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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有人买东西?”
“哎,来了。”西纯推了推刚点着的木柴,火还不算旺,他脱掉了手套,又习惯性的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走进屋子去照顾买卖。
屋子不大,有间半。有一间的地方用来卖菜的营生。剩下的半间与卖菜的那间隔开,算作卧室。以前是外屋挖个地炉子,炕是暖和了,但没法做饭,这不把地炉子封上,又在半间卧室的外边垒了个灶,四周都用砖砌好,像个小棚子。可以叫做厨房吧。只是做饭要到外面烧火。坐东朝西的小菜点,在村子中心位置,每天人来客往,还算红火。
“老爷子,火出来了!”
“来了!”西纯跑出来,戴上那双脏手套,把木柴又朝里推了推,火很旺,暂不用添柴。之后,脱掉手套又去照顾买卖。
西纯,今年有63岁了,我称呼他大爷。可是老头看上去很精神,细长的身子,一点都不驼。腿脚也很利索,每次去镇里批发菜都骑着他那“大水管”,边上跨两筐。早晨5点就出发,等7点多就回来了,把菜都摆放好,再烧火做饭。什么活也不耽误。
别人问了,那他老婆呢?刚才喊“老爷子”的那位就是,大伙都唤她“大老张”比较胖,也比较多事。可能“大老张”也不光姓张的缘故吧!以前身体很壮实,近十来年,由于腰间盘突出,骨腕错位,几乎都靠拐杖生活,什么家务也做不来,这不,什么都喊“老爷子”。
妈妈说:苦秧儿结不出甜果来。现在我居然有点唯心的承认了。
西纯大爷有三个孩子,2个儿子1个女儿。在孩子们都没有成年的时候,由于北京做买卖,买了些盗用的电缆,被抓了起来,正赶上那时严打,都被判了20年,这从天而降的噩耗,让这个幸福的家变得不平衡,大老张操持着家连带着孩子,好容易熬到儿女成家,自己就等着老头回来团圆了。
可大儿子上班聚赌,几次都让人家追债到家里,两口子还办的假离婚。大媳妇的颈椎也很严重,什么都不能干,闹的日子紧巴巴。
二儿子还是赌,结果为还债把大新房抵债了,搬到外边去租房住。大老张没办法呀,儿子们不争气,老头又不在家,时常掉眼泪。
“老爷子,水开了,赶紧灌水,熬粥!”
“知道了。”说着赶紧从菜点出来,灌了两壶水。然后又用小瓢舀了一瓢玉米面,扬到沸水中,盖好锅,之后戴上手套又捡了2块木柴,放到土灶里,火旺得很,熬出的粥一定很香。
终于熬到20年了,西纯从监狱刑满释放,对于这个负债累累的家庭是不行还是万幸?大老张的病日益严重,许是西纯回来,她有所懈怠吧!不幸的是他们没了住所,万幸的是他们经营了这间菜点,可以维持生计。
西纯回来后,家里一切农活和家务都扛到了他的肩上。可能他要弥补这20年的亏欠吧!对于大老张的一切要求也尽量满足。可有时对大老张的好是非也表示不满,大老张也就此嘿嘿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西纯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除了送酒,去地里干农活,最多的就是看到西纯大爷骑着“大水管”驮着筐载着劈斧,去劈树根。他没有地,只好弄些木柴来做饭取暖。
“老爷子,粥差不多了。淘粥吃饭吧!”
“好嘞!”西纯永远那么痛快的答应着。说着,拿出盆子和勺子,一勺一勺舀着黏糊糊的玉米粥,就像盛着幸福,脸上的皱纹都聚到了眼角。
粥淘好了,锅里添上水,西纯用火棍将火炭来回拨了一下,灶底的余光映红了他那张细长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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