发表申讨檄文:“故清废帝溥仪,受日人嗾使于长春就任伪‘满州国’执政之职,警报传来,不胜发指!”
1935年日本帝国主义策动“华北五省自治”运动,日本大特务土肥原贤二通过汉奸拉拢吴佩孚组织“华北自治政府”,企图使整个华北脱离中国,吴佩孚毅然拒绝出山。他说:“自治者实自乱也”、“若另组政府,实国不幸中之尤不幸矣!”这位在北平无权又两手空空的寓公,在国家民族处于危亡关头,能独秉正气,说明他是矢志爱国的退役将领。
“七七”事变后,平津沦陷,吴佩孚成为日本特务引诱拉拢的对象。日本侵略者曾要他出任北平维持会长,他严词拒绝。他的旧谊江朝宗任北平维持会长,拜会他时,他当面痛骂江朝宗:“你年纪比我大,还要落水当汉奸,受万世的唾骂!真是白发苍苍,老而不死是为贼!”江不知羞耻而去。1937年底以汉奸王克敏为首组成伪华北临时政府,1938年3月在南京梁鸿志等汉奸组成“中华民国维新政府”。4月,日本侵略者决定将这个维新政府与华北伪政府合并,拉拢吴佩孚建立一个以吴佩孚为中心的新政府,由他任全国性伪政府的头目。日特与汉奸对吴佩孚展开诱降活动,吴在谈判中故意提出以日本撤兵为先决条件:“如果出山,请贵国人等一概退出,连东北在内。”日本侵略者只好终止了这次谈判。
1938年12月,汪精卫投敌,次年5月到日本发表声明。这时日本特务大迫通贞在北平向吴佩孚提出“汪吴合作,”甚至提出“汪主政,吴主军平分秋色”的方案。吴佩孚态度强硬,日本终于选定汪精卫而抛弃了吴佩孚。
当时我党元老董必武1939年2月20日在重庆以中共中央发言人的身份,撰文肯定了吴佩孚拒绝日本特务的引诱,不做汉奸的言行,他说:“吴佩孚虽然是一个军阀,他有两点却和其他军阀截然不同。第一,他平生崇拜我国历史上的伟大人物是关(云长)、岳(飞),他在失败时也不出洋,不居租界自失……表现了他不愿依靠外国人讨生活的性情……第二,吴氏做官数十年,统治过几个省的地盘,带过几十万的大兵,他没有私蓄,也没有田产,有廉洁名……难能可贵!”文章中,董必武称他在敌人统治之下的言行“尚能维系全国人民之望”,并鼓励他“发扬其固有精神”,“留取丹心照汗青”,“自全晚节”,“不做日寇傀儡。”吴佩孚是这样走完了他的一生。
当时国外路透社报导说:“据本地消息临时政府曾迭次要求吴氏出任军职,但吴氏坚决表示:在日军未自中国境内撤退前,决不出任任何职务,日方亦曾恳切要求吴氏与新政府合作,但亦被严词拒绝。”
因为吴佩孚不做汉奸,日本又发现他在日统治区组织群众抗日,遂决定铲除吴佩孚。1939年11月24日,吴佩孚左下牙患牙疾,牙床浮肿,引起高烧。12月4日下午日本军医“强为先生施手术,家人及部属坚阻无效,”四时开刀,喉官切破,血流如注,一叫而绝,时年66岁。
对于他的死,当时蒋介石给其家属发来唁电称:“……先生诧志春秋,精忠许国……虽暴敌肆其诱胁,群奸竭其簧鼓,迄后屹立如山,不移不屈,大义炳耀,海宇崇钦,先生之身虽逝,而其坚贞之气实足以作励兆民,流芳万古。”重庆国民政府颁部褒扬令,追赠吴佩孚为一级上将,“明令军事委员会从优议恤……平生事绩存备宣付史馆,用示国家轸念贤良,激励忠贞之至意。”
北平人尊重“吴大帅”,“送三”这一天,万人空巷,倾城而出,向日本暴行表示他们内心的反抗和愤怒。当时重庆的舆论界各报都发表评述,对吴佩孚晚年的民族气节,倍加赞赏。认为他“勇于拒绝日本侵略者的引诱,不做汉奸,有功于民”。
在全国各界、各党派包括共产党,都对吴佩孚晚年民族气节大加赞誉的时候,1939年4月27日,北平西部山区高志远却以“与军阀吴佩孚联系,”“投敌叛变”的罪名被处决,这与历史多么不合拍?
第二,说高志远是国民党的“cc分子,领导反共”是强加给他的“罪状”。
高志远是无党派的人士,在抗日联军的领导人中尽人皆知,中国共产党的文献里也有反映。例如1938年8月22日中国共产党冀热边区委员会《致朱德、彭德怀请转蒋介石电》内称:“自八路军宋邓纵队进入冀热边……坚决的团结起来,组织起抗日联军,并推举无党派的高翔云、国民党员洪麟阁、共产党员李运昌为起义的总副司令。”
高志远结交甚广,朋友甚多,与他交往比较多的,即有共产党员王仲华、李运昌;也有国民党员洪麟阁、路秀三、王若僖等,说他是国民党没有任何根据。解放以后又经历次运动审查,档案也已公开。没有任何人可证明高志远参加了国民党,也没有任何记述证实他是国民党的“cc分子”。高志远的朋友中有两个人是cc分子,但他们没有把他引为同类,相反他们说高志远是中共的统一战线人士,“即不是共产党也不是国民党”。
路秀三(荫柽)曾任河北工学院院长,“七七”事变后工学院遭战火浩劫,他与学院教授洪麟阁、杨裕民(十三)等组织地下武装“工字团”参加华北人民武装自卫委员会,并与高志远结识。冀东抗日大暴动以后,洪麟阁、杨十三等去冀东,路秀三留守天津,作起义军后勤联络工作。因为路秀三在解放战争时期,犯有积极镇压进步学生等罪行,解放后被我政府判刑。在他服刑期间的1959年11月19日,由北京人民法院转来他写的与高志远关系证明信,他供称:对共产党处决无党派的高志远。“我当时对这件事很不满,认为是破坏统一战线”。在高志远死后,路秀三收到抗日联军王仲华的来信,告他仍按抗日联军家属对待高志远的家属,给予照顾。
高志远的另一个国民党cc系的朋友是刘冠英,乐亭县人,职业医生,在乐亭县汀流河镇开“民生医院”,1934年与任民团大队长的高志远相识。刘有抗日爱国思想,在高志远暗杀日本人和刘佐周受伤后,经他秘密治疗伤愈。他积极参加了路南抗日武装大暴动,曾任冀东抗日联军二十总队队长。到平西后,他对处决高志远,大为不满,愤而返回天津。1943年加入国民党。解放后被判十年徒刑。他在1963年写的《我与高志远的关系》材料里说:“1934年以来,高志远与我过往甚密”,“我只知道他是拥护统一战线参加抗日的,即不是共产党也不是国民党。”
处决高志远以后,冀东抗日联军一部分战士的枪被收存了。跟他到平西的战士由于气愤不平,加之怕受牵连,再次发生大批逃亡现象。到1939年9月,“平西的抗日联军改编为八路军挺进军第十团,”部队人数从高志远带到平西的1200人,改编时只剩下800人。但是有位革命队伍里的长者在回忆录里说:处决高志远以后,“人人拍手称快,连被他视为亲信的人,也与其划清界线,无一人逃亡”。这与事实完全不符。
高志远派人与吴佩孚联系,擅自行动,没有向八路军冀热察挺进军报告此事,或经领导批准,对此是否要以违反军纪论罪,处以极刑?我们作了否定的回答。因为冀东抗日联军,是华北人民武装自卫委员会领导的人民武装,是统一战线性质的抗日同盟军,由国民党、共产党及爱国人士组成。这支队伍的司令高志远应有权派遣代表与吴佩孚或其他武装部队去谈判。至于没有经过八路军冀热察挺进军“同意”或者没有请示中共领导人,只不过是一个缺点或是错误而已。因为他的行动是符合“十大救国纲领”的行动,是冀东抗日联军摆脱困境的一种探索,没有违反军纪。
我读了《聂荣臻回忆录》,这位老元帅是组织华北抗战的功臣,在他的回忆录中说到我党组织领导冀东抗日大暴动前前后后,也讲到抗战初期创建抗日根据地时鱼龙混杂的情况。他说:在改造杂色武装中,八路军吸收改造了多支抗日武装,但也不得不处理几个坏人,例如吸鸦片烟、鱼肉人民、勾结投敌的孟阁臣被处决,因为他“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也处理了自称“十路军”的赵玉昆,也处理过反复无常的朱占魁等等。但是在1984年出版的聂元帅回忆录中,没有写上冀东抗日联军司令高志远被处决的回忆。我想这不会是健忘,因为处决冀东抗日联军的司令,不是件小事情;也不会是冀热察挺进军背着他干的,他不知情。我认为结论只有一个:是聂荣臻元帅对处决高志远认为不妥,或已发现处决是误判、误杀,而没有写到这部回忆录里。
抗日战争初期,在中华民族奋起保卫祖国的激流中,祖国各地都有抗日武装崛起。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中与各阶层结成统一战线,组织抗日武装,共同奋战取得敌后游击战争胜利的业绩,是抗日战争历史上光辉的一页。但历史的遗憾是,1938年冀东抗日大暴动这次在敌人占领区“抗战以来全国各地仅有的大规模的人民武装斗争”,没有“保持并发展这一胜利”,不久又将抗日联军司令错误地处死了,这是一次很大的历史教训,值得人们认真总结记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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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11:56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河北
冀东史上第一冤案【转帖】


作者:天津社科院历史所 秦戈

  按:秦戈,本名杨荣厚,河北省滦县兴隆庄人,出生于1925年3月一个富户之家。先后在本村及县城就读小学、中学。1938年夏,冀东抗日联军司令部曾驻其宅院。他有幸见过高志远司令,并想参加抗联,因年龄尚小未能如愿。

  1944年考入北京大学(北平),1946年由北大地下党介绍到张家口中共晋察冀城工部学习,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0月入清华大学政治系,参加学生运动,是党小组长,北系(晋察冀系统)地下党领导人之一。年底因有被捕危险,奉命撤到解放区,先后在华北局城工部学运室,河北省平山县华北局党校直属班工作。

  1949年2月进北京,参加华北人民革命大学招生部工作,后调入空军航空学校入伍,任空军第四航校政治教员、宣传科长、空军第八航校政治教育系主任。1958年转业,先后在中共江苏省委宣传部政治理论讲师团、江苏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中共河北省委宣传部理论政研处、天津河北纺织工学院马列主义教研室工作,1973年调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任研究员。1988年2月离休。

  本文是秦戈先生1994年在中国现代史学会华北区第四次学术讨论会上的论文。



  1938年夏天,中国共产党领导抗日大暴动,高志远是跟着党发动暴动的组织者之一。他热烈拥护中国共产党全民抗战的主张,并以无党派爱国者的身份参加了“华北人民武装自卫委员会”,在冀东为团结抗日奔走呼号,摩顶放踵,积极发动武装抗日大起义。他被推举为冀东抗日联军总司令,为大暴动做出了不可磨灭的重要贡献。五十余年来,高志远是功臣还是“罪犯”,是爱国者被误杀,还是背叛祖国的“叛逆”,一直是个令人不解的“迷”。对立的不同意见在领导与群众中间,流行说法与事实之间,或明或暗地争辩着,至今仍无定论。我是个历史研究工作者,从涉猎到的若于史料分析中,认为高志远是一位爱国者,是抗日的功臣,应该给予正当评价。对于我的看法愿意听到不同的意见,甚至是批评我的意见。

  一、“在冀东发掘出了一个爱国英雄高翔云”

  高志远,号翔云,1907年6月生于滦河之滨——滦县多余屯(现属滦南)。他的祖父和父亲是贫苦农民,在乡村为地主作雇工、短工,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父亲高贵三十岁时,滦河闹水灾,他家几亩没人耕种的坟地被水冲击成良田,自食有余,开始有了积蓄。高贵置田产、娶妻生子,几年后盖起十一间房,田产最多时有195亩。除自己参加劳动外,还雇请长工二、三人,成了当地富裕的农民。

  幼年高志远在乡村读了六年私塾,成了有文化的后生。此时民间富裕的家庭,都买枪支自卫,高志远除参加些辅助劳动外,喜欢玩枪射击。他练习日久,打枪很准,据说能百发百中,有“枪举飞鸟落,枪顺逃免亡”的好枪法(注1)。

  青年时期的高志远不只喜欢玩枪,而且勤学好问,重义气善结交,扶贫济困,见义勇为。他结交了各种在乡的闻达之士,如学校教师、还乡的军政人员、亲友中的进步人士,向他们求教,讨论国家大事,接受时代新思潮的熏陶。他阅读了从孙中山的《建国方略》、《建国大纲》到“九·一八事变”的时事述评等各种书籍报刊。这对他爱国思想的形成,具有重要影响。

  1933年1月1日,日本侵略者进犯山海关,中国军队何柱国部奋起还击,“长城抗战”爆发。3月何柱国部队主力撤到滦河西岸,修工事、挖战壕以迎进犯之敌。高志远立志报国,从当地招募200余壮士,组成抗日义勇军,支援长城抗战,并准备参加何柱国部队。但在《塘沽协定》签字后,何柱国部队从滦河一线撤到杨村。对于已经招募的壮丁,高志远只好自己典卖部分土地,以所得款项发了遣散费。

  中国抗战部队撤离后,滦县、乐亭一带土匪蜂起,骚扰民众,甚至“一夕数惊”。为肃清地方,乡民建议组织自卫民团,高志远因为在乡民中有威望,受公众拥戴,被推举为自卫队长。以多余屯为中心,十三个村的民团成立起来,从者甚众,达300人。由于他训练有方,又善于治理,这一部分民团的战斗力很强,先后消灭了称霸滦县、乐亭的大土匪刘栾庭、胡宝山等匪帮,深得人心(注2)。

  由于高志远对稳定社会起了良好的作用,成立联合民团后,又被聘为马城区——滦县第三区的保卫团大队长。

  1933年冀东各县成为“非武装区”后,社会治安由随日军进关的汉奸部队——“战区保安队”负责。冀东被划分为两个专区,西部叫蓟密区,东部叫滦榆区。汉奸刘佐周是京东十一县,即“滦榆区”的保安总队队长,驻在滦县。

  刘佐周,辽宁凤城人,“是东北讲武堂第七期毕业生,在东北当过下级军官,并且当过东北义勇军,后来投降日本”(注3)。他对在滦县驻扎很得意,因为昌黎、滦县、乐亭等各县不仅物产丰富,而且又地处关里关外咽喉要道,对于称雄冀东,这是一块很好的发迹基地。依靠唐山日本守备队、滦县日本宪兵队作支撑,刘佐周狐假虎威,鱼肉乡民,诈骗钱财。除巧立名目增加税收外,还养了一批爪牙,制造“抗日”、“藏匪”、“私藏军火”等罪名,被害者不计其数。起初是抓大商、富户,以后略有富裕的人家也被拘捕起来,用灌凉水、洋油等办法严刑拷打,搞得人人自危,不知哪天飞来横祸。民众在背后称他的保安队叫“编笆队”(注4)。刘佐周在滦县到处征讨,乱捕乱杀,草营人命,是人人痛骂的无耻汉奸,他还要自我吹嘘,在北门外的交通要冲之地,指使人设立“凤城刘佐周德政碑”。

  刘佐周称霸一方,首先抓兵权。他看到各区的自卫团、保卫团训练有素,实力雄厚,于是计划将民团进行收编。为实现愿望,他在县城南建军事训练班(名义是“高中速成实习班”),招收了200名有文化的社会青年,作为兼并民团的重要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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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滦县三区(今滦南县长凝、马城一带)民团大队长高志远对刘佐周的汉奸恶绩早已恨之入骨,意识到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顺从刘佐周,充当日本侵略冀东的帮凶;一条路是起而反抗,将队伍拉出去搞武装起义。他采取了不畏强暴,起义反抗的道路。1935年2月21日,高志远联络四区(奔城、连北店)、五区(胡各庄、高各庄等地)民团队长陈宇寰等人,带领三个区民团约500人在马城起义。他们捆绑了刘佐周派来的督察,将刘佐周驻奔城的“特务队”全部缴械。刘佐周闻讯派马队来镇压,也被打得人仰马翻,抱头鼠窜。刘佐周恼羞成怒,即刻发兵千余,围剿起义民团。激战多时,高志远部终因弱不抵强,南撤到沿海疏散了。起义虽未成功,但沉重地打击了刘佐周妄图吞并民团的阴谋。

  这次反抗刘佐周的武装起义失败后,高志远和几个民团起义首领的家被抄没洗劫,不只家人受害,还污蔑民团的反抗行动是“土匪刁民”、“聚众闹事”。处于无奈,高志远联合几位起义领导人,赴天津找河北省主席于学忠,联名控吿刘佐周效忠于日本侵略者的罪恶行径。因为中国政府的软弱,并没有讨来公道,他们失望而返。

  此时高志远认识到,靠国民党政府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产生了刺杀刘佐周,以谢京东父老乡亲的念头。

  他秘密回到滦县,经侦察,掌握了刘佐周的行踪。8月4日,高志远化装为厨师,暗藏短枪,潜入滦县火车站。在刘佐周陪同唐山日本守备队长在车站迎接华北驻屯军司令梅津时,刺杀成功,刘当场毙命。高志远负伤逃脱。

  战后日本防卫厅编写的《中国事迹陆军战史》记载这次“滦州事件”说,“本年(1935年)8月4日战区保安总队长刘佐周被暗杀,唐山守备队队长温井亲光少佐也负伤”(注5)。

  刘佐周是日本侵略者豢养的得力干将,也是当时筹组汉奸“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支柱人物之一,他的死对日本侵略者打击很大。并引起中日交涉。中国政府因追查不利,滦榆区行政督察专员陶尚铭被撤职,由“亲日派蓟密区的专员殷汝耕兼职滦榆区专员”。河北省政府电令滦榆区专员悬赏五千元缉拿暗杀凶手,“因追查滦州事件责任,北平市长袁良辞职”。

  刘佐周被刺杀,昌、滦、乐、迁等各县群众拍手称快,高翔云也成了妇孺皆知,倍受赞扬的人物。农民群众甚至将此事编成传奇故事广泛流传。

  滦州事件震动平津,震动华北。人民群众赞扬这位为民除害的勇士,共产党北方局派王仲华同志秘密的与这位民团团总约见谈话。北方局与“华北各界救国会”认为,在“冀东发掘出了一个爱国英雄高翔云”(注6)。

  二、冀东抗日武装大暴动中高志远被推举为抗联总司令

  1937年7月7日芦沟桥事变,8月,中共中央在洛川会议上发表了着名的《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决定开辟敌后战场,开展抗日游击战争。

  高志远热诚拥护中国共产党的统一战线主张,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为抗日战争贡献力量。他倾向共产党,拥护共产党的主张,是有缘由的。1933年高志远在家乡协助长城抗战失利后,曾到北平。通过他的亲戚,东北大学学生介绍认识了当时的学生领袖董毓华(王仲华)。相处两、三个月,高志远虽不知道董是共产党员,但他崇仰这位学生运动领袖,并成为“推心置腹的朋友”。返滦后,彼此一直书信往来。冀东大暴动前夕,中共河北省委派王仲华到滦县发动抗日暴动,王仲华装扮成卖木梳、蓖子的小商贩到多余屯和高志远接头。以后就常住在他家里,共同商讨大暴动的准备工作。

  1937年9月,北方局派李运昌同志到冀东任中共冀热边书记,在乐亭县汀流河镇与高志远相识。李运昌对高志远这样一位无党派的爱国者、民团团总很尊重,相谈甚洽,他们共同讨论策划了武装暴动问题。由于高志远认识了这些共产党人,得到了教育,也通过他们的优秀品质认识了解了共产党。

  1937年9月,中共河北省委决定,将原来平津各界的抗日爱国组织即“华北各界救国会”改组成“华北人民武装自卫委员会”,高志远以无党派爱国人士身份参加了天津会议。这是一次代表性很广泛的会议,参加会议的有中国共产党党员李楚离、王仲华、朱其文,也有国民党人王若僖(天津电报局局长)、张子奇(天津电话局局长)和各界爱国人士,如天津河北工学院的教授、院长洪麟阁、杨十三、路秀三等共三十余人。华北自卫委员会成为发动抗日暴动的半公开组织。

  高志远非常兴奋。经介绍,起义之前两次去天津参加中共河北省委组织的游击战争训练班。他毁家纾难,将家人迁到天津寄居,倾注全力投入战斗。

  1937年12月,华北人民自卫委员会冀东分会成立,李运昌任主任。各县也相继成立分会,京东各县的救国会会员发展到15000余人。

  1937年12月底,在高志远的家乡——滦县多余屯召开了京东十县抗日人民代表会议,抗日自卫委员会冀东分会的领导人以及各县代表参加了会议。这个时候,多余屯是组织冀东暴动的中心之一,几次重要会议都是在高志远的家里召开的。

  暴动的准备工作接近成熟,李楚离同志去晋察冀军区向聂荣臻司令员汇报也回来了。1938年5月,华北人民武装自卫委员会在天津开会,李楚离、王仲华主持会议,冀东分会的负责人以及各派抗日代表人物参加了会议。这是一次武装起义之前十分重要的会议,对暴动起义作了具体安排。决定组织抗日联军,序列为华北抗日联军第三军区,简称冀东抗日联军。建制是总队、大队、中队、小队。会上推举高志远为总司令,李运昌、洪麟阁为副总司令。

  高志远被推举为冀东抗日联军总司令,首先是因为他在冀东民众中名望高,有号召力,以及他对日本侵略者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其次,这时暴动领导机构还没有掌握多少武装,“高志远有了武装,这支武装人数不少,战斗力强,所以高志远当了总司令员”(注7)。第三,抗战后国共合作,为避免两党之间有“主从关系”之嫌,推举无党派的高志远作正职比较合适。

  中共中央北方局十分关切冀东抗日大暴动。1938年5月1日刘少奇致电聂荣臻,要求晋察冀军区立即派部队到冀东,以策应那里的武装起义。中央责令宋时轮、邓华率第四纵队挺进冀东。5月31日第四纵队分作两路,一路由邓华率领,破永宁、四海,攻入兴隆县;一路由宋时轮率领,攻下南口、居墉关、昌平。6月下旬“四纵”进入蓟县,到达靠山集、将军关一线。

  1938年6月下旬冀东自卫分会又在丰润县田家湾子召开暴动前的军事会议,会上决定遵化、滦县、乐亭、昌黎、玉田、蓟县等八个县,于7月16日同时起义。并通过了冀东抗日联军十条行动纲领,内容是(1)全冀东人民行动起来,迎接八路军东进抗日;(2)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出中国,收复失地;(3)没收日本帝国主义在华一切财产;(4)打倒冀东防共自治政府,铲除一切汉奸卖国贼,没收汉奸卖国贼一切财产充抗日经费;(5)废除一切苛捐杂税;(6)捣毁赌局、白面馆、驱逐日韩浪人出境;(7)欢迎伪军兄弟们反正参加抗日,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枪口一致对外;(8)夺取敌人武器武装自卫;(9)有钱出钱,有人出人,有枪出枪,全民总动员,进行神圣的民族解放战争;(10)保护群众利益,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注8)。在这次会上成立了冀东抗日联军司令部,下辖三路指挥部,总司令员高志远兼第一路指挥部司令,政治主任王仲华;副总司令李运昌兼第二路指挥部司令,政治主任胡锡奎;副总司令洪麟阁兼第三路指挥部司令,政治主任杨十三,参谋长李楚离。

  7月6日,红军干部李润民、滦县县委委员高培之和张鹤鸣、张振宇在滦县港北起义,冀东抗日大暴动插起了第一面红旗。

  从此,冀东各地武装暴动的枪声相继响起,7月7日李运昌、胡锡奎、孔庆同在岩口镇率领起义。7月8日洪麟阁、杨十三、李楚离胜利进行了遵化县地北头起义。7月9日在王仲华的协助下,高志远和陈宇寰在滦县马城、胡各庄等几处同时起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冀东抗日大暴动的烽火,燃烧起来了!

  这是一次全民性大起义,参加起义的有开滦煤矿工人, 有农民、爱国知识分子、爱国军人、有资本家、有国民党人、爱国绅士、有地主武装、伪政府职员、警防队、保安团等等。报名者达二十万人,组成抗日武装十万人。

  西起潮白河,东至山海关,北至青龙、兴隆,南到渤海湾,到处燃起暴动的烽火。起义的规模和气势大大超过了原来的预料。高志远、李运昌、洪麟阁三个部分,抗日联军达到39个总队,暴动盛期达7万余人。

  高志远在北宁路南滦县、乐亭一带发动起义。他有两个有利条件:一是有三年前组织马城起义反刘佐周的基础,路南各地的民团、地主武装,在他的说服号召下,大都参加暴动的行列;其次是有共产党人,华北人民武装自卫会领导成员王仲华的正确领导。

  高志远头脑机敏、精力充沛、不说空话、注重实践。因为他有超人的工作能力和组织能力,很短时间内就发动和组建起北宁路南抗日联军最大的一支队伍,“有第六、第七、第八、第十一、第十二、第十四、第十五、第二十、第二十三、第三十七、第三十八总队、独立总队、李绍文总队、乐亭警备司令部等十五个总队”(注9)。

  高志远善于作不同类型武装部队的团结争取工作。在滦县乐亭联军暴动同时,1938年7月昌黎县境内有丁万有等组织起6000余人的队伍,号称“抗日第十路军”。经高志远派代表去谈判,丁万有表示接受“抗日联军”的指挥,编为“抗日联军昌黎支队”,辖5个总队。

  高志远是勇敢善战的军事指挥员。起义开始以后,在他的指挥下巧取汀流河据点,收缴伪警武装;占领倴城,伪警全部归降。连续三次攻打乐亭县城,最后以5000人大军强攻,打垮了滨临渤海的伪县政权,插上起义军的红旗。之后起义队伍于八月中旬调集万人兵力,攻打日伪驻兵甚多的滦县城。为使敌人不能集中兵力,先扒掉铁路,切断古冶来的援军,攻取洼里车站,夺取雷庄、卑家店、坨子头三个伪据点;指挥昌黎县丁万有部队攻取滦河东的石门、朱各庄火车站,最后集中兵力围攻火车站和县城,用汽油烧毁滦河大桥、油库、洋火公司,打得日伪军焦头烂额。这些说明,高志远有很高的军事素质和指挥能力。

  两个多月时间里,高志远指挥起义队伍英勇作战,昌、滦、乐三个县除昌、滦县城以外所有城镇、伪军据点都被占领,北宁路以南直达渤海的一百万人民全部获得解放。

  高志远也很善于治军,他率领的抗日联军,不只有较强的战斗力,而且纪律性非常好。他们按照八路军的纪律准则要求部队,抗联战士没有抢农民东西、侵犯群众利益的现象。对违反纪律的干部、战士依律进行严惩。这个部队不乱杀人,攻下敌人据点或遇到地主武装的对抗,只要他们答应抗日,同意枪口对外,交出武器,就执行“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政策。高志远领导的冀东抗日联军受到人民的热烈拥护。

  三、跟随“四纵”西撤与获罪

  八路军第四纵队约5000人,肩负策应冀东暴动的使命,沿冀东北部各县东进,屡战告捷。1938年8月中旬,“四纵”主力进到遵化县的铁厂镇,与李运昌等领导的冀东抗日联军胜利会师。

  8月下旬,“四纵”党委、冀热边特委和冀东抗日联军各路负责人召开铁厂会议,邓华主持,胡锡奎、李运昌、李楚离、王仲华、周文彬和高志远的代表陈宇寰出席了会议。会上按着党中央关于创建抗日根据地的方针,作出开辟都山的重要决议。

  9月初,“四纵”宋时轮部与抗日联军李运昌部按计划进军都山(今青龙县境内),希望首先在山区建立比较巩固的根据地。但那里是大山,人烟稀少,且敌人统治较严,进军都山失利,这样铁厂会议的各项决议都不可能贯彻了。

  到9月中旬,部队面临若干困难:“四纵”需要休整,抗日联军需要整编,青纱帐消失后,日伪军必然兴兵进攻。“四纵”领导人认为“冀东形势很难支持”。于是八路军“四纵”党委和抗联负责干部在迁安莲花院(今属迁西)开会,决定“四纵”主力西撤整训,抗日联军随军西撤整编,明年春天再回来。邓华于9月17日致电聂荣臻司令并电请中央批准西撤。但在中央未复电以前,宋时轮已率“四纵”部分主力过了潮白河。

  对“四纵”西撤,中共中央、北方局、毛泽东、刘少奇、朱德都来电阻拦,指出“目前即将冀东游击队大部拉到白河以西是不妥的计划,部队不巩固、纪律不好,不能长途行军,危险极大,应尽可能在遵化、玉田、迁安地区进行整理,着手建立根据地工作。只有到万不得已时,才可率主力向白河以西转移,但也要全力建立基干部队与地方工作人员在原地区活动,坚持当地的游击战争”(注10)。

  “四纵”领导没有听从劝阻,相反在主力已过潮白河以后的10月8日左右,才在丰润县九间房由邓华主持召开抗日联军负责人会议,宣布除留下的三个小支队外,其余全部拉到平西。参加九间房会议的冀东抗联领导人高志远、李运昌、洪麟阁在会议上都提出反对西撤的意见(注11)。但是“四纵”领导人坚持错误主张,并不尊重抗日联军领导人的意见。高志远顾全大局,维护“四纵”的领导,带着首先西撤。10月初,以四纵与高志远部为前卫,洪麟阁部居中,李运昌部殿后,抗联共有五万人踏上西撤征途。

  因未经严密组织训练,时值深秋,冬衣无着,沿途觅食日渐艰难,战士情绪不稳。更兼进入崇山峻岭,不断遭到敌人的截击和空袭,部队损失严重(注12)。

  10月9日高部抵达蓟县境内,宿于赵各庄。次日拂晓,驻马伸桥的日伪军疯狂扑来。面对敌人的进攻,陈宇寰指挥战士反复冲杀,指挥突围中,他与110名抗日联军战士一起为国捐躯。10月15日冀东抗日联军副司令洪麟阁部在蓟县与敌人遭遇,洪麟阁在台头村战斗中阵亡,队伍大部溃散。

  在继续西进将招致大量伤亡的形势下,共产党员李运昌、李楚离在紧急时刻,果断决定停止西撤,返回冀东坚持游击战争。最后所剩下的战士虽只有几百人,但他们为冀东根据地的创立保存了火种。

  五十年后,原抗日联军副总司令李运昌痛心地说:“因为领导上发生错误,胜利成果没能巩固,地区和军队损失了百分之九十,最后剩下一点点军队,这是由于暴动后队伍西撤的结果。当时不撤不行吗?不西撤完全可以的。派出一部分军队和一部分同志去受训,甚至把队伍编入八路军也是可以的。不要把队伍全拉走嘛!主力全走,暴动队伍也全走,结果地区也垮了,人枪也丢了,走死逃亡,造成很大损失”(注13)。

  到了10月底,“四纵”到了平西,但已不是根据地样子了。“那里成为敌占区,县区村都建立了伪政权。斋堂建立了维持会,敌伪土匪活动十分猖獗”(注14),只有再次经过紧张战斗,重新开辟局面。11月25日,中央电聂荣臻转宋时轮,决定成立八路军冀热察挺进军,派肖克前往工作。1939年2月7日,八路军冀热察挺进军在平西成立,肖克任司令,由肖克、马辉之、伍晋南、宋时轮、邓华组成冀热察军政委员会。

  高志远跟随“四纵”到了平西后,冀东抗日联军,只剩有1200人,司令部设在宛平县斋堂(今北京门头沟区斋堂)。此时高志远的心情是很难过的。作为冀东抗日联军司令,不战而退,撤到平西,把冀东大片土地重新让给日本汉奸去统治。他感到愧对冀东父老所寄与他的厚望。尤其是与他共事的洪麟阁、陈宇寰的牺牲,对他的刺激更大。

  此时,他对共产党的领导人产生了隔阂,有些意见和心里话也不愿意讲出来。但他是敢作敢当的硬汉子,在任何困难面前,都要有所作为,他希望能尽快筹集一些粮款、枪支弹药,带领抗日联军打回冀东去。

  和高志远一同到平西的副官赵云昌,是与高志远有多年交情的好友。赵云昌是滦县(今滦南县)木梳庄人。早年他父亲在北平经商,结识了吴佩孚,因吴在落魄时对吴有过帮助,吴自己没有儿子,就认赵云昌作螟蛉义子。赵家从北平返滦县后,与吴大帅仍有较密切的联系。赵云昌与高志远结识后,谈起吴佩孚,说是吴佩孚一生有四“不”:“一不贪财,二不纳妾,三下野之后不住外国租界,四不为日本人干事。”这些使高志远对吴佩孚产生好感。

  事有巧合,抗日联军驻地不甚远有个庙叫“瑞云观”,住观的道士中有吴佩孚部下军官。赵云昌发现后,引导高志远赴“瑞云观”拜访。这些原来是师、旅长的道士,对抗日联军缺乏粮饷弹药表示同情,出主意去找吴大帅,说能够得到一些接济。这正符合高志远筹集粮款打回冀东的愿望。1939年1月高志远派了部下去北平找吴佩孚。此事被他的秘书陈飞(陈绍昌)向挺进军司令报告。挺进军军政委员会认为事态严重,立即以请吃饭的方式将高志远逮捕审问。高志远陈述后,军政委员会关押他两个月,1939年4月27日(五一前三天)召开公审大会,以通敌叛国罪将高志远处决。

  对于高志远的“罪状”,1959年2月17日原冀热察挺进军的主要领导同志给高志远的家属写过证明信,信中说:“高志远野心很大,他投靠了国民党cc分子,并与北洋军阀吴佩孚联系,我们发现后,冀热察挺进军军政委员会将其逮捕,后组织特别法庭,在平西军民大会上公审枪毙。”另一位原冀东军区负责人1959年4月14日写的证明信内容说:“高志远……参加了国民党,受cc领导反共。部队到平西后,派他的亲信往返北京与敌联络,企图将部队带去投敌,被八路军发觉扣押,经他的秘书陈飞供出他叛国活动实情,在公审大会上,高志远坦白承认叛国罪状,群情愤慨,即处决”。

  四、对高志远“罪状”的辨析

  第一,企图与吴佩孚建立联系,不能说是“叛国投敌”。

  吴佩孚是北洋军阀直系首领,曾经残酷镇压铁路工人罢工,是“二七惨案”的罪魁,对此早有历史定评。在“九一八”事变日本帝国主义入侵东北的时刻,“民族矛盾变为特别尖锐的矛盾”。吴佩孚又表现出爱国军人的气节。当时他在四川,立即绕道来到北平,提出“和内攘外”(注15)的主张,提议联合各地要求抗战的军民把日本打回他的老巢去(注16)。

  1932年3月10日侵华日军在东三省成立伪“满州国”,吴佩孚发表申讨檄文:“故清废帝溥仪,受日人嗾使于长春就任伪‘满州国’执政之职,警报传来,不胜发指(注17)!”

  1935年日本帝国主义策动“华北五省自治”运动,日本大特务土肥原贤二通过汉奸拉拢吴佩孚组织“华北自治政府”,企图使整个华北脱离中国,吴佩孚毅然拒绝出山。他说:“自治者实自乱也”、“若另组政府,实国不幸中之尤不幸矣(注18)!”这位在北平无权又两手空空的寓公,在国家民族处于危亡关头,能独秉正气,说明他是矢志爱国的退役将领。

  “七七”事变后,平津沦陷,吴佩孚成为日本特务引诱拉拢的对象。日本侵略者曾要他出任北平维持会长,他严词拒绝(注19)。他的旧谊江朝宗任北平维持会长,拜会他时,他当面痛骂江朝宗:“你年纪比我大,还要落水当汉奸,受万世的唾骂!真是白发苍苍,老而不死是为贼!”江不知羞耻而去(注20)。1937年底以汉奸王克敏为首组成伪华北临时政府,1938年3月在南京梁鸿志等汉奸组成“中华民国维新政府”。4月,日本侵略者决定将这个维新政府与华北伪政府合并,拉拢吴佩孚建立一个以吴佩孚为中心的新政府,由他任全国性伪政府的头目(注21)。日特与汉奸对吴佩孚展开诱降活动,吴在谈判中故意提出以日本撤兵为先决条件:“如果出山,请贵国人等一概退出,连东北在内(注22)。”日本侵略者只好终止了这次谈判。

  1938年12月,汪精卫投敌,次年5月到日本发表声明。这时日本特务大迫通贞在北平向吴佩孚提出“汪吴合作,”甚至提出“汪主政,吴主军平分秋色”的方案(注23)。吴佩孚态度强硬,日本终于选定汪精卫而抛弃了吴佩孚。

  当时我党元老董必武1939年2月20日在重庆以中共中央发言人的身份,撰文肯定了吴佩孚拒绝日本特务的引诱,不做汉奸的言行,他说:“吴佩孚虽然是一个军阀,他有两点却和其他军阀截然不同。第一,他平生崇拜我国历史上的伟大人物是关(云长)、岳(飞),他在失败时也不出洋,不居租界自失……表现了他不愿依靠外国人讨生活的性情……第二,吴氏做官数十年,统治过几个省的地盘,带过几十万的大兵,他没有私蓄,也没有田产,有廉洁名……难能可贵!”文章中,董必武称他在敌人统治之下的言行“尚能维系全国人民之望”,并鼓励他“发扬其固有精神”,“留取丹心照汗青”,“自全晚节”,“不做日寇傀儡(注24)。”吴佩孚是这样走完了他的一生。

  当时国外路透社报导说:“据本地消息临时政府曾迭次要求吴氏出任军职,但吴氏坚决表示:在日军未自中国境内撤退前,决不出任任何职务,日方亦曾恳切要求吴氏与新政府合作,但亦被严词拒绝(注25)。”

  因为吴佩孚不做汉奸,日本又发现他在日统治区组织群众抗日,遂决定铲除吴佩孚。1939年11月24日,吴佩孚左下牙患牙疾,牙床浮肿,引起高烧。12月4日下午日本军医“强为先生施手术,家人及部属坚阻无效,”四时开刀,喉官切破,血流如注,一叫而绝,时年66岁。

  对于他的死,当时蒋介石给其家属发来唁电称:“……先生诧志春秋,精忠许国……虽暴敌肆其诱胁,群奸竭其簧鼓,迄后屹立如山,不移不屈,大义炳耀,海宇崇钦,先生之身虽逝,而其坚贞之气实足以作励兆民,流芳万古。”重庆国民政府颁部褒扬令,追赠吴佩孚为一级上将,“明令军事委员会从优议恤……平生事绩存备宣付史馆,用示国家轸念贤良,激励忠贞之至意(注26)。”

  北平人尊重“吴大帅”,“送三”这一天,万人空巷,倾城而出,向日本暴行表示他们内心的反抗和愤怒。当时重庆的舆论界各报都发表评述,对吴佩孚晚年的民族气节,倍加赞赏。认为他“勇于拒绝日本侵略者的引诱,不做汉奸,有功于民”。

  在全国各界、各党派包括共产党,都对吴佩孚晚年民族气节大加赞誉的时候,1939年4月27日,北平西部山区高志远却以“与军阀吴佩孚联系,”“投敌叛变”的罪名被处决,这与历史多么不合拍?

  第二,说高志远是国民党的“cc分子,领导反共”是强加给他的“罪状”。

  高志远是无党派的人士,在抗日联军的领导人中尽人皆知,中国共产党的文献里也有反映。例如1938年8月22日中国共产党冀热边区委员会《致朱德、彭德怀请转蒋介石电》内称:“自八路军宋邓纵队进入冀热边……坚决的团结起来,组织起抗日联军,并推举无党派的高翔云、国民党员洪麟阁、共产党员李运昌为起义的总副司令(注27)。”

  高志远结交甚广,朋友甚多,与他交往比较多的,即有共产党员王仲华、李运昌;也有国民党员洪麟阁、路秀三、王若僖等,说他是国民党没有任何根据。解放以后又经历次运动审查,档案也已公开。没有任何人可证明高志远参加了国民党,也没有任何记述证实他是国民党的“cc分子”。高志远的朋友中有两个人是cc分子,但他们没有把他引为同类,相反他们说高志远是中共的统一战线人士,“即不是共产党也不是国民党”。

  路秀三(荫柽)曾任河北工学院院长,“七七”事变后工学院遭战火浩劫,他与学院教授洪麟阁、杨裕民(十三)等组织地下武装“工字团”参加华北人民武装自卫委员会(注28),并与高志远结识。冀东抗日大暴动以后,洪麟阁、杨十三等去冀东,路秀三留守天津,作起义军后勤联络工作。因为路秀三在解放战争时期,犯有积极镇压进步学生等罪行,解放后被我政府判刑。在他服刑期间的1959年11月19日,由北京人民法院转来他写的与高志远关系证明信,他供称:对共产党处决无党派的高志远。“我当时对这件事很不满,认为是破坏统一战线”。在高志远死后,路秀三收到抗日联军王仲华的来信,告他仍按抗日联军家属对待高志远的家属,给予照顾。

  高志远的另一个国民党cc系的朋友是刘冠英,乐亭县人,职业医生,在乐亭县汀流河镇开“民生医院”,1934年与任民团大队长的高志远相识。刘有抗日爱国思想,在高志远暗杀日本人和刘佐周受伤后,经他秘密治疗伤愈。他积极参加了路南抗日武装大暴动,曾任冀东抗日联军二十总队队长。到平西后,他对处决高志远,大为不满,愤而返回天津。1943年加入国民党。解放后被判十年徒刑。他在1963年写的《我与高志远的关系》材料里说:“1934年以来,高志远与我过往甚密”,“我只知道他是拥护统一战线参加抗日的,即不是共产党也不是国民党。”

  处决高志远以后,冀东抗日联军一部分战士的枪被收存了。跟他到平西的战士由于气愤不平,加之怕受牵连,再次发生大批逃亡现象。到1939年9月,“平西的抗日联军改编为八路军挺进军第十团(注29),”部队人数从高志远带到平西的1200人,改编时只剩下800人。但是有位革命队伍里的长者在回忆录里说:处决高志远以后,“人人拍手称快,连被他视为亲信的人,也与其划清界线,无一人逃亡”。这与事实完全不符。

  高志远派人与吴佩孚联系,擅自行动,没有向八路军冀热察挺进军报告此事,或经领导批准,对此是否要以违反军纪论罪,处以极刑?我们作了否定的回答。因为冀东抗日联军,是华北人民武装自卫委员会领导的人民武装,是统一战线性质的抗日同盟军,由国民党、共产党及爱国人士组成。这支队伍的司令高志远应有权派遣代表与吴佩孚或其他武装部队去谈判。至于没有经过八路军冀热察挺进军“同意”或者没有请示中共领导人,只不过是一个缺点或是错误而已。因为他的行动是符合“十大救国纲领”的行动,是冀东抗日联军摆脱困境的一种探索,没有违反军纪。

  我读了《聂荣臻回忆录》,这位老元帅是组织华北抗战的功臣,在他的回忆录中说到我党组织领导冀东抗日大暴动前前后后,也讲到抗战初期创建抗日根据地时鱼龙混杂的情况。他说:在改造杂色武装中,八路军吸收改造了多支抗日武装,但也不得不处理几个坏人,例如吸鸦片烟、鱼肉人民、勾结投敌的孟阁臣被处决,因为他“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也处理了自称“十路军”的赵玉昆,也处理过反复无常的朱占魁等等。但是在1984年出版的聂元帅回忆录中,没有写上冀东抗日联军司令高志远被处决的回忆。我想这不会是健忘,因为处决冀东抗日联军的司令,不是件小事情;也不会是冀热察挺进军背着他干的,他不知情。我认为结论只有一个:是聂荣臻元帅对处决高志远认为不妥,或已发现处决是误判、误杀,而没有写到这部回忆录里。

  抗日战争初期,在中华民族奋起保卫祖国的激流中,祖国各地都有抗日武装崛起。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中与各阶层结成统一战线,组织抗日武装,共同奋战取得敌后游击战争胜利的业绩,是抗日战争历史上光辉的一页。但历史的遗憾是,1938年冀东抗日大暴动这次在敌人占领区“抗战以来全国各地仅有的大规模的人民武装斗争”(注30),没有“保持并发展这一胜利”,不久又将抗日联军司令错误地处死了,这是一次很大的历史教训,值得人们认真总结记取。


来源:http://history.chinaiiss.com/html/201011/25/a2f6a6.html
匿名  发表于 2010-12-8 18:10 | 来自河北
好帖子!!
匿名  发表于 2010-12-8 18:13 | 来自河北
要赶快为冀东抗联总司令高志远平反昭雪才是当务之急!!
匿名  发表于 2010-12-8 18:18 | 来自河北
感谢小菜一碟的转载,否则我还不知道冀东有如此大冤案。看来为冀东抗联总司令高志远平反昭雪是非常必要的!!
匿名  发表于 2010-12-9 19:54 | 来自河北
建忠来顶,对于高志远,查到部分资料,有关当事人对他的回忆。不代表本人态度。

他的同乡,后来的唐山军分区司令曹致福:
在抗联内部,高志远闹宗派,排挤王仲华同志和我们这些贫雇农出身的干部、战士。在王仲华去铁厂开会时,高志远委任他的亲信地主孙善交当警备司令,打击异己,镇压革命者。他们首先解除了我的武装,撤消了我的职务,把我关押起来。同时,他们枪毙了七名雇农出身的抗联战士。在于从杰等许多干部,战士的压力下,高志远没敢把我杀掉,七天后将我放出。
王仲华同志开会回来以后,仍以大局为重,说服高志远,还帮助我分析问题,讲争取大多数人共同抗日的道理。为了抓一支靠得住的人民武装,他让我组织了一个独立总队,作为一只拳头,以防万一。
匿名  发表于 2010-12-9 19:56 | 来自河北
建忠来顶,对于高志远,查到部分资料,有关当事人对他的回忆。不代表本人态度。
当时的河北省委书记马辉之是和高一起去平西的,他回忆:
只有原是地主、靠办民团起家的高志远,因其个人野心未得到满足,到达平西后,与涞涿县山坡区逃亡反动地主魏福昌勾结,阴谋率领他的部队叛变投敌。正当高通过魏与日伪军取得联系,秘密商谈投降条件时,被我发觉逮捕,经公审后处决。高的罪状公布后,正在整编的高部,人人拍手称快,连被他视为亲信的人,也与其划清界限,无一人逃亡。
匿名  发表于 2010-12-9 19:59 | 来自河北
建忠来顶,对于高志远,查到部分资料,有关当事人对他的回忆。不代表本人态度。
一起参加冀东大暴动的高敬之回忆:
我们配合兄弟部队打下乐亭县城。从乐亭县城出来,又同糯米庄的日本鬼子打了整整一夜。这一仗打赢后,抗日联军总司令高志远请我吃饭。这个人总爱低着头偷眼看人,贼眉鼠眼地。他说:“要不是大哥你,兄弟我就寒碜了。”我说:“怎么呢?”他说:“你不把日本鬼子打跑,我司令部还得搬家,不就丢人了吗?”我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他眨着眼,梃诡秘的接着说:“大哥,眼下咱们同共产党联合抗日,得小心着点儿,别让他们给‘赤化’了。”我不解的问:“‘赤化’了怕什么?我想‘赤化’还‘赤化’不了呢?”他说:“不好,不好!兄弟不骗你,还是得小心着点儿好。”我心想这小子不地道,是想拉拢我呀。事后,我见到李运昌同志,问他:“你怎么不当总司令?非让地主民团头子高志远干?高志远这个人不好,他还警告我,让我别‘赤化’了。”李司令说:“统一战线嘛,凡是抗日的,我们就联合。至于职务,是组织上的决定,是为了联合抗日。”我当时对“统一战线”是何物还闹不清,但对共产党的组织决定可有点体会。我拉阮务德时,他不是也说“我是有组织的,不能随便”吗?因此,我更佩服共产党了。在我的眼里,共产党员就是“完人”!
匿名  发表于 2010-12-10 21:16 | 来自河北
冀东抗日联军总司令的人选问题,纯粹是秉承李运昌的意思胡编的。华北人民武装自卫委员会是国共两党及无党派爱国人士联合成立的组织,国民党方面有王若僖、路秀三、刘绍襄、张子岐、洪麟阁等,共产党方面有王仲华、李楚离、杨秀峰、朱其文、张志祥等,无党派爱国人士有张申府、刘清扬、高志远、杨十三等。上述这些人都是华北人民武装自卫委员会的领导成员,王若僖任主任委员,王仲华任军事部长,李楚离任党团书记,路秀三任后勤部长。将成立的冀东抗日联军隶属于华北人民武装自卫会,李运昌在华北人民武装自卫会里根本没有席位,怎么能让其担任总司令呢?据天津历史博物馆史料记载:推举高志远为抗日联军总司令;一是因为高志远是民主人士;二是因为高志远具有一定的武装实力;三是高志远领导过“马城起义”、刺杀过大汉奸刘佐周,有号召力。当时国共两党在冀东均没有武装部队,所以在讨论总司令人选时,王仲华首先提议高志远为冀东抗日联军总司令,与会者一致同意高志远为冀东抗日联军总司令。历史是篡改不了的!
匿名  发表于 2010-12-10 21:23 | 来自河北
他,应该是民族英雄
谭绍先
        按:谭绍先,男,73岁,中师毕业。1954年8月参加工作,1958年1月入党。先当小学老师,1960年8月调到唐山文教局(业务科)工作,1963年调任滦南县委机关一般干部,1975年12月到公社当过助理、宣委、秘书。1986年调到滦南县委党史办公室(后改称研究室)当副主任,1996年9月退休。
        高司令名志远,是1938年冀东抗日联军总司令。在冀东尤其是昌(黎)、滦(县)、乐(亭)一带农村,提起高司令,孺妇皆知。我在童年时代经常听到父辈们讲述高志远乔装打扮在滦县偏凉汀火车站一枪打死大汉奸刘佐周和组织红军打日本鬼子的传奇故事。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树立了高司令高大威武的英雄形象。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我在滦南师范(四班)学习,教语文的贾绍英(庆年)老师。曾参加过抗日联军,在刘天瑞的第11总队政治处当处长,他就给我们讲述过高志远的故事。由此我又知道了高司令原名翔云,字腾霄,知道了为抗日他毁家抒难,在前线他身先士卒,平时治军极严。当时,或许是处于好奇心吧,我还问贾老师:“这么个了不起的人物后来咋还把他枪毙了呢?”贾老师有些黯然伤神,没作正面回答,只是说到平西后的情况复杂,一时半会是说不清楚的。但他相信一个为抗日救国而毁家抒难的人绝不会投敌叛国。他还说等我这般年纪(50岁左右)时,或许会明白事实真相的。他还特别嘱咐我,不要轻易向别人提这个问题,以防惹出麻烦。那时我少不更事,没能理解老师讲话的深意,但我记住了他的嘱咐,这个问题便一直压在我的心底。
        1986年秋,我调到滦南县委党史办公室工作。由此开始接触到党史资料和一些重大历史事件,尤其是在1988年纪念冀东抗日暴动50周年的史料征集过程中,我们走访了许多当年抗联老战士。从他们的谈话中,我深深地感受到虽然事隔50周年了,谈起当年抗日暴动,他们依然是慷慨激昂,神采飞扬;谈到高司令,他们依然是交口称赞,深切怀念。有的说,当年定高司令“投敌叛国”罪,我们就是有看法的,有的说,高司令为了抗日,把家里的地全卖了,带领我们打日本鬼子,他怎么会“投敌叛国”呢?作为采访者,我们也被老抗联战士们对高司令的敬佩,怀念之情所感动。我想起了36年前(1952年)贾老师说等我“到他这般年纪”会清楚高志远“投敌叛国”的事实真相。1952年贾老师50岁左右,我16岁,而今贾老师已作古,我也52岁了。这时,我明白了贾老师对我说话的深意。我们应该弄清高志远案的事实真相了。
        在整理抗日暴动资料中涉及到对高志远的历史评价问题,尖锐地摆在我们面前:一方面老抗联战士们是暴动的亲历者,是历史的见证人,他们认为“高司令绝不会投敌叛国”;另一方面,高志远又确实因“投敌叛国”罪而被处决,这是一些老领导的“回忆”文章中都是这样写的。何者为是,何者为非?
        经过反复讨论研究,大家一直赞同田益庭同志(原县委党史办公室主任,其实已离休,是特地请他为征集抗日暴动资料顾问)的观点,要本着“不唯上,不唯书,要唯实”。就是要唯当时的历史事实:第一,1937年全国抗战爆发,在我党的推动下,国共合作,全国各民族团结抗日的大好局面业已形成。第二,吴佩孚“全节而终”,并未投降日本。吴佩孚因牙炎住进日本人开的医院,被日本医生一针毒剂而死。当时,中共发言人董必武发表郑重谈话:“吴佩孚先生不做日伪傀儡,自全晚节,能维系全国人民之望。”因此,怀疑高志远“企图投奔吴佩孚”而定成“投敌叛国”罪,是不能成立的。高志远投敌叛国案是错案,应予平反。为此,田益庭同志撰写了《对冀东抗日联军总司令高志远问题的探讨》专题材料,并与唐山市委党史研究室、滦县党史研究室进行交流,交换意见。唐山市和滦县党史研究室的负责同志完全赞同田文的观点,但同时指出,目前研究高志远的问题,尤其是给高平反昭雪问题,时机尚不成熟。当年参与高案的老领导尚健在,对这个问题是很敏感的,没有他们的首肯此事是难以进行的。那时,有一位原冀东抗联的老领导每次来唐山市及滦县、滦南、乐亭县时,总是反复强调“高志远这件事不要讲了”,“反正人已经死了不必再提了”,或者说“等老一辈百年之后再说吧。”这实在令人生疑“高志远是刺杀大汉奸刘佐周的英雄,“刺刘事件”轰动华北;又是冀东抗日联军总司令,对冀东抗日暴动有过重大贡献的历史人物。如果写冀东的历史(包括党史),“对高志远这件事不要讲了”,“不必再提了”,一句话,就是不写高志远这个历史人物了,那还是历史吗?所写的资料还能叫历史资料吗?“古有董狐无曲笔,共产党人效前贤。”作为党史工作者,更应该秉笔直书,还历史一个真实的面貌。这样才无愧先烈,不负后人。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提出,“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坚持有错必纠的原则,坚决平反假案,昭雪冤案。这个任务要抓紧完成。”同时,中央组织部也明确提出,“只要是冤假错案,不管是谁定的,哪一级定的,也不管是什么时期,哪次运动定的,都要统统甄别平反。”
        多年来,无论是抗联老战士,还是冀东的干部群众,都一直在为高案呼吁不公。作为一名党史工作者,我也曾为之积极探讨,苦苦求索。如果说冀东抗日暴动50周年重新提起高志远问题“时机尚不成熟”的话,而今,抗日暴动已71周年,高案也70周年了,且与高案有关的“老一辈”(老领导)均已“百年之后”了,此时“不提高志远这件事”更待何时?应该是“再说”他的时候了!
        他,应该是民族英雄!
                                                             2009年7月7日
匿名  发表于 2010-12-10 21:26 | 来自河北
我与王柯的三次谈话
——《高志远》一文未发表之原由
秦  戈

        因为我是研究中国近现代史的,写一篇《冀东抗联司令高志远》的论文,不但是职责所在,更是我多年来研究成果的一项新的突破。为纪念冀东人民抗日武装暴动50周年我曾写过一篇论文,由于史料不充足,对冀东大暴动这一中国、乃至世界反法西斯革命斗争史上最伟大的壮举,描述的尚不全面,留下一定的遗憾。又经过了几年的努力研究、考辨、求证,获取了一些鲜为人知的史料,很想再写一篇《冀东抗联司令高志远》的论文,以弥补我以前有关反映冀东大暴动论文之缺陷,为此我于1994年春完成了论文《冀东抗联司令高志远》(以下简称《高志远》),准备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之际由中共天津党史资料刊物上公开发表。同年,中国现代史学会华北区第四次学术讨论会在河北省保定市召开。讨论会由南开大学历史系教授、天津市统战理论研究会副会长、中共天津市党史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陈志遠(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陈潭秋幼子)同志主持,我宣读了《高志远》这篇论文,与会同仁认为史料准确,论据充分,理由充足,一致表态:高志远应予平反!
        回津之后,我非常想找一些冀东大暴动的亲历者看看这篇拙作,提出些意见,以利论文更加完善。听说天津市有一位叫王柯的离休干部,而且一家子都参加过冀东大暴动,于是我就通过关系找到了王柯同志,我俩见面后互相询问了各自的原籍、上学与参加革命的经历。得知我俩不但是老乡,而且应该是小学同学。王柯是滦县老县城人,我是滦县兴隆庄人,小学均在河北滦师附小就读。
        我说自己是研究中国近代史的,在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工作。对冀东大暴动及抗日联军司令高志远做过详细的研究,认为当年高志远被八路军冀热察挺进军司令部处决是一桩历史遗留的冤案,应予以平反昭雪,王柯也有同感,并提出想看看《高志远》这篇论文,我当即把论文给了王柯,并请他仔细读后多提宝贵意见。这就算第一次谈话。
        第二次谈话是在王柯看完了《高志远》这篇论文之后,王柯约的我,他毫不隐瞒的谈了看法。王柯说:“这篇论文有理有利有节,是一篇难得的好论文,高志远司令员当年的功绩基本写出来了,到平西后与吴佩孚来往的事实也有,基本属实,高司令被处决也相当冤枉,可是现在你想拿出去发表,给高司令翻案,难度是非常大的,首先说李运昌这一关就过不去。因为当年冀东大暴动的领导人只有李运昌还健在,他是绝不能让你的这篇文章发表的,同时更不愿为高司令平反。”当时王柯的表情是认真的。
        怕我不相信他的话,王柯还列举了几个实际例子。他严肃的说:“李运昌在冀东各市、县明令写革命史、军史、党史,不许写高志远是英雄,如果非写不可时要注明高志远后来叛变了。80年代唐山市教委编写的乡土教材《可爱的唐山》,其中有一篇冀东人民抗日武装暴动的章节里写有高志远、陈宇寰率领民团、联庄会及老百姓参加大暴动的实情,李运昌知道后非常恼火,结果再版时就删除了高志远、陈宇寰领导抗日那一段。还有我亲耳听到高敬之在电话里告诉我的:80年代初为发表一篇纪念冀东暴动的文章,有人专访过高敬之。采访中高敬之根本没谈到高志远,文章印到书上后却说高志远让高敬之小心点儿,别被赤化……还说高敬之说让李运昌当司令员,不让地主头子高志远当司令等等。高敬之非常生气,大骂那个整理材料的人没按实际谈的整理,而是按某个要人的意见整理的。高敬之说,还好,1988年中共唐山市委党史办出版的《纪念冀东人民抗日暴动》收录了此文,更名为《我所经历的冀东抗日暴动》,按实际采访的发表了。”王柯最后叮嘱我慎重点,《高志远》这篇论文是不可能发表出来的,给高志远平反的时机还没到成熟的时候呢。我告诉王柯:“我已经与天津党史刊物谈好了,他们也看了这篇论文,并同意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时,全文发表。”
        第三次谈话是关于云献智为李运昌写得传记《李运昌》一文,王柯发了一番感慨,他说:“如果李运昌不让云献智给自己宣传,李运昌在冀东乃至冀热辽仍然是首屈一指的领导人,有功不假,但把功劳都揽在了自己的头上,使冀东乃至冀热辽的老干部甚为不满,还听说当年八路军第四纵队留在冀东的老干部们也有意见,他们纷纷找中央组织部和宣传部反映,使李运昌挺尴尬,受到严厉的批评,并让其收回《李运昌》,一并销毁,我也正赶着写批判《李运昌》一书的文章呢……。”
        看着王柯侃侃而谈的神情和直言不讳的性格,我以为找到了知音,于是就把打印好的《高志远》送给了他几份。没想到王柯把我那篇论文提前呈报给了李运昌,李运昌看后大惊,立即找到肖克,商量好了对策,并分头去制止河北与天津文史界的刊物为高志远发表论文。李运昌到了天津立即召开了有文学、艺术、宣传、党史、文史、组织等各口参加的座谈会,明确表态:“《高志远》一文暂不能发表,何时发表待我回京后请示完肖克同志再说。”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知道此事后我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声!原定于1995年纪念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由天津党史刊物登载《冀东抗日联军司令高志远》这篇论文一事因之而搁浅。
        2005年元月
匿名  发表于 2010-12-10 21:45 | 来自河北
冀东抗日大暴丅动暨高志远学术研讨会在北河宾馆隆重召开

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5周年,中丅共滦南县委在北河宾馆组织召开冀东抗日大暴丅动暨高志远学术研讨会。

与会者:



张宝仓:原海军副司令员刘道生的秘书,师职研究员,曾参与《洪麟阁传》《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卷》的编

撰工作;



李迪:中国作家协会一级作家、历任云南十四军四十二师文化科战士,人民文学出版社现代部编辑,司法部

法律出版社文艺编辑室编辑,赴日自费留学生,在中华名人协会工作至今,任中华名人协会中华名人丛书执

行副主编。1970年开始发表作品。198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唐世功:原中丅共滦南县委书记、县长。



李成民:唐山市党史研究室副编审,曾任唐山市党史研究室处长。



陈发:滦县原党史研究室主任,曾任中丅共滦县党校副校长。



葛恒:原中丅共滦南县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劳人局局长、滦南县文联主席。



肖波:曾任滦南县文联副主席,《杨三姐》长篇小说作者,国家二级作家。



郑玉衡:原教育局副局长,县总工会副主席。



韦远东:中丅共滦南县委副书记,滦南县书法协会主席。



史林友:中丅共滦南县委常委组织部长。



杜礼东:中丅共滦南县委党史研究室主任。



及滦南县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中丅共滦南县委办公室、宣传部、统战部、滦南县政府办公室、信丅访局、

原县人大主任等相关部门的专家学者、新闻媒体。



2010-9-2 10:33 回复  

HC伊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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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东:马城镇党委书记。
张金水:组织部派驻马城镇多余屯村第一书记

2010-9-2 11:1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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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江:多余屯村支部书记。

2010-9-2 11: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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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照片

李恩波(原高志远副官)
















2010-9-2 11:1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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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胆英雄高志远
作者:牛角书生   作于:2009-7-12 17:59:49   
     ·冀东英雄谱·
     
      孤胆英雄高志远
     
      阎瑞赓
     
     
      高志远,又名高翔云、高腾霄。河北滦县多余屯村人。1907年6月出生在一个富有的农民家庭。8岁入私塾读书,14岁辍学。他性格豪爽,机敏好动,15岁开始习枪练武,到20岁时,已练就一手“举枪飞鸟落,顺枪逃兔亡”的好枪法。1933年7月,“长城抗战”开始,高志远在当地招募了200多人,准备去参加抗日义勇军。行军途中,被刘兰亭的土匪武装缴了械,队伍星散,高志远只身出走。同年夏天,他和同村陈维一起去张家口参加冯玉祥的抗日同盟军,在康庄受阻,被迫回到北平(今北京)。此间,经人介绍结识了“一二··九”北平学生运动的领导者之一、中国共丅产党的地下工作者王仲华(原名董毓华)。两个相处两个多月,十分投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随后,高志远回到家乡,变卖家产,购买枪丅支,在马城一带组建民团。因他为人和气,仗义疏财,从者甚多,颇受拥戴,被推举为马城民团团长。
      1934年旧历七月初七,高志远又除掉了曾阻碍他抗日的土匪头子刘兰亭。此时,驻滦县的伪保安队队长刘佐周,派人到各民团当队长,企图吞并民团,扩充自己的势力。高志远一方面受共丅产党的影响,民族觉悟有了提高,另一方面也确实感到自己的势力有被吞并的危险,因此十分痛恨刘佐周。
     
      刘佐周不是凡人。他是战区保安队第三总队长,驻滦县的军政代表。1935年夏天,刘佐周到唐山接受日军训令,回到滦县,下火车之时,马弁成群结队,保膘前呼后应,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半是防卫,半是抖抖威风。严密的军事防守,并没有防止住高志远秘密潜入滦县车站,执行刺杀刘佐周的使命。
     
      滦县火车站,京东的大站,东临滦河,北靠燕山,南是滦县县城,只有西面有广阔的青纱帐,是理想的退路。站内戒备森严,站外人群熙熙攘攘。西瓜摊前的叫卖声伴着呱呱的驴叫,戴着蘑菇头式草帽的农民和打着阳伞的日本女人攀肩错股而过。铁路的围墙上刷着仁丹、强肾壮阳大补丸、专治妇女病便方等类广告。路口一家白面馆门楼上矗立着裸体女人画像,招揽吸毒过客。当今是由长袍子马褂水烟袋向着墨镜和皮夹克转变的时代。高志远脱掉旧装换上时髦的墨镜和夹克式单衣,闪身进了这家吸毒馆,靠窗坐下。他无心品尝这家海丅洛因的成色和质量,先要了一壶江西龙井,呷了一小口,隔窗向外眺望。这里是搞暗杀的理想地点。刘佐周出了火车站必定骑马到城里,这里是必经之路。高志远的枪法,远近闻名,指哪儿打哪儿,说打你眼睛,绝打不了你的眼眉。这一回刘佐周必定是枪响人亡的。那时,他的保镖会不假思索地捣毁这家日本浪人开设的毒馆,一举两得。不觉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马到成功的微笑。获得了瞬间的喜悦、满足和陶醉。忽然,一阵嗒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刘佐周的随从们挥着马鞭子轰赶路上的人们,打开一条通道。以为刘佐周骑着高头大马颠哈颠哈地走过来。也许他没有想到他的死对头高志远的枪口正瞄准他的脑壳,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死亡的门槛。刘佐周保安队的坐骑新挂的铁掌,踏着河卵石铺的路面,发出阴森的令人生厌的呱嗒呱嗒的声响。四只马蹄执意扣开死神的大门,一步一步地走进高志远瞄着刘佐周脑壳的枪口。大队人马穿街而过,却没有发现刘佐周的影子。高志远焦灼地暗骂自己傻老婆等汉子。那个诡计多端的刘佐周也许布下了圈套,明面上虚张声势,穿便衣悄悄离开火车站,人不知鬼不觉地溜之乎也。于是,高志远付了茶钱,走出了吸毒馆探探消息。他边走边张望车站的方向,迎面碰见一个卖烧鸡的,自言自语地骂骂咧咧:“车站不让进,我的烧鸡卖给谁?”高志远机灵一动拉住那卖烧鸡的说:“掌柜的,怎么回事?”


2010-9-2 11:22 回复  

HC伊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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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火车还没进站,先把我轰出来了,你看我这鸡卖给哪位老客?”
     
      “好,你的鸡我全买了,跟我来!”
     
      高志远带那人走到一个僻静的小巷,扔给卖鸡的十倍于鸡价的五块大洋:“连你的篮子也买下了,我们再交换一下衣服。”
     
      卖鸡人惊诧地瞪着傻呼呼的双眼,庆幸自己修好积德遇见了贵人下凡,便乖乖地顺从着高志远一个接一个的指令。
     
      高志远从那个僻静的小巷走出来的时候,身穿一件油污的抹成灰色的短衫,腰间紧系一条毛蓝色的长带,戴一顶遮住眼眉的破了边的草帽。左肘挎着个扁形的柳条篮子,里边三只醇香四溢的烧鸡。他混在人群里从出站口向里边张望,寻找下手的机会。从西开来了一列火车,在泄气似的吱吱长音中停下来。他从木栅栏的缝隙发现了刘佐周前呼后拥地走下火车的三层台阶,从出站口大模大样地走出来,飞身上马。高志远喜出望外,右手从篮子里的烧鸡下边抻出左轮手丅枪:“老总,买只鸡丅吧!”朝着那个鹤立鸡群的圆鼓鼓的头颅,当当就是两枪……
     
      车站顿时大乱,高志远趁势逃入站西的青纱帐里,安全脱身。
     
      1937年9月,隐居在天津的高志远,接受共丅产党团结抗日的主张,和王仲华一起参加了“华北人民武装自卫委员会”并当选为委员。同年12月,他又出席在多余屯村召开的京东十县抗日人民代表会议,并当选为“华北人民武装自卫会冀东分会”委员,积极筹备冀东抗日大暴丅动。
      1938年5月,高志远在天津召开的华北人民武装自卫会会议上,被选为冀东抗日联军司令。7月9日,他在多余屯村发起抗日大暴丅动,并迅速与其它暴丅动队伍汇合,当晚去攻打乐亭县城,拉开了滦南境内抗日暴丅动的序幕。此后,他和王仲华等暴丅动队伍领导人,率领数以万计的暴丅动队伍,包围滦县城,攻克滦县火车站,火烧滦河大桥,并先后到卢龙、昌黎、丰润、玉田等地配合作战,重创日伪军,威名远震。


2010-9-2 11:22 回复  

面对一生L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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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滦南人民强烈呼吁各级政府为英雄高志远平反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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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骄子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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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强烈要求上级政府为高志远平反昭雪!还英雄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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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拨片儿
9楼

密切关注中,度爷别和谐了,这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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滦南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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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强烈支持。热烈拥护。

2010-9-2 11:4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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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很长时间没上网了,看到此消息很高兴,滦南和各级的领导看来都很关注此时,滦南人民唯有这样一位抗日民族英雄而自豪。应大力宣传。

2010-9-2 11:51 回复  
120.5.191.* 12楼

可惜啊,这么一位战功赫赫的爱国将领竟惨死在自己人手里,而至今还不能昭雪平反。让人沉思


2010-9-2 11:59 回复  
60.2.45.* 13楼

回复:7楼
够呛,滦南好像说了不算

2010-9-2 12:04 回复  
120.5.191.* 14楼

北京方面来人了!

2010-9-2 12:11 回复  

面对一生L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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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回复13楼:给英雄平反是我们每一个有正义感的人的责任和义务!希望上级政府明察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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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2.45.* 16楼

回复:15楼
但愿

2010-9-2 12:25 回复  
117.136.2.* 17楼

好贴!必须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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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牢记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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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滦南县县委书记张国栋百忙之中也特意赶来参加本次会议!!!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1 09:47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河北
回复 12# Guest from 121.20.187.x


    非常感谢建忠兄不厌其详的连续跟帖!菜疙瘩受益非浅!

    要想判断一个观点是否恰当,我们就必须多方搜集资料,包括正反两面的,经过反复比较分析,然后再得出自己的结论。

    建忠兄,小弟建议你在[玉田论坛]注册一下,以便于我们今后的交流。
匿名  发表于 2010-12-11 19:07 | 来自河北
历史不会忘记
佚 名
        通过《读乐亭》,知道了革命烈士张庆和:河北乐亭木瓜口村人,1914年生。1936年毕业于日本军官学校,回国后任奉天(今沈阳)伪国兵陆军某部中尉,伪满国务院少校参谋。1943年,张庆和毅然参加了革命,为我党我军做情报工作。在1943年至1945年,多次为我军提供重要军事情报,使我军民避免了不必要的损失,并给进攻我军的日伪军以重创。1945年8月20日,苏联红军驻进长春市,张庆和受党委派任长春特别市公安局局长兼军事科长,并按党的密令积极开展建军扩军,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他把全部家产都捐献给了党。在1946年“4.14解放长春战役”中,他已任副司令,亲自驾驶坦克,指挥部队作战,激战四日,为赢得胜利立下了卓越功勋。就在这个时候,我方有关部门指控张庆和“与国民党东北行营勾搭”,以“内奸分子”关押审查。经长期审查且查无实据的情况下,我有关部门以“纵不为内奸亦为严重异己分子,长期羁押不便”为由,于1947年在佳木斯将张庆和处决。
        一个战功赫赫的革命志士,一个我军的副司令,就这样含冤而死。甚至连一个适当的理由都没有。
        可想而知,在张庆和被处决后,其爱人李玉贞也由党的情报员、侦察人员成为反革命家属,带着两个孩子艰难度日,处境十分困苦。文革期间在长春市南关区街道被当作“反革命分子”批斗含冤自尽;其子张毅学,因被批斗患精神病;其女儿张剑剑在吉林工业大学毕业已留校工作,也因受父亲牵连被下放到边远的农村。
        我不知道,1947年夏季的东北,是否曾经飘雪;我不知道,上天在那个日子是否曾经哭泣;但我相信,有一面旗帜,会因为这一天暗淡!如果说我们的旗帜是用烈士的鲜血染红的,那么它绝不该用张庆和烈士的鲜血用那种方式来染红!
        在45年后的1992年9月25日,中共吉林省委组织部以干审(1992)11号文件发出《关于张庆和案件的复查意见》,意见说:“据证实,我军在长春期间,张庆和曾给我军搞了弹药、布匹、药品等物资,我军在长春外围期间,为我军提供长春市内国民党军队的情报,在我军转战扶余、德惠、九台期间的战斗中不畏艰险、身先士卒,在4.14解放长春战斗中亲自驾驶坦克指挥部队作战,关于张庆和与国民党东北行营勾搭问题,原有卷宗和现有复查材料都没有事实证明张庆和是内奸和异已分子,对他处以死刑是不对的,应予平反。”
        张庆和的不幸,是我们党的不幸。就其个人而言,是不是应该说,他是幸运的。因为,毕竟在45年后,对他有了一个公正的评价,尽管,这个评价迟来了45年。
        还有一个比张庆和更不幸的志士,他的名字叫高志远。
        1907年6月,高志远出生在一个富有的农民家庭。8岁入私塾读书,14岁辍学。他性格豪爽,机敏好动,15岁开始习枪练武,到20岁时,已练就一手“举枪飞鸟落,顺枪逃兔亡”的好枪法。1933年7月,“长城抗战”开始,高志远在当地招募了200多人,准备去参加抗日义勇军。行军途中,被刘兰亭的土匪武装缴了械,队伍星散,高志远只身出走。同年夏天,他和同村陈维一起去张家口参加冯玉祥的抗日同盟军,在康庄受阻,被迫回到北平(今北京)。此间,经人介绍结识了“一二.九”北平学生运动的领导者之一、中国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王仲华(原名董毓华)。两个相处两个多月,十分投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随后,高志远回到家乡,变卖家产,购买枪支,在马城一带组建民团,被推举为马城团团长。他击毙土匪头子胡宝山、刘兰亭和汉奸刘佐周,轰动华北。
        1937年9月,隐居在天津的高志远,接受共产党团结抗日的主张,和王仲华一起参加了“华北人民武装自卫委员会”。同年12月,他又出席在多余屯召开的京东十县抗日人民代表会议,并当选为“华北人民武装自卫会冀东分会”委员,积极筹备冀东抗日大暴动。1938年5月,高志远在天津召开的“华北人民武装自卫会”会议上,被选为冀东抗日联军总司令。7月9日,他在多余屯村发起抗日大暴动,并迅速与其它暴动队伍汇合,当晚去攻打乐亭县城,拉开了滦南境内抗日暴动的序幕。此后,他和王仲华等暴动队伍领导人,率领数以万计的暴动队伍,围攻滦县城,攻克滦县火车站,火烧滦河大桥,并先后到卢龙、昌黎、丰润、玉田等地配合作战,重创日伪军,威名远震。
        1938年10月初,由于某些领导人错误估计了冀东的形势,不执行中央的指示,擅自决定开赴平西整训。高志远义无反顾地率先头部队随八路军第四纵队西撤,途中几经战事损失惨重。
        翌年春,令人痛心的一幕在平西上演了:高志远被以通敌罪处决,时年32岁。所谓通敌的根据,就是他派人与吴佩孚进行联系。而史界对吴佩孚的评价,也是不当汉奸不卖国!那么高志远所谓的通敌,又从何谈起?
        一位地方史工作者曾经面对面地向当事人请教这件事情。当事人沉吟半晌,回答说:“不杀也可,杀就杀了。”一个志士的生命,在他们眼里就是“杀就杀了”,一点悔意都没有。
        更加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在历史走过了56年的沧桑之后,当有学者提出为高志远平反时,原抗日联军副司令李运昌,立即致信原冀热察挺进军司令、处理高志远的当事人肖克,表示不同意翻案。原冀热察区党委书记马辉之,也写了证明材料。1995年8月4日,肖克致信中央党史研究室,说学者的文章与事实不符,当时逮捕和处决高志远是有根据的,不能翻案,并说对这种翻案风应引起重视。
        高志远的悲剧,或许就在于此?
        记得一位权威学者在谈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说:“高志远的问题作为历史,是可以探讨的,但因为当事人都还在,又不同于一般的历史问题。像这样的问题要翻案,应该首先由有关部门向上级作出报告,征求各方面的意见。在意见不统一,正式结论未作出以前,不宜写成文章公开发表。在我们写地方党史、革命史时,对这类存有重大争议的问题,应本着‘宜粗不宜细’的原则,慎重地加以处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论。”这种说法,在理论上是对的,但在感情上却不好接受。因为,你为了照顾某些人的面子而“宜粗不宜细”,志士在九泉之下难以瞑目啊。
        同样是这位学者,在谈到对抗战人物的评价时指出:“特别是张灵甫,因为《红日》《南征北战》的小说和电影,成为众所周知的反面人物,更没有人知道他还是抗日名将。对于无数的在抗日战争中牺牲的国民革命军基层官兵,就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事迹了。我认为,让他们最后落得这种结局,是不公正的。”是的,大家也许不知道,就是这个张灵甫,曾无辜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曾杀害了多少革命志士!不错,他是抗日战场上战功累累,我们不应该忘记。那么,高志远呢,冀东暴动是不是抗日,作为抗日联军司令,他是否曾经有过战功?
        如果说张灵甫的待遇是不公正的,那么,对高志远是不是更有失公允?
        每个有良知的人,都应该在这里沉思。
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
匿名  发表于 2010-12-11 19:13 | 来自河北
往事搜索 之 李运昌让我写冀东       
那次撞见李运昌纯属偶然。我到位于东四十条的中国对外展览公司拜访陈大远,正好李运昌在那里。陈大远把我介绍给李运昌。李运昌听说我是记者,还爱好文学写作,几句寒暄之后,直接就对我说,你应该写冀东。冀中出了那么多作品,咱冀东没有,是个遗憾。
谁说不是呢,我也有这个遗憾。作为冀东人,作为对冀东革命史有一定了解的人,我也对只知道高蠡暴动、二师学潮,只知道《红旗谱》、敌后武工队和平原枪声的现状感到不平。冀东大暴动,是中国革命史特别是抗日战争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几十万人的暴动,成千上万人的牺牲,一次次的挫折,直至最后的胜利,残酷而辉煌。可是,历史已经远去,硝烟已经散尽,我,一个道听途说的后来人,一个抱着字典查注释的读书人,能承担起这样一个重任吗?而且我还听到过一个说法,冀东之所以没能出现有影响的好作品,责任在李运昌。说当时延安给冀中冀东都派了文化干部,冀中的吕正操把这些文化干部都保护起来了,而李运昌则把这些人都派上了前线,结果都牺牲了。这个未经证实的说法,对我是有影响的。我看着李运昌的满头白发,听着他的殷切之言,内心很矛盾。一方面,我对他几十年出生入死的卓著功勋未能得到应有的彰显与反映感到遗憾,另一方面,也对他当年的失误有所埋怨。我点头答应他的嘱托,但内心是应付的,我知道我会辜负他的嘱托。对此我甚至一直怀着深深的自责。
尽管我没有信心和勇气拿起书写冀东的椽笔,但那个深藏内心自责,却让我对冀东大暴动的革命史更加关注和感兴趣。渐渐的,我也了解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冀东大暴动的领导者,李运昌并不是最高的和唯一的。最高的领导者和组织者应该是上级派来的王仲华。公开的领导班子是由三方人士组成:总司令高志远,无党派人士;副总司令李运昌,共产党;副总司令洪麟阁,国民党。我还知道了,当时的西撤,并没有全部失败。洪麟阁一支,洪麟阁战死,全军覆没;李运昌一支,剩几百人,被李运昌带回冀东;高志远一支突破重围,胜利到达平西。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这胜利的一支。到平西以后,高志远以投降吴佩孚,欲当汉奸的罪名,被萧克枪毙了。于是,我大体明白了为什么至今没有一部全面真实反映冀东大暴动的著作或作品出现了。因为实在不好写或“没法写”。高志远,是一个多年来不能触动和不敢触动“禁区”。这个禁区不解除,冀东大暴动从何写起?绕过大暴动的总司令,从副总司令写起,客观吗?事实上,多年来,很多人就是这样做的。所以,读现有冀东革命史特别是冀东大暴动史的人,总觉得有些事情说不清楚,看不明白。看来,历史真的是不能回避的,绕过去就会丢失很多东西。
现在,历史的当事人,正在一个一个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曾有的那些人为设置的障碍和禁区,也随着他们的消失而松动解禁,冀东大暴动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一些党史研究者和高志远的后人,开始为高志远作翻案的文章。其实这个问题早就有党史研究者提出了质疑。一是高志远其实只是想把思乡心切的乡亲们带回冀东,二是吴佩孚不是汉奸,高志远何来汉奸之名?全部历史还有待于发掘甄别,高志远的本来面貌也需要重新描画,但这个进步终于来了。尽管这个进步来得太晚太晚了,但它终究还是来了。尽管它的到来已经不能告慰那些远去的灵魂,但愿它多多少少能抚平一些后来人心头的伤痕与不平。
失去的机会不会再来,冀东也不会步冀中的后尘,产生几部惊世名作,但教训可以吸取,还历史本来面貌,总还有些参照的价值。
李运昌老人,我辜负了你的嘱托,但也了解了一段历史,你不会怪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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