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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三十年 第十四章 太平沟瞎张的故事【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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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18 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北京
太平沟瞎张的故事



      多年前,在遥远的太平沟一个小山村里住着一位姓张②的人,十里八村的人都熟悉他。他好赌成性,品行恶劣,同时又热衷于某个佛教宗派的活动,但这种热衷与追求真理的热衷有着本质区别。因为失明突然降临到他的头上,奉天有位外国医生能使瞎子复明的传说引起了他的注意。张很不一般,个性极强,根本不管邻居们的担心、警告,甚至嘲笑,毅然决然地卖掉自己的财产,把钱捆在布包里,踏上前往奉天的道路。但是,路途遥远,也很危险,当还有几天就要到达奉天的时候,遭到了土匪的抢劫,原来藏在身上的钱全没了。但是,他挣扎着继续往前走,可又患了病,等到最终来到我们医院门前的时候,已经形同乞丐了。

  我们摇摇欲坠的小医院已经过于拥挤,连给他找个存身的地方都没有。因此,我们给他一点药,让他找个客栈先住下来,等到有人出院,再请他进来。可他非常激动,讲述自己路上怎样患病,土匪又怎么样洗劫了他的钱财,如何经过120英里的长途跋涉到达奉天,乞求我们把他留下。最后,医院传教士把自己的床让给他,瞎张才住了进来。

  经过治疗,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点光亮,完全治愈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他来说,这似乎不太重要。因为,他和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月里,灿烂的光芒已经照亮了他的内心世界。从住进以上帝名义开设医院的第一天起,他就带着极大的兴趣倾听上帝所吩咐的一切。

  当他贪婪地接受灵恩时,他解释说:“这正是我多年来一直寻找的真理。”似乎他的心每时都在期待着,不几天,他就开始雄辩地向其他患者讲起基督教知识来了。瞎张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在他身上,神的恩典被如此欢悦地接受,神的呼唤被如此忠心地实践。正像古语所说:“看哪!这里有水,我受洗有什么妨碍呢?”①但是,教会制定的谨慎原则决定他必须先接受考验。必须回到自己的家乡,使人们了解他的新信仰,以后,传教士将去那里察访。他感到特别失望,再次踏上征途,返回北方的家乡。他是个瞎子。

  6个月后,尊敬的詹姆斯?韦伯斯特牧师前往满洲北部旅行,从大路旁一个城镇出发去寻找太平沟。道路很不好走,找到瞎张就更为困难。

  “我们来到一个地方,”韦伯斯特先生写道,“马车再往前走似乎是不可能了。

  车夫告诉我们,车走不动了。没办法,我们只好下车,步行前往。可不知何故,车夫却保证马车会跟着我。最后,当我们到达那个村庄的时候,人们用很多礼节把我请到村中学校校长李先生的家里。我们喝了一杯茶,李先生向我讲述了瞎张的事,使我忘记了饥饿和疲劳。事情是这样的:瞎张从奉天回到家乡以后,开始走村串户,向人们宣传耶稣的宗教。晚上在柳树下布道,有时听众达到数百人。

  开始时,人人都嘲笑他,或认为他疯了,对他表示怜悯。(他们说:没有眼睛,就没法赌博了,是好事,有利于他改恶从善。)但他不顾人们的议论,也不管什么时候,仍然不停布道,继续向人们现身说法,讲述自己所经历的“改变”,因此,对他,人们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些人支持他,一些人反对他;一些人祝福他,一些人诅咒他。短时间内,在整个太平沟地区,引起很大的骚动。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过去了,瞎张每天祈祷得到高层的帮助,唱着从奉天学会的赞美诗,然后踏上征程,拄着棍子,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去向人们讲述上帝儿子耶稣的故事。“瞎张努力的结果是,”李先生说,“这里有许多人热心询问基督教的教义,并且有几个人完全信仰基督教,希望成为一名基督徒。”

  可瞎张在哪?他去拜访一名询问者,我们在路上错过了。李先生离开学校,陪伴我前去找他。我们终于见面了,我上前和他说话。他木然地愣了片刻,接着脸上露出喜悦之情,大滴的泪珠从眼中流了出来,感情激动地颤抖着声音说:“啊,牧师!您保证过,我常常说你会来!”

  我们直接向那位询问者家里走去,边走边谈这段时间内所发生的事情。白天剩下的几个小时,用来向在家里等候的老人和青年宣讲基督教知识,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指导那些询问者。到了该回去的时候,那名询问者,瞎张,还有一直陪伴我的布道师开始谈话。提出和讨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解释了各种各样的困难。

  时间持续到半夜,凌晨一两点钟过去了,在进行儒学和基督教比较的讨论中,我终于睡着了。我不知道是否睡了三个多小时,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仍然如睡前一样,热烈的讨论还在进行。第二天一整天,我们的房间里挤满了人。我私下会见了每位洗礼的申请者,对这些人特别满意。加入教会的人是优秀的,而他们的领路人却是个瞎子。

  此时,瞎张还能够看到光亮,但?幸的是,他信了一名当地的医生,而这位医生向他保证通过针灸的方法能够治愈他的眼睛,毫不奇怪,最后完全失明了。过了一段时间,教会安排他去北京默里先生开办的盲人学校学习,他在那里度过了3个月时间,学习阅读和写作。然后带着他的盲文书籍回到家乡太平沟。为了观看他用手指尖阅读的奇迹,倾听他对阅读内容的解释及其雄辩的发挥,很多人聚拢到他的身边。他记忆力惊人,当许多年过去的时候,把笨重的书搁置一边,便能默诵圣经。他通晓《新约》,每章每节都很清楚,同时,对《旧约》的大部分内容也了如指掌。当人们宣读《圣经》某段正文的时候,比如说《格林多后书2》的第九章第六段,①他立刻就能准确地背诵出来。阅读《圣经》时,他常常陷入沉思之中,不断提出一些自己的新奇解释,当传教士们不赞成这些看法的时候,他即不高兴,也不固执己见。

  瞎张对基督教事业的奉献,向世人传播上帝福音时的忠诚和热情,指导皈依者宗教原理时不知疲倦的精神,都是无以伦比的。他是个很难共事的人,也是个难以驾驭的人,但似乎正是这些缺点有助于基督教光芒的普照。他有一个不安分的灵魂,并且讨厌被束缚。有位安排瞎张作布道师的传教士,把他留下来负责某一地区布道和指导工作,但是,几个月后,当他回到这里的时候,发现瞎张已经走了。某种内在的冲动左右着他,使其放弃了既定的职责,前往某个遥远的城镇和村庄,重新聚集听众,然后,继续漂泊,在这里呆几个星期,到那里住一两个月,然后再回去做原来承担的工作。他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会留下一些感兴趣的询问者。他似乎没有长时间系统指导的能力,但是,他所播下的种子似乎已经在听众的心中扎了根。

  “如果张申①没失明,”这片辽阔地区的一名基督徒说,“这里不会有基督教会。”

瞎张漂泊的一个落脚点是一条偏僻的山沟。此地位于遥远的东部山区,距离太平沟100英里,原来曾经是皇家的围场。此时,那里的土地已经向移民开放,而瞎张的一位亲戚也前往那里开荒。为了找到这个亲戚,瞎张走了很远的路,在那里,他再次聚集一群皈依者,重演了太平沟的经历。为了回应瞎张的请求,满洲教会派出两名传教士,走了几天的路,穿过不知基督教为何物的人烟稀少的地区。但是,他们发现在遥远的“胜利沟”,有一些要求洗礼的信仰者。一段时间以后,瞎张再次前往胜利沟,人们请求他留在那里。没有人支付报酬,也没有人发号司令,但是,他仍然走村串户,宣传基督教的理想。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人给他饭吃,而妇女们则为他缝制衣服。
  由于中日战争和土匪的猖獗,还有其他一些原因,在长达两年时间里,没有一个外国人去过胜利沟,也没有一个外国人与胜利沟发生过联系。当中日战争结束的时候,在胜利沟有四个独特的聚会场所,礼拜活动在那里正常进行,而且还有一所基督教学校。胜利沟最早的信仰者之一,现在是一位管理附近山区圣会的任命牧师,山区人民完全支持他。在这个地区,还有数个其他的自给圣会。

  给妇女儿童讲授教义是瞎张工作的一个重要方面。当男人们到田野里劳动的时候,妇女们则在家里煮饭烧菜,缝制衣服,舂米磨面,而瞎张就利用这个时机,坐下来向妇女和孩子讲授教义,一个视力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被允许这样做。当他在附近地区走村串户的时候,常常由男孩子领路。他们边走边谈,今天,当许多基督徒回忆起山路上的那些谈话的时候,认为正是那些谈话奠定了自己的思想基础。瞎张就是通过分别引导的方式使数百人走上了宗教信仰的道路,但现在,这种方式已经很普通了。

  那是不祥的1900年夏天。14年前的一个晚上,双目失明,身患疾病,且身无分文的瞎张挣扎来到盛京医院的门前,使我们深受感动。当义和团运动爆发的时候,瞎张再次前往胜利沟。那里是山区,藏起个把人来没有问题,因为他是个著名人物,所以人们把他藏在山里一处秘密的地方,由可靠的人为他送饭。一伙义和团,因为失去了这个最为重要的猎物而暴怒不已,不仅威胁要杀死所有的基督徒,而且要烧毁胜利沟房子,杀掉胜利沟居民。当有人把此事告诉瞎张,他马上从隐身之处走了出来,束手就擒。他被带到附近的一座城镇里,而那个城镇的长官已经和义和团结成联盟。在一座寺庙里,人们告诉他,如果不崇拜神像,只有死路一条。

  “我只能崇拜惟一存在的真实上帝。”

  “可是我们要杀了你。”

  “那不要紧,我将复活。”

  “你不为自己追随外国人的恶行而忏悔吗?”

  “我已经为自己犯的所有罪恶进行了忏悔。”

  “那么,你信佛吗?”

  “不,我信仰我的上帝耶稣基督。”然后他开始对这些人进行布道。

  因为害怕杀了瞎张祸及自己,所以,逮捕他的人走了很远的路去请义和团前来。

  瞎张在监狱里躺了三天。接着,他被捆绑起来,推上一辆没有棚的马车,游街示众,基督徒们则跟在后面。当他兴奋地唱着从盛京医院学会的那首赞美诗“耶稣爱我,这我知道”的时候,人们不禁为其坚强不屈的精神所折服。在城外那座寺庙前,义和团迫使他跪下。“天父,接受我的灵魂吧,”他祈祷说。可刀迟迟没有落下,他又祈祷了第二遍,第三遍,说的还是那句话。接着“他们用牙齿咬住他,大声地嗥叫,一齐扑向他”。刽子手从背后挥舞屠刀,把他砍为数段。

  当行刑结束的时候,义和团感到有些后怕。他是一个瞎子,是受到鬼神特殊保护的人。他所说的“复活”是什么意思?为了防止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发生,他们焚烧了瞎张的尸体,并把他的骨灰抛洒在山间的河流里。但这些还是消除不了他们的恐惧。他是个好人,死得如此壮烈,会成为一尊神。据说,他的鬼魂一直在这个地区游荡。最后,义和团突然走了,没有伤害这个地区的其他基督徒。

  一些年后,清朝政府在县城里为瞎张竖起了一块纪念碑,但没有坟墓。抛洒在河水中的骨灰,已经顺流而下,奔向远方,恰如他挚爱宣讲的福音,传遍天涯海角,深入穷乡僻壤。自从义和团运动爆发那令人恐怖的夏天之后,在满洲的大地上涌现出的众多教堂和较小的集会点中,瞎张和其他牺牲者确实已经“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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