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梦得远山的呼唤。那呼唤声现在还响在耳鼓。 午后,海回来了。我怯怯地说:“我想去山上走走。”他没有迟疑,“老家附近有一个福泉寺,离得这么近,一直没空去看看,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去那儿。”我真高兴,难得他有这闲时雅兴。忙是他生活的主调,因而在出去玩的问题,我很少苛求和奢求。 两点半左右,我们驱车前往,十几分钟的路程。进山的是一条窄窄的公路,公路是断开而修的。东侧已遍开桃花,是一个粉色王国,桃林佳境。下了车,我们在山的怀抱中游走,但见四面环山,像进入孙悟空花果山的水帘洞,别有洞天。 脚下是松软软的土地,平素走在坚硬的水泥路面,唯有现在才觉得是与大地的亲密接触,感受着它的脉博和它的呼吸,坦荡,踏实。四野都是果树,梨树杏树居多,新绿尚少,细细观察,才会发现,枝条上已冒出了一个个的小花苞,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定是一片白色的花的海洋!
福泉寺半山而建,沿着弯曲的小路前行,走过一个农家院,再前行就到了。福泉寺因山上的福泉圣水而得名,只是未见福泉所在。寺庙里冷清得很,香火也不旺,有些残破,偶见垃圾,躺倒的石凳无人扶起,若不是看见那块碑文上写着重建于2010年,我真得难以确信,这是一个新的建筑。其实它始建于唐代,也算历史悠久了,想想北山的麻山寺,南边的净觉寺,从气势上都可以夺人的,但眼前的这座寺庙,着实让人心里不安。这里本该是让信奉者顶礼膜拜的地方,却是忽略和漠视。“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难道只成了唐诗中的理想意境了? 稍作停留,从寺庙的南面小门继续上山。 脚下的路真正是羊肠小路,许多的小石子硌着我的脚,路边去岁的杂草居多,偶见新绿。有的树林已经钻出了细细的新叶,柔嫩,在阳光下,闪着光,发着亮。南而望,扑入视野的大片的绿是那些傲立于山间的青松,它们为这个尚早的春送上了一份蓬勃的绿,豪迈地装点了这个绿意尚浅的春山。 山不高,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山顶。风可真大,呼呼在耳际不停地响着。我听到了,那是山的欢歌,知道我因它而来发出的欢鸣,它肆意地想掀掉我的帽子,让我的长发与它共舞。我恣意地舒展着我的肢体,山顶上只有我和海,那是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四周望去,都是高山。近的远的,层次分明,重峦叠嶂,绵延不绝,这景象我第一次见到,蔚为壮观。俯视山下,本就不大的寺庙愈发矮小,那条窄窄的公路像一条白色的玉带,疾驰而过的小汽车俨然就是一个个移动的小长方体。在山顶上,我们用相机留下了一幅幅最美的山的姿容的剪影。 下山经过福泉寺,恰逢那个僧人担着两个空桶去担水。在他的盛情下,我有幸见到了福泉,它藏匿在那对锁着的小绿门里,开门的时候,他是虔诚地双手合拢,然后鞠了三个躬,我只能远远的望着,因为女人没有资格进入。但见一小涨清泉,四季长涌。在他的盛情下,我有幸喝到了福泉圣水,确实甘甜爽口,若是在炎炎夏季,那感觉可能更好,临行前,僧人给我舀了一大杯,我们在道谢中告辞。与福泉寺暂别。 在山下经过来时那片果地,那对夫妇还在地里栽着核桃树,他们热情地说,过三五天再来吧,那时梨花正开,山里人的淳朴热情给我极大的好感,怎么能不来呢? 虽然没有欣赏到大片的梨花盛开,但我并无遗憾,因为此行并不专程为花而来。等到花开的时候,也许海就没有了时间,难得有他陪我而来。周国平的一句话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在一次长途旅行中,最好是有一位称心的旅伴,其次好是没有旅伴,最坏是有一个不称心的旅伴。”短暂的两个多小时的山行,有海为伴,有这个给我充盈的物质和欢娱的精神的人,这个能让我作女人的小小虚荣心时时得到满足的人,牺牲了珍贵的休息时间,陪我而来。 那么,我是为谁而来呢,仅仅是因为远山的呼唤吗? 写于2012年4月9日午后,用文字和图片作以记录和纪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