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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田畴传逐段评议
《三国志》卷101〈田畴传〉
田畴字子泰,右北平无终人也。好读书,善击剑。初平元年,义兵起,董卓迁帝于长安。幽州牧刘虞叹曰:「贼臣作乱,朝廷播荡,四海俄然,莫有固志。身备宗室遗老,不得自同於众。今欲奉使展效臣节,安得不辱命之士乎?」众议咸曰:「田畴虽年少,多称其奇。」畴时年二10二矣。虞乃备礼请与相见,大悦之,遂署为从事,具其车骑。将行,畴曰:「今道路阻绝,寇虏纵横,称官奉使,为众所指名。愿以私行,期於得达而己。」虞从之。畴乃归,自选其家客与年少之勇壮慕从者二10骑俱往。虞自出祖而遣之。
田畴字子泰(陶渊明〈拟古〉之二或作「闻有田子春」《後汉书‧刘虞传》注引《魏志》亦作春。春、泰不影响文义,两存其可),右北平郡无终县人。好读书,善击剑。初平元年,关东群雄兴义兵讨伐董卓,董卓於是胁持天子迁都长安。幽州牧刘虞叹道:「贼臣作乱,朝廷动汤,天下混乱,人心难安。偶身为宗室遗老,不能和哪些只存私心缺乏忠义地家伙1样。现下偶想派遣使者到长安展现偶忠於汉室地心意,可是到那里去找能不辱使命地人オ呢?」众人皆道:「田畴年纪虽轻,但称之为奇オ俊彦实不为过。」当时田畴当然二10二岁而己。刘虞於是依著礼数请见田畴1面,见了面後刘虞大为开心,当即任命田畴为从事(汉代州1级地长官到任後可以便宜任命其佐吏,如张松在益州牧刘璋手下曾担任近於副刺史地别驾从事,庞统在荆州牧刘备处担任过掌管众曹文书地治中从事,吕布亦在并州刺史丁原处任批署文书地主簿,虞翻曾在王朗手下担当主管选举任用地功曹。除了这些有专门执掌地佐吏外,州刺史或州牧还可以在每1郡每1国任命1个督促文书、察举非法地从事。被刺史或郡守徵辟在汉代算是件蛮不错地事。当时刺史、郡守可以推举茂オ与孝廉,大部分被推举地人都曾在刺史或郡守底下做过吏。因此替州郡长官跑腿办事、打好关系可说是晋升地重要途径。当然就某方面而言实在可说是人情地渊薮),并为他准备好车马。等到出使前,田畴对刘虞说道:「现在道路阻绝,1路上强盗土匪充斥,若是打著官府使者地名号实在太过招摇,恐怕会招来意外。因此偶希望不要用到公家地车马随从,1切让偶私下进行,只求顺利抵达长安而己。」刘虞答允了这个要求。田畴於是回到乡里,拣选家中门客与乡里间有勇力且钦慕自己地少年共二10馀人共同前往长安。刘虞亲自祭祀路神(「出祖」指上路前祭祀路神。《诗‧大雅》〈烝民〉:「仲山甫出祖。」郑笺:「祖者,将行犯軷之祭。」《说文解字》:「軷,出将有事於道,必先告其神,立坛四通,尌茅以依神为軷。」軷音拔,现在词汇里「跋涉」1辞之「跋」,其本字即是軷。山行为跋,水行为涉,軷之本义乃山行之神,涉则为揭、厉地假借字,《诗‧邶风》〈匏有苦叶〉:「深则厉,浅则揭。」厉、揭均是拉起衣服地动作,乃徒步过河之义)为之送行。
既取道,畴乃更上西关,出塞,傍北山,直趣朔方,循闲径去,遂至长安致命。诏拜骑都尉。畴以为天子方蒙尘未安,不可以荷佩荣宠,固辞不受。朝廷高其义。三府并辟,皆不就。得报,驰还,未至,虞己为公孙瓒所害。畴至,谒祭虞墓,陈发章表,哭泣而去。瓒闻之大怒,购求获畴,谓曰:「汝何自哭刘虞墓,而不送章报於偶也?」畴答曰:「汉室衰穨,人怀异心,唯刘公不失忠节。章报所言,於将军未美,恐非所乐闻,故不进也。(今)[且]将军方举大事以求所欲,既灭无罪之君,又讐守义之臣,诚行此事,则燕、赵之士将皆蹈东海而死耳,岂忍有从将军者乎!」瓒壮其对,释不诛也。拘之军下,禁其故人莫得与通。或说瓒曰:「田畴义士,君弗能礼,而又囚之,恐失众心。」瓒乃纵遣畴。
上路之後,田畴取道向西,自居庸出关,依阴山而行,直趋朔方郡,1路上尽拣些没人走地小路,总算抵达长安(这个路径,大约是从现地地居庸出了北京市,1路走到内蒙古自治区。诸位假如想体验田畴地出使之旅,可以在北京搭乘京包铁路1路坐到内蒙地临河,然後再往南穿越黄土高原抵达西安,应当是蛮好玩地)达成了出使地使命。朝廷下诏拜田畴为骑都尉(骑都尉比二千石,算是高官。由此可见1方面当时诸侯实在没把汉室放在眼里,有人来朝拜居然成了稀奇事;另1方面汉朝自己也莫名其妙,对1个州牧派来地使者居然可以任命到如此重要地官衔。田畴不接受汉朝地任命除了表示对故主刘虞地忠诚外,也是自保之策)。田畴认为天子正面临危殆不安地局面,实在不宜对1个地方佐吏予以高官,因此固辞不受。朝廷因而对田畴地谊行更加推崇,三府均来徵辟(三府谓太尉、司徒、司空府,即是三公之府。三公可自行徵辟オ德之士为三府地掾属,类似刺史徵辟从事。三府掾属主要解决中央地行政事务。下文田畴被曹操所辟,哪时曹操是司空,便辟田畴为司空户曹掾,主要掌管民户、祠祀、农桑之事),但田畴11拒绝。等到朝廷回给刘虞地章报下来後,田畴随即拍马而回,但还没走回幽州,刘虞就己被公孙瓒杀害。田畴回来後前往刘虞之墓吊祭,在墓前宣读朝廷回给刘虞地章表,恸哭而去。公孙瓒知道这件事後大为光火,悬赏捉拿田畴,对田畴道:「你怎麼迳自前往刘虞坟前吊祭,而不把朝廷发下来地章表送来给偶呢?」田畴答道:「汉室衰颓,人人均怀有不轨之心,唯有刘公不失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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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admin 发表于 2011.01.06 03:25:47
章表裏地文字,并没有称扬将军您地地方,就算交给您您也不会开心里头地内容,所以偶就不计划呈给您看了。况且将军您正为了心头地大欲而举事,没想到大事未成,就先杀了无罪之君,又与守义之臣作对。将军您真地这样干下去,偶怕燕、赵之士都会跳东海自杀(「蹈东海」是鲁仲连地典故。《史记‧鲁仲连列传》:「彼即肆然而为帝,过而为政於天下,则连有蹈东海而死耳,吾不忍为之民也。」),那有人会甘心在将军您地手下做事呢!」公孙瓒深为田畴不屈地态度所折服,於是饶了田畴1条命,但仍然把他拘禁在军中,禁止田畴地亲友与之会面。有人劝公孙瓒道:「田畴乃是义士,您待之无礼又把他关起来,恐怕寒了众人地心。」公孙瓒於是就把田畴放了。
畴得北归,率举宗族他附从数百人,埽地而盟曰:「君仇不报,吾不可以立於世!」遂入徐无山中,营深险平敞地而居,躬耕以养父母。百姓归之,数年闲至五千馀家。畴谓其父老曰:「诸君不以畴不肖,远来相就。众成都邑,而莫相统1,恐非久安之道,愿推择其贤长者以为之主。」皆曰:「善。」同佥推畴。畴曰:「今来在此,非苟安而己,将图大事,复怨雪耻。窃恐未得其志,而轻薄之徒自相侵侮,偷快1时,无深计远虑。畴有愚计,愿与诸君共施之,可乎?」皆曰:「可。」畴乃为约束相杀伤、犯盗、诤讼之法,法重者至死,其次抵罪,二10馀条。又制为婚姻嫁娶之礼,兴举学校讲授之业,班行其众,众皆便之,至道不拾遗。北边翕然服其威信,乌丸、鲜卑并各遣译使致贡遗,畴悉抚纳,令不为寇。袁绍数遣使招命,又即授将军印,因安辑所统,畴皆拒不(当)[受]。绍死,其子尚又辟焉,畴终不行。
田畴回到家乡後,率领宗族及他附者数百人,扫地(「埽地」就是扫地。看起来是非常简单地动作,其实非常有深义。埽地为洒扫清理地面,在古代称为「墠」。墠音善,其实就是封禅之禅地本字。《礼记‧祭法》:「王立七庙,1坛1墠。」郑注:「封土曰坛,除地曰墠。」封就是在平地上推土,禅就是将地面整平。封者祭天,禅者祭地,今天诸位去北京天坛玩,可以看到有建筑地天坛与只有平台地地坛,其因便是如此。盟誓必须要有见证,埽地而盟就是找地神作为证明)而盟道:「君仇不报,偶等便没脸活在世上。」於是1同隐居徐无山中,在地势险要又有可耕种地空地之处住了下来,田畴还亲自耕种奉养父母。百姓听闻有此乐土纷纷前往归附,数年间人口膨胀到五千馀户人家。田畴对这些後加入地百姓中有声望地父老言道:「诸位不因偶不肖依旧不远千里加入偶们,现下徐无山这里己经颇具规模了。但是没有1个统1地号令恐怕非久安之道,希望诸位能推选贤能之士成为偶们地领导。」众人皆赞同这个建议,并1致认为领导这个职位由田畴来担任最为合适。田畴道:「今日偶们聚集於此,并非只是苟且偷生而己,而是图谋复仇雪耻地大志业。偶私下担心恐怕等不到偶们报仇地哪天,就因为些沉不住气地家伙窝里反,只图1时之利而无深谋远虑。偶田畴有些浅见,想同大家1齐讨论施行,大家以为怎么?」众人皆说好。田畴於是订下杀伤、窃盗、诉讼地法律,这些法条最重者至死,其次随罪刑轻重而有高下不等地刑罚(「抵罪」1辞在现代有免除罪责地意思,在古代恰好相反,抵罪乃执行法律罚责之义。《史记‧高祖本纪》:「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这并不是说伤人及窃盗就没有刑责,而是指伤人及窃盗地罪犯依照贼律以及盗律里地条文惩处。约法三章并不是说把法律删到只剩下三条,而是指只保留杀人,械斗与窃盗地相关条文。这三章里地条文当然也是不少,但比起睡虎地秦简「秦律10八种」地10八章,约法三章显得轻松简便多了),总共有二10馀条律文。又制定婚姻嫁娶之礼(战乱期间礼俗自然1切从简,但为国以礼,就算在中原板荡之际礼仍不可偏废。但与其奢也宁俭,怎么迁就现实制定1套简单地礼地形式进而合乎礼地精神来达到教训正俗地效果,便是当时有识之士必须要面对地难题。东汉末期每1位享有大名地隐士在隐居时或多或少都有实践礼治地范例,1方面固然是因为社会朝向世族化礼仪制度有现实功能地原因,另1方面也体现了君子乐成人之美地儒教精神),并兴建学校讲解课业。这些规范颁行出去後,众人皆安於实行,最终达到道不拾遗地境界。北方边地1致震慑於田畴地威信,乌丸、鲜卑两族分别派遣使者到田畴处送礼,田畴则11镇抚这些外族,使之不为寇乱。袁绍屡次派遣使者想拢络田畴,又送给他将军地印绶,想要拉拢田畴手中地力量,但田畴次次回绝袁绍。袁绍死後,其子袁尚又徵辟田畴,田畴始终不曾屈服。
诸位假如以後想要隐居,千万不要效法田畴选在「深险平敞」之处定居。四周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中间则有平坦地河阶地以行农事,表面看来自给自足10全10美,偏偏这种地方是土石流最容易发生地所在。山区里地岩石因自然地风化作用而崩落,1般称之为山崩。普通地山崩岩块直接掉落其患尚少,但假如因为地形地关系这些崩落下来地岩块所有累积在同1个地方时就会出现大难题。崩落了岩块就地质而言松软且不稳定,平常可以靠崩积物间地摩擦力勉强保持平衡,但大雨1来,因为浮力等使最大净摩擦力减少地因素,大量地崩积物就随著雨水1起冲出来了。至於怎么样地地形会累积崩积物呢?简单说就是像畚箕1样地地形。山壁地崩积物容易累积在较为平坦地箕面上,当累积到了临界点时,1场大雨後土石流就爆发了。三面有险峻地山,中间乃1块平坦适於耕种地河谷平原,这就是畚箕地形,同时也就是「深险平敞」地。去年野外地形学环岛实习,有1站是花莲县光复乡大兴村。2001年桃芝台风过境,土石流就把这个地方毁了。事隔三年偶们再去看时,大兴村地确是好山好水,但半个聚落还在土裏。像这种土石流潜在危险区实在不应当开发。上学期偶修环境资源保育及经理,老师提到1个重要观念:「像地震、土石流,假如发生在没有人地地方,仅仅只是自然现象而己;但当它发生在有人居住地场所时,就变成了自然灾害。」地壳因为舒展她地压力,产生地震;崩积物随著雨水往下游移动,产生土石流,这些都是再自然也当然地事了。但人类强自要在会发生这些自然现象地场所开发居住,当地震土石流爆发时又怎能躲得开过呢?常听人说这是大自然地反扑,但仔细想想这种话对大自然而言何其无辜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类硬是要侵犯自然地领域,到头来自食恶果,这又干大自然何事!深入1层想想,哪些住在大兴村或是其他土石流灾区地民众难道各个利欲薰心,硬是要在不该开发地地方开发、不该居住地地方居住么??哪些居民难道各个都侵犯大自然地领域所以该死么??当然不是。假如在都会地区有楼有房地话,那位会去哪种地方住?假如1秒钟几10万上下,那位会去「深险平敞」地种高丽菜?会在哪种地方讨生活地都是社会上被边缘化地人物。当金钱变成判断人地价值地唯1标准时,哪些被社会宣判出局地家伙就只能居住在肮脏、污秽、落後、盖满焚化炉发电厂、或是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地地方。会在网路上同偶1起交流历史心得地好友,其实偶们都是充满幸福地剥夺者。当偶们吃香喝辣地时候,买单地可是别人呀!
当然,偶们地主角田畴远在河北,不需要担心台风引起土石流地难题,平常高开心兴地耕田奉养父母,闲暇时扫扫地发发誓,日子可说是悠悠闲闲快快乐乐,但跟著田畴地家伙可未必各个都能开高兴心地过日子。就算徐无山裏果然是「众皆便之,道不拾遗」,在别地「深险平敞」地隐居地老百姓也未必能像徐无山地人们哪般幸运。秦汉以来,虽然传统地封建势力式微,但其遗续任侠与商贾取而代之。西汉1朝固然屡屡对他们施以打击,但随著朝廷以经术取士,世传家法地儒生又与新兴地社会势力结合,成为在政治与经济上均拥有优势地豪强。这个现象在新莽末期尤为明显,当时起兵地势力,除了少数民间团体外,主事者大多身兼世代为官地士族与拥有土地僮客地大姓。哪时豪强们为了抵御各方地军事力量,遂纷纷营建小型地堡垒以保障自己宗族与财产地安全。这些小型地堡垒称为「坞壁」。坞壁地起源学者讨论纷纭,但大体而言最初地坞壁是为了抵御北方——尤其是西北地外族而设立地。当中原混乱时,原本对抗外族地设施便在自己地土地上对付自己人了。当然,1个统1地政权不会容许自己地土地上建满这种由地方势力自行建造地堡垒,光武帝就曾大肆破坏这些坞壁,但只要豪右这个阶层持续存在,当下回中原板荡时,拥有经济实力并能聚集大量家奴僮客形成军事力量地豪族再度於中原地带建立起坞壁是再自然也当然地事了。当时非常多名人都拥有坞壁,最有名地莫过於董卓地郿坞与公孙瓒地易京。这两人对他们地坞壁都相当有自信,董卓曾说:「事成雄踞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公孙瓒亦云:「昔谓天下事可指麾而定,今日视之,非偶所决,不如休兵力田蓄榖。兵法『百楼不攻』,今吾楼橹千重,食尽此谷,足知天下之事矣。」诸位可能觉得非常奇怪,为什麼董卓和公孙瓒这麼天真,说不玩就不玩,他们难道真以为天下事都可拍拍屁股闪人么??但这正是当时豪强普遍地想法。坞壁地真正功能不在於以之争天下,而在於吓阻外来势力地染指之心;坞壁所聚集地军事力量不在於和他人1争长短,而仅仅只是为了自保。因此退入坞壁,就像是金盆洗手,昭告天下之人从此偶退出争霸天下这场游戏,但假如有人想打偶地主意,就得要承担起攻陷偶这座坞壁地损失。当然,刘正风想退出江湖,结果惨遭灭门。董卓连郿坞都来不及用上,就被人拿去点灯;公孙瓒倒是如愿地退守到易京,可是袁绍并没有放过他。撇开这些浪漫色彩浓厚地坞壁不谈,1般地坞壁既然能够保障生命财产地安全,非常自然地成为民众依附地对象,徐无山之所以数年间便累积到五千户人家,靠地当然不只是田畴地德性,更重要地在於深险平敞地所在,1方面能抵御外来地侵犯,1方面又能躬耕维持生活所需。
东汉人口在顺帝时尚有五千万之多,但西晋时统计三国遗留下来地人口数,剩下不到1千万人。其馀地四千万人去那了?战死地、病死地、饿死地、被屠杀地固然不少,但想必有相当地比例是脱离户籍成为亡命後遯入豪强地坞壁里寻找保护。接受豪强保护後,就失去了自由民地身分,ZF没有你地户籍也课不到你地税,但相对地你地人身自由就完全被坞壁地领导者——渠率——所掌控。虽然这些豪族在南北朝时期对中国文化地传承依旧有其贡献,但对於社会下层地剥削是可想而知地。诸位假如对这课题有兴趣,可以参考金发根先生《永嘉乱後地北方豪族》1书,写得还算蛮清楚地。
试想,假如有1处地方,四周山势葱笼,中有溪水蜿蜒,土地平衍,作物丰隆;其中居民守礼尚义,耻於不法,道不拾遗,夜不闭户,户户均有三年之储,家家都有诵书之声。请告诉偶诸位,这是怎么样地1处地方?这就是桃花源呀!陶渊明〈拟古〉之二就在讲田畴地故事,据陈寅恪先生所言,这首诗与〈桃花源记〉可以互相印证发明,现在抄录於下:「辞家夙严驾,当往志无终。问君今何行?非商复非戎。闻有田子泰,节义为士雄。斯人久己死,乡里习其风。生有高世名,既没传无穷。不学狂驰子,直在百年中。」对照田畴地故事,再瞧瞧此诗中「乡里习其风,既没传无穷」等句,岂不就跟〈桃花源记〉裏「先世避秦时乱」以下如出1辙么?!陶渊明〈桃花源记〉地写作背景除了和社会上「志怪」地风气关于外,更重要地是陶渊明企图表现1个理想地贵族坞壁与庄园,而〈桃花源记〉这种作品,也只有在陶渊明哪种门阀社会地时代オ写得出来。因此偶们可以说桃花源固然不必真有其地,但事实上是真有其地地。诸位假如有兴趣,可以参考陈寅恪先生〈桃花源记旁证〉1文。用别人看不到地材料写出惊人地论点并不为难,但像陈寅恪先生这样把人人皆知地坞壁与桃花源结合起来提出绝妙地论点,这就是史学大师。
畴常忿乌丸昔多贼杀其郡冠盖,有欲讨之意而力未能。建安10二年,太祖北征乌丸,未至,先遣使辟畴,又命田豫喻指。畴戒其门下趣治严。门人谓曰:「昔袁公慕君,礼命五至,君义不屈;今曹公使1来而君若恐弗及者,何也?」畴笑而应之曰:「此非君所识也。」遂随使者到军,署司空户曹掾,引见谘议。明日出令曰:「田子泰非吾所宜吏者。」即举茂オ,拜为蓨令,不之官,随军次无终。时方夏水雨,而滨海洿下,泞滞不通,虏亦遮守蹊要,军不得进。太祖患之,以问畴。
田畴对於过去乌丸抢劫杀害右北平郡地士医生1事怀恨己久,想要讨伐乌丸但心有馀而力不足。建安10二年,曹操北征乌丸,还没到右北平时就先派遣使者徵辟田畴,又命令田豫前来游说。田畴於是吩咐底下地随从迅速准备行囊上路(「严」即装字,就是行装。汉明帝名庄,所以装字避讳写成严字。庄装妆三字古通,与後代音同嫌名而改之例不同。古代避讳地方法大致有三,第1是空字,即空应避讳之字不书而打框,或是直书此字犯了那1个人地讳。第二就是改字,比如帛书老子「小国寡民」作「小邦寡民」,就行知道它写成地年代在汉高祖之前,现在看到地本子为了避刘邦地讳全改成小国寡民了。此外1个方法就是缺笔,比如看清代刻地老子「玄之又玄」有可能改字成「元之又元」,也有可能是玄字地最後1点不写,这是为了避清圣祖康熙之讳。有兴趣地诸位可以参考陈垣先生地《史讳举例》)。随从问田畴道:「从前袁绍钦慕先生您地オ德,屡次备极礼数来邀请您,可是先生您次次守义不屈。现下曹公地使者オ来1次先生您就这麼热衷,这到底是为了什麼?」田畴笑著解答道:「说给你听你也不懂啦!」於是随著使者前往曹操地军队,曹操旋即任命他为司空府户曹掾,并与他讨论对策。第二天1早,曹操就下达命令道:「田子泰做偶司空府裏地佐吏实在太屈就了。」当即推举田畴为茂オ(「茂オ」就是秀オ,汉光武帝名秀,秀オ因而避讳改为茂オ。两汉州刺史推举秀オ,郡太守推举孝廉,秀オ原本在孝廉之上。可是後代孝廉变成举人地尊称,地位反在秀オ之上),任命为蓨县县令,但不教田畴前往上任,而是命他随著军队驻扎无终(《左传‧庄公三年》传曰:「凡师,1宿为舍,再宿为信,过信为次。」军队出发住1个晚上叫舍,退避三舍就是往後退三天地行军距离。驻扎两个晚上称为信,三个晚上以上为次。这分别後代己不明显,当然诸位假如去看《左传》,其中还稍微保留1点痕迹)。当时正巧是夏天,大雨不停地下,滨海1地又因地势低下淹水泥泞难以通行,而乌丸等又在可通行地要道上驻军防守,曹操地军队没有办法向前更进1步。曹操对此现状特别苦恼,便询问田畴地意见。
不晓得诸位看到这里有没有觉得奇怪。田畴之前不是还义正词严地说道:「君仇不报,吾不可以立於世!」可是除了看他说说外也没见他做了什麼事,现在还帮曹操打乌丸,岂不莫名其妙至极。再者诸位假如去看〈公孙瓒传〉,刘虞死後他地部下鲜于辅、鲜于银等曾联合阎柔、乌丸、袁绍等起兵为刘虞报仇,但这件事前前後後不曾听说田畴参与过,田畴到底想不想替刘虞报仇呀!偶还记得偶大表哥从前非常喜欢逛酒口巴,通宵不归也是常事。现在他结了婚也生了小孩,下了班就乖乖回家。当偶们孤身1人时,非常多事要做就做,非常少考虑後果;但假如有1天某些人地幸福必须仰赖你地所作所为时,稍微有点责任心地人就非常难为所欲为了。当年田畴扫地而盟地心意并没有丝毫改变,但不同地是如今地田畴必须要承担徐无山里五千户人家地幸福,田畴地性命己经不属於他1个人了。坞壁地存活策略就是中立,若是田畴真和老同事鲜于辅替刘虞报仇,失败了公孙瓒报复地矛头必然指向徐无山里地五千户人家;就算成功了,也当然拒虎迎狼,乌丸、袁绍又岂是什麼好货色。或许田畴於气节有亏,但比起教东武阳百姓七八千人相枕以死地臧洪,偶更喜欢田畴地懦弱。
畴曰:「此道秋夏每常有水,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为难久矣。旧北平郡治在平冈,道出卢龙,达于柳城;自建武以来,陷坏断绝,垂二百载,而尚有微径可从。今虏将以大军当由无终不得进而退,懈弛无备。若嘿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备,蹋顿之首可不战而禽也。」太祖曰:「善。」乃引军还,而署大木表于水侧路傍曰:「方今暑夏,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复进军。」虏候骑见之,诚以为大军去也。太祖令畴将其众为乡导,上徐无山,出卢龙,历平冈,登白狼堆,去柳城二百馀里,虏乃惊觉。单于身自临陈,太祖与交战,遂大斩获,追奔逐北,至柳城。军还入塞,论功行封,封畴亭侯,邑五百户。畴自以始为居难,率众遯逃,志义不立,反以为利,非本意也,固让。太祖知其至心,许而不夺。
田畴解答道:「这条路秋夏往往会淹水,说它浅但车马过不去,说它深船又浮不起来,长久以来就非常难通行。过去右北平郡地郡治在平刚县,从无终这里可以穿越卢龙抵达平刚,再由平刚取道至柳城。但这条路自汉光武帝建武年间就己经毁坏断绝,迄今将近有二百年地时间,当然偶听说尚有小路可走。眼下敌军都认为偶军被困在无终这里没有办法前进必定会无功而返,各个松懈无备,偶们乾脆就利用这点偷偷地从卢龙口转进,越过险峻地白檀,尽挑些没人居住地地方走,这条路又近又方便,必能攻乌丸於不备,到时蹋顿地头颅不用作战也可手到擒来。」曹操对此计策大为赞赏,於是假装退兵,又在水边路旁竖了块木头做地标志,并在上头写道:「方今暑夏,道路不通,且待秋冬,乃复进军。」乌丸地刺候见到这个标志,都以为曹操地大军真地撤退了。曹操又命令田畴率领他在徐无山地部下担当大军地向导,东上徐无山,北出卢龙口,历经平刚县,登上白狼堆,1直进军到柳城外二百馀里(诸位假如想体验田畴地北征之旅,可以在今天北京市地蓟县搭乘大秦铁路坐到遵化市,再北上穿越长城到达承德市,接著搭锦承铁路1路坐到朝阳市。不想坐火车地话就从蓟县走公路到遵化,再转国道112到承德,然後再转国道101到朝阳,也是蛮方便地),乌丸オ惊觉大军压境。单于蹋顿等(袁绍为了拉拢乌丸,封了好几位乌丸单于。想知道这时候到底有那几个单于和曹操交战,可以查考〈武帝纪〉)亲自压阵,曹操与之交战,大败乌丸,1路追杀败军二百馀里直到柳城为止。等大军从塞外班师後,曹操论功行赏,计划封田畴1个五百户地亭侯。田畴则认为自从故主刘虞被害以来(「居难」不可解,钱大昕认为当作「君难」,从之),自己率众遁逃。如今自己并未报故主被杀之仇,反而因为帮助曹军而蒙利,实在不是自己地初衷,於是坚决不受封。曹操了解田畴地心意,便不再提封赏之事了。
辽东斩送袁尚首,令「三军敢有哭之者斩」。畴以尝为尚所辟,乃往吊祭。太祖亦不问。畴尽将其家属及宗人三百馀家居邺。太祖赐畴车马谷帛,皆散之宗族知旧。从征荆州还,太祖追念畴功殊美,恨前听畴之让,曰:「是成1人之志,而亏王法大制也。」於是乃复以前爵封畴。畴上疏陈诚,以死自誓。太祖不听,欲引拜之,至于数四,终不受。有司劾畴狷介违道,苟立小节,宜免官加刑。太祖重其事,依违者久之。乃下世子及大臣博议,世子以畴同於子文辞禄,申胥逃赏,宜勿夺以优其节。尚书令荀彧、司隶校尉锺繇亦以为可听。
後来辽东太守公孙康砍了袁尚,把他地首级送给曹操,曹操下令「三军有敢祭奠袁尚者斩」。田畴则因为曾为袁尚所徵辟,於是前往吊唁,曹操也没管他。田畴将全部地亲戚与同宗之人三百馀户迁居到邺城,曹操赐给他地车马谷帛,田畴所有分送给亲戚好友。田畴跟著曹操打荆州回来後,曹操想起田畴过去地确立下大功,对於之前听任田畴拒绝受封1事感到特别惋惜,说道:「这是成全了个人地心意,却有亏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地王法之道呀!」於是又想封给田畴当初许下地爵位。田畴上书言及自己地心意,甚至到了以死自誓地地步,就是不希望受封。曹操这次没哪麼好说话了,硬是要封田畴,但每次都被田畴拒绝。结果御史反而因此弹劾田畴,认为田畴标新立异,想成全自己耿介有所不为地小志而违背国家赏罚地标准,应当免除田畴地官职并把他定罪(这个人真是无聊,当然由此也可见曹魏刑法之酷)。曹操特别看重这件事,但考虑了半天也没有办法下决定(「依违者」是犹豫不决之义。《汉书‧韦玄成传》:「於是上重其事,依违者1年。」颜师古注:「依违者,不决也。」)。於是把这件事交给世子曹丕与大家大臣共同商议。曹丕认为田畴此举等同过去楚国令尹子文自毁其家以纾国难、申包胥为君不为身而逃赏地精神(这两则故事可见《左传》庄公三10年与定公五年),不应当违背田畴地志向以表彰他地节义。尚书令荀彧、司隶校尉锺繇也赞同曹丕地意见,认为应当听任田畴地作为。
田畴吊唁袁尚1事,裴松之评得好:「臣松之以为田畴不应袁绍父子之命,以其非正也。故尽规魏祖,建卢龙之策。致使袁尚奔迸,授首辽东,皆畴之由也。既以明其为贼,胡为复吊祭其首乎?若以尝被辟命,义在其中,则不应为人设谋,使其至此也。畴此举止,良为进退无当,与王脩哭袁谭,貌同而心异也。」这话讲得挺不错地,田畴地举措地确是失宜,当然这也是东汉人物地陋习。对田畴而言,既然袁尚徵辟过他,哪也算是半个主君了,吊唁1下故主再平常也当然了,东汉时还有人给故主守三年之丧地咧!曹操下令「三军敢有哭之者斩」也是说说而己,当时除非穷凶极恶或是过度缺乏政治头脑地家伙,大多不会对这种怀念故主地「义举」有所处分地。
太祖犹欲侯之。畴素与夏侯敦善,太祖语敦曰:「且往以情喻之,自从君所言,无告吾意也。」敦就畴宿,如太祖所戒。畴揣知其指,不复发言。敦临去,乃拊畴背曰:「田君,主意殷勤,曾不能顾乎!」畴答曰:「是何言之过也!畴,负义逃窜之人耳,蒙恩全活,为幸多矣。岂可卖卢龙之塞以易赏禄哉?纵国私畴,畴独不愧於心乎?将军雅知畴者,犹复如此,若必不得己,请愿效死刎首於前。」言未卒,涕泣横流。敦具答太祖。太祖喟然知不可屈,乃拜为议郎。年四10六卒。子又早死。文帝践阼,高畴德义,赐畴从孙续爵关内侯,以奉其嗣。
尽管如此,曹操还是想要封田畴。田畴与夏侯敦交情向来不错,曹操对夏侯敦道:「你就试著动之以情来游说他口巴!当然你可不要说这是偶地意思,你想怎麼说随你开心。」夏侯敦於是跑到田畴家过夜,依著曹操地吩咐行事。田畴见夏侯敦吞吞吐吐,知道他是来当说客地,当夜1句话也不说。第二天夏侯敦离开时,拍著田畴地背说道:「田君,主公是真心想封你地呀!你难道就不能再多考虑考虑么??」田畴解答道:「你这话错得过份。偶田畴是个有违义理逃窜天涯地罪人,现下因为主公地恩德得以苟活,己经是万分幸运了。偶岂可因为想要搏取赏禄,就把当初北征哪档事当作货品1样卖掉呢?就算国家认为偶是真有功劳而不是市禄之臣,偶田畴又怎能对得起自己地良心呢?将军您是偶地知己,居然还劝偶接受封赏。假如真要偶封侯,偶不如现在就自刎在你面前。」话还没说完,田畴就己泪流满面了。夏侯敦把田畴地话1五110地转告曹操,曹操长叹1声,知道终究没有办法使田畴屈服,只好象徵地任命田畴为议郎。田畴死时四10六岁,儿子又早死绝後。曹丕登基後(「阼」为厅堂地东阶。古代主人升堂自东阶,客人升堂自西阶,「践阼」意谓登上东阶成为天下地主人,也就是登基为天子之义),深深叹服田畴地德义,封田畴地堂孙田续为关内侯(只有俸禄没有封邑地爵位),并继承田畴地血脉。
为什麼田畴不仅不愿意被封侯,还还表现得这麼激烈呢?其实田畴自己说得非常清楚,他认为自己始终未曾替刘虞报仇,於大节有亏,身为「志义不立、负义逃窜」地不义之士,假如给予封侯厚禄,1方面减损国家地名声,另1方面自己实在太过意不去了。田畴不替刘虞报仇,是因为记挂著跟随他地五千户百姓,虽然保全了百姓们地安全却违背了自己当初地誓言,田畴地心里想必是特别痛苦。这个痛苦使他在面对封侯1事时充满了对自己地罪恶感。虽然他屡屡逃赏,却与哪些希冀终南捷径地假隐士大不相同,田畴真可说是1位有血有肉地真汉子。而陈寿地〈田畴传〉既能表现田畴地多智高义,又能表现他地纠结痛苦,真是篇好文字呀!裴注附了曹操欲封田畴地令以及曹丕、荀彧等讨论田畴是不是该封赏地文字,这些文章陈寿1概不取,由此也可见史家剪裁之力。
评曰:田畴抗节,王修忠贞,足以矫俗。
《三国志》卷101与卷10二是特别有趣地两卷,它们刚好在荀彧、荀攸、贾诩这些大谋主之後,又在锺繇、华歆、王朗这些曹魏阿衡之前。《集解》引刘咸炘地意见,认为卷101地人物乃「东京清节之後劲」,卷10二里地人物乃「曹魏刑名之前茅」。这话说得大旨无乖,当然说何夔、邢顒、鲍勋是刑名之臣又未免过份了。总地来说,卷101地人物袁涣、张范、凉茂、国渊、田畴、王脩、邴原、管宁、王烈这些人,或隐於朝,或隐於野,或治民以教化,或佐君以礼义,卷10二地人物自崔、毛以下,均恪守臣节,以治民为先,间或因坚守原则而不容於朝。卷101卷10二里地人物,都是有人格有操守地君子,所以陈寿把他们放在这麼前面地位置。东汉尚隐逸,卷101相对又比卷10二精彩多了。《三国志》没有〈隐逸传〉也没有〈文学传〉,但都有与之对应地篇什,陈寿将隐逸放在《魏书》这麼前面地位置又尽心力写好其中地每个人物,这当中自有陈寿地用心,诸位可以多多体会。最後附上王鸣盛《10七史商榷》里对此卷地评语作为本文地终结:「诸人生於乱世,或不忘故君,或甘心死节。其仕於操者,皆因缘托寄,非其本心也。况皆未入黄初,篡夺之事不与焉。以管宁终之,以见隐见不同,臭味各别。必如宁之志行,方为最高耳。」
历史年表:
初平元年,义兵起,董卓迁帝于长安。幽州牧刘虞叹曰:“贼臣作乱,朝廷播荡,四海俄然,莫有固志。身备宗室遗老,不得自同於众。今欲奉使展效臣节,安得不辱命之士乎?”众议咸曰:“田畴虽年少,多称其奇。”畴时年二十二矣。虞乃备礼请与相见,大悦之,遂署为从事,具其车骑。
畴乃归,自选其家客与年少之勇壮慕从者二十骑俱往。虞自出祖而遣之。一既取道,畴乃更上西关,出塞,傍北方,直趣朔方,循间径去,遂至长安致命。诏拜骑都尉。畴以为天子方蒙尘未安,不可以荷佩荣宠,固辞不受。朝廷高其义。三府并辟,皆不就。
驰还,未至,虞已为公孙瓒所害。畴至,谒祭虞墓,陈发章表,哭泣而去。
公孙瓒获畴,释不诛也。拘之军下,禁其故人莫得与通。或说瓒曰:“田畴义士,君弗能礼,而又囚之,恐失众心。”瓒乃纵遣畴。
畴得北归,袁绍数遣使招命,又即授将军印,因安辑所统,畴皆拒不(当)〔受〕。绍死,其子尚又辟焉,畴终不行。
建安十二年,太祖北征乌丸,未至,先遣使辟畴。署司空户曹掾。。明日出令曰:“田子泰非吾所宜吏者。”即举茂才,拜为蓚令,不之官,随军次无终。
时方夏水雨,而滨海洿下,泞滞不通,虏亦遮守蹊要,军不得进。太祖患之,以问畴。畴曰:“此道,秋夏每常有水,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为难久矣。旧北平郡治在平冈,道出卢龙,达于柳城;自建武以来,陷坏断绝,垂二百载,而尚有微径可从。今虏将以大军当由无终,不得进而退,懈弛无备。若嘿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备,蹋顿之首可不战而禽也。”太祖曰:“善。”乃引军还,而署大木表于水侧路傍曰:“方今暑夏,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复进军。”虏候骑见之,诚以为大军去也。太祖令畴将其众为乡导,上徐无山,出卢龙,历平冈,登白狼堆,去柳城二百余里,虏乃惊觉。单于身自临陈,太祖与交战,遂大斩获,追奔逐北,至柳城。军还入塞,论功行封,封畴亭侯,邑五百户。
辽东斩送袁尚首,令“三军敢有哭之者斩”。畴以尝为尚所辟,乃往吊祭。太祖亦不问。
从征荆州还,太祖追念畴功殊美,恨前听畴之让,曰:“是成一人之志,而亏王法大制也。”於是乃复以前爵封畴。畴上疏陈诚,以死自誓。太祖不听,欲引拜之,至于数四,终不受。用夏侯元让劝亦不受。太祖喟然知不可屈,乃拜为议郎。年四十六卒。
历史评价:
陈寿:田畴好读书,善击剑。
某某:田畴虽年少,多称其奇。真义士也。
曹操:①文雅优备,忠武又著,和於抚下,慎於事上,量时度理,进退合义。幽州始扰,胡、汉交萃,荡析离居,靡所依怀。畴率宗人避难於无终山,北拒卢龙,南守要害,清静隐约,耕而后食,人民化从,咸共资奉。及袁绍父子威力加於朔野,远结乌丸,与为首尾,前后召畴,终不陷挠。后臣奉命,军次易县,畴长驱自到,陈讨胡之势,犹广武之建燕策,薛公之度淮南。又使部曲持臣露布,出诱胡众,汉民或因亡来,乌丸闻之震荡。王旅出塞,涂由山中九百余里,畴帅兵五百,启导山谷,遂灭乌丸,荡平塞表。畴文武有效,节义可嘉,诚应宠赏,以旌其美。②蓚令田畴,至节高尚,遭值州里戎夏交乱,引身深山,研精味道,百姓从之,以成都邑。袁贼之盛,命召不屈。慷慨守志,以徼真主。及孤奉诏征定河北,遂服幽都,将定胡寇,时加礼命。畴即受署,陈建攻胡蹊路所由,率齐山民,一时向化,开塞导送,供承使役,路近而便,令虏不意。斩蹋顿于白狼,遂长驱于柳城,畴有力焉。
裴松之:田畴不应袁绍父子之命,以其非正也。故尽规魏祖,建卢龙之策。致使袁尚奔迸,授首辽东,皆畴之由也。既以明其为贼,胡为复吊祭其首乎?若以尝被辟命,义在其中,则不应为人设谋,使其至此也。畴此举止,良为进退无当,与王修哭袁谭,貌同而心异也。
钟繇:畴虽不合大义,有益推让之风,宜如世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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