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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村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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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3 06: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天津
.那年夏天,柳村成立了文艺宣传队,排演全本的样板戏《沙家浜》,每天晚上锣鼓一响,全村的社员都集中到大队的院子里看排戏,使柳村空前地热闹起来。
扮演阿庆嫂的柳叶,天生丽质,身材苗条,配上好看的鼻子、好看的眼睛、好看的眉毛,使村里的许多女孩子都很嫉妒,说她一身的妖气。因为好看的原因,柳叶在丫头群里很少朋友,那些小子们却都爱接近她。柳叶好干净,尽管她每天和男劳力干一样的活,但身上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谁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总能闻到一种淡淡的香气。外村不认识她的人,都以为她是下乡体验生活的文工团团员。最不能让同龄的女孩子容忍的,还是柳叶的那两条齐肩的短辫子,每天扎得都是松松垮垮,时不时的还有意将靠近刘海儿的那几根长头发编在辫子外边,就像刚和哪个男人睡过觉似的,你别看这样,竟然使她变得越发妩媚。
柳叶不光身段好,还有一幅好嗓子,每一个唱段一旦从她的喉咙里冒出来,都如同行云流水,声情并茂,人们都说她是天生唱戏的材料。
扮演刁得一的是民兵排长柳根,平时他不爱说不爱笑,特别怕见女孩子,和女孩子说话时总是脸红,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说柳根要是脱生成一个大闺女就好了。
演胡传魁的是柳村的文革主任兼文艺宣传队队长--柳家一,文革一开始,他就领着一拨人夺了大队的权,成立了"文革",自封为主任。他四十多岁,媳妇刚死日子不多,想再找一个,可出身好的女孩子没人看得上他,出身不好的他又不要,怕因此断送了前程。以前,柳村的人们并没发现他有什么特点,只觉得他身上带着一股贼性,但到底怎么个贼性法,谁也说不清,反正大家都觉得他贼性。夺了权以后,人们才发现,这个人的口材不错,他最感兴趣的是给全村人开会,一讲起话来就滔滔不绝,说得满嘴冒白沫,先国际,后国内,然后是县里、公社,最后才说柳村,好像不这么说就不叫开会,人们还发现,每当他说得最赶劲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放上两个响亮的屁,有时会通过扩音器传到柳村的各个角落,有的人在背地里管他叫屁屁虫。在排戏的过程中,他也总是大大方方地放。大家没少给他提意见,但总是改不过来。
演新四军指导员郭建光的是工作组组长胡志红,三十多岁,据说他原来叫胡发财,文革开始后改的名子,他长得满帅气,就是整天一幅阶级斗争脸,四类分子都怕他,贫下中农也不怎么欢迎他。
在由谁扮演阿庆嫂的问题上,革委会主任柳家一和工作组胡组长是经过认真研究才定下来的。他们把柳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从头数到尾,又从尾数到头,除了柳叶,就选不出第二个人来。胡组长问柳家一,柳叶行吗?我看她够浮的。柳家一说,贫农出身,高中毕业,干活积极,有啥不行的?你胡组长就能保证全柳村都说你好吗。胡组长问就没有缺点吗?柳家一说缺点?缺点谁没有啊,你胡组长就没毛病?胡组长说宣传队员必须作风正派,政治可靠,因为选错了一个演员,损害了革命样板戏的声誉,咱俩都会吃不消的。柳家一说你就放心吧,没事儿。
柳叶接到扮演阿庆嫂的任务,心里乐开了花,一瓣一瓣的。她想,现在全国都在演样板戏,自己的条件不错,如果演好了,说不定还会被哪个样板团看上呢,如果到了样板团,我就能吃上商品粮,转成非农业户口了,这不光是我们家的光荣,也是柳村的光荣。真要是吃上这碗饭,我可就前途无量了。
柳村的东面、南面两面是水,原因是柳河流到柳村东南角向西拐了一个弯。每天早晨天一放亮,柳叶就到柳河边练声,听说面对着水面能练出好嗓子。有一年县剧团到柳村来演出,演员们每天早上都到柳河边练声,伊伊呀呀的。柳叶不会那种练法,只是唱《沙家浜》的唱段,每当她唱到"风声紧雨意浓天低云暗,不由人一阵阵坐立不安"时,她总是从骨子里发急,盼着哪个样板团早些到柳村来选演员。
在排演《沙家浜》后,柳根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见人爱说话了,见到女孩子也不脸红了,一天到晚,不论是见到谁,总是主动打招呼,特别是每天晚上排练前等人的时候,他会和每一个来看排戏的人说上一句话。可有一件事连柳根自己也弄不明白,在排练场上,他总觉得柳叶的眼睛在盯着他,只要他的眼神和柳叶的眼神一碰,马上就心跳加速,柳根心里骂自己,你他妈的咋回事,人家柳叶没招你,没惹你,你唱你的。可是,不管柳根怎么暗示自己,似乎是越暗示越上倒劲。在《智斗》一场,柳根有这样一句台词"司令,这么熟悉是什么人呢?",那天柳根心里一慌,说成了"司令,这么熟悉的柳叶,是什么人呢?"结果不仅演员们都笑了场,就连看排练的社员也都笑得不可收拾,有几个半大小子竟嗷嗷地叫起来。
排练停了下来,大家都对柳根进行了批评。柳家一显得特别严肃,说柳根,你要是不愿意演,咱们换人,别弄歪的斜的,拿样板戏开玩笑。胡组长说,你这么排练,是对革命样板戏的态度问题。大家都发言了,只有柳叶一声不吭,一个劲地用手梳理自己的辫稍。
排练散场了,柳根像作了贼似的,一口气跑回家。可刚关上门,就有人轻轻地敲门,柳根想,这么晚了,是谁呢?柳根开了门,进来的是柳叶。柳叶说柳根你到底咋回事,怎么可以这么开玩笑呢?如果有人使坏,一上纲上线,你可就完了。柳根说,我根本不是开玩笑,也不知道咋回事,这些日子一见到你,我心里就发慌,所以我走神了,才说出那么一句。柳叶说,是不是你心里有鬼呀?我可告诉你,咱们都还小,不能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柳根说我¨¨¨我¨¨¨。柳叶说你一定有资产阶级思想了。说完这句,柳叶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冒出这么一句。
回家的路上,柳叶想到排练《沙家浜》这些日子,柳根的确发生了不少的变化,以前柳根见到自己总是带搭不理的,自打排练《沙家浜》后,柳根总是主动找她对词,说话特别热情,单独对词的时候,柳根还总是带些水果糖之类的东西,红着脸,小心地放到她的手里。但一到排练场上,他的目光总是躲着自己。想到这里,柳叶的心里一阵发热,她敢断定,柳根一定有那种想法了。
可不知咋的,自打那天以后,柳叶也从心里觉得柳根这人不错了,自己总想看见他,在排练中,对柳根也就多了几分关注,柳根的一招一势,哪儿不合适,她都认真地给他纠正。时间一长,两人之间就产生了一种依赖感和默契感,他(她)们的心里好象还都装了几分别的。
排练进行得非常顺利,一个多月全剧就排完了。就在彩排的那天晚上,出了一件意外的事。
那天下午刚一收工,柳村大队部前就响起了欢快的锣鼓,三里五村的人都来了,观众群中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在阿庆嫂的唱段中鼓掌的最多。柳叶演得特别进戏,她觉得阿庆嫂就是她,她就是阿庆嫂。
因为成功的原因,加上天热,柳叶失眠了。
柳叶的家,在柳村的最东头儿,没有院墙,只有一道篱笆与街道相隔,东边就是柳河。爸爸和妈妈住在西厢房,屋里传出了爸爸均匀的鼾声。夜深了,柳叶从自己住的东厢房出来,悄悄地打开稍门,来到柳河边,村里家家户户的灯都灭了,耳边传来声声蛙鸣,村里显得是那样的静谧。柳叶脱光了衣服,不声不响地下到河里,洗了一个澡,这才觉得凉快一些。
回到自己的屋里,柳叶插上门,又像进了蒸笼。汗,一下子又从各个部位钻了出来。柳叶家的窗户是那种老式上支下拿的窗户,她轻轻地打开一扇,用一节竹杆支好,第二次躺下睡觉。
不知啥时候,柳叶睡着了。蒙蒙胧胧地,柳叶就觉得柳根来到了自己跟前,柳根说,柳叶,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县文工团看上咱俩了,让咱俩明天就去报到。于是县文工团就多了两名新团员,说来也巧,文工团还让他(她)们演原来的角色,她们表演得相当出色,团长给他(她)们作媒,使他(她)们成了两口子。他(她)们买了不少糖果,全团的人吃得都很满意、很开心。晚上,闹东房的人散尽后,柳根在柔和的灯光下,对她百般爱抚,轻轻地为她脱了衣服,那个轻劲简直无法形容,就好像怕用劲大了把她碰碎似的。柳叶说柳根,你咋这流氓啊,尽管嘴上这么说,她还是让这个过程继续着,柳根趴在了柳叶的身上,把一个硬棒棒的东西插进了柳叶的下身,像针扎一样疼。柳叶赶紧伸手去护自己的下身。哎呀不好,柳叶发现自己身上有一个毛乎乎的东西,自己的脸被毛乎乎的东西严严实实地捂着,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自己的下身却被那个硬棒棒的东西像捅炉子一样捅个不停,钻心地疼。这时,身上那个东西放出一串响亮的屁。柳叶想伸手抓那个东西的头,够不着,想抓那个东西的上身,抓到手的都是毛,柳叶用脚踢,却怎么也踢不到身上那个毛乎乎的东西。在柳叶挣扎得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时候,身上那个毛乎乎的东西猛地一推柳叶,飞似地跑了,留下了两个响亮的屁。
柳叶有气无力却又是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柳叶爸和柳叶妈惊醒后,跑到柳叶屋里,柳叶爸拉着了电灯,一见这阵势,吓傻了,柳叶妈见事不好,赶紧让柳叶爸回到西厢屋去。柳叶妈看到女儿哭着,抖成一团,柳叶的褥单和下身有鲜血和一些粘糊糊的东西。
柳叶妈什么都明白了,她把柳叶搂在怀里,问柳叶是谁,柳叶泣不成声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哇,是一个毛乎乎的东西,柳叶妈心疼地抚摸着柳叶的后背,告诉柳叶小声点,千万不能惊动别人,这种事不能声张,一声张出去你这辈子可就完了。柳叶妈问谁平时调戏过你没有,柳叶说没有,柳叶妈问你们一起唱戏的谁向你说过流氓话没有,柳叶说也没有。柳叶妈一边为柳叶擦眼泪,一边仔细检查柳叶的床单,结果在床单上找到几撮黑色的动物毛,看上去是山羊毛,看来那个畜生是翻穿着山羊皮袄来的。
柳叶病了,病得很重,好几天不吃不喝,光是哭。先是工作组胡组长来看柳叶,后来宣传队的多数人都来了,特别是柳根还买了不少好吃的东西,他劝柳叶,什么病也不要往心里去,养几天就好了。柳叶妈背地里劝柳叶,不要老是这样,万一让别人知道了底细,你还咋做人啊,还是和大家一起去排戏吧,时间长了把这事就忘了。
在排练场上,柳家一情绪不怎么好,经常忘词,放的屁似乎比以前动静也小了许多,但每当柳家一放屁的时候,柳叶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元旦到了,柳村的宣传队到部队慰问演出,柳叶不知咋的,一边唱一边想吐,但她还是坚持下来了,赢得了官兵们的热烈掌声。
几天后,公社通知柳叶和柳根到县里体检,部队文工团真的看上他俩了。柳根顺利地通过了体检,但柳叶体检完后,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把带队体检的工作组胡组长叫到一个小屋,很严肃地告诉胡组长,柳根同志可以吸收入武,柳叶不合格,胡组长问怎么回事?那个军官模样的人说她怀孕了。
胡组长愣了。这怎么可能呢。但凭着工作组长的政治嗅觉,他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回到柳村,胡组长找到柳家一,满脸阶级斗争地说,柳村出事了,一定有阶级敌人拉我们的演员下水,破坏我们演革命样板戏。柳家一问咋回事?胡组长说柳叶怀孕了,一个大闺女,这还了得!柳家一听了先是一惊,脸上的肌肉急速地抽搐了几下,放了一个不很响亮的屁,但很快又平静下来,说老胡,你看怎么办呢?胡组长说,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我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建议现在就隔离审查柳叶。柳家一说,这种事要慎重,弄不好会出人命的,我看还是由我们俩共同找柳叶先谈一谈,然后再做定夺。
在大队部,胡组长郑重地向柳叶宣布了体检结果,柳叶先是发了一会儿呆,好像什么也没听到。没等胡组长和柳家一发问,柳叶忽然捂着脸跑出了大队部,胡组长用大喇叭把柳叶妈叫到大队部,柳叶妈见事情发展到这步天地,想捂也捂不住了,只好说了实情。
这可不怨我那闺女,全是那个畜生,全是那个畜生啊!柳叶妈把这句话不知重复了多少遍。胡组长说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我们一定要严惩阶级敌人。
柳叶妈走后,胡组长有些伤感地说,我们的阶级姐妹被阶级敌人强暴了,我们这么长时间竟然被蒙在鼓里,看来我们心中阶级斗争这根弦绷得还不紧啊!柳家一说,我想我们应当为柳叶保密,《沙家浜》的台柱子不能倒。胡组长说,别的事能保密,一个大闺女怀上了孩子,日子一多你想保密也是保不住的。如果我们把这件事公开了,挖出了阶级敌人,柳叶还能名正言顺地刮宫、引产,你想保密,肚子里的孩子咋办?再者说了,我们一保密,不就把阶级敌人给保住了吗?柳家一说,胡组长,请你认真地想一想,事情发展到今天,一无人证,二无物证,我们拿谁开刀?这种事就凭我们两个破得了案吗?再者说了,在你负责的柳村出现了这种事,你这个工作组长对上边交待得了吗?张扬出去,柳叶的名声臭了不说,我们的《沙家浜》不就白排了吗?你这个工作组长不也就白干了吗?
胡组长点着一支烟,深深地吸了几口说,依你说该怎么办?柳家一说,我说最好的办法是在柳村给柳叶找一个婆家,她怀孕时间不长,也不容易露陷儿。我们的《沙家浜》还可以演下去。
胡组长和柳家一研究了很久,也没想出个合适的人家。
柳家一从衣兜里摸出一支烟,横着放在鼻子上闻了又闻,然后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儿,沉思了很久后,又把那支烟放到办分桌上戳了几下,庄重地对胡组长说,为了革命样板戏,我到是可以考虑这个问题。

春节到了,柳村出了三件喜事,一是柳根当文艺兵的通知下来了。二是因为柳村上演了全本的《沙家浜》,胡组长被评为先进工作组组长,调回县里提拔使用。三是由胡组长作媒,柳叶和柳家一结婚。
新婚之夜,柳叶的肚子尽管已微微隆起,柳家一还是趴到了柳叶的身上,强行做爱,那动作就像捅炉子一样,一边捅着还放出一串响亮的屁。
柳叶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一切,她一下子把柳家一从身上翻了下来,怒不可遏地说柳家一你……

柳河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每天早晨,人们都能看到柳叶拖着那沉重的肚子,漫步在柳河边,嘴里唱着《沙家浜》选段,"风声紧雨意浓天低云暗,不由人一阵阵坐立不安",尽管唱的还是阿庆嫂,但行云流水的气势已荡然无存了。
发表于 2008-5-23 09:30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河北
[em27] [em27] [em26] [em26]
发表于 2008-5-25 22:02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河北
一叟老师的小说我喜欢!向老师学习了!
发表于 2008-5-25 23:36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河北
文革的样板戏,那个沉重的年代,哎[em106]
 楼主| 发表于 2008-5-26 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天津
原帖由 诗宇人 于 2008-5-25 22:02 发表
一叟老师的小说我喜欢!向老师学习了!

.别称老师,当我是个老大哥就行了.
发表于 2008-5-26 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河北
学习楼主的文字,可故事内容让人咽不下气....[em110].
发表于 2008-5-26 19:35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河北
HONG妹妹使劲咽!!![em117]
 楼主| 发表于 2008-5-26 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天津
原帖由 hong 于 2008-5-26 19:32 发表
学习楼主的文字,可故事内容让人咽不下气....[em110].

.那个年代就这样,没办法.
发表于 2008-5-27 06:2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河北
这风格,成熟有味.
发表于 2008-5-29 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河北
喜欢[em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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