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玉田县的前世
又说“无终山或在蓟县”,真像范伟拍卖轮椅时说的“有点儿乱”。近期阅读了陈平先生编著的《燕史记事编年会按》(上册)(1995年7月版),看到有关无终戎的探讨,为研究玉田历史提供了较为缜密的思路,现将有关内容提供给各位,以供参考。吕思勉先生说:“历史之有年代,犹地理之有经纬线也。必有经纬线,然后知地在何处,必有年月日,然后知其事在何时。”所以我加注了有关年份,如有不妥还望指正。
(p278)无终初见于史书,是在《左传•襄公四年》(公元前569年,周灵王三年),《传》云其年 “无终子嘉父使孟乐如晋,因魏庄子纳虎豹之皮,以请和诸戎”;继见,则在《左传•昭公元年》,《传》云其年(公元前541年,周景王四年)“晋中行穆子败无终及群狄于大原”;末见,则在《战国•赵二》《王破原阳》章,《策》文云“昔者先君襄主与代交地,城境封之,名曰无穷之门”,并继言赵襄子于前457年杀代王事;其后,无终便再也不见于史书了(这里是把无穷看作无终之变)。
考春秋之无终,实有东西两部之别。东部之无终,春秋时(前770年—前476年)其地有无终国都城;在秦汉(公元前226年)右北平郡内,为郡治所,置无终县;楚汉之际(公元前206年-前202年),为辽东国都城。《水经• 鲍丘水注》曰:“蓝水注之,水出北山,东流屈而南,径无终县故城东。故城,无终子国也。……秦始皇二十二年灭燕,置右北平郡治此。”《史记•秦楚之际月表》云:“分燕为二国,分为辽东,都无终。” 颜师古注《汉书•地理志》右北平郡治无终县曰:“故无终子国。”作为春秋无终子国都的秦汉右北平无终县,清江永、顾栋高以为当在明清北直隶的玉田县。顾炎武《日知录》云:“无终,为故无终子国。证以《史记》、范书、韦昭《国语注》、《水经注》、《魏土地记》。无终之为今玉田县无可疑者。”江永《春秋地理考实》曰:“秦置无终县,项羽封韩广为无终王,都无终,即今顺天府玉田县也。”顾栋高《春秋大事表•列国地形犬牙相错表》云:“直隶永平府有无终子国,今玉田县治西有古无终城,春秋时无终子国。”《太平寰宇记》在河北、蓟州、玉田县条下云:“汉无终县,属右北平”;在渔阳县条下却又云:“本汉旧县,古北戎无终子国也。”《路史•国名记》又云:“无终子狄国,今蓟之玉田,渔阳亦其地”。《太平寰宇记》与《路史》既说无终在蓟之玉田,又说它在渔阳,这是怎么回事呢?王先谦在《后汉书集解•吴汉传》“汉乃将二十骑先驰至无终”语下注云:“沈钦韩曰:‘今蓟州治。旧志以今玉田县为古无终。考玉田乃唐初析置之无终,非汉县。’”是王先谦、沈钦韩认为清玉田县非古无终,古无终当在清蓟州治,即今河北省(现天津市)蓟县。编者以为,春秋时东部之古无终国及其都邑似仍应在今之河北省玉田县境内。顾炎武、江永、顾栋高之说较为可从。而《太平寰宇记》与《路史》所以会依违于宋之玉田与渔阳二县之间,乃隋唐间无终县反复兴废所致;王先谦、沈钦韩等所以会认为今玉田非秦汉及春秋之古无终,则是对隋唐间无终县反复兴废的细情失察之故。
春秋时东部之无终当在秦汉右北平郡之无终县,史无异词,魏晋亦沿而未改。据《魏书•地形志》,北魏(公元306-534年)时无终县虽仍在,但却改隶了渔阳郡。据《隋书•地理志》载,隋(公元582-618年)渔阳郡仅辖无终一县,郡名虽曰渔阳而治所却在无终。其地显然踞有原秦汉渔阳、无终二县之地。但《太平生御览》一六二引《隋图经》却云:“蓟州渔阳郡渔阳县,本北戎无终子国也。”两相对比可知,隋之渔阳郡虽包有秦汉渔阳、无终二县之地,但却仅置有一县。其县名初曰无终,继则改为渔阳;名无终时郡县治所则均在秦汉无终,名渔阳时郡县治所则均在秦汉渔阳。《旧唐书•地理志•幽州•潞县》条云:“武德二年,于县置玄州,领潞、临泃、渔阳、无终四县。”这说明,在初唐武德二年(公元619年),隋合秦汉渔阳、无终为一县的格局又被再析成了渔阳、无终二县,两县治所则各依秦汉之旧。在同书同条下又云:“贞观元年(公元627年),废玄州,省临泃、无终二县,以潞、渔阳属幽州。至此,渔阳、无终二县再次合为渔阳县,治所仍在秦汉渔阳县故址。据同《志》之《蓟州•玉田县》条云:”乾封二年,于废无终县置,名无终。万岁通天二年,改为玉田县。据此则知,于乾封二年(公元667年),在秦汉隋唐相沿的无终县旧址上又重设了无终县。这是自隋代合渔阳、无终二县所成之渔阳县的最后一次复分,且此后从未再合。万岁通天元年(公元696年),改名为玉田县。
综上,万岁通天二年之玉田县实来自乾封二年复置之无终县,而该无终县实又来自贞观元年废省之无终县;贞观废省之无终县又乃由武德二年自隋之渔阳县所析出者,而隋之渔阳县起初又曾名无终县,实为隋初合秦汉渔阳、无终两县而一的大县。故而,自唐万岁通天二年初得县名而相沿至今的河北省玉田县,确乃秦汉之无终旧县,亦乃春秋之无终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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