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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苏里:30年——人、书籍与社会【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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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10 14: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山西
刘苏里:30年, 人、书籍与社会


2009年02月16日 09:32:03  来源:新京报




《顾准文集》


    《光荣与梦想》

   
《第三次浪潮》

   
《释梦》

   
《增长的极限》     

下面叙述的“故事”,时间跨度30年,主题是人、书籍与社会脉动的关系。     
故事一点点展开,由近及远,直至源头。有两点发现:我们前行的距离,已经很远很远;可站在出发点向前望,目标似又模糊起来……很契合中国这30年的情形。     

1      

对大多数人来说,1976年10月之前,除政治学习之需,几乎没有其他读书生活。不是过来人,难以置信。     
但还是有人有书读,多数是“偷”来的,在人群中,到底是少数,甚至极少数。有书不能读,或根本无书可读,是普遍实情。1978年之后用了近10年的时间,“买书难”才得以缓解,证明中国读书人被饿到什么程度。1978年5月,国家出版局组织重印35种中外文学名著,一次性投放市场1500万册,瞬间售罄,堪比十年后深圳发行股票造成的轰动。     
那一年我在黑龙江虎林县,准备高考。     
2008年,据说是书店零售业最惨淡的一年,20年前的买书难,转为今天的卖书难,是原因之一。20年,卖书一事,天上人间。     
可30年的国人阅读史,源头大概就在1978年2月下旬到5月初的三十几种重印书上市。从大势看,这几十种重印书,恰如涓涓细流,自此慢慢形成洪流,排山倒海,一泻千里。     
1979年夏季,在我入大学前不久,李泽厚出版了《中国近代思想史论》。李的哲学奠基著作———《批判哲学的批判》,据说成稿于“文革”,到1979年初才有机会与读者见面。直到1986年《古代思想史论》和1987年《现代思想史论》出版,李泽厚八十年代启蒙思潮精神领袖的地位,再无人挑战。     
李虽是那个时代年轻学子当之无愧的精神偶像,但却不是我的,我更喜欢日本人木村久一关于天才儿童教育法的《早期教育与天才》和《豺狼的日子》。     读所有能读之书,只要带字儿。卢梭《忏悔录》(人民文学1980)、吉田茂《激荡的百年史》(世界知识1980)、费正清《美国与中国》(商务1980)、丹纳《艺术哲学》(人民文学1981)、爱克曼《歌德谈话录》(人民文学1978)和奥威尔的《1984》等等。     

2      

八十年代,是中国开放后的启蒙时期。     
此前的四年,是中国“解冻年代”的曲折年代。人们压抑几十年,尤其“文革”十年,愤怒的火焰达到一触即发之势。“伤痕文学”正是在此背景下悄然走热。地处偏远的边疆小镇,感受解冻的热度,比之中心城市,差得很远。补上伤痕文学一课,在我,已是几年以后的事。因为我们那里,很难看到发表《班主任》、《伤痕》的报刊。读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叶文富《将军,你不要这样做》,是大学一年级下半学期。     
对国家灾难的系统反思,差不多要等到索尔仁尼琴《古拉格群岛》(群众1982)、奥威尔《1984》、王亚南《中国官僚政治研究》(社科1980)和顾准《希腊城邦制度》(社科1982)、《让历史来审判》(人民1983)出版以后。我们几乎是第一时间阅读到这些作品,尽管有些还是“内部发行”。顾准再次引起重视,要等到12年以后的《顾准文集》(贵州人民1994)出版,奥威尔的作品终于走出解禁之境,而王亚南的著作一版再版,直到最近。     
人民文学、三联书店、商务印书馆等出版机构,是启蒙年代的出版栋梁。商务的“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那年代读书人,谁没个十几、几十种?没有哪一套丛书对中国人思想、观念的影响,比“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更大的了。     

3      

我属先天不足,后天失调一代人。对祖宗遗留下的伟大作品,整个八十年代,涉猎有限,尽管此一时代,“国学”热,比西学热,差不许多。     
“国学”热,从八十年代到今天,二十几年不衰,当然有其内在逻辑。新儒家作品的引进,钱穆、牟宗三、唐君毅、徐复观、杜维明,甚至有人把余英时列入其中,纷纷登陆,国内学人也陆续挖掘出境内代表人物,梁漱溟、熊十力、张君劢、冯友兰等。     
无独有偶,像是配合,1996年启动、2000年验收的夏商周断代工程,2004年由季羡林、任继愈、王蒙等人牵头发起的《甲申文化宣言》,把“国学”热推向高潮。所有这一切,是否与二十多年来持续加温的“国学”热,有着亲缘关系?     
“走向未来”丛书,从1984年出版第一批书,截至1988年,可查共出版了74种。巧合的是,丛书第一本,是李平晔的《人的发现》,像是戴厚英《人啊人》三年后的回响。其实,这套影响巨大的丛书,叫丛书并不准确,因为从选目中很难看出其中的内在逻辑。作者队伍,从境内到港台,到外国,应有尽有。选题也是五花八门,政治、经济不必说,甚至还有美学、文艺理论。内在唯一一致的,大概就是八十年代一批文化精英,集体亮相所具有的姿态了。它的运作,很大程度上开了民间出版的先河,虽然编委会成员二十年后各奔东西。受丛书运作模式鼓励,一批冠以“丛书”之名的套书,先后出场,比如三联版“西方学术译丛”(1986),贵州人民“传统与变革”丛书(1986),华夏版“20世纪文库”(1987),上海人民“人文研究”丛书(1988),等等。     
组成一个编委会,拥有很大确定选题的自由空间,连续出版(多年、多种),滥觞于“走向未来”丛书。1989年以后,这样的丛书,很多,但最耀眼的,是南北二刘主编的“海外中国研究”丛书(刘东,江苏人民)、“人文与社会”译丛(刘东,译林),和“经典与解释”(刘小枫,华夏、华东师大)、西方经典注疏集(刘小枫,华夏、华师大)。二刘都是八十年代启蒙运动的宿将,参加过多种丛书编委会,并有著作产生影响———《西方的丑学》(刘东,四川人民“走向未来”丛书)、《拯救与逍遥》(刘小枫,上海人民“人文研究”丛书)、《诗话哲学》(刘小枫,山东文艺)。   

4  

    1983年,《第三次浪潮》(三联书店)出版,限国内发行。1984,奈斯比特《大趋势》(社科)面世,同年,商务出版丹尼尔·贝尔的《后工业社会的来临》,直到1996年尼葛洛庞帝《数字化生存》(海南)、卡斯特“网络时代三部曲”(社科文献2000)、卡斯特《网络星河:对互联网、商业和社会的反思》(社科文献2007)、胡泳《众声喧哗:网络时代的个人表达与公共讨论》(广西师大2008)问世,出版界紧紧抓住了信息社会从预言到现实,这一至关重要的脉动。可以说,中国开放,大国崛起,经济持续增长的步伐,都与这一轮信息-网络技术、观念传播,有着太密切的关系。二十多年来,至少在此方面,官民上下同欲,收获之丰硕,怎样估计都不为过。     
但不能忘记,迎头追赶信息化,是在另一更大背景下展开的一条副线,主线是现代化与全球化。当年讨论现代化时,争议少,共识多。等到全球化来临,———这一现代化的衍生物,却争议不断。还好,在拥抱全球化一点,官民主流,又一次意见一致,“全球化”在中国登堂入室,修成正果。     
1983年,《第三次浪潮》出版同年,商务印书馆出版布莱克《日本和俄国的现代化》,随后英格尔斯《人的现代化》(四川人民1985)、海尔布罗纳《现代化理论研究》(华夏1988)、罗兹曼《中国的现代化》(江苏人民1988、上海人民1989),相继上市,迈开了现代化历史与理论研究的步伐。从1990年起,北京大学出版社连续推出罗荣渠《从“西化”到现代化》(1990)、《现代化新论》(1993)、《东亚现代化》(1997),加之1996年,布莱克主编的《比较现代化》出版,掀起新一轮现代化研究热潮。25年来,以此为题的作品数以千计,前赴后继,绵延不绝,蔚为壮观。     
这不正是中国人一百六十年来现代化梦想的写照么。     

5      

1989年,出版了几种颇受关注的书,包括何博传《山坳上的中国》(贵州人民)等。30年来,有一批作家秉承了何博传这一风格写作,比如赵瑜(《兵败汉城》、《革命百里州》)、卢跃刚(《乡村八记》、《大国寡民》)、胡平(《千年沉重》、《禅机》)、王军(《城记》)、马立诚、凌志军(《蛇口风波》、《交锋》)。     
此一写作风格,学者们也有发挥,且写出的作品,大都风靡一时。仅我个人读到的就有杨东平《城市季风》(东方1994)、陆键东《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三联书店1995)、曹锦清《黄河边的中国》(上海文艺2000)、章立凡《记忆:往事未付红尘》(陕西师大2004)、杨显慧《定西孤儿院纪事》(花城2007),等等。     
台港作家中,此一风格非一人能为,在大陆形成巨大影响的有柏杨《丑陋的中国人》(湖南文艺1986)、龙应台《野火集》(湖南文艺1988)。所有这些作品,都是当时社会脉动或早或晚的折射,因而留在了读者的记忆中。     

6      

盘点30年有关书籍的人和事儿,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忘记下面这些作者和他们的作品。按时间排序,他们(它们)分别是:     
曼彻斯特:《光荣与梦想》(商务1979);夏伊勒:《第三帝国的兴亡》(世界知识1979);巴金:《随想录》(人民文学1980-1986);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人民文学1981);劳伦斯:《儿子与情人》(人民文学1982);斯蒂尔:《李普曼传》(新华1982);欧文·斯通:《凡高传》(北京1983);任俊明等:《人性、人道主义问题讨论集》(人民1983);段若非等:《关于人道主义和异化问题论文集》(人民1984);瓦西列夫:《情爱论》(三联书店1984);费正清等“剑桥中国史”系列(社科1984至今);卡西尔:《人论》(上海译文1985);颜月君等编《朦胧诗选》(春风文艺1985);高尔泰:《美是自由的象征》(人民文学1986)、《寻找家园》(花城2004);波伏瓦:《女人是什么》(中国文联1988);赫鲁晓夫:《赫鲁晓夫回忆录》(东方1988);余秋雨:《文化苦旅》(东方出版中心1992);霍金:《时间简史》(湖南科技1992);陈忠实:《白鹿原》(人民文学1993);洛伊宁格尔:《第三只眼睛看中国》(山西人民1993);布鲁姆:《走向封闭的美国精神》(社科1994,译林2007新译);沃勒斯坦:《现代世界体系》(高等教育1998);福塞尔:《格调:社会等级与生活品味》(中国社科1998);萨义德:《东方学》(三联书店1999)、《知识分子论》(三联书店2002);施特劳斯:《自然权利与历史》(三联书店2003);福山:《历史的终结及其最后之人》(社科2003);金耀基:《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广西师大2004);俞可平:《民主是个好东西》(社科文献2006);弗里德曼:《世界是平的》(湖南科技2006);杨奎松:《国民党的“联共”与“反共”》(社科文献2008)……     
相信漏掉的比所列的多很多,但我无法穷尽,况且篇幅也不允许。就此打住。  

    文/刘苏里(万圣书园总经理)
 楼主| 发表于 2010-9-10 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山西
刘苏里:这是“摸着石头过河”的30年


刘苏里,北京万圣书园总经理,以经营人文社科类图书著称。生于1960年,198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1986年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研究生院。1993年10月,创办北京万圣书园,从此万圣成为北京“文化地标”之一,它也是中国最成功的民营书店之一。作为万圣书园经营者,刘苏里的另一个身份是声名远播的学者型书人、中国当代图书市场的民间观察者。

    1.??《1932—1972年美国实录:光荣与梦想》,威廉?曼彻斯特著,广州外国语学院??译组译,朔望、??乐山、关在汉校,商务印书馆,1978

    2.?《早期教育与天才》,木村久一著,河北大学日本问题研究所教育组译,河北人民出版社,1979

    3.?《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雅各布?布克哈特著,何新译,商务印书馆,1979

    4.?《忏悔录》,卢梭著,黎星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

    5.?《让历史来审判》,罗伊?梅德韦杰夫著,赵询、林英译,人民出版社,1981

    6.?《官僚主义的弊害》,佩雷菲特著,孟鞠如、李直译,商务印书馆,1981

    7.?《中国官僚政治研究》,王亚南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

    8.?《万历十五年》,黄仁宇著,中华书局,1982

    9.?《古à?格群岛》,索尔仁尼琴著,田大畏等译,群众出版社,1982

    10.?《第三帝国的兴亡》,威廉?夏伊勒著,??乐山译,中国对外??译出版公司,1983

    11.?《世界面临挑战》,让£?雅克?塞尔旺£?施赖贝尔著,三联书店,1984

    12.?《兴盛与危机》,金观涛、刘青峰著,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

    13.?《宽容》,房龙著,迮卫等译,三联书店,1985

    14.?《中国古代思想史论》,李泽厚著,人民出版社,1986

    15.?《圣雄甘地》,à?皮埃尔、克林斯著,周万秀、吴葆璋译,新华出版社,1986

    16.?《大国的兴衰》,保罗?肯尼迪著,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

    17.?《白鹿原》,陈忠实著,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

    18.?《顾准文集》,顾准著,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

    19.?《民主新论》,萨托利著,冯克利、阎克文译,东方出版社,1993

    20.?《陈寅恪的最后20年》,陆键东著,三联书店,1996

    21.?《历史深处的忧虑》,林达著,三联书店,1997

    22.?《沉重的肉身》,刘小枫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

    23.?《枪炮、病菌与钢铁》,贾雷德?戴蒙德著,谢延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0

    24.?《圣经:从神话到历史》,戴维?罗尔著,李阳、沈师光译,作家出版社,2000

    25.?《潜规则:中国历史中的真实游戏》,吴思著,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

    26.?《风?烛?灰——思想的旋律》,金克木著,三联书店,2002

    27.?《自然权利与历史》,施特劳斯著,彭刚译,三联书店,2003

    28.?《往事并不如烟》,章诒和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29.?《丧家狗:我读》,李零著,山西人民出版社,2007

    30.?《国民党的“联共”与“###”》,杨奎松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

    “急用先学”贯穿30年阅读史

    这30年的阅读,我先做个现象描述。个人感受到三个状况,一是起伏特别大,二是急用先学。由于30年中国社会的变化太急速,起伏跌宕,阅读也深受社会发展状况的影响,人们已经很难由于两个方面的原因去阅读了。一是闲暇式阅读,完全本着个人的兴趣和兴致去阅读;二是持续关注某一个或几个问题。因此,很像前10年的改革状况“摸着石头过河”,读书也如此,“摸着脉动找答案”的阅读方式一直贯穿在30年中国人的阅读史中。

第三个状况更加严重,那就是阅读总趋势一直在下滑。这也非常契合整个社会的发展状况。就像“大国崛起”式的跨越发展不能深究一样,阅读状况的表面繁荣这扇门也不能轻易推开。如今,每年图书生产的总量很大,其中确实不乏好书,整体的学术研究成果也在不断提高。但仔细一辨别,就会发现虾兵蟹将,鱼目混杂。图书生产所反映的,实际上是知识生产、思想生产的状况。而中国目前的图书生产太缺乏有价值的原创,低水平的3?袭、重复生产反倒数不胜数。由此也造成读者阅读疲劳、购买疲劳的现象。

    另一方面,目前大多数所谓“能看”的书,几乎无一例外是引进版。而真正中国原创的,包括30年以前成就的学者、30年以来成就的学者,在整体图书品种的生产总量中,占的比例都非常小。目前中国内地每年生产20万种图书,30年以来生产的图书总量约150万种至200万种,我推测,其中真正的优秀原创学术书大约只占千分之一,大概一两千本,可能都还不到这个数。

    “社会标准第一,价值标准第二”

    谈到“30年30本书”的评选标准。我认为社会标准第一,价值标准第二,技术标准第三。首先应该是产生过巨大社会影响的书。在此基础上,再来检视它的品质。最后一步才是文本、创新程度、文笔等相对技术化的细节。因为真正影响力大的书,在价值方面不会太差,无非是过时了,比如《第三次浪潮》,你不能说它没有价值,确实是开启了两代中国人的眼界。

    此外,还要兼顾一下高端阅读界的口味。中国30年的阅读是分了很多档次的,虽然有《大趋势》、《第三次浪潮》这样的书,波及面从公务员到自由职业者,但在相对比较高的知识界影响较大的书,如《顾准文集》,也应该适当照顾一下。因为这个层面产生的影响,往往难以估量。在精英阶层产生巨大影响之后,会最终作用于知识生产,甚至整个国家的政策走向。出于这个理由,我建议在30种书中,应该给这类书百分之十五的容身之地,即四到五种。

    “1997年是一个分水岭”

    1997年是一个截然的分水岭,它把30年中国阅读史划为两段。中国到了1997年,才开始真正??天覆地地告别传统社会。1994年、1995年的“人文精神大讨论”,我把它称作“春江水暖鸭先知”。知识分子已经敏感地感受到一个新时代即将到来,这个新时代就是彻底的商品经济——所有价值被重估,标准只剩一个:金钱,理想主义崩溃,是非观念开始丧失。

    再细分起来,1992年到1995年是一段决战期,经过一次激烈的人文精神大辩论,最终以传统知识阶层的边缘化、理想主义的败阵而告终。而1978年到1988年,则是一个完整的阶段。

    1997年之后,由于价值观的彻底颠覆,大众阅读尤其是“80后”、“90后”一代的流行阅读,呈现出十分单一的状况,玄幻、鬼故事、小情小调的青春文学,这种流行让我忧虑。当然,每个时代都有流行读物,但“50后”、“60后”流行的是卢梭的《忏悔录》、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王蒙的小说;“40后”流行的是《安娜?卡列尼娜》、《高老头》;“70后”流行的至少是金庸、卡尔维诺、博尔赫斯、三毛。纵观中国30年阅读史,却没有一条一贯不变的价值取向“金线”贯穿其中,从雷锋到郭敬明,从李谷一到李宇春,时代偶像的变化找不到一丝共同之处,这其实才是最大的问题。

《忏悔录》让我们学着“诚实”

    谈谈我的个人阅读史。我1979年上大学,在那之前住在一个边疆小镇,几乎没有书读。我真正的阅读是从1979年开始的。最早给我影响比较大的,是卢梭的《忏悔录》。这本书给我的震动是,一个人还可以这样诚实地对待自己的经历。其实直到今天,人们也没有解决“诚实”这个问题,当时的青年人也是如此。从“文革”走过来的中国人,在谎言中一路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学会“诚实”是第一个大问题。

    阿兰?佩雷菲特《官僚主义的弊害》对我影响也非常大。这本书一般人不注意,但我从中看到了,原来一个欧洲中心国家法国和中国这么像,它的文明道路、民主进程也可以走到今天。看到了法国毛病的同时,我也看到了中国的希望。与之相关的是1982年前后风靡知识界的两本书,顾准的《希腊城邦制度》和王亚南的《中国官僚政治研究》。前者带给我们民主社会的常识,从这个时候,我们开始思考中国的民主道路。后者则让我们认识了祖先给我们留下的遗产。

    我最初读《圣雄甘地》,是在1986年,一直到1991年,我持续阅读这本书五年。那是一个剧烈的变动时代,到底应该取一种什么姿态来应对,甘地教会了我们“非暴力”。我个人的阅读,一直紧扣政治、社会、历史、文化。看看我现在读的书,《从战争中走来》、《高岗在北京》、《想像的共同体》、《极权主义的起源》、《以色列史》、《权力与自由》,口味一直没变。

    《白鹿原》一定入选小说前五

    上世纪80年代对我影响较大的,还有日本人木村久一写卡尔?维特的《早期教育与天才》、《戴高乐回忆录》。最让我震惊的书是《豺狼的日子》,写职业杀手受雇暗杀戴高乐总统的一部纪实小说。此外,还有《让历史来审判》、《第三条道路》、《第三次浪潮》、《光荣与梦想》、《第三帝国的灭亡》等,都是影响了一代人的作品。

    回顾上世纪80年代的学术界,不能忽略李泽厚。我认为上世纪80年代是“李泽厚时代”,不论他的“思想史三论”(《中国古代思想史论》、《中国近代思想史论》、《中国现代思想史论》),还是《华夏美学》、《美学四讲》、《美的历程》,李泽厚都领导着整个80年代的思想界。

    上世纪90年代以后,书慢慢多起来。对我震动最大的,当推陆键东的《陈寅恪的最后20年》,这本书对整个精英集团影响很大,也是“人文精神大讨论”中决战一方的“炮弹”。1992年,我开始开书店,也有更多机会接触学术思想类图书了。萨托利的《民主新论》当时在知识界影响极为广泛。更偏一点的,还有梅戈尔斯坦的《喇嘛王国的覆灭》,尼葛洛庞帝《数字化生存》,都在1994年前后被引进。

    上世纪###十年代之交,有两本小说我印象特别深。一本是《废都》,一本是《白鹿原》。后者尤为重要,很少能见到这种史诗般的大作品。如果要评30年的小说作品,前五本中一定会有《白鹿原》。

    这十年可称为“林达时代”

    2000年以后,阅读趋势变得多元了,好书也为数不少。像刘小枫的《走向十字架的真》、《这一代人的怕和爱》、《沉重的肉身》,承续了他早年的学术思考。章诒和的《往事并不如烟》,给我震动也很大。其中有几种特别重要的书,贾雷德?戴蒙德的《枪炮、病菌与钢铁》最终受到人们高度重视,一版再版,但这本书仍未走出知识界。此外,从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林达几乎以一年写一本的速度,对知识大众持续产生影响力,有些书的影响力甚至蔓延到普通读书人。从1997年夏天的《历史深处的忧虑》到2006年底的《当彗星划过夜空》,其思考水平一以贯之,行文酣畅淋漓。某种意义上,这十年可称为“林达时代”。

    还有两本书也十分关键,戴维?罗尔的《圣经:从神话到历史》和《传说:文明的起源》,这是关于人类起源的考古学著作。它论证了《圣经》是一部严格的历史,而不是神迹。“人类起源”实际上是近15年来读书界持续不断的热话题,从最专业的考古学著作,到比较通俗的《走出非洲》,在“寻找人类根源”这个话题上一脉相承。

    有一个人需要特别注意,就是李零。从《简帛古书与学术源流》到《花间一壶酒》、《兵以诈立》,再到去年推向**的《丧家狗:我读》,他已经持续五六年在阅读界产生影响。冯象也不能忽视,他的“圣经”??译系列和法学随笔,都产生了不同的影响。

    说到历史,还有几本非常关键的书不能漏掉,像《万历十五年》和《潜规则》。要注意吴思的研究,《潜规则》开启了“吴思时代”,至今也已八年,经过2004年的《血酬定律》,近年他可能还会有一本更重要的学术著作面世。不能忽略的还有茅海建的历史研究,从《天朝的崩溃》到《戊戌变法史事考》,其影响也在十年以上了。

    有影响力的书,举出来还真不少,但无论如何不该漏掉这么几种,它们是黑格尔的《历史哲学》、杨奎松的《国民党的“联共”与“###”》、邓野的《联合政府与一党训政》、托克维尔的《论美国民主》、吉田茂的《激荡的百年史》、肯尼迪的《大国的兴衰》、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陈敏编??的《傅雷家书》、莎士比亚的几部作品、索尔仁尼琴的《古à?格群岛》、奥维尔的《一九八四》、施特劳斯的《自然权利与历史》、罗尔斯的《正义论》,还有《荒漠甘泉》、《天路历程》、《伊利亚随笔》等等,都是顶尖作品,这30年来,各自都产生过巨大的影响。今天没法展开了。对了,《人类的群星闪耀时》和王小波的《我的精神家园》别给落下。

    最近,我正在写一篇较长的文字,回顾30年的阅读生活,起名《三十年:人、书籍与社会》,其中我尽可能全面地给出我的体会和书目。

    (笔录?刘悠扬)

http://www.qingxinwang.com/files ... /16725/207424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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