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父亲节了,提起笔,感觉很重,不知从何说起。眼前浮现出父亲渐渐苍老的身影。
上次端午节回家,父亲本来是要出门做工的,为了和女儿们团聚,他静静地坐在炕上,等我们回来。知道父亲爱吃粽子,大清早我包了一盆粽子准备带给父亲吃。记得小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包上一大锅的粽子,整个村庄都弥漫在粽叶的清香之中。父亲向来心灵手巧,包得一手好粽子,只是从母亲过世后,再没那心气儿了。
回到家,父亲看见孩子没跟来,关切地问:“大浩怎么没来?”“他们没散”“唉,孩子们也真够累的。”父亲好久没看见外孙子,有几分失落。听着外男外女一声声地叫着姥爷,脸上挂满了幸福的微笑。父亲对隔辈人特别地宠爱。记得婚后我回家小住,都是父亲顶着大太阳带孩子出去玩儿。就是在那时候,父亲教会了孩子洗澡和骑车。他一改我小时候严厉的形象,对他们总是有求必应,呵护至极。因此孩子们都和姥爷亲,一进门,看不见父亲的身影,就失望地问一句:“我姥爷呢?”
那次和父亲聊天,无意间说起小时候最不爱吃玉米面饽饽,羡慕人家吃高粱米的。父亲说,孩子,不爱吃怎么不说一声,其实高粱米比玉米要便宜得多。你那时体质弱,以为让你吃点儿好的,咳······ 记得我在一中上学时,每到寒暑假的时候,都是父亲骑着自行车往返二百里地给我送行李。那时的车票才一元钱,他却不舍得花,严冬时一脸冰霜,盛夏时一身汗水。寒来暑往整整三个春秋。“你们俩考上师范的时候,爸高兴啊,咱们乡那几年都没有考出去的,爸脸上有光。就是没有让你们考大学,那时不像现在这么容易挣钱,不然······”父亲说时,脸上现出淡淡的遗憾。我笑了:“咳,爸,您别后悔,真要考上大学,也许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有时间常看您来了,这样不挺好吗?”“嗯,是啊是啊。”父亲笑。
“爸,我想我妈了。”我轻声地说。父亲没有吱声,默默地走出去。我随后跟到厢房里,在桌案的上方静静地摆着母亲的遗像。母亲还是那样笑容可掬。镜框上一尘不染,看来父亲是经常擦拭的。我知道,逢年过节父亲总不忘给母亲上一柱香。看着母亲的遗像,想起母亲临终时的话:照顾好你妹妹和你爸爸。我不由问自己,对老父,我付出得够吗?
抬头看看头发渐白的老父,精神还可以。“爸,您这么大岁数了,以后不要干房工儿了,天这么热,您总爬高,万一······”“没事,我身体还行。就是腿疼,老风湿了。”父亲倔强的性格是不好劝的。父亲勤劳,如果让他像别的老人那样闲在家中,会憋出病来的。
父亲的倔强更表现在有病的时候,他总是自有一番道理。父亲的体格很好,很少头疼脑热的。即使感冒了,他也不会吃药,总是硬挺过去,说是啥药都是唬人的。我们笑,照您这思想药厂早晚得关门。但赶上我们有个头疼脑热,他就急得要命。记得一次我病了,他冒着大雨走出好几里地给我找来大夫,买来我爱吃的水果。看着被雨水淋得透湿的父亲,我心里潮潮的,润润的。唉!老父亲啊!病在女儿身上,药就不再是唬人的了。 每次团聚,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看孩子们追逐打闹,看小妹们撒娇耍赖,父亲的脸像一朵盛开的干菊花。父亲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一脸严肃的父亲,眼神中充满爱怜。 不知不觉,已经是太阳西斜了。也许是上了年岁,在以前,父亲总是催促我们早早回家。近来他却不再催,而我们因为是开车来的,道远,不敢晚走。要走了,父亲送出来,千叮咛万嘱咐,看我们上车。直到走出很远,见父亲依旧远远地站着,那身影越来越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