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这世上少了一只“猩猩”。少了一个给人们解释“坚强”为什么的“猩猩”。可人们依然或琐碎或悠闲的生活。“猩猩”的离去就像被风卷走的一粒尘埃，消失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猩猩”能带走的没有什么，要说有，也只是她内心所未能弥补完的内疚！正如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只是没那么高尚罢了。
没有人知道“猩猩”来自哪里，也没有人关心“猩猩”的生活经历，偶尔攀谈起来也是出于好奇。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猩猩”。不过，人们能记住这只“猩猩”只是因为在她的右肩上永远都扛着一根棍，两头各挑着一个包。行走在香小公路主渠道的边上，或向南或向北。黝黑的脸向里凹着，突出的颧骨上边嵌着两只漠然的眼睛。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明天，更看不到悲喜。头上总扣着一顶早已看不出是棕还是黑色的帽子，终年戴着，所以没有人看到过她的头发是长是短。有着鲁迅笔下“杨二嫂”那细脚伶仃的身材，一条暗黄色的围巾横系在腰间，更突出了那过长的双臂，两臂摆动不出幅度的美，显得那样机械。我只好管这个早已年过花甲的老婆婆称为：猩猩。
无意中的一次乘车，见到“猩猩”又走在路上。乘客们便议论开来。原来“猩猩”有家，家里有儿女，而且生活都挺不错。来好几次接她回家，可她执意流浪。看到母亲这么固执，儿女都被气回家了。那时“猩猩”的眼里也会潮湿，但很快就被风吹干了。更有好奇的问“猩猩”为什么宁可流浪也不回家呢？车上的万事通们都不甘示弱，但最终答案几乎一致，看来“猩猩”确实有一段难言的酸楚。“猩猩”早年守寡，含辛茹苦的把儿女拉扯长大又成了家，还得了个宝贝孙子，“猩猩”看到自家有后，感到这么多年自己受的苦也得到回报了，很是满足。“猩猩”视孩子为掌中宝，昼夜不离身边，孩子也愿意跟奶奶。那种天伦是言不可及的。
也许命中注定“猩猩”是个受苦的女人，不幸又一次降临到她的头上。在孙子4岁那年的夏天，儿子儿媳都去打工。她和孩子在街口玩。孩子非要吃冰块，“猩猩”给孙子买了根最爱吃的巧克力冰块。看到孩子吃冰块的可爱，她打心眼里喜欢。吃完冰块，孙子满嘴都是巧克力奶油，像只小猫。“猩猩”是个干净人，就对孩子说到屋里去拿毛巾给他擦。可4岁的孩子怎么会听话呢？就在街口乱跑。这时一辆飞驶的载重汽车从巷口拐出来，在一声汽笛长鸣后，路上留下了两道长长的刹车印记和一滩鲜红的血，再看看那孩子，已面目皆非，可手里还紧攥着那支冰块棒棒。手拿湿毛巾的奶奶晕倒了，孩子的父母也晕倒了。“猩猩”跪在孩子面前对儿子儿媳说“我错了，我错了···”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儿媳说“你怎么错也换不回我儿子了！干净管什么用？这回倒是干净了！”说着又哭起来。“猩猩”没再说什么，在孩子埋掉的次日便离开了这个叫她一直伤痛的地方。她看不下儿子的伤心，孙子的玩具，更多的是承受不了自己内心那没有支撑只有负荷的压力，没有人和她一起承担。老伴早没了。儿女们早已习惯妈妈那份所谓的“坚强”，却永远也看不到她内心的流泪。所以她出走了，宁愿自己承担这个结果。
自此，她不再干净，因为干净她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她也不再幻想什么，所以眼里一直都是茫然，因为她想早些见到老伴和孙子，她觉得自己累了。幸福是什么？她曾经的一切；可幸福换来了什么？悲痛离散。她的生活里只是一直在重复这个结果，她宁愿弥补这一切，来构建她认为的“坚强”可以活下去的理由！
香小线主排灌某段渠边，那里有“猩猩”的“小家”。一段水泥活井管做灶，上边放着一个捡来的破锅。喝的是渠里的被污染过的脏水，吃的是要来的粮食。无论冬夏那里都会飘出一缕白烟。在沟边一棵歪脖子树上系了条绳子，上边偶尔会挂起一两件衣服。没有人知道雨夜，雪夜她是否露宿，就这样“猩猩”在这里生活了约有4年的光景吧。所有见到她的人就像躲瘟疫一样避而远之，有些人找刺激逗她，结果被臭骂一顿。不过，在我印象中，她一直都是个哑巴，就像要永远缄口保持沉默。而更多的是向我们展示她有史以来的那份“坚强”。
年初，有一次出门。突然车上的人又重提起这个不占据任何人思维空间的“猩猩”时 ，我才木然觉得好久没见到她了。车上的人说那个老太太在那次大雪时被冻死了，具体谁埋得也不得而知。大多数人都在附和“好可怜啊！”是啊，在生命终结时，她会怎么想呢？留恋什么吗？还是庆幸自己要见到老伴和孙子了呢？那夜大雪她为什么不避一下呢？还是让洁白的雪为自己洗去罪恶呢？我想“猩猩”会微笑着离开，因为洁白的雪留下了她仅有的“坚强”。雪夜，“猩猩”离开了这个早已不再留恋的世界。
在这条公路上再也见不到“一棍两包”的“猩猩”了。人们也没有闲暇去盘问“猩猩”的史由，“猩猩”用过的灶依然还在，那棵歪脖子树也日渐茁壮，渠里的水，不清也不浊地自北向南流淌，数着四季的轮回。
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想为自己解释“坚强”，却总以脆弱告终。今日，才得矣剖析，坚强就是执着。
望“猩猩”婆婆得以慰之九泉！. |
|
狗仔卡
发表于 2008-1-13 23:39
提升卡
置顶卡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抢沙发
千斤顶
显身卡
发表于 2008-1-14 08:05
发表于 2008-1-14 08:57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