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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已是千年
从来不知道,会教一池残荷触动了心。可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凝神的一刹那,心便沦陷了。
“留得残荷听雨声”一池零零落落的残荷,一天纷纷扬扬的细雨,一个寂寂寥廖的秋暮,便成就了一份幽幽渺渺的清怀。
窗外,倾斜的雨线如织,朦朦胧胧,笼着的是一塘的静谧;窗内,疏淡的茶雾如烟,氤氤氲氲,蕴着的是一室的落寞。
风依旧,冷寂;雨依旧,迷离。风雨依旧,便苍桑了天地。一池残荷,摇摇摆摆,于风雨中,便涂抹成一幅淡淡的水墨。蓦然,就有一颗小小的莲子,跌落至塘中,轻轻地、静静地,似一颗莹洁的珠泪,悠悠地溅下。与此同时的,是窗前那负手而立的人,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跌落在风中。
一声轻叹,灵魂便行走了千年。
可还记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可还记得“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可还记得“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那一张盈盈粉面,那一袭翠色罗裙,衬着那一方莹蓝的天空,衬着那一片皎洁的云朵,便是一株绝美的出水芙蓉。一双纤纤素手轻盈灵动,美目流转,广袖轻舒间,便烂漫了那一个季节,采撷了一季缤纷的情怀。
本以为,自己会是那缤纷的情怀中最美丽的一道风景。却为何,偏偏是被遗落的那一个。就在翩若惊鸿的身影远逝的那一瞬,所有未及解读的心事便成定格,似冥冥中早已注定。
翘首、凝伫,以不变的姿势久久地守候,守得金乌西落,守得玉兔东升,只为再睹那衣袂轻扬的窈窕身形,只为再闻那恍若天籁的美妙声音。只为,只为停留在温润如玉的柔荑中;只为,只为对上那如水的翦翦秋瞳。可,风来了,雨去了,天淡了,云移了,花谢水流红,纵有万般痴,一切,终只成了一个隔世的梦。
小小的莲心,便苦了,便枯了,在最后那一个风雨的秋暮,便坠落了,静静地没入泥土中,轻轻地将自己层层围裹、深深掩埋,连同所有曾经的企盼与忧愁。是睡去了吗?可为什么会清楚地知道,鱼儿游过,虾儿走过,紫萍漂过,青荇浮过。或是倦了吧,曾经的守望,确乎是倦了心神。只是为什么,心依然会为那一声浅笑轻吟悸动?
这一别,该有千年吧?记得,佛曾经说过: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前世的深情凝注,还有那千年的守望与寂寞,会换得什么?
千年后的今天,那一颗小小的莲心,打叠起全部的芬芳和娇柔,将自己绽放成最美丽的那一株出水莲,只在那一叶兰舟行将经过的地方,轻轻地摇曳。
就不知,千年后的今日,会不会还是,不经意间错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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