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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的合欢花
昨夜，我又在梦中回到了母校，在梦里见到了校园里那棵古老苍翠的合欢树，树上开着粉红淡白茸茸的合欢花，还是那么艳丽迷人……
清早醒来，顿感神清气爽，这才知道昨的晚润泽大地时大时小断断续续的一直在下雨，接天连地漫天迷朦的雨给炎热的夏季带来了丝丝清凉。清晨的雨小了很多，稀疏的雨滴噼噼啪啪落在楼前的那几棵合欢树上。从阳台往外探望，看到楼下那几棵合欢树下的草地上有许多的落叶，可能是被风雨打落的吧。而树上的叶子却显得格外碧绿青翠，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经过这一夜的雨，合欢树开花了，粉红、淡白还有黄色的合欢开的格外鲜艳茂盛，茸绒的很美很迷人。时进七、八月的伏天了，在这个酷暑闷热的季节里，正是这一树树的合欢花缤纷了这个炎夏。粉嫩而柔弱的小花极像蒲公英，娇嫩得一弹即破，柔软得一吹便飞，很容易让人生出心中的那份特有的怜爱。着了雨的合欢花袅袅婷婷的迷茫了我的视线，粉红、淡白绚丽多姿密密点点的缀满在疏密不等的绿叶间，让我感觉到那分特有的略带朦胧的馨香和异然。我经不住合欢花的诱惑，便拿起把雨伞来到楼下，一边在合欢树下漫步，一边欣赏着刚刚开放的合欢花，让自己忘情的沉浸在合欢花开的喜悦之中……
合欢树，也叫绒花树，因此也把绒花称为合欢花。我想是因为她应了中国人祈盼的“合家欢乐，幸福吉祥”之意吧，所以格外的受到中华民族的喜爱。她的花对生于叶腋间，没有花梗，花序隐头囊状，花柄里抽出一根根丝蕊，细密整齐，体态轻盈飘逸，淡淡的白中透着粉红，淡淡的粉中带着洁白。她花开的奇妙，盛开在北方七、八月的酷暑炎夏季节，主宰万物的太阳总是想透过花隙，拼命地寻找在大地的影子，可却总是被多彩的合欢花绚烂地拦阻在树冠上，骄傲的太阳只能无可奈何的懒洋洋地在树冠上打个盹儿，勉强的洒下几点斑驳。
我喜爱合欢花，很多年了。那是因为记忆里有棵难忘的合欢树，那棵合欢树有着我梦幻一般地浅斟低吟，似乎循着它，就可以找到曾经的希望和梦想。
二十七年前我还是个在丰润城关中学（现在被称作丰润区第二中学）读书的高中生。记得在学校的南边，有几棵树干黑褐古老苍碧遒劲盎然的合欢树，她嫩枝青翠常绿阔叶整齐有序，细腻如巧匠精雕细琢的处子肌肤，显得灵气引人。每到夏季合欢花盛开的时候，艳丽的小花象一朵朵粉红淡白色的小花伞挂在合欢树上，浓茂翠绿的树冠上浮起一片片轻柔的红云，微风一来，枝摇云动，片片红云仿佛要乘风飞去，满世界都是浅淡而又浓烈的如云霞般的绒花，清新艳丽的小花给炎热的夏季带来无限盎然的生机，迷漫着整个校园，飘飘扬扬的铺满了校园的小径。那时电影《小花》刚好在学校上映，片中的插曲《绒花》在校园里流传着，学校的广播喇叭总在课余时间播放着歌唱家李谷一演唱的那首情真意切优美动人的歌曲：“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铮铮硬骨绽花开，漓漓鲜血染红她，……世上有朵英雄的花，那是青春放光华，花载亲人上高山，顶天立地映彩霞，啊，绒花，一路芬芳满山崖。”或许是受了影片故事情节的感染，或许是被这首歌曲美妙的韵律和李谷一饱含深情的演唱所打动，所以从那时起，我便对茸绒的合欢花花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愫，总是喜欢在细雨霏霏的雨天一个人静静的漫步在校园里的合欢树下，让自己尽情的沉浸在合欢花盛开的美妙意境之中：轻轻呼吸，合欢花的香混着炎夏的味道沁人肺腑，适逸的感觉在全身舒展来；周围的空气带着一丝潮湿，彰显着这个季节特有的韵味，合欢树上淡紫微漾的枝杈间满枝红云，都是芳华尽吐的合欢花，粉红、淡白还有黄色细丝的花瓣不时在微风中丝丝飘落，低头看着脚下，落璎在地上铺了浅浅的一层。合欢花那淡淡的飘香迷醉了我，满目绚烂的花朵儿总是让我的内心有着某种冲动，仿佛关于世界上的所有美好和梦想，都让我快乐得眩晕。总是禁不住想飞上枝头采摘几朵，可又不忍伸出手去，于是我俯身捡起飘落在地上的几朵绒花，静静的凝视着，分明看到那长长的丝蕊里依旧流淌着生机，分明闻到那沁人心脾的清香，让我久久不想离去。校园北侧的还乡河水潺潺的向西流淌着，泛着细碎的金光，水面和天空中轻飘的朦朦细雨相接，像袅袅炊烟般缭绕升腾；河南岸学校大操场外边的乐曲声悠扬的飘了过来，我知道那是音乐班的学生们正在河边练习演奏这首歌的曲调，这美妙的乐曲伴着合欢花淡淡的清香悠悠的在天空中飘扬着，抬头看看那棵遒劲苍翠的合欢树，在朵朵小花构成的红云下，合欢花更加娇艳，如一团燃烧的火，映出了一幅令人痴醉的画面……
喜爱合欢花，还缘于心灵上受到过的一次刻骨铭心的震撼。我在城关中学渡过的最后一天，是我告别校园即将参军那天，就在这天，她在我的心里留下了终生也抹不去的美好回忆。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个雨后夕阳西斜的下午，高中一年级即将结束，马上就要放暑假，想着这将是我人生中最后一天的学生生涯了，当时的心情异常复杂：满心的喜悦里又有许多说不清楚的惆怅，兴奋的内心中又掺杂着很多的失落，就是到了二十几年后的今天也无法用恰当的语言和文字来形容当时的心情。当我背着书包迈着沉重的脚步，恋恋不舍的离开教室走向学校大门口时，学校的广播喇叭里正播放着当时很流行的电视剧《手足情》的插曲，李谷一那满怀深情的演唱拨动了我心中那根本来就难以抑制的心弦：“人生的道路多漫长……，冬天过后有春光，风中的迷茫，雨中的彷徨，今天要把他遗忘……，青春经历了风和雨，对生活更向往。”不知怎么了，这首歌让我内心深处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受到了莫明其妙的震憾，我在心里问自己：我的学生时代就这样结束了吗？再向前迈出几步我就算是走向社会的成年人了吗？想到这里我停住脚步，转过身向熟悉的校园深情的望了最后一眼:我看到夕阳下的校园是那么的美丽，树木是那样的郁郁葱葱，新建成的教学楼被晚霞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环，上了一天课的同学们欢快的在校园里穿梭着，这一幕幕都从我的眼前飘过，也都深深的印在了我酸涩的记忆中。
恰在此时几个女学生正在合欢树下观赏着盛开的合欢花，枝头上的花朵开的正鲜艳美丽，把这几个少女映衬的格外迷人。站在高大苍劲的合欢树下，她们显得那样的清纯和靓丽。而树上的那些合欢花在夕阳的映照下，绯红的一似天边的云霞。微风拂过，茸茸的合欢花飘摇而下随风洒落，在地上旋转、翻腾，继而又被微风吹进了泥泞之中，一如绽在枝头时轻盈而美丽，又多出一份从容和潇洒，落花流水的情景仿佛很容易在这样的感觉里升腾出来。我顿时感觉那满枝的合欢花就象一把把梳子，迎着俏皮的微风，梳动着美丽少女的长发，飘飘扬扬，荡漾在这个炎热的夏季。这时，一个女孩蹲了下来，默默的注视着被风吹落在地上的花朵，小心翼翼的拾起了几朵落在泥里的小花托在手心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手绢在绒花上清清的擦拭，那本来已面目全非的绒花，在女孩纤细的手中，又出现了它的鲜艳动人的粉红和淡白，而且经过风雨的洗礼，它显得更加动人，就在我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的时候，那个少女站起身扬手招呼在一旁的几个女同学：“你们快过来呀，这花多好看啊！”就在她转身抬手的那一刻，那个袅娜又略显单薄的身影，那张甜美灿烂的笑脸，那片正在盛开的鲜花，还有那首悠扬的歌曲，在火红的夕阳下形成了一幅让我永远难忘的风景画，这幅画连同我对母校最后一刻的记忆，永远印在我的脑海里……
这时学校的广播喇叭里开始播放李谷一演唱的那首《乡恋》：“你的身影，你的歌声，永远印在我的心中。……昨天虽已消逝，分别难相逢，……只有风儿，送去我的深情。”听着这首歌，再回过头来看看前面的让自己无比留恋的母校，回味一下脚下这片养育自己的故乡和热土，再加上我这个刚刚十五、六岁，而且马上就要远离故乡和亲人，到那遥远的异地他乡去过那种雄关漫道金戈铁马的军旅生活，而且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到会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要经历多少生死磨难、要在军营渡过多长时间，甚至无法预想今生还能不能平安的回到故乡的人！斯情斯景，在这个特定的时间和地点，特殊的心境和场景，再加上李谷一那荡气回肠的演唱再次拨动了我的心弦，我感到这曲调又给我的心里增添了无限的悲壮和怆然，给我留下了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记忆……
也许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也就特别喜爱合欢花，那棵合欢树就成为母校留在我心里最后的回忆，彤云悠然雨疏落，细雨如珠帘微风轻轻卷起，合欢花飘飘若梦，伊人背影飘渺若风的情景成了我割舍不掉的情愫。在我的心中，母校的合欢花清香芬芳但不浓郁，美艳雅致但不妖娆，是这个世界上最鲜艳、最美丽、最圣洁的花；在我的记忆里，母校的合欢花恬淡静雅一尘不染清秀脱俗，象从天上一不小心坠落凡间的仙子，她虽然细弱单薄却又蕴涵着万种风情，集小家碧玉的淳朴自然和大家闺秀的幽雅风流于一身，集千娇百媚于纯洁的小花朵朵，在那一摇一动中显露出她特有的丰姿和绰约来，在人们的无限爱怜中展现着自己的温情，让人们不忍用手去触摸接近她。可她最让我牵肠挂肚之处，是她曾我在的灵魂深处有过一次撕心裂肺震撼心弦的美丽，它飘飘扬扬的飘进了我的梦里，让我在无数个梦中尽情的感受着合欢花的美丽和温馨。我常常在梦里徘徊在合欢树林中，躺在疏影浅斜落瑛缤纷的合欢树下，沉醉在合欢花的清香之中，整个梦境都是清香入骨的合欢花在飘然纷飞扬扬洒洒。流年易逝，星移斗转，此后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中，身在异地他乡的我总是在心里牵挂着母校的那棵合欢树，时常在想：那棵苍劲高大的合欢树还在吗？还象过去那样每年都开着艳丽的绒花吗？那个女同学是哪个班级的？现在在什么地方？
今年六月，我听说母校丰润二中正在准备五十周年的校庆活动，最让我牵挂的，还是那棵古老苍翠的合欢树。于是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来到母校的大门口，这才知道，二中早已经搬迁到新的校址了，这里的一切都被拆掉了。我默默的伫立在那里，心里禁不住又生出一阵阵的怅然和失落，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那棵古老遒劲的合欢树，还有那几个站在开满绒花的合欢树下天真可爱的少女，李谷一演唱的那首饱含浓厚深情的《乡恋》仿佛是从天际而来，悠悠的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你的身影，你的歌声，永远印在我的心中……只有风儿，送去我的深情……”
回到家后，翻开那个深藏着美好记忆的本子，我心潮澎湃浮想连翩，花已枯梦已渺，花虽无语也知愁，怅叹岁月无情，草长莺飞，想着那棵花开花谢后，狭长的果实挂满了枝头的合欢树，难道它真的就这样静静的在归至无声之中的淡然了吗？在阳台上凭窗北望放眼四顾，山若黛，水犹碧，却早已物是人非。古老的合欢树啊，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这么多年了，你还能开出那么鲜艳美丽的合欢花吗？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向几个同学和好友询问那棵合欢树的情况。家住母校附近的同学增富告诉我说：可能还在，母校搬迁时，他曾看见过员工们将那几棵古老的合欢树进行了移栽，可能早就被成功的移植在新校园里的某个地方了。这话让我欣喜不已又将信将疑。于是在一个下午，在好友卫民的陪同下来到了丰润二中新的校园，果然在校训“志诚严勤”大字的前面看到了那棵让我魂牵梦绕的合欢树，它真的被成功的移植在这里，且依然是那样的浓茂葱郁的昂然伫立在炎热的酷暑中。我站在合欢树前，那种久违的感觉油然而生，合欢树啊，多年不见了，你真实的见证了母校历经的沧桑，记录着母校走过每一个步路程，目睹了母校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好想紧紧的抱住这棵粗壮古老的合欢树，向它诉说深藏在内心多年的话语……“风吹绒花落如雨，雨贴面颊撩清愁，”可我不忍打破这份怡然的宁静，只有用手抚摸着它粗壮的树干，默默的伫立在合欢树的怀抱之中，用心灵与它对话：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我多想再站在合欢树下拾起一捧绒花，沉浸在那个关乎合欢仙子的已经变的飘飘渺渺的美丽回忆之中。合欢树啊，古老苍翠的合欢树，我感悟到你在经历了多年的风霜雨雪之后，并没有在风雨飘零中失去顽强的生命力，仍然有着更坚强的信心和不屈的拼搏精神，此时，你正在用自己蕴涵的全部力量，孕育着一个新的希望，焕发着新的生机。我相信，古老的合欢树，你一定会象迁校办学的丰润二中一样，在这片崭新的土壤里，生根发芽，开出更加绚烂鲜艳的合欢花，结出更丰硕的果实。
想到这里，即兴作了首《临江仙·合欢花》词来赞颂母校这棵古老苍劲的合欢树：“仙枝遒劲苍翠，雨中更见朦胧。异香迷漫人寰中。葳蕤垂碧羽，飘渺醉红绒。惯经酷暑严冬，默然含情无声。数度花开笑语浓。轻盈蕴静雅，缤纷梦魂中。”
2007年6月20日完成本文初稿
2007年11月16日修改后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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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18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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