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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回荡二十年
正月十五的夜月格外清新,清脆的爆竹响彻夜空,缤纷的烟花将夜空点辍得色彩烂漫。抬头看,一轮圆月与四起的烟花相映成辉;大街上,朦胧的街灯、闪烁的霓虹与流动的车灯组成了光的交响曲;空气中,淡淡的火药味儿和着凉习习的春夜气息,让人仿佛闻到了田野郊外柳芽、嫩草、野花的的醇香,股股透人心脾。站在赵武灵王的点将台上,我眼观秀美夜色,脑子里与古人沟通着春夜的感触,一群十三、四岁的孩子,男孩放着烟花鞭炮,女孩雀跃着数星星,孩子们还不时地打断我的遐思,拉拽着我,让我参加他们的游戏……忽而,我和孩子们又回到了那个教室里,孩子们唱起了当时校园流行的歌: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忽而,邯郸火车站外,孩子们痛哭着,拉住我的衣袖,久久不放,老师,你就留下吧!火车进站的笛声,催我启程,孩子们的哭声,拴住了我的心,我又怎能割舍这份珍贵的师生情?孩子们,我走后,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后把邯郸、把祖国建设建设得更美好!
一阵隐隐的痛,是妻子在拧我的耳朵,我睁开眼,妻子问我,你干什么?连哭带喊的。哎,尽管是卢生一梦,但确是当年真实的情景,而且是一直以来,经常再现于梦中的情景!我抹了抹眼角的泪,在妻子的追问下,我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给她唱了几句歌: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
1989年的初春,按学校安排,我们中文八五.一班来到了美丽的古城邯郸,开始了为期四个月的毕业实习,我和另外七名同学被分配到棉工子弟学位。我分在初一(1)班见习,班主任李新梅是邯郸市十大优秀教师之一。这样的安排,对于即将踏入教学生涯的我来说,是莫大的幸运。一开始,我每天坐在教室后面听李新梅老师讲语文课,听了几节课后,我就开始试着讲课了。班里共有45名学生,这些孩子正值十三、四岁天花烂漫的年龄,加上都是城市里的独生子女,大多数活泼开朗,娇嫩好动,自尊心很强。这种可爱的性格不仅表现在课下,有时也带到课堂上。一开始,孩子们对我的到来还有些畏惧,但随着课下主动的跟我攀谈,下午放学后纷纷到我的宿舍探望(我们的宿舍就在校内),他们对我的态度由畏惧很快变成好奇,加上我天性喜欢与孩子交往,我们之间又从好奇迅速升华到互相喜欢。
妻子听到这里,一句醋味儿浓郁的玩笑带着一处我的疼痛传到了我大脑的交感神经:色鬼,那么小的小闺女你也不放过!我回了妻子一句,去你的,别打岔!
也正是与孩子们建立了好感,轮到我上课时,我都精心的备课,用启发诱导的方法,生动幽默的语言,深入浅出的给孩子们讲课。尽管我精心的内容安排和生动的语言、丰富的知识含量和不时的提问,吸引了绝大多数孩子,但仍有几个小调皮蛋搞小动作。每当此时,我都把这几个孩子一一提问起来,孩子们当然是回答上来了,这时,我就说:不要紧张,下次你一定比这次表现的更好,请坐下!课下,我经常征求孩子们对听我课的意见,更多的与那几个爱捣乱的孩子沟通感情。孩子们跟我的话越来越多起来,心贴得也越来越近了,老师,你讲课生动、风趣,很吸引人,我们不好好听课,作业交不上,但你不跟李新梅那样讽刺挖苦、打击我们,而是非常尊重我们。孩子们溢美的表扬,就像溶合剂一样,把我和孩子们溶为一体了。
妻子不知是褒还是贬地及时说了一句:我还不知道你,跟谁都没有架子,你呀,适合当老师!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加上我这个见习班主任为了更进一步的拢络孩子们,于是,我在春暖花开的一个周五问孩子们:明天我想去效游,你们谁想去?这个提问一下子把孩子们乐坏了,我去,我也去,45个孩子,42个报了名。第二天大起早,我和孩子们带着矿泉水、野炊的午餐食物,向着目的地--西郊漳河畔出发了。43人长长的自行车队伍在通往郊区的马路上鱼贯而行,有的孩子还戴着旅游帽,一路欢声笑语。
漳河的水,清洌洌的流,各色大小的鱼儿,自由欢快的游,河岸的杨柳嫩绿如茵,各种不知名、歌声婉转的鸟儿,在枝与叶间优雅地翩翩起舞。孩子们有的戏水,有的捉小鱼儿,捉蚂蚱,有的在河滩捡好看的小石子,每有一个收获,都要雀跃着向我报告他们的惊喜。几个文静的女孩子,则跟在我身边,述说着从长辈那里听来的漳河的传说,听我讲述有关赵武灵王、有关漳河的历史记载。
妻子说,你这样带着学生们出去玩,人家学校肯定不愿意,万一出事,你负不了责任的。
我带着孩子们出游的事,真的激恕了李新梅,她找到校长,校长找到我们实习指导员,事态严重了,校长和指导员都严肃地批评了我。我挨批评,写检讨的事孩子们知道了,一双双含泪的大眼睛直视着我,为我不平。我摸摸孩子们的头,拍一下孩子们的肩,没事,下次咱们组织严密些!孩子们天真的看着我,老师,你对我们真好,讲课也很好,我们要求校长把你留在我们校!有个孩子说:我爸爸是市委的秘书长,我让他跟市教委说说,把你留下!看着孩子们天真真挚的神情,我禁不住泪涌心头,我也认真的承诺:孩子们,我努力争取吧,即使我留不下来,为了不负你的一片真情,我毕业后也要当十年教师后再改行!
妻子带着十足的抱怨对我说,你还说呢,你如果不改行,现在早就是副教授了,工资比现在多一千多块!
实习马上就结束了,上课时,我跟孩子们互相问好后,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同学们,我们的实习马上就结束了,这堂课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课。孩子们都惊讶了,异常安静了片刻,那位平时因为学习不好而常被李新梅讽刺挖苦、罚站,受到我多次鼓励、表扬、跟我说过许多真心话的女孩子第一个哭了,紧接着孩子们哭声一片。我再也抑制不住涌动的泪水。同学们,不要哭了,我们上课吧!那个平时最爱课上玩耍的小男孩刷地站起来,哭着说:老师,我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听你讲课,现在我不哭了,等你讲完课我再哭!听了他的话,孩子们哭得更利害了,姚老师,我们不让你走!好不容易稳定住了孩子们的情绪,我倍受感动地讲完了这节课,孩子们非常认真的听完了这节课。这节课,课堂上除了我的讲课声和粉笔的擦擦声,只剩下了孩子们那一颗颗天真、质朴的心因为激动而加速的跳动声。“这节课讲完了,同学们……”,还没等我说完,班长刷地站起来,发出了号令:“起立!”“行少先队队礼!”看着孩子们笔直地站着,一个个小脸蛋儿上扑簌簌的滚着晶莹的泪珠,齐刷刷的将小手举过头顶,我泪如泉涌,恭恭敬敬地给孩子们还了礼。
我的胳膊有了凉凉的感觉,才意识到那是妻子在枕着它,泪水不断的掉在上面。
上完课,我正在宿舍里为孩子们纯真的感情激动的时候,校长来了,原来我的课结束后,孩子们一直在教室里哭,别的老师跟本无法上课了。受校长要求,我来到教室止住了孩子们的哭泣,告诉他们,如果你们对我有所依恋,那就要听我的话,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们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将来都考上大学!
吃完晚饭,我在宿舍写实习总结,几个小脑瓜从门口探进来,老师,跟我们去教室!我一进教室,惊呆了,45名孩子把教室布置的跟开晚会一样。班长宣布:欢迎ln老师联欢会现在开始!我问他们为什么是欢迎而不是欢送,班长说,从今天起,你就正式地留在了我们的心里!几个男孩练了一套少林拳,一个女孩表演了两支舞蹈,几个女孩朗诵了几首唐诗宋词。单人表演结束后,孩子们每人跟我说了一句心里话,最后,45个孩子齐声唱起了一首歌:
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
请把你的微笑留下
…………
“这首歌响彻教室,唱彻傍晚的校园,响彻我的心田,在我的心里一直激荡了二十年。这份纯朴的、短暂但很珍贵的师生情谊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只要多一份真诚,多一份尊重,多一份沟通,多一份关爱,就会获得一份受益一生的真情和幸福。有了这份真情和幸福,我们的心田就会像歌中唱的那样,遍野是春花!
芷水
2009年2月1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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