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茶的回忆酽酽的,象陈年的老酒。 三十年前先父还在北京工作,每年两次回家探亲,总会带回些老北京的花茶。父亲是极开通的,他任由我这个毛头孩子端着紫砂壶摇头晃脑,那是关于茶,我最早的回忆了。几年以后,我养成了挑剔毛病,只喝高品质茶,若无,宁可喝白水。
工作以后,学会了喝酒,茶渐渐淡漠了。有时到工地去,那些“农民起义军”朋友沏些几块钱一斤的碎叶子递过来,我喝得津津有味。七八年前,我蛰伏在家,有朋友晚上约喝酒,酒后我们去了茶楼,我才知道二十几年的茶白喝了,我原来根本就不懂茶。
我有个优点:吃喝玩乐这些东西一沾就会,一会就精。几天后买了茶桌、茶具,买了装茶的瓶瓶罐罐,然后在家里摆起了茶道。白色的丝绸裤褂,叮叮咚咚的古琴古筝,飘飘悠悠的檀香,那时就是神仙了。也有些朋友到我的家里品茶。我的茶桌上配着精致的北京稻香村的糕点,时鲜水果,看得出朋友纷纷自惭形秽的面目,那时我的心里格外得意着!
实在悠闲是老年人的权力。我的茶道也就渐渐没落了。开始的绿茶变成了乌龙,又渐渐变成了大杯的花茶,音乐没有了,檀香没有了,水果没有了。现在,每个清晨,每个能回来的夜深,我还喝茶,是红茶。温温酽酽的红茶,象我人到中年达观和善的心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