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归乡的情绪,在车轮的碾动下,撒满一路。看着车窗外滑过的景物,脑子里如烧沸的水,炽热 , 翻滚 ,升腾,亲人好吗?朋友好吗?那房后的甜杏树好吗?那甩尾拉车的老黄牛好吗?那吱吱呀呀的老辘轳还好吗?
近乡情更怯,仔细搜寻着记忆中熟悉的影子,哪里该是平房,哪里该是土路,哪里该有条蜿蜒的小河,哪里该有群淳朴的乡邻······
车终于停了下来,在亦喜欲泪中踩上故乡坚实的土地时,眼前却已找不到记忆中小县城的样子,宽敞整洁的板路,林立高挺的楼房,熠熠生彩的街灯,穿梭来往的人流·····恍惚里以为自己下错的站,傻傻的呆立在那里。
在熟悉的乡音中惊醒,招徕生意的出租司机嘴里说着那个生我养我的小村名字,仔细辨认下才敢确信原来是本家的一位哥哥,急切的钻进车体,心不知所以的跳得厉害,再不用如从前为了等那仅有的一班车,把自己抛在灰突清冷的小站里焦躁顾盼。车子在宽敞的板油路上平稳前行,干净宽敞的喀左客运站滑了过去,整洁威严的喀左四高中滑了过去,一栋栋新颖精巧的住宅楼滑了过去。。。。。。这些后起之秀弄得人眼花缭乱,如果不是司机哥哥和我们说话,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我一直梦绕魂牵的故乡小城。多年前来县城看见栋楼房都会咂舌驻足一会,而今 的楼房确是如此平常。
看着宽宽的马路,思绪回到了多年前,记得那次因和同学贪玩退了我先买的一张票,等需要回家时才知道我们必须步行,乡里通县城那时仅有一辆车,早晨来,下午回去。既使是那一辆车,也往往会空着几个座位,没有要紧的事,勤劳拮据的乡人是舍不得花那块八角钱来县城里转转。当时从县城到我们乡还是那种粗糙的沙路,35公里的距离,我们俩个十多岁的傻丫头要用步子量回去,最早走得很悠闲,还在为我们的果敢沾沾自喜,但渐渐就失去了开始时的兴奋,腿酸了,脚疼了,胳膊甩不起来了,嘴巴也不想说话了,腿木了。。。。机械的挪着脚,心里好期盼能有个代步的东西把我两载回去,因为羞于开口,先是错过了几辆看着容易亲近的驴马车,而后那寥寥无几的机动车,更是在我俩的扭捏里飞奔而去,农家孩子的小家子气害得我们吃尽苦头,那时自行车对我们农家来说还是件奢侈品,看着身旁偶尔有人骑车而过,每每都会有种“抢劫”的冲动。随着故乡漆黑夜晚的降临,恐慌也蜂拥而至,路上根本再看不到行人的影子,想象着路边那些随处可见的坟地,想着会不会从哪里突然跑过来一只野兽,猫头鹰不合时宜的惨叫更是叫我们俩头大欲哭。。。。走回家时已是夜里11点多,把自己重重的扔到土炕上,然后在家人的责怪声里沉沉睡去。9个多小时,不知道我们俩是怎么样挨了下来,那不知深浅的青涩少年,那条长长“无际”的乡路,感觉里还不是很遥远的记忆,却在眼前永远消失了踪影。现在这一条条平坦坚实的板路,该是拉近了多少游子归乡的距离。
在老家的日子被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我们想吃啥,我说我想吃黏黏黄黄的苞渣粥,我想吃清凉爽口的高粱米水饭,我想吃有着焦焦饹馇的杂粮面饽饽,。。。家里人笑着说我是在和他们要缺,因为这些粗粮早已下了农家饭桌。记得出来后第一次回老家,姥姥问我们在外面都吃什么,当我说我们的主食是大米白面时,姥姥还笑着说我命好,而现在这命好的我,在老家想吃一次当年的粗米淡饭都成了笑谈。
村里一座座时兴的砖瓦房,替代了从前那些裸露着石头泥坯,低矮破旧的老房,机动三轮替代了牛马车,电抽水泵替换下了吱吱呀呀的老辘轳。液化气简化了柴薪生火的繁琐,也驱赶走了夏日土炕上的燥热。村四周的大棚建得更是热闹,反季蔬菜丰满了村里人的腰包也丰富了大家的饭桌,家里来了客人,憨厚热情的主人再不会为饭桌上只是白菜,萝卜,自制的咸菜条而心有余悸。。。。。。
看着家乡的变化,惊叹着,感慨着,兴奋着。。。。。夜幕降临,割舍不下的小村,在傍晚淡淡的炊烟里慢慢模糊,而后安然睡去。。。。。
“喔···喔···喔·····”小村新的一天,在雄鸡高昂的鸣叫里沸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