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翩翩不再少年路

苍耳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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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前两天收到亲妹妹的短信，说是娟儿生了一个女孩儿，要比医生说的预产期晚了十来天。娟是我的堂妹，我只比她早出生了十天，所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也。但据姑姑以及奶奶回忆，我小时候经常欺负这个妹妹。动辄就在她脸上抓一把，于是她红润的小脸蛋上便留下了五个指甲印，然后就是她无奈而又无辜的哭泣。小姑这样说的时候脸上作不可思议状，倒不是因为我平白无故地动手，而是作为一个男孩儿怎么会对挠人脸这种差不多专属女孩儿的把戏如此擅长呢？事实证明这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在此后若干年里若干次与外人打架斗殴中我最喜欢用的招数依然是咬挠揪头发诸如此类的旁门左道，是上不了台面却能尽得实惠的独门绝招。</P>
<P>　　扯远了，还是回来说娟吧！从我记事起，我们之间就很少有过争吵，最多也只是不愉快的冷战几天，是怎么和好如初的我们都不记得了。我们在一起过家家，玩泥巴，踢毽子，藏猫猫，在野外疯跑，几乎每天混在一起。我用废弃的砖瓦搭建臆想中的房屋和院墙，她拿着卷刃刀认真地切着喂鸡喂鸭的白菜帮。有一天傍晚我背起了她，她的头顶着妈妈的花头巾，然后在后门处，我带着笑意掀开散发着家什味道的盖头，她鼓着小嘴在我脸蛋上亲了一口。 </P>
<P>　　三月，绿柳野花芦根榆钱一股脑儿醒来，我们的脑袋上戴着柳枝编成的帽子，口兜里装着二月兰，嘴里咬着芦根，手里还攥着一大把榆钱。五月，槐花的香味溢满整个小村，我像只猴子嗖嗖几下已经坐在了槐树的老枝上，她仰着脖子用期待的眼光对我温柔的扫射。不一会儿，一串串雪白泛青的花朵连枝带叶全都砸向了她，她四处跑着，这串还没捡起来，那串就落在了她后背上。六月，她穿了裙子，桔黄色粉红色，转起圈来俨然翩翩蝴蝶，马尾辫上下起伏左右摇晃。一会儿我们又在奶奶家的桑树下了，我爬上墙头摘了饱满黑紫的桑椹往嘴里扔，她踮着脚尖试图拽到最低的树枝，最后还是我往下压了压树枝，她才够到。等我下来是，我们相视而笑，嘴唇和牙齿都成了黑的，像传说中的鬼一样，但并不可怕，为什么现在就没有如此沁甜的桑椹了呢？漫长而炎热的夏季我们举着长长的秫秸杆捉知了，上面绑着围了方便面塑料袋的铁圈。小心翼翼接近趴在树上吟唱的家伙，袋子还没扣上去，它突地一下跑了，临走还不忘撒泡尿，有时候点点湿润洒落鼻脸。我们只好带着失望去捉螳克螂，拿干燥的秫秸皮条穿进它的脖颈，它扇动翅膀，徒劳地工作。虽然风很小，却比电扇还要清凉，而且不需要花电钱。中秋时节，我们跟着爸爸妈妈到玉米地里捣乱，寻找还是青皮的玉米，好在晚上烧火时烤着吃。在玉米地里跑来跑去，能发现很多意外的惊喜，比如晚熟的小甜瓜，跟玉米种落下的豆角爬满了玉米秧，并且长了滴里嘟噜的紫豆角。腊月，穿着笨重的棉袄在冰面上玩陀螺，坐在木板上来回拉着玩，然后放鞭炮，开始过年，吃元宵，又是一年。</P>
<P>　　一年又一年，多少年后我们上学了。背着小书包唱着“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费劲地在四线格里安排aoebpm的正确姿势，掰着手指头计算3加1等于几。娟儿总把声母韵母的睡觉姿势搞错，连上脚趾头也算不来3加1等于几，所以她蹲班了，我们便不在一个学校了，自然不能一道上学了。时间并不能挽救娟儿的心和智商，在我开始上三年级时，她第三遍读一年级课程。我们又在一个学校了，不同的是我们不再平等，不光是老师拿我所谓的聪明给她难堪，有时连我也会对她说些没好气的话。记得有一次我们迟到了，我怪她磨蹭，她不说话，老师叫我们站了大概十分钟就让我们进去了，他告诉我以后不要再找娟了，那样会连累我，影响我的远大前途。</P>
<P>　　娟儿在15岁那一年上到三年级时，她的弟弟上学了，于是我的叔叔婶婶果断地做出了决定——结束娟儿的求学生涯。不言不语的娟儿自然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在学校里她就像一个囚徒得不到自由，有的除了拘禁难受只是白眼和嘲笑。半年后，她开始在邻村的粉笔厂干活，每个月能挣上五六百，后来能赚上七八百。那些时间里我开始在外地求学，并且越走远远，到镇上然后到县城里，回家的次数一年里有限，和娟儿的接触不知不觉少了。可是每当碰面，依然如故，还是那般亲密，只是我们都变了。她缓缓地沿着母辈的轨迹渐行渐远，而我正在走着一条与她截然不同的路，也是她神往的。</P>
<P>　　在我师范毕业后，娟儿开始相亲。先是和一个镇上的男孩交往，所谓交往只是见见面，吃吃饭，到家里转转，打打扑克而已。男孩在外面打工，每个月回家一次，半年后他们订亲，又过了半年，男孩对娟儿冷若冰霜，去他家时也是一副拒之千里的神情。于是娟儿提出了退婚，她把彩礼如数退了回去，男孩不开口为的就是彩礼钱能够回来。前前后后耽误了将近两年，叔叔婶婶开始着急了，刚退亲没过多久又交上了一个。这个男孩就是我现在的妹夫，用父母的话说就是一般人，庄稼人，过日子的人。他们结婚时我正在北京，没有参加婚礼，后来看了录像，穿着婚纱的娟儿笑得艳若桃李，青春只笑一次就没了。如今她做了妈妈，不知道她的感觉如何，可我的脑海里顽固不化的保存着那个撅着红嘟嘟小嘴，扎着马尾辫或者羊角辫的小女孩。她唯一一次的勇敢是在那年三十的早上，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她穿着小花袄，手里拿着糖块，两条冲天辫直挺挺的。那个没有其他人的早上她大声地嚷着，小辫撅，上当街，谁喊我，我是他爹……随后那风铃似的笑声时常响彻在我听觉的记忆中，绵长而清脆。</P>
<P>　　2005年12月29日晚</P>
<P>　　海淀 知春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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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石

<FONT size=5>有一种情感叫思念，回忆儿时点点滴滴的往事，还真很甜蜜，文笔不错，写出的是生活</FONT>。[em01][em01]

岁月无痕

<P><FONT size=5><STRONG>为什么这么断言她没有幸福？看你怎么看，人看的角度是不一样的，结果也就不一样。照片上的她应该生活的很好！感觉快要做妈妈一定是很幸福的！（我自己认为）</STRONG></FONT></P>

让梦引航

思念中带有一些伤感......确实青春不在了[em33]

逆流的鱼

[em42]

兮兮

娟儿一定会幸福的

静川

过来的平凡生活让楼主融入浓浓的情怀,你的笔法很细腻,我衷心的祝愿你的主人公快乐幸福,祝愿你珍藏与亲人的这份情感.[em01][em05][em22]

xinmo

<P>白描着生活，感念着生活……</P>
<P>回忆中总有那么多让人难以忘怀的东西……</P>

清心

幸福是等的，还是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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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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