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田法官——一位同学兼朋友,我们一同听课、讨论房屋所有权登记和转让、同住一室参加司考。其人其文甚好,发此共赏。 我老了吗 早上步行上班,又遇一朋友和我打招呼:啥时候长这么多白发?不知从哪天开始,也不知有多少人自觉地选择了这种向我问候的方式。习惯了并不觉反感,反而觉得里面透着关怀;但偶尔也会生出些感叹,比如今天早晨。从越来越多的“问候”中,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真的渐老了。其实早有体会:每年的例行体检总会有“新的发现”;每天下班回家累得什么活也不想干;每写一点文字都要绞尽脑汁、再没有一气呵成的快感;每一件事要想回忆起来都得老半天。更不用说仕途,以现今的四十四岁,除了当国家主席还略显年轻,其他“党内外一切职务”早过期不候了。 按说“人会逐渐变老”是一个大家熟知的客观规律,谁不明白花开花落、草木枯荣的道理呢?然而大家对于这样一个客观规律却很难客观对待,尤其是对自己是否变老往往相当敏感,总把它当成一种悲哀。你看那些无可奈何地感叹如今记忆减退、体力不支,不厌其烦且不无夸大地追述昨日辉煌的人(包括自己);那些极尽享受生活乐趣,惟恐哪天“钱还在、人先没了”的人,那些采取一切可能采取的现代科技手段,紧紧拖住“青春小尾巴”不放的人,往往犯有或轻或重的“恐老症”。也难怪,自古就有人幻想得到长生不老的秘方;在确信没有这一秘方之后,人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即在有限的生命中,要莫希望寿命相对长一些,要莫希望生活的质量高一点,或者两者兼而得之。所以变老的问题,根本关系到人活的寿命和质量问题,能不重视吗? 但人的衰老过程在心态、体态上的表现却并不完全同步,而且因人而异。比如有的人尽管在生理上确已步入老龄,但其心态年轻依旧,从其容貌、言谈举止和穿着打扮上都看不出衰老的迹象;而有的人尽管生理年龄并不算很大,但却过早把自己定位于老人,所以看起来不能不象老人;也有的人心态和体态尚未老,但由于生活细节上不太讲究,所以静态看起来老些,但动态看却还有年轻的活力,所谓“人老心不老、形老神不老”。许多情形无法一一列举。对号入座,笔者自认为属第三者。 受遗传影响,笔者从二十多岁始见白发,到四十岁以后白发、脱发程度明显加剧,已严重影响形象外观。于是关于染发的话题开始多起来。对我来讲,染的理由不多,无非是显得年轻些、形象好一些;而不染的理由就多了:费时、费钱、费精力、不健康等等。所以对于生活上本就不太讲究也没条件讲究,而这几年工作、家庭和学习上相对繁忙的我,自然就倾向不染。到目前只在一家刚开业打五折的小店花五元钱染过一次,后来又让夫人买过一次“一洗黑”,没等用完就将其束之高阁了。所以经过几次反复,终于把以前曾劝一位秃顶同事“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坦然面对”的话给自己变通为:“以一头花发坦然面对世人,自然过度到人生的黄昏。”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但我不承认我是真的老:虽然身体检查个别项目超标,但比起许多人,自己还没达到严重超标的程度;虽然做不到烟酒不沾,但在总量上自己始终有所节制,从未一发而不可收甚至到败家丢丑的地步;虽然没有形成较好的养生、锻炼习惯,但由于在饮食上注意节制并适当锻炼,至今肚腩尚未隆起,仍勉强保持身材的匀称和动作的敏捷;虽然没往报刊杂志上投过稿更谈不上发表,但偶尔还会动笔写写生活工作中所感所悟,还有与网友交流畅谈的空间与激情;虽然职务不高,但这几年工作上一直保持积极向上,近五年未间断法律学习,而且侥幸通过司法考试,终能圆了法官梦,也从未放弃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我觉得,思想观念陈旧也是衰老的特征之一。包括对衰老现象本身的态度,也是检验一个人是否变老的一项指标。我尊重其他同仁对衰老的态度。人家少年得志、事业早成,何苦要奋斗终生?何不提前退休唱唱夕阳红?人家天生丽质、珍爱年轻,想多留青春几步绝无可指责,何苦非要过早成为黑脸汉、黄脸婆?但对于成熟较晚且毫无成就可言的我来讲,在对待衰老的问题上只能选择适合自己的心理模式。 我只能以符合自身实际的方式真实地生活,无须加入过多的装点修饰,更无须象某些演员一样“装嫩”;我没有资格也不想生活得过于安逸,意志消退、贪图安逸何尝不是衰老的表现?心老才是真的老,那些把奋斗当乐趣的人,我觉得他们心态上是年轻的;对我而言,也许退休之后,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才正式起步,只要健康状况允许;我无法阻止自己衰老的进程,但应能够从容面对衰老的过程;我同意退休后应该唱好夕阳红,但我觉得它不仅要唱出“温馨又从容”,同样要唱出豪迈与激情! 所以,我无须再问自己,也无须再通过别人来求证这样幼稚的问题:我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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