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余脉之南再行约百里许,有小村若干,彼此相拥相凑已几百年矣,方圆十几里皆有大河环绕,河中常芦苇成荡游鱼潜底,微风徐来,远处芦苇轻摇,枝叶荡漾,如波浪似云海;间有水鸟往复飞起,锵锵然鸣叫唯不忍离去,独恋这一方荒僻乡野。日升日落,运河水潮起潮涨,不变的是远望水天常能一色;风高草长,岁月悠扬,变化的是野地里总能见新坟几冢,本地居民忙时田间劳作,闲时下河捕鱼捉虾,不知已是多少代矣。
时值文革十年,父亲已是壮年,然村中剩得孑然一身。他是天津生人,原打算往杨柳青处投奔他的母舅,不想母亲自秦市戴河之滨来姊妹家走亲,经媒人介绍,两人一见生情,就此联姻到一处,风风雨雨一晃近三十几载,父亲的逝去,不曾想这么快,尤其是我的母亲。
母亲的忧伤
父亲的离去,母亲只大哭过一两次
她知道泪水抹不去对父亲深深的思念,泪水冲淡不了这辈子最重要的记忆
她只是开始想起,想起一些最初的东西
她说那时你们还小啊,她要和父亲一起面对这窘迫的生计
真盼着你们快点长啊,快点长
等你们都大了 ,苦命的人一定会有了福气
父亲的离去,对母亲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生活一下子没有了奔头,硬朗的身体慢慢开始消弭
她老说这辈子过得真快啊,还想再听听父亲的话语
让父亲讲讲庄稼的长势,和他一起再去田里
哪怕是再和他生生气,她也愿意
一下子这个人就没了,让她怎么也承受不起
父亲的离去,也留下了一些东西
把孤独留给了母亲,惆怅一丁点没有带去
从此就剩下她一个人了,母亲觉得什么都没了生气
她让我把喜欢的拿到城里,把我的书也打理打理,她说书里还夹着父亲喜欢的连号货币
她不愿再看到这些,对什么都失去了心思
就想自己住在这瓦房里,有院子里的柿子树陪伴就可以
她说父亲一直絮叨过呀,不舍得这三间房,不舍得院子里的柿子树,不舍得就这么的去
她说这三十多年啊,新瓦房变成老屋,柿子树也已然成了枯枝
然而母亲也没能一直在老屋长住
风雨来了,家乡的老屋只剩自己去独自抵挡,低沉的雷声让它显得愈发孤独
金秋到时,结些果实的老树没有了丝毫喜悦,枝叶也懒得随风再去摇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