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冰去 车窗外天寒地冻,白雪皑皑,车窗内欢声笑语,温暖如春。沿着团城的水泥路向北,到蓟县境内柳河套向西,山间油路平坦安静,斗折蛇行。 公路南面是时断时续的山,北面就是若即若离的北大河。时值隆冬,山上没有了绿色,田间一片荒芜,见不到柳树婆娑的姿态,没有了杨树的浓荫蔽日。然而,这一切都无所谓,我们要看的是北大河,冬日淡淡的阳光下,千里冰封的北大河! 近了,近了,北大河近在咫尺。放眼望去,远山静默,近水无声,河里不再有片片白帆,而是无边的冰雪世界。冰面上有车在跑,有三三两两的人或聚集,或走动。 在翠屏湖景区,我们停了车。河边有石头砌的台阶,曲曲折折,直通河里。台阶上还有残雪,多少有些滑。我们沿着台阶小心翼翼地走下去,迟疑着迈进第一脚。哦,好光,好平。冰面上还有东一块西一块斑驳的雪,这让我们可以踏雪而行,还不算太滑。我虽然有很多担心,怕冰不够厚,怕有冰窟窿,怕会出乎意料滑倒,但还是很想体会一下在冰面上走的感觉,所以还是试探着一脚一脚踩下去。冰上自然是滑,说不定哪只脚就会重心偏离,让你前仰后合,东倒西歪,左右摇摆。雨浓怕冷,用围脖把头里三层外三层包裹起来,跟地雷似的。整个的人,则是超脱俗气的农妇。同时还胆小,生怕哪一脚下去就见不到我们了。加上冰面上有很多缝隙,我们生怕它会破裂。特别是不时从冰下面传来的“啾啾”声,让人毛骨悚然。于是,她想出个弱智的主意,拽住我的外套,蹲下身,让我拉着她走。小时候还真有这么玩的,可是,两个人很难配合好,多半是一同赴难,或者很快分道扬镳。看来她是让我做开路先锋,关键时刻舍车保帅,或者成为救命稻草。可我认为会卖一个搭一个,无异于拖后腿,无异于难缠的索命鬼。她也很快发觉,跟我走非但不保险,还危机四伏,因为我放弃有雪的地方,选冰面走,自身都难保,哪里顾得上她老人家,倒是差点把她给带栽了。所以,我很快就失宠了。 前进是十二分地坦然,轻松自在地走在宽阔的河面上,仿佛是北大河的征服者。他有他的理由,远处连三轮车都在跑,人们也走来走去,无所顾忌。我看看脚下的冰,发现冰确实很厚。那边的伊兰小语,全副武装,英姿挺拔,拿着相机,尽情拍照。走过的脚印也清晰整齐,脚掌处还有一颗心形的图案。
大河北面是开发了的楼盘,隐约还有两个古朴别致的小亭子,以及绵延的远山。西面是红彤彤的太阳,东面则是冰天相接,一片苍茫。若说这水,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除了无嗅无色无味透明,还无形。它机动灵活,能屈能伸,能成为任何形状,可以是雨,是云,是雾,是雪,是汽,是冰……可以滋润万物,也可以吞噬一切。春天,它情意绵绵,夏日带来无限清爽,而到了冬天,它开始变得坚硬,而且,越是严寒,越是顽强,任尔寒风刺骨,任尔大雪封顶,任尔踩踏碾压,刀凿斧砍,坚船利炮,它都无畏无惧。
看到三五个人,或开车,或拿铁锥,或蹲在冰窟窿那往上拽什么。走进一看,原来是捕鱼的。他们正从凿好的冰窟窿里往外一点一点拽渔网,上面粘着一条条小鱼。
我们忐忑的心逐渐平静,开始谈论起论坛,谈论起文学,谈论起人生,谈论起童年。 很多年没到冰上走走了。熟悉而久远的冰,把我们带回十几岁的光景,带回温暖的记忆。那时,大坑总是孩子们喜欢的好去处,夏天洗澡捉鱼,冬天滑冰。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大呼小叫着,到大坑里打刺溜,玩陀螺,在冰上跑。孩子们穿着棉袄棉裤,大棉鞋,小手小脸冻得通红,嘴里冒着哈气,有的玩得卖力气,甚至头发里也冒出热气来。也有人做了爬犁来玩,爬犁上面是横着的几块木板,下面两边各用一根竖的木板固定住,竖的木板下有根很粗的铁条。人坐在爬犁上,脚往前伸出去,或让人后面推,或者前面用绳子拉,也有的自己划。伴着阵阵欢笑,爬犁在冰面上横冲直撞。搞不好,撞上冰溜子,或者大的缝隙,或者用力过猛,坐爬犁的可就苦了,可能会人仰马翻,也可能甩出去,摔个大屁蹲。打嚓溜,往往是从高一点的坑坡处,脚下一用力,就箭一般冲出去,有时滑出几米远,借助惯性,还可以继续往前滑。经常有栽死跟头的,有的趴冰上,有的倒栽葱,有的扑通一下,侧着身子撂倒,栽得呲牙咧嘴,想要起来,说不定会摔倒第二次,但还是乐此不疲。 如今孩子们的课余生活丰富得很,他们放假玩的选择很多,电脑、电视、购物等等。所以,这宽宽的北大河河面,几乎见不到孩子的身影,他们也可能到设施完备的滑雪场去了。原始的玩法已经随着那个时代远去,如今只留在那一代人的记忆中。
站在冰面上,站在河中央,远离喧嚣,远离俗事,任思绪穿越千年,温暖一生一世。
寒意渐浓,心却变暖。
我们老了的时候,不能在冰上尽情玩耍、挥洒青春的时候,我还要来河边看冰,在冰天雪地中,感受那份肃穆与静谧、温暖与辽阔、纯净与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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