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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到了内幕古,两年的时间里,家乡与内蒙之间相距两千里,来来往往也不下十数次了,然而走过的路,以及路边是什么情境,有什么风景,对于我来说,仿佛是一个遥远的梦,至今未见其真容,不是因为无暇顾及,也没有其他的原因,而是根本就无缘相见,没有一睹芳容的机缘。以前的两地间往返,都是夜里的列车,一晚上的长途不但可以美美睡上一觉,更感觉甚为清静,没有了天南海北各地方言俚语的嘈杂与纷扰,没有若干英雄苦于陌路,操着浓重东北口音,声可震动整个车厢的相互吹捧与时不时传来故作无奈状的叹息(歌中唱的没错啊,东北人都是活雷锋,我一直惊佩于他们常能把乐于助人的一门心思放在嘴上),夜里坐车,可以让自己与那茫茫的夜色产生些情愫,然后优哉游哉的融入其中,顺利得进入梦乡。
一秋之中,即是中秋,佳节将至,前几天一直苦于单位的事情冗多,怕是不能节前归家了,等到了准备购买车票事宜,几个车次的列车都已没有了卧铺,最后只能惊动了别人,搞到了节日当天早晨归家的一个上铺。乖乖!那美丽的上铺,真的好高好高耶!我这一米八零,体重几近二百斤的大块,真的好怕好怕耶!但是又想到,这月圆中秋之时,家乡的老母亲在望我,家中的孩子也望我,是不能不回去了,更可在月明之时,我孑然出现在家乡市区车站的大门外面,再经过短途的汽车,圆老母亲和那个家的一个月圆 了。至此,该做的事情,不能不去做,这几年传统节日不但气氛越来越浓厚,仿佛也更能丰满我们的人生情感,精神寄托,不必追溯到古代,只是童年的那些回忆,也很让人觉得美了。于是在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做准备工作,包括一大包包蒙族的土特产,并且不会忘记再买一本书,白日的列车当然睡不了多少觉,也没有夜色的亲昵与浪漫,但在长途孤寂的美丽上铺上面,却会有读书的愿望和心情,静下来读书的心情一直久违于我,所以列车上能够有我要倍加珍惜才是。然而夜晚的应酬结束,辛辛苦苦找到书屋,大门让铁将军守着,无从进处,读书的心情初次受到了打击,此时恐怕店主打烊,我美好的愿望要落空。店里面的灯是亮的,人也有几个,皮厚的本事立刻使出来,心想你店主什么情况我也一定让你开门的,不然我明日一整天的列车生活怎么会好过!我在列车上还能干什么去!女主人朝另一个方向指了指,我迅速欣喜得找到了真正的门,原来这书屋还在营业,我看到的门也是从来不打开的,急躁与迫切顿作烟消云散状无,有些窃笑自己到内蒙两年来对书店的荒芜,嘴里面无奈的冒出:妈的!是对自己的嘲弄。屋子里书籍很多,清一色的大部头武侠类,古代史志类没有,随便在一隅选了一本杂感类的集合本,是一种在地方刊物发表的作品集合。
节日的天气极好,终于能一睹这铁轨两侧的塞外景致,多少有些激动,外面虽不是我想象得那种黄沙漫于四野,但也分明不是土地。原野上尽是忽高忽低的沙丘,零星的植被散落于四处,多亏有稍显茂盛的杨树林参杂其中,让人愿意承认还不属于沙漠,偶尔也有庄稼在地势洼处,给人以人类对自然的索取一直处于极致的印象。白杨树间有干枯死去的,虽不复新枝绿叶时的摸样,但依然直立,一定是沙地含水性能极低,水分也不会在沙地表层的缘故,天空时有白云掠过,遂赋诗:白杨树上白云飘,白云下面白杨树。短信提示进入辽宁境内,路两侧村落渐多,偶有小河流水潺潺,小桥聘婷河之两岸,但河水深度只及脚裸,小桥是水泥做的,谈不上意趣,更没有古意。正在有些失意之际,忽然一群河边极白色的鸭群闪现,它们羽毛白净,于水里,河岸上悠闲,看了半天黄沙甘草的我情致大有,些许的生趣好像有些为之感动。也许是凡事都有周期,想起当初以为永远难忘的痛苦如今不但没有长出伤疤,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淡化甚至消失,而这突如其来的生趣莫名其妙的快乐却能瞬时的放大,悠闲雅静的那群白鸭,在这归家的途中一下子让我没来由的多了高兴和愉悦。
对面上铺的年轻女子也是忙碌,一边掌中玩弄大屏的智能手机,一边用分外优雅而且分外和缓的声音吩咐下铺男友给她递上饮料,这种音调实际要超出她的年龄很多,这种高档典雅的调音一般公众场所要用,而在家里很少用。秋之明月在东北的天空一隅如约升起,刚刚高过列车,出奇的大,出奇的圆,并且微黄,大得赛过旧时脸盆的比喻,圆得没有一丝欠缺,它如一方旧日的田园,要勾起我中秋月明时的很多记忆;它如一枚穿越时空的邮戳,要牵引我回到儿时的那个时候;它又似一盏灯笼,想把我归乡的长路照得亮些。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列车依旧快速的飞驰,我还在归乡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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