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好久没回家了。 经历了那场长时间的大雨,一直担心家里的房子。是老房,怕会漏雨。也担心地里的庄稼,长时间降雨夹杂着风,怕玉米会被风刮倒。和爸爸通了电话,知道房子是去年换的瓦,安然无恙;地里的玉米因为种的晚,长得还不怎么高,只是有些歪斜,并无大碍。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放松了许多。 还是想回家看看。临时决定是在周六早晨,在公园溜达完之后,给爸爸打电话,问爸爸想吃什么?电话那头乱哄哄的,不用问就知道,他又在打麻将。无数地劝说,说年纪大了,跟年轻人玩不起,一坐半天挺累的,但是无济于事。想想妈不在家的时候多,爸爸一个人有些孤单,去玩玩也正常,做儿女的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电话中依旧是熟悉的大嗓门:“什么都想吃,看着买吧!”明显地听出,爸爸很高兴。而且在那一群人中间,说是女儿回家看他,肯定又引以为骄傲和自豪呢。(爸爸常这样) 于是去北购采购了。买的排骨、猪肉、熟猪头肉,糯米面与各种面掺杂的豆包,炸粘糕还有绿豆糕,又买了些葡萄,满满一大塑料袋。再给爸打电话时,爸已经在家等着我了。 开车走在通往村里的窄窄的小水泥路上。经历了大雨的冲洗,洁净如新。四下望去,满目深绿一览无遗。路边的小沟里并没有积水,雨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大。前行见一块早种的玉米地,有的玉米已经成熟,黄绿斑驳,它们中许多没有能经得住这风雨的袭击,歪歪斜斜,折断的也已不少,那景象,有点儿惨不忍睹。 前行至临村,路边的大片农田是刚刚冲出地面的小苗,是那种嫩嫩的绿,一垄一垄的,整齐得如同修剪过一般。“头伏萝卜二伏菜”,离得远,看不太清,只能通过节气来判定,那些齐刷刷的小苗应该是萝卜或者白菜了。前几天听婆婆说,这么大的雨,有些人家错过了种菜的时机。从眼前的景色看来,我的家乡尚好。 行至村里的小桥了。桥的左侧是一户人家,那家门前常常有几个老人坐在那儿,他们常常是边聊天,边注视着过往的人。今天坐在那儿的只有一个老人,离得不太远的时候,我也辨认清楚,是我大爷。大爷已经八十多了,腿有类风湿,走路时拄着拐棍,有点彼,很慢很慢。大爷常常在天气好的日子,走出家门,坐在这儿,和那些年龄相仿的老人闲聊,以度过自己闲淡的日子。 我停了车,下了车。“大爷,你老在这儿歇着呢?”仔细辨认一下,大爷看清了是我,满是沟壑的脸上漾着笑容,“回来了?”“是的,想看看我爸去。”“那快去吧!”“那大爷我走了啦!” 别过大爷,想到了与大爷有关的种种。 76年,大姐在唐山在地震中走了,当时,她在唐山上班。她是大爷的大女儿。我记忆中依然模糊着她的音容笑貌。粗黑的长辫,那双大眼睛很漂亮。那时我还小,但仍记得大姐把我背在背上的感觉,大姐姐,小妹妹,惬意无比。那时我还小,并不懂得姐姐走了之后的伤悲,也记不得当时大爷大妈在痛失女儿后是如何的悲痛欲绝,但现在我能想象,当两位老人想到女儿的时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后来,二姐接了大姐的班,也去唐山上了班,在那儿与二姐夫结了婚。那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说起话来哄亮得很,外表看上去长得有点野,但为人心肠很好,记得每个春节我家中最好的酒和点心肯定是唐山二姐买来的。 11春节,我去大妈家拜年。进大妈家时,感觉家中气氛很是沉重,大妈脸阴得很。我问大妈:“三哥三嫂呢?”“你二姐夫死了,他们去唐山了。”我记得我当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在心里惋惜得很。二姐夫死于尿毒症,多年的糖尿病,饮食上不注意,常喝酒,并发尿毒症,死时仅仅59岁。从此,再也听不到哄亮的声音了。 那之后,没几天,大爷和大妈就到唐山去陪二姐了。 这个老人,中年时痛失女儿,老年又痛失了女婿,生活真是如此残酷。他的心里的伤痛,苦楚,独自吞咽着。在他的脸上,你无论如何是找寻不到的。我每一次见到大爷,他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 想着与大爷相关的种种,不觉间已到了家门口。爸爸早已等在大门外了。把吃的东西拎进屋里,时近中午,爸爸中午有人请,没待多长时间,我就离家回返了。 走到那个小桥边的时候,大爷已经回家了。 想到没多长时间大爷该生日了,怕遗忘,用手机备忘了。那一天,再回家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