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滦河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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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5 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河北
(6)
      阳春五月,冀东大地一片春意盎然。细柳在和风中摇曳,紫燕在河面上喃呢。时而从村落里传来几声犬吠,划破平原的寂静,给宁静的原野带来一点生息。赵洪山慢步在滦河堤上,眺望通往州城的古道,铁窗木栅里那段不堪回首的屈辱不时在他眼前晃荡。
    他被判终身监禁后,关押在城北州牢第六号监舍。同监里有个绰号叫“鬼见愁”的牢头,是因结伙抢劫汀流河大财主刘家犯案后被官兵抓进来的。这人海下留着一部络腮胡子,满脸横丝肉,胸脯上长满了浓浓的汗毛,看上去就像凶神恶煞一样。他在监舍里横行霸道,打人心狠手黑,同监里的囚犯没有一个不被他欺负过的,都想方设法孝敬他。
    赵洪山关进六号监舍的头一天,“鬼见愁”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鬼见愁”斜脚拉胯的靠在监舍的正墙上,赤身露体,斜溜着两只牛眼瞅着赵洪山说:“听说你在外头时挺字号?我告诉你,你今格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是只虎你给我卧着,是条龙你给我盘着,别找不自在。”说着,用眼飘了飘他身边的两个小贼囚,“给他来个见面礼。”
    那两个小贼囚见赵洪山重镣夹身,量他不敢反抗,挥动着双拳向他扑来。赵洪山等这两个贼囚快要接近他时,一个“白鹤冲天”,往房顶一窜,紧接着身子来了一个百八十度的大旋转,使出“秋风扫叶”之式,脚上的铁镣就像一条链条,直扫那两个贼囚的小腿。就听的两人同时哎呀一声,身子向两边倒去,各自捂着小腿嗷嗷叫唤。
    见此情景,“鬼见愁”嗷的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挥动铁拳,一个“黑虎掏心”,拳心直奔赵洪山心口。赵洪山没等“鬼见愁”拳到,身子往旁一侧,躲过“鬼见愁”拳钧。待“鬼见愁”收拳之际,赵洪山急转身姿,一个“猿猴抱树”,用栲着手铐的铁臂,紧紧套住“鬼见愁”颈部。只勒的“鬼见愁”青筋暴露,满脸涨紫,嘶哑着嗓音求饶:“好汉饶命。。。。”
    赵洪山见“鬼见愁”服软,将双臂轻轻一松,“鬼见愁”这才喘出一口长气,从阎罗殿那里报到回来。赵洪山让其它囚犯将那两个受伤的扶到一边,指着“鬼见愁”说道:我们都是落难之人,何必互相做践,有能耐和官府斗,那才算得上英雄好汉呢。”
  “鬼见愁”和那两个小走卒向赵洪山磕头不止,连声说道:“好汉说的极是,我们再也不敢了。”从此,六号监舍里的所有囚犯都对赵洪山另眼相看,再也没有发生过狱霸虐待囚犯的事情。
    赵洪山拘押在滦州大狱里,云英惦记着丈夫,不时前来探监。有时云英一个人来,有时赵闯子陪同前来,拣好吃的往监里送。这里的典狱长和李府大少爷在一起共过事,私交甚密,他受李家之托,对赵洪山格外关照,云英等人探视从不刁难。因此,赵洪山在大牢里没有遭多大罪。
    时间荏苒,就在赵洪山服刑的第八个年头,六号监舍关进来一个戴眼镜的青年人。刚被狱警拖进监房时,遍体膦伤,鲜血浸衣,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等狱警关上牢门,赵洪山立即招呼难友,将此人抬到草垫上。而后,从草垫下面找出云英探监时通过关系送进来的紫碘,小心翼翼的给他擦拭伤口,又苦苦相求狱警给了点凉水,慢慢的喂给他。
    这人自打狱警将他拖进牢房,就一直处于混迷状态,体温高烧不退,手脚抽动,不断说着胡话。在赵洪山等难友的精心看护下,直到第三天早晨他才苏醒过来。
    赵洪山避开狱警的监视,小声问他是哪里人?怎么进来的?他见赵洪山举动侠义,心地善良,就一五一十的将被捕的经过偷偷的告诉了赵洪山。
    他叫萧凤山,广东佛山人。其父萧云庭是洋行雇员,唐廷枢创办开平煤矿时,萧云庭应邀来到这里管理庶务。因此,萧凤山虽然祖居广东,却是唐山生人。1915年,萧凤山从丰润车轴山中学堂毕业后,在唐山乔屯小学教书。“五四”学潮波及唐山时,他组织学生集会、演讲,声援北京学生。后来,他与唐山路矿学堂的郑燕翔、唐山机车车辆厂的黎光创办【曙光】月刊,宣传苏俄十月革命。黎光组织开滦五矿工人大罢工时期,他奔走学校、厂矿。发动各界人士进行声援。在启新洋灰厂组织工人集会时遭军警逮捕,以共产党嫌疑受到刑讯。
    听了萧凤山的情况,赵洪山对他肃然起敬,也把自己的身世偷偷的告诉了他。共同的遭遇,把他两人紧紧连在了一起,成了莫逆之交。有一天,萧凤山偷偷问赵洪山
“你听说过共产党吗?”
  “啥叫共产党?”赵洪山反问道:“我在大牢里呆了快八年了,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听说共产党是从俄国传过来的。他们主张人无贵贱之分,人人平等。耕者有其田,有饭大家吃,有衣大家穿。”
“  他们的主张倒挺合我的心思。哪有哇,有机会见识见识。”
  “他们在南方帮助国民党训练军队呢,要武力推翻北洋政府。到在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挣脱牢笼了。”
  “那可好咧!照你这么一说,我们还真的不能认输,到时候好好和他们掰扯掰扯。”
    自打赵洪山被抓进来后,除去睡觉和放风外,他每天都在监室里伸胳膊撩腿,从未间断过练功。听了萧凤山一席话后,更加潜心锻练,盼望有着一日和官府试八试八。
    事情到了这年年底,典狱长领着一个穿西服革履的人来到六号监舍。“萧凤山!有人接你出去!”
    萧凤山正和赵洪山两人榷蹉武功招数,闻听此话,定睛一瞧,晓得来人是开滦煤矿公事房主管刘旭光。
    刘旭光对萧凤山说:“你没事了,跟我回家吧。”
    萧凤山一听让他出去,倒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向赵洪山楫手道:“洪山兄,我先走一步,咱后会有期。”说着,一步一顾的随刘旭光走出了牢门。
  “啪、啪、啪!”几声鞭响把赵洪山从回忆中惊醒了。他抬头一看,见赵闯子赶着小车子从北面飞驰而来。
  “洪山哥,我把他俩接回来啦!”随着赵闯子一声呼喊,马车在离赵洪山两箭之地停了下来。
    车刚一停下。赵剑飞从车沿上蹦下来,急步走到父亲面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泣泪而言,“父亲,不孝儿叫你受苦了。”
    赵洪山立马将儿子搀起,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能从大狱里出来,就是天大的造化,就有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这时,小萼从车箱里下来,见了赵洪山说道:“伯父好。”赵洪山笑着对小萼说:“好!好!小飞和他娘能活下来,全凭你一家帮趁呢。”
    赵闯子接过话头说:“是呀,同是有钱人家,李家比王家强百倍了。要不是李老爷子从中周旋,你出不来这么快。咱们就别在这里叙道了,我嫂子早等着急了。”说着话,让小萼和赵剑飞坐在车箱里,赵洪山挎在车沿上,鞭子一甩,轰着双套骡马往镇里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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