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读书-扬州本地物产(2011年11月16日) 碧粳与绿米 扬州是鱼米之乡,稻米生产一直是扬州农业的主要内容。高邮、兴化、邗江等地都出产高质量的稻米,此外,扬州还出过一种希奇的绿色的米。 《红楼梦》中有一道美食叫“碧粳粥”。从字面上看,“碧粳”就是绿色的粳米。白色的粳米是生活中最常见的,其次是红米和黑米,绿色的粳米实在是少见呢!贾府是皇亲国戚、富贵人家,能吃到这样稀罕的绿米很正常。但是“碧粳”是不是真的存在,会不会是小说家言呢?如果是真的,这“碧粳”又是什么米呢? 中国古代的道士相信,有一种叫“青精饭”的食物有驻颜的功效。唐代李白有诗:“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说的就是这种功能。李白有过多次学道的经历,估计吃过这样的饭吧。关于“青精饭”,历来有多种说法:有说这是用染色的米做出来的饭;有说这是没有完全成熟的稻子碾出来的米;也有说青精饭是用黑米做出来的,因为古汉语里青与黑有语意重叠的地方,比如有个成语叫“青眼相加”,而中国人的眼球基本是黑的。 对于青精饭的前两种解释也被用在了“碧粳”上,但都有点问题。以贾府的富贵,如果只是普通的染绿的米,应该不会当一回事的,所以,碧粳米绝无可能是经染色而成。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没完全成熟的稻子碾出来的呢?这个可能性是有的。没完全成熟的稻子确实会有绿色,这样的米灌浆不充分,质地较松,晒干时外壳易起绉,碾米脱壳时比较容易断裂,虽然可能风味不错,但显然产量不高,品相也不太好。 清代谢墉《食味杂咏》记有一种绿色的米:“京米,近京所种统称京米,而以玉田县产者为良,粒细长,微带绿色,炊时有香。其短而大、色白不绿者,非真玉田也。”其赞玉田米诗:“京畿嘉谷万邦崇,玉种先宜首善丰。近纳神仓供玉食,全收地宝冠田功。泉溲色发兰苕绿,饭熟香起莲瓣红。人识昆仑在天上,青精不与下方同。”很多人认为,这“京米”就是《红楼梦》中的“碧粳”。 汪曾祺先生在小说《八千岁》中也写到了一种绿色的米:“晚稻香粳——这种米是专门煮粥用的。煮出粥来,米长半寸,颜色浅碧如碧螺春茶,香味浓厚,是东乡三垛特产,产量低,价极昂。”三垛是高邮地名,汪曾祺先生是高邮人,他所写物产也多是实有的。汪先生所写与谢墉所写的似乎是一种米,细长、淡绿、煮的时候有香味。如果真是同一品种的话,哪里会是它的原产地呢? 日本人真人元开写的《唐大和尚东征传》中说,鉴真东渡日本携带的物品中有绿米。鉴真带去日本的绿米应该是作为种子用的,而灌浆不充分的米是不太可能作为种子用的,所以它应该是一种米的品种。因为鉴真大师渡海六次才到的日本,最后一次是秘密乘船至苏州黄泗浦,现转搭遣唐使大船去的日本,所以鉴真所带的绿米可能是扬州所产,也可能是苏州所产。我个人觉得产于扬州的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鉴真带去日本的绿米与京米、晚粳香稻、碧粳米是一回事的话,我们可以大概知道这种米的情况了:这是一种晚稻,细长粒、淡绿色、煮时有香气,出产于扬州附近,曾被鉴真带去日本,清朝时成为贡米,并移种到京师的玉田县。高邮三垛现在已经看不到绿米了,甚至已经无人知晓。现在米市上也有绿米供应,是这些年才培育出的新品种,米粒短而大,与扬州的绿米不是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