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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等你归来
傍晚,当杜宇牵了林燕的手,在那一片如茵的嫩草上漫步时,骆羽环正满世界找她的宇哥哥。抬头间,目光正撞上杜宇和林燕迤逦而来的身影,他们牵着手!羽环脑子里立时一片空白,人僵在原地。“环儿”,杜宇有些微的尴尬,松了手。林燕却巧笑倩兮地靠向杜宇,牵起他的手:“哦,是环妹妹呀,你这忙忙地是要干什么去啊?”“你们······”羽环再也忍不住,转身的一刹,泪如雨下。看着羽环如受伤的小兔子一样匆匆逃掉,杜宇垂了头,他心里有诸多不忍。他也就没有看见,一丝笑意在林燕微扬的嘴角漾开来——环肥燕瘦,谁说是这样呢?只要我想,还没有我得不到的。小丫头,跟我争,你还差得远!
看着羽环一杯接一杯地把酒往嘴里倒,刘云无力阻拦也不想阻拦。大家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儿,她清楚地知道羽环怎样地把整颗心都放在了杜宇身上。只是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终究又能怎样呢?也好,让她醉一场吧,或许梦醒后就好了。刘云静静地望着羽环,任她把一杯又一杯酒演绎成眼前满满的杜宇,直至夜深。怎么办?人家要打烊了,难不成找他?刘云有些迟疑地拨通了电话。
罗远来得如此之快,是刘云始料未及的。顾不得问,刘云扶了羽环走,罗远推了车静静跟着。夜凉如水,一缕微风拂过,羽环打了个冷战,嘴里喃喃着:杜宇······罗远递过自己的外衣,良久,问:“她怎么了?”刘云有些迟疑,还是帮羽环把衣服披上,负气道:“死心眼儿!杜宇根本一直把她当妹妹,现在可好,人家有了心上人,唉!”
费力地把羽环安置到自己的床上,刘云叮嘱罗远:“麻烦你照看她一会儿,我去打盆水。”待刘云端了水回来,屋里的景象让她有瞬间的失神——羽环吐得满身满地都是,靠在罗远的身上喃喃唤杜宇的名字,而罗远,正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看刘云进来,罗远红了脸:“她大概是把我当你了,你照顾她吧,我来收拾。”看着罗远忙进忙出的身影,刘云不由沉吟了:罗远几时变这么热心了?这家伙眼高于顶,单位里这些红烟翠雾都没能入了他的法眼,莫非他······低头看看睡在床上的羽环,嗯,若果真如此,倒度了羽环这颗痴心。
听刘云形容罢自己酒醉后的情形,羽环羞得无地自容。站在罗远面前,未等话出口先飞红了脸。罗远倒是惬意,居高临下欣赏她满面的娇羞。感觉再丢不起这个人,羽环低了头跑开。而罗远望着羽环背影的神情让刘云确定了一件事——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罗远爱上了羽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没察觉?刘云有些纳闷。心底,有了促成他俩的想法。
搬来和刘云同住,在羽环是一部分解脱,眼不见为净啊。刘云却是苦乐掺半了,有了一个密友陪伴不假,只是这密友梨花一枝春带雨,再没有了往日的欢颜,让人烦恼。更不得了的是她把杜宇的选择归罪为自己的身材,竟将自己的主食定为每日几个苹果,让人头大。罗远倒是对这事未作置评,只是拿来几袋奶粉让刘云冲给羽环喝,又不让告诉羽环。这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喜欢你就大胆去追呀,她现在不正需要安慰?跟闷葫芦似的,也让人劳神!
待到那天傍晚羽环眼圈红红地回来时,刘云知道,一定又是关于杜宇的事。“他们要定亲了,就明天······”后半截话淹没在泪水里。“得,散散心去吧,我陪你。”刘云坐在对面静静地望着羽环,熟悉的角落,熟悉的情境,只是满眼的杜宇换了满眼的泪。情之一字,真真把人送入云端也把人打入地狱,只是云端不见得逍遥,地狱却着实苦得很啊!云抿了一口酒,深深地喟叹。电话铃声响起,是家里有事要自己回去。刘云开始后悔不迭,早知道这样就不听羽环的话让罗远也一同来了。羽环怎么办?她又醉了!刘云茫然四顾,啊,罗远何时站在了身后?“她就交给你了”,刘云交代一句,匆匆离去。
待刘云清晨赶往单位的时候,罗远正在水池边洗衣服。“又吐了?”“嗯”“我听小郑说你昨晚在机房呆了一宿?”“嗯”“都怪我,一心急忘把钥匙给你了。她呢?”“还在睡”“还睡呢?”刘云有些气急败坏,冲进罗远的宿舍,摇醒了睡意正浓的羽环。“这一个这样待你,你偏偏不领情;那一个都是人家的人了,你偏偏放不下!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还不明白?这是人家的屋,人家正给你洗你弄脏的衣服床单呢。昨晚家里有事,我回去了,是他照应你回来的,又怕人说三道四,自己在机房待了一宿,连觉都没得睡。唉!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望着罗远的背影,羽环默然,当心底最柔软的领地已被一个人牢牢占据的时候,其他人又怎么可能闯得进呢?罗远,你又何必如此?!
虽然衷心希望是这么一个结果,当羽环告诉自己要嫁给罗远的时候,刘云还是难以接受。婚期定在和杜宇同一天,这不摆明了是较劲吗?“罗远怎么说?”“他说他想娶我,愿意娶我,只要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就成。”“你可要想明白,婚姻可不是儿戏,如果你不爱罗远,这婚趁早别结,不然对彼此都是个伤害。”“我想明白了”,望着一脸决绝的羽环,刘云不由暗叹:到底谁欠了谁的?
杜宇和羽环的婚礼同一天举行可就忙坏了刘云。匆匆地给杜宇贺了喜,刘云又赶往羽环这一头。端了一杯茶,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刘云有些感慨:杜宇那边一对新人欢天喜地,而这边羽环是浅笑中难掩淡淡的落寞,罗远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羽环又在喝酒,今天可是她大喜的日子啊!不管了,由她去吧。情这东西就是劫,不定前生谁欠了谁的,留作今生来还呢。你情我愿,最后劳燕分飞的还不是有的是?所以啊,不招惹最好。
羽环比刘云想象的有进步,并没有吐,只是沉沉地睡去。人客散尽,屋里静悄悄的,罗远倚了床栏,细细地看羽环。还记得第一次看羽环,没来由地,一句话涌上心头:“人言六郎似莲花,非也;正谓莲花似六郎耳。”红衫绿袖自己见得不少,却从没有一个能像眼前这小女子一样,娉娉袅袅如一枝出水的红莲,只一眼便进驻了心头,更霸道地不肯余一点留白。如今,她真的属于自己了吗?她瘦了好多啊,要让她胖起来才行。
羽环很感动地看到,罗远是一个体贴的丈夫。为了调理好她的胃,总会在清晨为她端上一碗熬得很稠的粥。她放在手包里的水果,常常被罗远偷偷拿掉一半。寒冷的冬日,又必把水果在暖气上或热水里热了才肯给她吃。所有这些,都让羽环心里暖暖的。只是,那个牢牢占据在心头的影子又如何轻易抹杀得了!
每月总有那么几天,是羽环住娘家的日子。名义上是舍不得父母,内里的原因羽环自己却清楚——她想离杜宇近一些,她不习惯一下离他这么远,她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当那次她终于期期艾艾地问起时,母亲叹气:“唉!小宇过得不舒心。两口子都太要强了,尤其他那媳妇,耍性子时候多,这不,又回娘家了。”羽环再也坐不住,匆匆来到杜宇家,杜宇显然喝醉了:“环儿,是你。”“你怎么喝这么多酒?”“没什么,就是想喝。”“环儿,哥对不住你!······”“我扶你上床休息一会儿吧”,羽环忍了泪,安置好杜宇。出门,抬头,正看见罗远。“我······”,羽环有些费力地张口,“本来想接你回家的,那我先走了。”罗远眼神里有难掩的伤,羽环看到了,望着罗远疾驰而去的背影,几分愧疚涌上了心头。
甩了试纸,羽环跌坐在地上。虽然自己很小心,可还是怀孕了。怎么办?罗远该是很希望有这么一个孩子吧,可自己真的不想啊!匆匆和罗远交代一声,回家。身后响起罗远呼唤自己的声音,他追来了,这么说他知道了。为什么偏偏要有这个孩子,我不想的,如今让我怎么办?羽环手下方向一偏,摩托车扎进了路旁的深沟里。“羽环······”意识模糊之前,羽环听到的是罗远带哭腔的呼唤。
羽环醒来的时候,是夜半。母亲正坐在身旁淌眼泪,“妈”羽环被自己虚弱的声音吓了一跳。“闺女,你可醒了,吓死妈了!”羽环四处张望,“罗远呢?”“他在楼下病房里。”“病房里?”“嗯,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危险,大出血啊,输的是罗远的血。”“输的罗远的血?”“嗯,他不放心输别人的。”“他干什么去了?”“他干什么去了?他胃出血,你知道吗闺女!你不在家的时候他天天喝闷酒你知道吗?你的心思怎么还在杜宇身上?!”“刘云都告诉我了,闺女呀,人这辈子能有一个痴心痴意待自己的人不易,闪在远处的是星,暖在手里的才是灯啊!”“这是罗远写给你的,要我交给你。”羽环展开:杜宇和柳燕协议离婚了,你若也想离,我答应你,只要你幸福,怎么都好。羽环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在往下沉。
“妈,我想去看看罗远。”“去吧,妈扶你。”“不用,我自己去。”病房里静悄悄的,只罗远一个人斜倚在床上,似是沉沉地睡去,羽环踮起脚悄悄走过去,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借着窗口的微光,羽环看见,是满眼的“第一最好不相见”,泪就涌了出来,带了泪,羽环吻上了罗远的眼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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