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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基建组,无非是负责厂子的建筑。
一边干活,一边听他们介绍铁厂的情况。原先这是一家玻璃厂,陈国柱子租下来后,改建成了拔丝厂。厂子大概占地三十多亩吧,东面是办公地点和宿舍区,西面北部是两个拔丝车间,已经出成品了。我们的任务是两个月内在中北部的场地上建起一座退火炉、一个酸洗车间和一个镀锌车间。时间紧,任务重,为了赶工期,经常要加夜班的。
三十几个人分成了三拨,因为不懂泥瓦技术,我被分到拆建小组,和另外的四个年龄相仿的男工以及六七个女工负责把老建筑拆掉。老厂房里到处都是大块的没来得及融化的玻璃,两个小拖拉机伺候着我们装车,运到三四里地之外的新玻璃厂去。
心里一直忐忑着,牵挂着你。有几回听几个女子谈到陈斌和你的关系,说是对你如何的好,你却不知道抓住机会等等的话,言语里冒着酸气,却把无数的羡慕挂在脸上。
晓颜,你好点了吗?我在心里自语。刚才那一幕以及大家的言语,让我深深地感受到陈斌对你细致入微的关照。在过来这许多没有我的日子里,对他的热情与关怀,你就真的没有动心吗?
思绪里一片乱糟糟的,终是放心不下你,忙乱间半是意外,半是故意地把手臂撞向玻璃锋利的一面,手臂上立马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肉向两边翻开,血不停地流下来。听我倒吸冷气,几个人手忙脚乱地蹿过来,倒是那个叫小郭的女孩子机灵些,刷地把不知啥时候被玻璃划开的工作服从袖子处撕下一块布,迅速帮我缠上。
快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这么不小心啊,玻璃可是有毒的。
我快速向医务室跑去,晓颜,你还在吗?我居然要采用这样的方式才有机会见你吗?
你真的还躺在那儿。只是陈斌也在,坐在你床边的椅子上,你的长发粘着他的上衣。我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在把一只包好皮的鸡蛋放入你的掌心。
你好幸福啊,晓颜。我再一次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陈斌也是好幸福,他的身份让他能够寸步不离地陪在你的身边。
我不敢再去分辨你看见我的表情,晓颜,那一刻我的心里充满了失望和感伤。我知道我再不可能比陈斌做得更好,比他更适合了此刻的你,搂着仍在滴血的手臂,我觉得更疼的是自己的心。
那一刻你已经猛然坐起来了吧,听你急急地说,春,受伤了吗?没,没事!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吧,硬是不让泪水流出来。晓颜,你还关心我吗?还会为我的受伤而心疼吗?记得那次我训练时崴伤了脚,看我疼得直咧嘴,你居然会抱了我的胳膊刷刷的流泪啊。
这么不小心。陈斌的话音未落地,人已经奔出去在满院子地喊林医生了。这时你终于下床来,抢过我的胳膊,和我一样的吸着冷气。我的泪眼望向你的泪眼。声音在嗓子里哽咽了半天终于跳出来:
晓颜,我想你!真的太想你,晓颜。
别说了,你在流血!你开始在屋子里寻找纱布和药品吧。
我一把攥过你的手,任凭另一只手上的血滴在地板上。那一刻你的神情忽然肃穆起来,脸上挂了我从没见过的冷漠,看见你的嘴唇在翕动,听到你在说:
君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为什么要来?你挣脱了我的手,背过身去,肩膀耸动着,语气微弱但坚决。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晓颜,我叫你的名字。
不,别说了,你走吧,我们没有希望了。真的,我已经考虑要嫁陈斌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一下子凉透了吧,虽然夏天已经在向我们招手。
我不会离开的,希望你能回心转意。
不会了,春,我早就放弃了。你躲开我抚在你肩上的手,依然背对着我说,你也放弃吧,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和你讲话,更不想再见到你。
我傻了,真的傻了。没有了思想,甚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去,而林医生又是在什么时候进来。忘了酒精消毒和缝合伤口的疼痛,整个身心都麻木在那儿。
我没有走,也不会走。晓颜,我是抱了死志来找你的,回去?回那个家吗?与其窒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哪如就这样死在了你的面前!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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