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十八年了,已经十八年了,我如水的青春被消耗在这倦怠的轮椅上,吱吱嘎嘎的残噪声中碾着我每分每秒的幻想:我是不是会突然站起来。可沉重的双腿怎么也提不起它那看似有力的肌肉,就这样,我习惯了孤独,喜欢上了独处。
十岁那年,和伙伴们去埝上的大闸玩。在那个互不服气的年龄,比赛爬大闸的平台,平台高三米,下面是河水。我们爬上去了,欢呼雀跃声滴落在河面上,涟漪泛开;飘到杨树上,杨叶婆娑;溅到哪里,哪里都会绽颜。余幕拉下,我和伙伴们相竞而下,只有我被安全拒之门外,跳下时,腿拐到一块石头上,被爸爸送到医院时,双腿已经不能动弹了,经确定是罕见的少儿腹股沟软骨萎缩,那个医学还不太发达的年代,不被截肢已经不错了,治愈率是个空白,像我这样也只能最好控制到维持。这个消息就像人根本无法想像出来的灾难,噬咬着父母的心,他们脸上的笑容永远被禁锢了,和我一起慢慢变老。
这场“天赐”的灾难葬下了一家人的快乐。父母仍不辍的劳作来供养我这个下肢瘫痪的废物。数不清他们那一根又一根的白发,更测不出他们脸上皱纹的长度,只是觉得自己好感动。在爸爸和弟弟的帮助下识得几个字,才觉得生活偶尔也会有阳光。
蹉跎岁月,被封染指,从指尖划过的是那深深的创伤,已被我的成长冲淡了好多。床,是我的定所,轮椅,是我运动的方向。在那里,我学会了做简单的家务,这也许是对妈妈最好的报答。偶尔见妈妈眼中那潮湿的雾,我就会把吱呀的轮椅碾到一边,宁愿做个让妈伺候的“废物”。
下肢瘫痪并不代表生理瘫痪,由于长期一个姿势,难免腿部发育迟缓一些,可上身却很正常。有了突起的胸部,红润的面庞,还有正常的每月一次。知道我已是大姑娘了,妈妈把我分到对面屋住,先是妈妈和我住,后来,我学会了照顾自己的起居,我承认自己进步了。
我是个正常的女孩子。看到同龄的男孩子,我也会羞,看到别的女孩子的着装,我也会投去羡慕的眼光,看到轻舞飞扬和痞子蔡,我也会有欲望的幻想,就连紫薇和尔康也是构筑我感情殿堂不可缺少的“栋梁”,实在解释不了那种朦胧的美感,就让它伴我前行吧!
朋友的孩子是那样可爱,我的未来该怎样?那时,亲人们也曾经帮我介绍好多对象,可一般见过我都婉言拒绝了,还有几个就是身体也有缺陷的,更可恶的还有一个居然是弱智。没有理想中的,可理想中的谁又会取我呢?也许是在痴人做梦吧!可我却在思想中构建着我的爱,描绘着我的人生。即便不是丰富多彩,可也别具一格。
风吹绿了柳枝,也扫红了落叶。就这样,我驾着那叶小舟,漂泊在茫茫人海,寻找生活,寻找未来。经营着我这残败的蒲柳之躯。
朋友,不要为了小事而伤感,也不要为了伤感而忧心忡忡。看过我的故事,你是否会为我祈祷,为我祝福呢?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朋友,迈开你修长美丽而健康有力的双腿,去赢取你浩瀚的人生吧!
我没有十六岁的花季,十七岁的雨季和十八岁梦的季节,可是我有被车轮碾出的懂事,理解和体恤。我有我喜欢的简单的生活,有至爱我的亲人,有我小小的骄傲----取舍。我觉得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哪一天,我静静地走了,请不要为我流泪,上天带走每份美丽的同时也会留下另一份美丽。一生寂寞,一死寂寞,生死皆美!
还记得泰戈尔的那句精华吗?
生如夏花之绚烂,
死如秋叶之静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