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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妈 枫丹白露 今天是母亲节，吃过午饭，在妈妈的小院里拍了很多照片，妈妈照例从院子里给我采了满满一篮子菜：菠菜、小葱、水萝卜、莴苣菜……“妈，那么多我吃不了。”“吃不了给邻居分分，咱家的菜可是绿色食品。”妈妈常看电视、听广播，时髦的词她都懂，“开车慢点，拐弯慢点。”妈妈坐在家门前的石凳上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下午两点钟到家。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打开电视，恰好是第十演播室，讲述《樱桃》这部电视剧，樱桃为什么这样红？一个有智力障碍的傻妈如何含辛茹苦将捡来的女儿养大的故事。电视中不断变换着画面，不知何时，在我的眼前，画面上的身影竟然变成了自己的妈妈，妈妈的音容笑貌，妈妈的历历往事，一幕一幕呈现在我的眼前……不知不觉，我已泪流满面，泪水顺着脸颊湿透了枕巾，竟然哽咽得喘不过气来，咽喉里好像堵上了一个大大的疙瘩。 听妈妈说，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血流了一炕，接生费花了十块钱，而邻居家生了个男孩，比我小七天，接生费才花两块钱，为这奶奶经常唠叨。妈妈生了个闺女，花钱还多，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从来不敢言语。还好，妈妈的奶水很争气，奶水多得很，听妈妈说我从小饭量就小，奶水足够吃，村里谁家生小孩了，奶水不够吃，就把妈妈请去，吃我妈的奶水。而给别人家的孩子喂奶，在妈妈看来，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有时候干脆把我吃不了的奶水用来喂养三叔的一只小羊……小羊啊小羊，你可真够幸福的。傻妈呀傻妈，你让女儿说你什么好啊，你为什么要让你的女儿和一只羊同吃你的奶？“唉，反正你也吃不了，白白扔掉也是怪可惜的，让咱家这只小羊和你一起长大不是更好吗？”妈妈憨笑着。唉，我的“傻”妈！ 小时候，家里日子不好过，妈妈每次都要和男劳力比着干活。她要强，她要挣全村最高的工分10.5分，最强的男人干的活，她都抢着干，妈妈说她年轻时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累，百八十斤的粮食麻袋，她夹起来就走，割麦子包玉米这些活，她都是干得最快的。在村里，妈妈能干是出了名的。生产队那会儿，养猪是可以给家里挣工分的。家里养了几头猪，可饲料不够吃，妈每天收工回来，还要带着一身疲惫再去地里挑野菜。有多少次，妈骑车去几十里外的北大河捞苲草和河蚌，当饲料喂猪吃。每次都会驮一大口袋回来，河蚌很大，壳很硬，很锋利，妈妈去水里捞，她的脚心几乎被扎烂了，到家里已经看不出是泥水还是血水，她从来不去医院，也不知道什么是破伤风针，自己上点消炎药，裹裹就行了，后来溃烂感染了，伤口向外翻着，妈妈用水洗着，我伸出小手要去摸摸，又吓得缩了回来，可这，妈妈从来没叫过一声疼，也从来没耽误过她出工干活挣工分。家里养的肥猪要出栏了，奶奶让爸爸和妈妈送食品站卖掉，妈妈就忍着脚伤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跟爸爸推着车，走几里路去县城。每当妈妈谈起这些往事，我就心疼地问：“妈，您就非得去呀？”“唉，你叔叔们都不在家，你奶奶又是小脚，走路不方便，再说，你爸身子那么瘦弱，本来就没劲，小车上放两头大肥猪，他自己哪儿推得动……”为了这个家，妈从不知爱惜自己。年轻时的劳累，使得如今的老妈妈落了一身的病，还不到七十岁，这两年，腰腿疼得已经走不了多远的路了。唉，我的“傻”妈！ 上中学那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经常有乞丐到村里讨吃的，他们说是河南的或者安徽的，家里遭灾了。别人家一看到这些乞丐，都早早地把门关上，有时候我们姐弟也会学着做，“要饭的来了，要饭的来了，快关门！”妈妈就数落我们不懂事、没爱心。 “妈，他们是骗人的！”“什么骗人的，如果不是家里遭了难，谁会没事要饭吃？不许那样做啊！”妈妈准会把家里做的好吃的送给他们吃，临走还要给人家带上些。那些人也会抱拳作揖地千恩万谢，“大姐，大姐，你是好人啊！”咳，我的“傻”妈！ 我们都大了，也都成家了，每到双休日，都要去看看爸爸妈妈，好像也习惯了，我们去了，必定要炖鱼炖肉，忙乎一上午，等把饭菜准备齐全了，该吃饭了，再找妈妈，找不到人了。“妈呢？妈去哪儿了？”爸爸说：“准是去老吉家了。”斜对门姓吉的二奶奶家老头去世了，就剩下了八十多岁的她，大儿子住在村北头，离得远，照顾着不方便，妈妈就充当起了照顾老人的角色，每到家里做换样的饭菜，妈妈必定会先给老太太盛满送过去。平时，尽管妈妈腰腿疼，也总要去老太太家里看看，帮她洗洗衣服，收拾收拾院子，有病了做做饭、喂喂药。这不，妈妈端着两个大空碗笑盈盈地回来了，“去的正好，你二奶奶还没做饭，一个劲地说我给她送的多，结果吃的这个香啊！”妈妈好像说的不是别人，而是在说自己的母亲一样，那么欣慰。我开玩笑地说：“妈，我奶奶没了，您是不是又多了个婆婆啊？你总这样照顾二奶奶，人家儿媳妇会不会不乐意？”“咳，咱不管她儿媳怎么想，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你们三个都上学那时候，一到大秋，你二奶奶看我忙不过来，就来咱家帮忙包玉米，她这么大年纪了，咱得知恩图报啊！你看她大闺女啥时候来了都说我好，都说亏得我的这个二嫂了（老太太的女儿对妈妈的称呼）。帮人一把，心里特高兴。”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去年老太太去世。老太太走了，妈妈却病了一场。唉，我的“傻”妈！ 妈妈是个乐天派，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知足常乐”。她性格直率，笑声爽朗。她喜欢唱歌唱戏，评剧《刘巧儿》《花为媒》等她都会唱，五六十年代的民歌更是不在话下，郭兰英老师的歌儿妈妈尤其喜欢。《我的祖国》《南泥湾》《谁不说俺家乡好》《小放牛》……妈妈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哼唱着这些曲子，可以说我们就是听着妈妈唱的这些歌长大的。去年妈妈过生日，吃完饭，我提议带妈妈去卡拉OK厅，一开始她还有些犹豫，后来在亲朋好友的劝说下，妈妈竟然答应了。这可是妈妈平生第一次来歌厅唱歌，开始不太会跟着音乐唱，我一点拨，妈妈特别聪明，很快就会了。妈妈的声音圆润甜美，吐字清晰，情绪上来时还很自然地带上几个动作，一点儿不怯场。那声音，那气派，还真有点儿郭兰英老师的范儿，妈妈博得了满堂彩。她唱了十几首曲子，爸爸不会唱，就在一边看着老妈唱，憨憨地笑。妈妈天生皮肤就好，尽管风吹日晒，尽管日夜劳作，尽管上了年纪，可她的面色依旧红润，光滑白皙，再配上那副老花镜，妈妈还挺有气质，谁见了都说妈妈长了一副福相。那天老妈那么高兴，那么情绪激昂，年轻时的劳苦似乎从来没在她的身上发生过。嗬！我的“傻”妈。 这几天，妈妈说她腿疼得更厉害了，我说带她去医院，她说什么都不去。今天是母亲节，我在家做好了几条黄花鱼带到妈妈那吃，妈妈早已做好了猪肉蘑菇炖粉条，妹妹炒了几个菜。“妈，我炖的鱼好吃吗？”“好吃，你每次做的鱼我都爱吃。老爷子，你尝尝，你大闺女炖的鱼。”说着，夹了一大块放在爸爸碗里，“好吃吗？”爸爸耳聋，也不知是否听见了妈妈的话，爸爸看着一家人围坐一起吃饭聊天就高兴，他只是笑，满脸的皱纹也在笑，好像开成了一朵盛秋的菊花。“好吃不？”妈妈轻轻拍着爸爸的手背，幸福地看着她的老伴，又提高了嗓音。爸爸夹起碗里的一块鱼肉，一边往嘴里送，一边笑呵呵地点着头：“嗯，嗯。” 中午吃完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聊天，妈妈拖着病腿从前院采来一大朵黄里缀红的月季花，俏皮地戴在爸爸的耳朵上，小外甥拍手叫着：“姥爷真好看！姥爷真漂亮！”爸爸嘿嘿地笑着。我兴奋地说：“妈，月季花开了？”“开了，开了，开得可好看了！”妈妈慈爱的脸上荡漾着自豪和骄傲。“我带相机了，照几张去。”“快照去吧！”妈妈又拖着腿随我来到院子里，我一边拍照，妈妈一边给我介绍着这些月季花的品种：“这种紫色的叫十姐妹，是你三婶给我的，一开就是十朵；那种粉红的叫粉和平，你闻闻多香啊！旁边的黄里缀红的叫变色花……”妈妈腿疼，就坐在院子中间过道的小板凳上陪我唠嗑，告诉我院子里都种了什么菜，菜籽、菜秧花了多少钱，怎样讨价还价的。看着我给她的花啊菜啊拍照，妈妈笑眯眯的，特别高兴。 手机响了，是上大学的儿子发来的短信，祝我母亲节快乐。我说：“妈，今天是母亲节，我带您去大厦买身衣服吧。”“不用了，这么多衣服，穿不过来，再说妈腿疼，上不了楼。”我的眼角湿润了，急忙转过脸去。 唉，这就是我的妈妈，这就是我的“傻”妈，她朴实、善良、勤劳，她孝亲敬老，她相夫教子，她热心助人，她知恩图报，她对别人别无所求…… “如果人间真有天使，我相信那个人一定是您，如果人间真有天长地久，我相信是您无私的母爱，亲爱的妈妈节日快乐！”好懂事的儿子。我一遍一遍看着儿子的短信，泪水模糊了双眼，这不正是妈妈真实的写照吗？ 是啊，妈妈就是用她无私的母爱教会了我们姐弟怎么做人，妈妈就是用她博大的胸怀告诉我们怎样做才是快乐。妈妈，您就是女儿心中永恒的天使! “孩子妈呀孩子妈，世上多少孩子妈，你尝尽了人间苦和辣，走过春秋，走过冬夏，满头青丝，走到两鬓白发……”从窗外传来刘和刚演唱的歌曲《孩子妈》，啊，我那含辛茹苦、饱经沧桑的老妈，泪水又流过脸颊。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啊！我可亲可敬的“傻”妈妈…… 写于2012年5月13日母亲节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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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12-6-6 08:59
| 来自河北
狗仔卡
发表于 2012-5-18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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