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彼岸花
一直等待着宁静时光的到来,而我却久久不能真正拥有。
我所等的宁静,不只是靠在沙发上慢慢品茶的宁静,也不只是坐在灯下翻动书页的宁静,它不同于单纯的休闲,更有别于寂寞无聊时的止水之静。它是一种心灵的宁静,一种可以站在尘风之外的高处仔细审视自己的宁静。这样的宁静藏于某个地方,忽隐忽现,像一尾水草间游动的小鱼,仿佛近在眼前,而打算掬于掌心时,又难以捕捉到。
这样的宁静居无定所且可遇不可求,若大张旗鼓地刻意去寻,怕是什么都寻不到;倘能放下那些纷乱沉重的欲望,它又会悄无声息地不约而至——或许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或许在人头攒动的街头。那时,会有一个奇妙的世界出现,让人忘记和忽略周围的一切,让心像一朵水莲摆脱污浊脱颖而出。我可以看到另一个自己,我与那个自己对话,似真似幻,却异常清晰。然后,我们相约同行,沿着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路,携手漫步,路边有奇异的野花盛开,飘满一路的芳香。那时,一种久违的欣喜、舒畅和快慰铺满心田,使人留连不知归处。
而这样的宁静是不常有的,前行的路上,不知不觉中已背负了太多的欲望和顾虑,想丢不甘心丢,想放不容易放。我被夹在人群中,顺着人潮涌动的方向匆匆赶路。我已很久没停下来端详自己了,那种怡人的宁静时光远远地离开了我。有那么几次,我想到了它,打算把它找回,但站在路口,不知该去何方寻找,最终还是放弃了。我的心灵蒙尘太久,已看不清它原有的样子。可仔细看去,在更深的地方,还有渴望的星火在暗处闪动。星火虽然微弱,却是有生命力的种子。我知道,在不知何时的某时,它就会扩散生长,跳动成一束火焰,在空中热烈燃烧,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已厌看那些赤裸的争夺和虚伪的演出,想退避三舍,不再在得与失之间费心衡量,让视野变得安静、美丽、开阔。在世俗的罗网里,我努力挣扎,企图打开一个缺口让自己自由。可看似那么稀疏薄弱的网,却强大得坚不可摧。回首时,看到自己的伤痕,知道一切都是宿命的安排,我已被困中央,无法解脱和超越。所幸那只是一张绳结的网,而不是一堵高筑的墙,我还可以望见外面的世界,去搜寻那些眼光喜欢停留的风景,去期待那段虽然遗失很久却一定会来的宁静。这虽然只是一种自我安慰,有些无力,但终究可以淡化和缩小那些为之不快又不可改变的东西。
在无数次飞翔的梦里,我从来都没有翅膀。它使我觉得,那样的飞可能不是真正的飞,而只是一种空中的飘荡,像纸片儿、像羽毛、像落叶。那样的飘荡是不能把握的,它总是跌跌撞撞,而且迟早要落下去,然后在寂寞中守候,去等待另一阵风起。所以,它虽然执着,却注定充满哀怨。于是我想,我永远都成不了蝴蝶、飞鸟或天使,我始终是孤独的,哪怕飞翔,都不是轻灵优雅的姿势。
可是,我依旧渴望那样的一段宁静时光,在夏季大片的阳光下,由内心缔造出一片绿色世界,我坐在浓荫里,看清澈的泉水轻轻流过。——“阳光”是尽情绚烂着的阳光,“绿”是新雨后洁净透亮的绿,“荫”是有清凉的风阵阵吹过的荫,“泉”是奏响着悦耳音乐的泉。我陶醉在这样的宁静中,任阳光照耀我的孤独,任绿色覆盖我的荒芜,任浓荫驱散郁积心头的燥热,任清泉荡涤落满心灵的尘土。
我的寻找虽然盲目,我的等待却如此坚定。我相信,宁静,一定会重来,在明天,亦或,在下一分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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