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宇艺术馆“母亲颂歌”征文第二十五篇——苏小娅《母亲》

槐子花

                          母 亲
            
             母亲卑微如青苔，
             庄严如晨曦，
              柔如江南的水声，
              坚如千年的寒玉，
              举目时，
              她是皓皓明月，
              垂首时，
              她是莽莽大地。

                            ―――洛夫

       上世纪40年代，母亲出生在华北平原上一个深深的农家院落。她姐弟六人，身为长姐，母亲从小就担负起了帮助爹娘打理家务，照顾弟弟的义务。那时，殷实的家境，倒也让姐弟六人衣食不愁。因为就母亲一个女儿，所以，家人对她也是格外的疼爱，送她上学读书。上初小的时候，母亲的腿忽就不明原因的疼起来，母亲只得缀学在家养病，这一疼就是三年，后来腿疼处破溃，确诊为骨结核，至今，母亲的腿上还留着深深的疤痕。因为腿病，母亲再没有踏进学校的大门，但她的聪慧与善良，远近闻名。20岁的时候，嫁给了父亲。

       父亲没有多少文化，14岁就随着铁路工程局走南闯北，因为是新婚，父亲把母亲带在身边。他一起住在绿色的帐篷，吃食堂。母亲淳朴，善良，温柔，贤惠，在工程局男性居多的世界里，母亲的到来，无疑添加了一道亮丽的色彩。

       那时的母亲是快乐的，而我的到来又给她带来无限的乐趣。母亲教我读书识字，给我讲故事，抱我看电影，陪我玩耍。母亲还会从大团大团的棉丝中抽出线来，让我撑开绕成球，她织了一条又一条的棉线裤，温暖了我和父亲的整个冬天。

        六岁的时候，因为要上学，我随母亲回到了家乡，而父亲则依旧随着工程局迁徙。我是母亲羽翼下的一只鸟，母亲带了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黑了又亮，月缺了又圆。父亲每年仅一个月的探亲假。父亲归家的时候，于母亲便是节日，她会红了面颊，含了笑，里里外外忙个不停。她会默默地执了父亲的手，仿佛握着全部希望。

        初春，院里的榆树上挂满了榆钱，母亲会用自制的勾子采摘下来，鲜嫩鲜嫩的在我唇齿间生香；盛夏，母亲会为我会支起一把竹椅在树下乘凉，有微风习习吹来，可以闭着眼睛听树上知了的长鸣。入夜，吃过晚饭，人们便出来纳凉，葡萄架下的青石，清凉而舒适，母亲会用采来晒干的艾草或玉米须，拧成火绳，点燃熏蚊子。或者，干脆，把麦皮堆着点燃，上面覆盖了南瓜叶子，这样，青烟便会袅袅而上......母亲会给我讲牛郎织女在天河两岸望穿秋水，望断长天；母亲会讲江南的桔子青青地挂满技头，满山遍野开遍了红艳艳的杜鹃......母亲哼唱了歌谣，母亲轻摇了草扇。母亲飞针走线穿起的故事，让我在梦中也飞翔。母亲说的时候，声音很轻，目光很远，仿佛说给我，又仿佛说给自己。我知道，她在思念父亲。父亲跟着工程局大江南北地穿行，哪里有铁路，哪里就是他的家。父亲习惯了漂泊，母亲固守着寂寞，

        萱草宜男，母亲的西窗下植了一丛萱草，披针形的叶子，翠绿而盎然，可她却只我一个女儿；萱草忘忧，而她的忧伤却象一把无形的伞，满满地罩在年轻光洁的额头。南墙根下一株素馨，仲夏，一朵朵雪白的花淑女般静静地开。我曾把它簪在母亲的发髻，母亲说：我们的日子还不够素淡吗？一时间我明白了，父亲远离的日子，母亲便是那润阴下的素馨，喑哑了岁月，暗淡了红颜，期盼着下一次的相逢。　

       印象中的母亲很少流泪，也很少要过什么，她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贤慧媳妇。她侍弄了一亩黄瓜，一心一意地浇水、除草、施肥、捉虫，卖了钱孝敬公婆，供我读书上学，她从不伸手向父亲要一分钱，总是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很知足的样子，她无怨无悔地在厚泽的土壤、温润的空气中种植着希望。

       就这样， 母亲在华北，父亲在江南。他们就这样站在相思河的两畔，隔了碧水，隔了山川，一站就是七年。但七载相思却没有换回圆满。 那年我十三岁，父亲的风筝挣脱母亲手中的线。从此，母亲身后的山轰然倒下，她变成了一只秋蝉，缄口无言。

        后来，母亲带着我来到了现在这个家。继父豁达、开明却又严厉。妈妈待兄弟如亲生，继父视我如己出。父母省吃简用供我们兄弟三人读书上学，日子虽苦，一家人却其乐融融。母亲是忙碌而快乐的，还是那只辛劳喂哺的老燕，从我们手中接过孙儿孙女，教着童谣，哼着儿歌。在我们日日忙碌的脚步中，送走了一个个日落，迎来一个个早晨，和枝头的鸟儿一起晨起，挽着孙儿们的手臂，呵护着，叮咛着……

        2012年的春天，姥爷姥姥病重，母亲三天两头跑去探望，为他们浆洗衣服，做可口的饭菜，尽可能多的陪他们说话。后来，两位老人相继去世，彼时，母亲正在医院陪护生病的父亲，没来得及看上爹娘最后一眼。送别的日子，母亲抚棺恸哭，瞬间苍老。送完姥姥的最后一程，母亲赶回医院，天色已晚，父亲站在夜色中，翘首而望，孤单而无助，母亲上前拉起他的手，两人相拥，老泪纵横。

         而今，再嫁的母亲已经霜白了两鬓，儿孙满堂，在母亲的维系下，一家人沉浸在浓浓的亲情中，日子过得温馨而惬意。母亲从不诉一声苦，从不喊一声累，如巨人般挺立在我们的心中。


                                                    文：苏小娅

前进人生

拜读了，愿母亲幸福安康。

苏亚东

{:soso_e100:}顶
难怪姐姐那么多情愫啊

燕石斋主

小娅真的好文采！读着这篇文字，仿佛一弯清凌凌小溪在我心头流淌，又似是在欣赏着一曲悠扬悦耳的轻音乐，令人心醉神驰。尽管生活给予母亲的有希望和伤感，但母亲的人物形象依然不失为坚忍善良付出的典型。何况她所经历的感情离异本不是母亲的过错。

苏亚东

我顶这篇文章，我觉得排名应该是第一

新郎

姐姐作品一直喜欢，包括这篇。{:soso_e142:}

歌声悠扬

小娅姐的文字一如既往的清新优美。祝福妈妈笑口常开。{:soso_e163:}

凌寒

清泠,雅致,娓娓道来,一位个性丰满的母亲形象清晰地走来.

狐言乱语

苏亚东 发表于 2012-5-16 13:47
我顶这篇文章，我觉得排名应该是第一

错误。
可授特别“金奖”！

清雅

读起来真是清新动人，这样一位慈母晚年注定是幸福祥和的！

不错 很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