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再次声明,我并不是风光摄影爱好者,我拍水下长城是因为这是一个凝聚很深厚重历史和人文脉络的文化遗产!
水下长城历险记
正月初三(2月11日),吃过午饭,我与影友相约,驱车前往位于河北迁西和宽城交接处的潘家口水库(在这里,被阻断的滦河水淹没了喜峰口和潘家口两座长城关口,而形成了世界独一无二的奇观——水下长城),去继续完善我利用业余时间追逐了五年的水下长城这个专题。 经过两个小时的颠簸,到达潘家口水库西岸,与前来接应、带路的老乡——贾长贵汇合后,我们踏着厚厚的冰面直奔潘家口长城脚下而去。一路上,听着由于冰面冷涨而发出的“咚咚”声声,看着两岸在夕阳掩映中愈发秀美的秦朝、明朝两代长城,由衷为古人的聪明才智和鬼斧神工而感叹。 “卡嚓”,影友的相机已经开始发出悦耳的快门声。我也急忙从贾长贵拉着的小冰车上,取出所带的两部佳能1NRS,支上三脚架,开始拍摄。天公作美,今天由于晴天,太阳即将下山前的低色温效果愈发可人,蓝色的冰面映着被夕阳染红的山峦、长城,绘制出一幅幅动人的图画。在行进中,我们不失时机地按动着快门,1NRS那清脆的快门声,抚慰自己那激动不已的心。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边拍边走,来到了冰封的潘家口关城。此时,太阳已经落入了西山,但在余晖映照下残破的长城更具神韵。为了突出交代被摄主题环境,我决定为其中的一部1NRS换上17-35头。当我按动镜头装卸钮,把小白(70—200F2.8)取下,把17-35换上时,感觉镜头不能锁上,而且相机夜景显示屏幕也不显示光圈值。“嗯!”我将镜头用力前后扭动,但镜头装卸钮还是不能将镜头锁住,并且相机液晶显示屏突然出现了“bc”。这时,我发现镜头装卸钮是因为寒冷,而不能正常锁死镜头。由此,我推断相机也是因寒冷而没电了,赶紧取出新电池换上,但无济于事。“嗡”的一声,脑袋一片空白。与我相依相伴了7年的1NRS,从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种不详的晦气在我的心中涌动。 在无奈中,我用另外一部相机草草拍了几张,遂与老乡赶往住宿的步步高农家小店。贾长贵是女老板翠花大姐丈夫的堂弟,50多岁了仍独身一人,家也在农家小店的旁边,因而对潘家口附近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所以我每次来拍水下长城都由其来带路。吃饭间,听翠花大姐讲:12月末,一个旅游的人,在喜峰口脚下掉进了冰窟,至今还没有找到尸首。我一阵紧张,心中也在思索明天是否踏过冰面去对岸拍片,因为对岸是滦河水汇集大坝的转弯处,冰很难冻死。吃过翠花大姐准备的丰盛晚餐后,我与贾长贵询问冰面封冻的情况,以便决定第二天早上是否穿越冰面去对岸拍摄。当我听他说冰面已经被冰全部封死时,还是决定第二天早上五点起床,去对岸拍摄湖区冰封的景色。 伴着“咚咚”的冰面涨裂声昏睡一夜后,凌晨五点我们准备出发。此时,我还是不甘心,就试着鼓捣那部罢工的1NRS,但照旧不见起色,心中很是不悦。整理好行装后,贾长贵继续用那只一平方米见方的小冰车拉着摄影包,带着我们上路。他手中还拿了一根大木棒以便敲击冰面,试探冰层的厚度。看着满天的星斗,听着不绝于耳的“咚咚”声,我们疾步向对岸行进。走在冰上,我用小手电一直照着冰面,看着炸裂的冰面厚度,以防止踏入没有封死的冰面,并心中一直在默默念叨着“平安无事”,为自己壮胆。 20分钟后,我们到达对岸的悬崖下。这里的地势我很熟悉,向西绕过悬崖,就可以上岸了。“不好,前面冰面没冻死,有水,小心。”贾长贵说。我被这句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这里的水深达70多米,在隆冬季节要是掉进湖里肯定凶多吉少。顺着他的手电光望去,我们前面两米处有一个四平方米大小的水面,而且发现脚下的冰面也仅仅有10厘米左右厚,比刚刚走过的冰面薄了四分之三。“就攀悬崖上去吧,免的出事。”我说。 “悬崖也不好上啊,还是绕冰面吧!” 贾长贵边说边用木棍敲击冰面,开始找绕过水面的路。“攀悬崖也不过15米,还是这样安全。”我还是坚持着。但我的同伴也愿意绕行,无奈,只好拉着冰车跟随。三人成一条线缓步前行。 没走出10步,“咕咚”、“咕咚”两声,“我落水了。”同伴也叫了一声:“贾大哥掉下冰面了。”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的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在夜色中,借着手电光我看到贾长贵臀部以下已经掉入冰面,靠手中的木棍拼命支撑着自己,没有掉下去,但由于冰面很薄,随时都有继续下沉的可能。“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啊!”同伴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可是,在这旷野的凌晨哪里会有人来啊?同伴又要用手去拉他,我急忙告诉同伴趴在冰面向后退,以防止冰面大面积崩塌。同时,我迅速把冰车上的摄影包卸在了冰面,并将冰车推给了贾长贵。当贾长贵抓到冰车后,我叫同伴一起拼命向回拉冰车的绳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由于我们所处的冰面不足5厘米厚,身边的冰面也在发出轻微的“咔咔”炸裂声。虽然声音非常细小,但每一声都让我们如五雷轰顶。我心想:完了,这次三个人可要葬身潘家口的湖中了!但为了救贾长贵,我和同伴都在竭尽全力拉绳子,没有一个想放弃。 赫尔曼·黑赛曾说过:“任何人只要接受本能的驱策而奋斗的话,必可达到目标。”在这最绝望的时刻,我的左手忽然摸到了一条涨裂开的冰缝。“老天有眼啊!”我心的心头一亮。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摸到了涨裂的冰缝,就证明前面就是厚冰区了。“加把劲啊,我摸到冰缝了。”我在鼓励他们两个的同时,奋力向前爬。“天无绝人之路”,在我和同伴的努力下,贾长贵慢慢从冰窟窿中趴了上来。为了防止冰冰面崩塌,我们三个继续爬行了三米多,在感觉确实到了厚冰层后,才敢站了起来。这时才我发现,在这短短的5、6分钟时间里,同伴和我的额头已是大汗淋漓。片子是没法儿拍了,精魂未定,我们三个人赶忙以最快速度向回里走。 到了贾长贵家,他的裤腿已经全部是冰,冻得嘴直哆嗦。我赶忙找来一个暖水瓶打开,向他的裤腿倒热水,以便快速解除冰冻,更换衣服。在同伴帮贾长富换好衣服的同时,我从摄影包取出感冒药和巧克力,并倒好了一杯热水,让其赶紧御寒。“谢谢你们两个救命啊!要不是你们拼死相互救,我今天就完了。”“没说的,换了别人也会这样的。”我们两个异口同声地答道。 “嘀嘀”我的手机发出了收到短信的鸣叫。此时,天空已经放亮。“我与女儿祝你采风一路平安,多出佳作!” 短信是妻子写来的。这是她的一贯作法,每次出行,她都会用发短信的方式为我祈祷平安。一股暖流在我的心中升腾,眼泪情不自禁地模糊了视线。说良心话,为了水下长城这个专题,五年来我的业余时间除了回家看望重病的父亲,就是来潘家口水库创作,很少有时间帮妻子干干家务,带女儿转转公园。我欠妻子和孩子的确实很多。“谢谢爱妻,我很好,等回去后共同分享我的佳作!”我不敢与妻子说实话,否则,这样的历险,下次妻子就是拼命也不会让我再来水下长城拍片了。发完短信,我的脸上划过一丝苦笑:作为一个业余摄影人,雪夜攀潘家口绝壁,大雨中苦等彩虹出现 ……我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奔跋涉于潘家口水库的目的,就是为了拍好水下长城这个专题,让更多的人与我分享水下长城那处女般的冰清玉洁。而其中的艰辛,我不曾、更不敢让我的亲人知晓,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惊受怕,更便于我能够继续置身自己魂牵梦绕的水下长城! 天亮后,我们草草吃过早点,为翠花大姐一家拍完“全家福”后,按照行预先程回潘家口水库西岸,驱车绕行前往水库东岸的喜峰口长城采风。 (原载于中国摄影报二版) “水下长城”创作随笔
戚辉 图/文 潘家口水库地处燕山山脉东段,滦河中游,河北省宽城县和迁西县交界处。潘家口水库修建后,喜峰口、潘家口城堡淹没于水中,万里长城从湖中穿过,形成世上独一无二的水下长城奇观。
从2000年开始,我一直在倾注这个题材。五年当中,为了拍到雪后日出,凌晨4点踏着没脚腕的积雪爬上悬崖,为了等待低色温效果,在寒风中拍摄千里冰封的水面,踏冰而行的惊心动魄……一次次的失败中,我读懂了水下长城的博大的胸怀,无数的艰难中,我懂得了历史的厚重。我因钟爱“水下长城”这个题材而活得充实,活得坦然!它使我狭隘的性格变得豁达!我永远热恋着“水下长城”。
(原载于大众摄影2005年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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