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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从你家出来已经很晚了。
皎洁的月光照耀下的田野显得苍茫而辽阔。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近处的森林与草原都在深沉的夜色里静默着。草丛里偶尔还会响起虫儿的呢喃,晶莹的露珠在树叶与草丛中闪着凄凉的鬼眼。
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只听到自行车链条摩擦齿轮的声响,再就是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远近的村庄里还隐约着几盏昏黄的灯光,点缀着如流水般倾斜的月光。行进在洁白如溪流一般的乡间小路上,内心不由得荡漾起淡淡的欣喜。
怎能不高兴呢?你和你的家人都认可了我的努力。随着你父亲一再的发病,你母亲也流露出深深的悔意,一日夫妻百日恩,看着他们的感情日渐生温,家里处处漾着一股暖意。
一切都在向着我们期望的方向发展。我也已经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点滴般地慢慢渗透给我的母亲,母亲毕竟是最爱她的孩子的,她明确表示:只要我们愿意,她不会干涉......。
进了村子,远远地看见家里灯火通明,应该是父亲回来了吧。他去辽宁发货走了有几天了,按说早该回来了。想必一定又在向母亲大谈此行过“五关斩六将”的光辉事迹吧。
进了房间,才发现气氛不怎么对头。屋子里竟里挤满了人,仔细看都是左近的亲戚。爷爷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沉着脸,看我回来,突然就大喝一声:你还知道回来!那声音像极了夏天的霹雳吧,我看见有几个人似乎哆嗦了一下。我偷偷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是唱的哪出呀?一边在心里编好了谎话,一边刚要搭腔,老爷子忽然就叹起气来。
你们大伙说说,该怎么办?春也不小了,不行那破书就别念了,帮着照顾生意吧。
这档口母亲早已过来,告诉我父亲在东北出事了。大概是让黑道上的人给劫持了吧,今天司机回来说,让带五万元过去赎人。
报警了吗?我问。
你要你老子命吗?爷爷声嘶力竭地向我咆哮。
感觉满屋子的人都在瞪视着我吧。母亲这时候赶紧握了我的手,悄悄地啜泣起来。奶奶早已软在炕上,几个姑姑和婶婶在那儿拥着,轻轻地劝。听爷爷这么一喊,女人们居然哇地哭出来。
哭什么?我儿子还没死呢。爷爷瞪着母亲说。其他人哭到半截的声音也即刻吞咽了回去。
屋里重归了我刚回来时的静默。叔叔和姑父们吧哒吧哒地抽着旱烟,满屋子的烟气,熏得我眼里要流泪。
那就给他们吧。钱可以再挣,我爸可就这一个。我在嘴里咕噜着。
好!是我的好孙子。爷爷脸上露了惨淡的笑容,招手让我过去,示意我站在他身边。
我也是这个意思,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想办法保住人。明儿早上老二和华子你们俩跟我到信用社支钱,后晌儿咱就去东北。二叔和姑父华子是亲属里办事比较干练的,他们和爷爷去,家里也更放心些。
亲属们逐渐散去以后,爷爷把我和舅爷留下,舅爷是爷爷企业的厂长兼会计,从创业之初就跟着老爷子走南闯北,很是有些本领的。
我把春交给你了。爷爷对舅爷说,你得给我好好调教,万一我们爷俩撂在东北了,你可得好好帮他。
那一刻,我忽然间对爷爷产生了万分的依恋,内心里也更加盼望父亲能够平安回来。从爷爷无限怜爱的眸子里,从他一定要亲自出马去解救他的儿子我的父亲这件事情上,我深深感受到浓浓的亲情。我想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情,父亲也会奋不顾身地去救我吧。
那一刻,奶奶和母亲也一定放下了与爷爷和父亲的宿怨吧,从大家肃穆的神情里,我找到了从未体味到的浓情。
第二天早上,送走了爷爷一行人,到学校请了假,又到你家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和你依依话别后,我就赶到父亲的厂子里。
舅爷和厂子里负责生产和供销的几个人在那里等着我。舅爷的热情是很高的,一来是打小儿就非常喜欢我,二来是肩负着爷爷的嘱托吧。事无巨细,他都一一地介绍,不耐其烦地解释。
那几天,在大家的帮助下,我大致了解了爷爷和父亲手下三家企业的生产以及销售方面的情况。粗略估计到三家的总资产已经达到六十多万元,周转资金八十多万元,不出什么大问题的话,每年净利润应该在二十万元左右吧。
随着对企业的进一步了解,我的经商热情在那几天被点燃了。几年的耳渎目染,私下里积累起来的经验与现实结合起来,把企业发展壮大的思路渐渐明晰……。
稍有闲暇,马上会想起你。看到天上滚动的浮云,我会把她想像成你千变万化的表情;看到檐前呢喃的鸟儿,我会想起我们相互依偎的温存。
每天忙忙碌碌的。
除了忙,就是想你,就是想你……。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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