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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与一个名叫静的女孩相爱，她是我中学时的同学。就象这个名字一样，静生的温文尔雅，迷人的笑脸上有两个明亮的会说话的大眼睛。那个年代的中学生不象现今这么开放，男女同学很少来往，我只是心里对她有好感，脑子里总有她的影子闪现，经常偷偷地凝视着她。她好象也注意到了我，每当彼此的目光相接时，都很不好意思，连忙把头扭向别处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掩饰内心的不安。现在回忆起那是的情景，只能用朦朦胧胧四个字来形容了，但心里却是甜蜜的。
中学时代很快就结束了，静考入了当地一所医学专科学校。那时正是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刚刚结束，歌唱家李双江的那首著名的歌曲《再见吧，妈妈》正在祖国的山川江河上回荡，军旅诗人叶文福的《将军，不能这样做》的长诗让我感到了军人的神圣和伟大，如果现在让我回想起自己的人生之路，那么我会直言的说，就是这一歌一诗影响了我一生的命运。两个月后我如愿以偿的穿上军装走入绿色的方阵。记得临行前我鼓足勇气找到了她，在心里准备好的一大堆话却一句也没能说出来，只是没头没脑的说了句“静，以后我能给你写信吗？”“为什么不能呢？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你却费了这么大的气力，让我苦等了这么长时间，要不是你参军走，恐怕今天我还听不到吧？你可真能沉得住气！”她边说边羞怯地低下了头。我看到她眼中含着泪花，甜蜜的微笑此时却显得那么牵强和无奈。这是无才明白：原来她心中有着和我相同的期盼。
那个年代没有现在这么多的电话、网络、手机和BP机，所以书信就成了我与静传递心声的主要方式了，后来我考入了石家庄的一所军事指挥学院，学习训练任务异常繁重，能准时收到静的来信，读到她那饱含深情的话语成了我唯一的精神寄托，使我忘掉了疲劳，总能给我以无穷的动力。我们谈过去、论现在、想未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浪漫和美好。但我们谁也没有讲出那个深藏在内心深处的字。彼此约定要等到我军校毕业时，各自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表达出来。
八三年夏季，静毕业后参加了工作，军校也放暑假可以回家。一想到可以回到阔别三年的故乡，见到昼思夜想的静，心情就非常激动。我用积攒了半年的每月仅有12元的津贴费，在石家庄人民商场买了一个精美的在当时可算的上奢华的化妆品盒送给她。静兴奋不已，爱不释手，之后又埋怨我不该给她买这么贵的东西，不该为了她而苦了自己。她的目光充满了温存和体贴，我心里却 是无比的幸福和甜蜜。
转眼到了八四年的初春，离我毕业只有半年的时间了。可就在这时，静非常准时的来信突然中断了，我写了几封信都没有回音，直到四月中旬才收到了她的一封写得很短的来信：“小雨：我面对现实反复思考，实在无法忍受同一个军人共同生活的寂寞和艰辛，我们到此结束吧！请原谅我不能再给你写信，我也不希望再收到你的来信，祝你幸福。”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出自她之手，我连写了几封信给她的父母和她本人，希望能听她解释缘由，结果石沉大海。我非常苦恼，实在是无法理解，她的变化竟如此之快、如此绝情。那么多甜蜜的记忆难道就用这几个字就结束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当时我面临毕业考试的最后冲刺，学业训练任务异常紧迫，我暗下决心：绝情的人，你等着吧！我会干出一番事业的，十年、二十年之后我会以成功者的身份去质问你，让你做出解释！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了驻北京的一支装甲机械化部队任职。特定的职业，特定的环境，造就特殊的个性，我拼命工作锐意进取，取得了出色的成绩。十几年后的之后，我已成为一个部队的中级指挥员了。那年年初，组织上决定把我作 为跨世纪的指挥人才再次保送到驻石家庄的这所陆军指挥学院深造。石家庄，这座我阔别多年的美丽的城市，在这里有我事业辉煌的起点，有我美好的回忆，也有失落的残梦。报到前的几天，我交割完手中的工作，回到故乡去看看那个曾让我魂牵梦绕，终生难忘的人。
那天，我身穿笔挺的佩戴着中校军衔的军服，气宇轩昂的走进了静的家。接待我的是静的母亲，二十多年了，岁月无情，老人已是满头白发，我已经无法辨认了，而老人刚更是盯了好一阵才认出我。不禁泪流满面，说：“小雨呀，你怎么才来，静临走时说，你两三年内就会来的，却让她等了你十几年！”看我一脸茫茫然的样子，老人一边流泪一边取出一个小盒子，我一眼就认出是我在那年暑假时给静买的化妆盒 。老人已泣不成声，看着木呆呆的我，颤微微地打开了它，里边有一张发黄的照片，一封没封口的信，一缕长发。照片上的静，眼睛还是那么明亮，笑的还是那么迷人。我取出信件打开，那熟悉娟秀的字体映入我的眼帘：“亲爱的小雨：请原谅我在最后的日子里欺骗了你，可怕的病魔最多只能让我在这个世界上停留三四个月的时间了。是我决定不告诉你，你的来信都收到了，是我不让爸爸妈妈给你写信，我不想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告诉你，军校有规定、有纪律，我不愿因为我影响你的学业，你是个有抱负的人，今生能与你相识我无怨无悔，感到非常欣慰和满足。我记得我们的约定，可我等不到那一天了。这是我最后的一封信留给你吧！小雨，我爱你，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人，我多么盼望有一天能成为你的新娘，让你为我掀起红盖头。剪下这缕长发留给你，请别忘了我，我相信我所爱的人会成功的，我在另一个世界里为你衷心的祝福。静，八四年五月九日”。
读完这封信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悔恨、自责一下子涌上我的心头。这么多年，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是这样的结局，现实生活中这种戏剧般的故事却真的发生在我的身上！老人边流泪边说：静是个好孩子，走的很安详，那些日子她每天都抱着这个化妆盒，给我讲你们之间的往事。静说你是好小伙子，只是没有缘份，不然你一定是我的好女婿。我们难过，几次准备把她的情况告诉你，她执意不肯，我想这是她最后的心愿，只好由她了。她也不愿让你见到她病后憔悴的面容，要在你心目中永远留下她那美丽的形象。静说你两三年后会来找她的，谁知你竟让她等了你十几年。静是在追忆你们那些美好的回忆中走的，你毕业后，我们也不知道你单位地址，你又很少回来，就这么等到今天，你终于来了，今天她的心愿终于可以结了。
我记不得是怎么告别了老人离开了静的家，当天就回到了部队，一个人喝了许多酒，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差点误了报到的日期。
石家庄是个美丽的城市，也是在我有人生旅途中打下深深烙印的城市。多年了,到今天我才深深体会到了东坡学士词调中“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那满是沧桑和凄惨的意境，充满了对无情岁月的无限追忆和无奈的惆怅。难眼的长夜思绪万千，往日美好的回忆总在眼前闪现。仰望天空，似乎总感觉到有颗明亮的星星向我一眨一眨的，多象是静在天上微笑着的明亮的眼睛在注视着我，每当此时，我多想对着满天的繁星发自内心的大声呼喊“静，我爱你！”。
静，愿我这句话随着这缕轻风飘向天空,连同这逝去的岁月都飘向你!天堂的静,你能听到我对你说出的这句发自内心的话吗!
[ 本帖最后由 田雨hxh 于 2007-5-5 15:07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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