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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打邵鸿基【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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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21 17: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天津
三打邵鸿基


来源:http://www.csykw.com/newsinfo.asp?id=133


     一九四二年,我冀豫鲁军区四地委所属濮阳,滑县,东明,长垣四县,是日伪,顽军聚集的地区.日本鬼子盘踞县城;伪军占乡镇要地固守据点;顽军采取流窜方式,到处骚扰破坏,人民群众惨遭蹂躏.当时较大的顽军,在滑县主要是杜淑部,在长垣,东明主要是邵鸿基部.邵鸿基是国民党原冀察战区挺进第二纵队司令,政治上极其反动,于一九四二年九月勾结当地日,伪军对有抗日要求的所属第三团全部缴械,将该团阎洪五团长的首级献给了日本鬼子,并声称”邵鸿基与共产党不共戴天”.当时农村的封建恶霸如周黎文,方振宇,武廷鹤,祁先智等勾结日伪,渔肉乡里,还有反动会门如大刀会,红枪会,天门会等组织与敌人狼狈为奸,这些日伪,顽军互相勾结,向我根据地扫荡破坏,残杀我抗日干部和人民群众.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日夜盼望共产党八路军.军区杨得志司令员和区党委黄敬书记(兼军区政委)根据斗争的需要,决定在四地委领导下开辟四县地区的工作.
     二十一团(对外称游击支队)在地区委员会领导下,从一九四二年十二月开始到一九四三年夏末,同日,伪,顽军进行了针锋相对,尖锐复杂的斗争,其中三次反击顽军邵鸿基的挑衅,对巩固我抗日根据地有积极意义.
    一九四二年十二月我二十一团在山东省范县阎村铺接受了任务.四地委书记张玺和分区司令员赵承金,政治委员张国华,地委常委赵紫阳,召集了有我和政委李修来,新四路(团)司令李靖宜和政委王伟同志参加的会议.会上宣布成立濮,滑,东四县地区委员会,赵紫阳同志为书记兼军事指挥的政治委员,实行党,政,军统一领导.这个委员会成员有我和李修来,李靖宜,王伟四人,加上四个县的县委书记,共九人组成.在军事指挥上,经地委和分区决定,由我和李靖宜同志负责.所属部队的二十一团,新四路(团)和滑县大队(大队贾英,教导员师培明).接受任务后,部队开始西进.行军中,紫阳同志和我们团一起,由阎村铺出发,昼伏夜行.一路上,紫阳同志给我们介绍了不少社会情况,他是当地人,对这一带情况熟悉.经过两天多的行军,先来到滑县小渠村,后转移到留香寨.在留香寨,紫阳书记主持,召开了第一次地区委员会的工作会议.会上,分析形势,确定任务,研究了对日,伪,顽和会门武装斗争的政策和策略.确定对日寇坚决打击,能消灭的坚决干掉.对伪军以军事打击为主,政治瓦解为辅.对顽军区别对待,鼓励其抗日的积极性,反对和回击其反共活动和破坏抗日和罪行,对反动会门武装要解决.会后各部队分片活动,开展政治工作.二十一团开始的群众基础较好的村庄如小渠,留香寨,河门头等地活动,宣传八路军抗日救国的道理,而后,于一九四三年一月初,转移到长垣县邵二寨.邵二寨有寨墙,但多年失修.东歪一段,西塌一块,有些地段,进出无阻,寨内居民大多姓邵.
    部队进寨后,我带领作战参谋的各连连长看了地形.李政委和总支书记郑鲁同志召集指导员汇报情况.魏文建参谋长安排宿营.我和各连连长,沿墙转一圈.这是一个易攻难守的寨子,不宜久驻.我们研究决定了岗哨位置和警戒方向,明确了各连战斗任务和具体抵抗线,规定了紧急集合场地.第一集合场地在寨西南角.第二集合场地在东北角.若遇意外紧急情况,各连一定要控制要地.抗日战争中,看地形,决定作战预备方案,是当时每到一个新地方,首先要作第一件重要事情.
    部队进寨的第二天,天气晴朗,部队照常出操上课.团直机关组织人员到群众中宣传我党抗日救国的主张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同时还作一些社会调查.寨内大户邵家与邵鸿基论家谱,联了宗族,关系密切,不利于我部开展工作,从侦察情报得知邵鸿基在长垣县东南三春集一带,离我团还远,打算一,两天后即转移他地.谁知邵部来得很快,第二天夜晚零时,就发现了异常情况;首先岗哨报告墙外时有手电闪光.过了一会又报告.西北方向似乎有人影活动.我立即起床,迅速通知各连加强警戒,准备战斗.刚把通知传达下去,寨北面子弹就”嗖嗖”地寨内打来.接着,东,西两个方向也向寨内射击.李政委,魏参谋长和我一起研究,根据枪声,只有步枪和机枪,没有炮,以往的经验,日寇惯用夜间包围,拂晓前攻击,枪炮一齐打,我们初步判断可能不是日寇偷袭.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长垣县也未增兵,那么是谁打我们呢?若是反动的顽军邵鸿基部,他离我们团较远,又怎么来的这样快呢?这个敌人是谁?判断不明,不利反击,只有乘敌人开始攻击时,早点离开邵二寨为好.当时我们决定,从东北角寨墙倒塌的的豁口突围.马上通知各连除少数警戒人员外都到第二紧急集合场集合.我和参谋长找各连连长研究了突围方向和路线,分配了任务.李政委和郑鲁同志给指导员布置突围任务.突围顺序一连在前,一连长魏金山同志是一位老连长,贫苦农民出身,忠厚诚实,战斗经验丰富,打仗一贯勇敢坚决,是五个步兵连长中年龄年龄较大的一位.一连指导员张同才同志是指导员里年龄最小的,他性格开朗,打起仗来从不胆怯.一大一小,能攻善守,钢要用在刀刃上,一连作为突围的先锋连,团里是放心的.团机关在一连后边,采用多路纵队向外突围.四连也是我们团的过硬连队,决定四连作后卫掩护部队.当时部队从寨东北角突围转向东南后,枪声渐渐远了,过了一会,就听不到枪声了.团部刚到达余新庄时,集结部队等待李政委和四连的到来.其他各连在村东边集合,指定了警戒方向,派出岗哨,就地休息.
    部队集合后,二连流动哨一班长王绍平和副班长马连风两人抓到了邵鸿基的传令班长,由团部通讯班长领着来见我.这个传令班长一点也不惊慌害怕,看表情,他根本不知道我们是八路军.问他来干什么?他说送信.副班长马连风随手把一封信交给我.夜晚天黑看不见,到一位老乡家的一间茅草屋里,点了一盏小油灯,将这封信打开一看,信纸是从笔记本上扯下来的,内容如下:”顾其风仁兄:我部现将共匪团团围在邵二寨,拂晓前总攻击,天明后可能有残余匪兵四处逃窜,希你立即通知全体武装出动,迅速准备肃清残匪为要.邵鸿基即日.”看后,我深思一下,索性将计就计,很和气地和邵的传令班长谈话:”邵司令在哪里住?””住在胡口村.”(出发前的村)”就在西北面朱口村.””有多远?””不远,有二三里路.””在村里住什么房子?邵司令在村里安全吗?谁给司令站岗?””特务营给司令站岗,有一百多人,司令很安全.”传令班长对我提的问题,对答如流,没有丝毫疑虑.当别人叫我团长时,他显露出尊重的神情,他完全以为我是邵所部属的团长,我们谈话时,魏参谋长来了,我把信交给他看,并让通知班长把邵的传令班长带出去.
    紫阳同志在地区委员会讲过:”抗日统一战争时期对顽固派斗争要做到有理有利有节,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我们不去主动挑事.”现在是邵部打上门来,主动挑起事端,我部只能以牙还牙,惩罚邵鸿基.时间已是三点,我和魏参谋长决定;捣邵鸿基的老窝,抓住他,这封信便是他反共和破坏抗日统一战线的铁证.正在这时,侦察员回来报告,北边村子里确有敌人,村子东南方有哨兵在走动.我们立刻通知各连连长指导员跑步前来,讲清了情况,大家一致表示,坚决执行命令完成任务.会后,我同各连;连长到朱口村东南方看了出击道路,划分了各连战斗任务.魏参谋长和郑鲁同志在部队作组织动员和准备工作.李政委因带领四连在后卫掩护还未到.这次反击重点是捣毁邵的司令部,活捉邵鸿基.邵鸿基和其司令部住在村里几座砖瓦房的四合院,其特务营住在村子东半截.战斗任务的分配是:三连在右翼从村东北攻入,搞清特务营,使其不能掩护司令部;五连从左翼迂回到西北向村内攻击,防止邵的司令部往西北逃跑;二连在左翼由西南攻入,从西面和北面包围邵的司令部住的几个大院;一连从村南攻入后,从南和东面包围歼灭邵鸿基司令部.正面部队先隐蔽接近到朱口村边,待左侧五连部队到达后(该连距离较远),统一听团部冲锋号一响,立即攻入村内.战斗打响后,每个指战员都奋不顾身,奋勇杀敌,战斗比预计进行的顺利,敌司令部一冲就垮了.我二连一班战士冲入邵鸿基住的院内,邵发现不妙,惊慌失措,披着衣服,拖着鞋子,从屋里跑出来.战士龚衣狄和张修勤两人追到墙下,邵越墙逃跑了,他俩只差下一步,龚衣狄抓住邵的一双鞋.司令部的其余几二人都被我军俘虏了,特务营的一些人也当了俘虏.并缴获了电台一部和许多马匹,武器.战士高兴地说:”抓了一伙烧鸡,可惜鸡头掉了”(邵鸿基跑了).押送俘虏时,其中有一个垂头丧气穿狐皮大衣的,有人说是邵鸿基的参谋长,我们把他交给上级机关去审查了.邵本人率残余部分逃窜到兰考一带.
一月中旬,地区委员会召开大会,宣布在四县边界成立滨河县县政府,县长郭涤生,县委书记蒋中岳.在会上还讲了反击邵部的经过以及邵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罪行,进一步宣传我党我军的政策.会上公布了邵给顾其风的信,当把信传到一些土绅手里,有人认出是邵的笔迹.承认是邵鸿基自作自受,罪有应得.纷纷议论中,有人说:”只听游击支队把邵司令打走了,还不知他先打游击支队的.”士绅金兰廷也说:”邵司令打游支不对,没有道理,这是他的错误.士绅李俊卿插话说:”游支作的对,总不能等着被消灭,不还击.”高平集的士绅尚作武说:”邵鸿基的行动是愚蠢的,不得人心,破坏抗战.”这次大会,使群众明白了事情真相,争取了一些开明人士,在以后一段时间里,我团有分有合.分散时发动群众,宣传抗日道理,集中时就执行战斗任务.此时新四军,滑县大队也在各地区打击日,伪,顽军,封锁据点,积极地配合地方开展建政工作.
    邵鸿基带残部南逃后,扩充兵马,拼凑了指挥机关,蠢蠢欲动.四月底紫阳书记派人通知我们说:”据长垣县委反映,顽军邵部又在作北上准备,声称要报仇,要消灭游击支队.希望部队作好准备.”接到指示后,我们把分散的连队都集中回来,当时双方情况是:邵部兵力超过我团一倍多,武器装备悬殊不大.根据我们第一次反击的较量,如果没有日,伪军配合,邵部倾巢出动,我们都有信心和力量对付.我团精兵简政后,虽取消营和排的建制,但干部战士,政治条件,军事素养,都有很大的提高.邵鸿基思想反动,反共反人民,仇恨抗日进步力量,加上治军愚蠢,离心离德,特别是他把三团长阎洪五首级献给长垣日寇之后,四县的人民群众无不骂他是”暗汉奸””日本的走狗”,”日,伪顽军都是一路货.”
    我们依照毛主席”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军事思想,作了反击邵部的思想准备,加紧训练,同时对对物资,弹药作了调整.全团集中后,每天都派出不少侦察员出去侦察邵部动向,同时,监视东明,长垣日,伪军的动态,我们既要防白天来打,也要防夜间偷袭,因而一两天就转移一次住地.而每到一地都要作好反击的准备,看好地形,作出战斗预案,选择好反击道路,以防止被包围袭击.宿营地尽量选择自然,政治重要条件对我有利的村庄.同时派出人员向群众宣传,揭露邵部搞磨擦,破坏抗战残害抗日干部群众的罪行,巩固根据地.
    自邵部北上报复消息传来后,全团都是提前起床吃早饭,以防敌人拂晓前袭击,也有也有利于应付白天的突然情况.五月五日早晨,天气晴朗,刚开过早早饭后,我们派出的侦察员才走不一会,各连队正在出操,搞投弹,刺杀训练.我刚到操场,长垣县委派人送信来了.说邵鸿基部有一千几百人,已经向北开过来了.我立即命令部队停止训练,作好战斗准备.同时又向东南,南,西南三个方向派出三组侦察员.我和李政委.魏参谋长说:”分区骑兵团转移到这里来了,就在不远的魁王庄和朱口村,我们可与骑兵团联系,请他们配合作战,共同反击邵部.”派去联系的人回来说:骑兵团只有两个连,同意配合作战.
    上午九时刚过,侦察员报告:”邵部来人了,邵鸿基口口声声说:要报仇,一定消灭游支.”接着第二批侦察员报告:邵部已过了武丘集.正向北进,先头部队已到师家,东清城村,正在搜索前进.我们判断敌人肯定是直奔我团来的,一场战斗迫在眉睫.
    我团住地东南不远,有一条从东北向西北的旧河堤.我们把部队带出去,隐蔽在河堤后边北面,准备伏击敌人,一马平川的大平原正好发挥骑兵的威力. 我和魏参谋长向参谋李丰年交待,要他去骑兵团联系,把我团的分析的和打法报告骑兵团首长,要求骑兵团在我部与敌人接火打响后,骑兵从我们右侧出击,向敌人左后方迂回,侧击敌人,如果正面敌人逃跑,则抢到前面拦击,如正面敌人未垮而顽抗,希望他们在敌人背后攻击两面夹击敌人.骑兵团首长同意我们的意见,他们出击信号以正面枪响为准.骑兵团况玉钝政委还告诉李参谋,他准备亲自带他的两个连出击,还有半个连也可以参加战斗.将近中午时,敌人占了刘小寨,大寨,敌人的攻击目标是翟家和西赵堤之间河堤岸后隐蔽,中午饭由翟家村送到阵地上提前吃饭,随时准备迎接战斗.
    当时我们分析:只要我们一暴露目标,敌人就会很快进攻,敌人是专门找游支报仇的.我部应当以逸待劳,让敌人先向我部进攻,我们在反击中打垮和消灭顽敌,但是天太晚了也不利战斗.我们就有意识地让敌人看到我部由翟家村往东南边堤上运动部队,一个连步枪上了刺刀,慢悠悠地在河堤上走着,在阳光照射下,远距离都有看见,引诱敌人向我部攻击.下午二时,敌人向我前沿进攻了,在机枪步枪掩护下,敌人的战斗队形由南向北,在宽大的正面上,横成一字形,没有二,三梯队.从这个队形看,邵鸿基是个外行,对付他这个一字阵,我们采用中央突破的战术,轻重机枪都摆在堤坝上,猛烈射击敌人火力.而后,首先用一逐步形成连向敌人右侧攻击,牵引敌人,用四个连的兵力从正面中央突破.一二连在前面上了刺刀,阳光照耀下,象一把钢刀插入敌人心脏,左右开花,敌人心慌失措,想向中央收拢,但来不及了.枪声一响,况政委亲率骑兵部队出击,前边是红马连,后边是白马连,以雷霆万钧之势,从佘家村冲出来.经过钟家和赵家村之间飞奔,一路上尘土飞扬,遮天盖地,向敌人左侧迂回过来,敌人不知我方有多少部队,加上正面被突破,阵势全乱了.邵鸿基十分狡猾奸诈,诡计多端,一看大势不妙,把顽部交给特务团长赵子安指挥,自己骑上马先向后逃跑了.赵子安看势头不妙,也一同向南逃窜,眼看向南跑要被我骑兵团截住,又左转头向东南方向溃逃.我团正面打垮敌人后,紧跟追击一口气追了十多里路.骑兵团机智勇敢,冲到敌人右侧和前方截住敌人,我步兵也冲上来,就在罗圈,尚寨,纸坊之间,南北两面夹攻,敌人腹背遭攻击,很快被歼灭了.我团与敌特务团进行白刃战,一连二班战士洪文俊和敌人搏斗,敌人咬了他嘴唇上一块肉,他咬住了敌人鼻子.还有几位战士的指头,耳朵被敌人咬伤了.这次战斗,我方伤亡不大,俘敌八百多人,缴获长短枪几百枝,机枪十多挺.我团和骑兵团押着俘虏,浩浩荡荡,返回营地,遗憾的是这次战斗,仍然没有抓住邵鸿基.
    这里还有个小插曲,把顽军邵部打败后,向军区杨得志司令员和区党委书记黄敬同志等首长汇报时,开始由于没有把问题说清楚.黄敬书记说:”这次战斗在军事上胜利不小,但在政治上符合不符合政策?究竟怎样?我还有疑虑.”我们把全部情况详细汇报后,黄书记高兴地说:”这次战斗是邵鸿基向我们挑衅,我们是反击,打的有理,有利,有节,也教训了其他专搞磨擦打八路军的顽敌,挑衅没有好下场.”在座的首长都笑了.
    第三次反击邵鸿基是五月下旬.五月五日邵部队被歼,本人南逃后.并无悔改之意,有所收敛,在邵的卵巢下搞了一个东明县县政府,这个县政府勾结日伪军,充当反共反抗日的走卒,更加疯狂地残杀我地方干部和抗日群众,抢劫财物,群众叫苦连天.
    我团接到紫阳同志的指示和东明县委的要求,要解决这个东明县政府,这个县政府地址在县城东某村(有同志记忆是桥良屯村).东明县委协助我部查清了其兵力装备和驻地情况及活动的规律.其武装部队不足一个排,只有二十多支枪,加上县政府人员,共五六十人.我们决定,采用夜晚包围,拂晓攻击的办法消灭敌人,以一,二,五三个连远距离奔袭,在一个晚上从滑县的小渠村出发,经过五十多里的行军,于夜二时到达伪县府所在村.该村分东西两部,东半部有寨墙,但有不少豁口.我们到达寨东北约有一里多路的一个砖窖前,即停止前进,部队进行简短的动员.
    我先带领作战参谋和三个连长到寨墙边勘察地形,确实是个不好防守的破寨子.攻进寨去不成问题,问题是里边有无敌人,如有敌人,如何不让敌人跑掉,我让通讯员刘景波跑步传令队伍上来,接着,我和作战参谋还有三位连长在墙外边转了周,并未发现的岗哨.我们上了寨墙,我派侦察员欧阳和XXX俩人向寨里探索,发现一个高房子在大院前有人说话,好似岗哨交接班.侦察员欧阳回来报告,知道敌人确在里边.我们退到寨墙外时,部队已来到了.我向三个连长下达了战斗任务,规定了联络记号.那天是暗夜,每个人在左胳膊上扎一条白毛巾为记号.二连从左翼进寨后,派人把几个缺口守住,防止敌人逃跑,其余部队从南和西南向东北合围村中几个大院.五连从右边进寨后,由北向南搜索围攻几个大院,并派人封锁北边和西边寨墙的两个缺口.一连由魏金山连长带领从正面冲进中间那个伪县政府主要人员所住的大院.当一连冲入村中快到大院时,敌人岗哨喊”口令”,连喊几声后就开枪了.敌岗哨枪一响,有好几个地方也打了起来,我一连部队不顾一切向敌人哨兵冲去,那哨兵回头就跑,我部紧跟着冲进敌人大院,除少数几个跑掉外,其余三十多人都当了俘虏,缴了十几枝步枪.其他院的敌人听到枪声,爬起床就向西往寨外跑,有些连外衣都没穿好,只穿裤衩怆惶逃跑,丢盔卸甲.乱作一团,我二连和五连在堵击和追击敌人时,除俘虏外,有十几个人向西跑了.在追击中,西南方向也打起枪来,枪声很猛烈,这一打逃窜的敌人又往西北跑了,开始我们以为西南方向打枪是敌人反击,我们也对着西南还击,不一会儿,天亮了,一看对方不像顽军部队,就用旗语联系,回答是自己人.我们派参谋李丰年同志去联系,他们是冀鲁豫二十团,也是奉上级指示来解决邵鸿基伪政权的,幸好双方都没有伤人,不知谁风趣地说:”真是马克思在天这保佑.”我和二十团的同志互致歉意,都觉得是个深刻的教训.
    这次打击邵的伪政府,虽未全部消灭,但所剩无几,向西逃到长垣以南去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7-21 18:22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天津
八路骑兵与顽军作战

来源:http://club.xilu.com/todaychina/msgview-11041-101208.html





作者:王外马甲        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双村营战斗后,骑兵团开到黄河西岸休整。团部特务连被撤销,人员补充到一连和三连,二连和四连的损失太大,一时间无法补充。

6月中旬,团领导宣布将骑兵二连和四连合并。二连没有了,新的四连就成了红马连,也成为了红军连。周开树担任四连连长,刘春雷也到四连当二排排长。

一天,营地里来了一彪人马,大刘认得领头的是十分区骑兵连的连长李明德,就问李连长来这里干什么。他回答说:“来参加骑兵团呀,欢迎不欢迎?”当然欢迎,大伙顿时高兴极了。

这以后的一些天里,到骑兵团来报到的人络绎不绝,有成编制来的,也有零散来的;有骑马来的,也有步行来的。很快,团里就有了上千号人马。骑兵团以往一直是五个连的小团,这一次终于成为了货真价实的主力大团,人员一千五,战马上千匹!

扩编后的团队包括:

团部:特务连(第七连,原骑兵团徒步五连,现在上马了);

第一营:一连(原红一连,黑马连),二连(原十一分区骑兵连),三连(原红三连,白马连);

第二营:四连(原红二连、四连,红马连),五连(原九分区骑兵连),六连(原十分区骑兵连);

第三营(步兵营):八连,九连(原军区直属队一连、二连)。

改编后的骑兵团,由况玉纯任团长,李庭桂任政委,万怀臣任副团长。刘春雷所在的二营,营长为吕兆清(原三连连长),教导员为王凤翔(原五连指导员),副营长是李树茂。

骑兵团兵员增多,战马增多,武器装备也增多了。新编进的部队中装备最整齐的要数十一分区骑兵连,一色的蒙古马,一色的新马鞍,一色的八一式步枪。这种枪是咱们的军械所自己造的,比日本马枪长点,又比普通步枪短点,刺刀还可以折叠,无论乘马射击或是下马步战都挺合适,这让大家都羡慕得不行。不过,后来又发现这枪有个毛病:开始的时候射击精度还可以,可把它那个折叠刺刀打开合上一番,再打枪就没谱了。

新来的人员都没有马刀,于是就赶紧通知供给部,指定要做成日本军刀的样式。没想到这回军工厂弄糊涂了,他们找了把普通尉官军刀当样板,结果做出来的比马刀短了一截(日军骑兵军刀全长一百零二厘米;普通军刀九十三厘米)。于是,骑兵团就出现了一个特殊现象,挎长马刀的是三个老红军连,其他连队则挎短军刀,这无形中给老连队的战士们增添了不少荣誉感和使命感。

部队扩编后,需要通过实战进行磨合,领导们正琢磨着找谁练手呢,有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6月底的一天,骑兵团在长垣县灰池村召开全团干部大会,总结整编工作。下午,因为天热,就改在村外的一片柳树林里集中。会议刚开到一半,两个侦察员从南面疾驰而来,报告说邵鸿基的部队正在南岳集大、小金寨一带抢粮。况玉纯问有多少人,回答说有四五百。

况团长李政委商议之后,决定停止开会,准备打仗。大家听说要打仗,喜得一蹦老高,都上马回驻地去带各自的部队。南岳集在灰池村西南二三十里,况玉纯叫住二连的连长,说你们连队在南边,先过去把顽军抓住,不要让敌人跑了。二连长全福盛答应着,连忙跟着一营长黄斌去做准备。他俩都是刚从十一分区来的,当然想让二连打个开门红。

到大、小金寨来的顽军是邵鸿基部何冠三的六支队。这个何冠三是西北军出身,以前在高树勋那里当团长,后来带着几十个人投奔邵鸿基,被委任为六支队长。原先,邵鸿基部队的兵权在赵子安手上。索庄战斗中,骑兵团痛歼了赵支队,搞得赵子安十分郁闷。这何冠三就假意安慰赵子安,陪他抽大烟,派卫兵把赵支队长打死在炕上,夺了他的赵支队。

何冠三曾经袭击过长垣县日军警备队,也算得上是条好汉。可他受邵鸿基的影响,坚决反共,号称要“打走日本人,赶走共产党,成为华北领袖人物”,所以,八路军逮着机会也要教训他一下,让这小子别太狂了。

刘春雷赶回驻地带队伍上战场,可到了金寨,却看见战斗已经结束了,各连队正在四处抓俘虏。

原来,二连最先赶到小金寨的北边,本来也是想等后续部队到达再动手的。可是有个战士的下马动作不熟练,枪管子戳到了马脑袋上,那战马顿时惊了,嘶叫着朝前面乱跑。八路军眼看情况不对,立刻展开进攻。邵鸿基的队伍是见识过骑兵团的厉害的,看见战马就望风而逃,从小金寨一直跑到大金寨。这时候,骑兵三连也赶到了,举着马刀一路砍过去,敌人哪里跑得过战马,很快就投降了。

四连没捞着仗打,很不甘愿,就分开来抓俘虏。刘春雷在树林边遇到一个老乡,说是邵鸿基和何冠三往东跑了,他急忙向连长汇报。周开树一听就乐坏了,命令二排赶紧去追:“不顾疲劳一定追上,把他们歼灭掉。”

刘春雷带领全排催马加鞭猛追了一个小时,不见敌人的影子。几个班长都说:“连长他们没有跟上来,会不会是情况有变呀?再说,我们追了这么长时间,人累马乏的,天也快黑了,干脆算了吧。”刘排长也有些犹豫,但又一想:任务没完成,到时候挨骂的肯定是自己这个当排长的,可不能轻易就算了。于是商量了一番,决定再追一阵,到天黑才回去。

又狂奔了二十多分钟,前面有人向骑兵开枪。这下子大家可高兴了,都说:“天老爷,总算是追上了!”于是迎着枪声冲上去,战马奔腾,枪击、刀砍,不到十分钟就解决了战斗,毙敌十人,俘虏三十二人。这些顽军一路逃跑,累得都站不住了,实在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八路军挨个辨认邵鸿基和何冠三,没找到。发现一个人背了个大包,里面装着换洗衣服、钢笔、毛笔、书籍、本子,还有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和邵鸿基的私章。刘春雷看这家伙年纪轻轻的不像是邵老头子,就问他是什么人。他说是邵鸿基的勤务兵,刚才邵司令和何支队长命令他们在这里顶住,自己却骑马跑远了。这时候天色已晚,骑兵们也就只好就此收兵。

收兵回营,可是却迷路了。这一片是黄河的河道。1938年蒋介石命令扒开花园口以后,黄河改了道,这里就成了一片河滩荒地,到处是黄沙堆、芦苇丛、柳树茬子,四周见不到人烟,天黑了以后分不清方向,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叫俘虏带路,他们也跑糊涂了,同样找不到路,这可把八路军急坏了。

人和马又累又饿,俘虏也捣乱,躺在地上喊走不动,拽也拽不起来。刘排长急了,说:“起不来,那就地处理。”这么一讲不打紧,俘虏们立刻一骨碌爬起来求饶,说:“能走,能走,这就走。”

缴获的长枪,把枪栓卸了以后交俘虏扛着,可一两百颗手榴弹实在太重,就分几批引爆销毁掉。接着摸黑往前走,走着走着发现远处有火光。大家高兴极了,立刻向有光亮的地方前进。

晚上九点多钟,走到火堆跟前终于看见连长了。接着四连、二连和特务连的人都出来,把刘春雷他们“包围”了。周开树说:“先前听到炮响,认为你们遇上了大股敌人,可是又没听见枪声,不知道怎么增援,实在担心得很。”

刘春雷说:“我们迷路了。那炮声是我们销毁带不了的手榴弹。……”

回来的路上,刘春雷把邵鸿基的银色左轮手枪拿出来炫耀。那把枪实在太漂亮了,通体锃亮,枪把子镶银,还画着一只白头老鹰。大伙都说:“好啊大刘,你这一趟不白跑,算是捡着了。”

第二天,大刘拿着左轮手枪去团部,况团长一看见这玩意儿就眼睛放光,立刻夺了过去,大刘请求多玩两天再上缴都不答应。况玉纯说:“这么高级的宝贝是你能玩的吗?这把枪连我都不敢用,估计到军区也留不住,要送到中央首长那里去。”

不过,况团长给了刘春雷一把崭新的九四式手枪。这手枪也不错,日本货,顶上膛能装七颗子弹,指哪打哪,骑兵使用起来很方便,比大刘原先的二把盒子强多了。

大、小金寨战斗,邵鸿基又送给八路军二十挺机枪、三十架马车,外带许多武器弹药,解决了骑兵团扩编后的燃眉之急。大家都表扬这老小子的表现真不错。

1944年7月,团部下达命令,要求各连上报留守人员和病号名单。大家立刻知道又要进行长途机动作战了,虽然不清楚要去哪里,各连队都已着手进行出发准备。等了好几天,上级发了防暑药又发防病药,军医也把战马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没有动身的消息,大家都觉得奇怪。

7月18日下午,刘春雷出去遛马的时候遇见区政府的文书,听说军区的几个主力团已经向东边开拔了,他立刻回驻地把用不着的东西全都送到留守处去。连里的战友弄不明白,大刘就解释其中的玄机:“步兵先走一两天,说明战场肯定很远。大热天长途行军,带那么多累赘干什么。”听的人都觉得有道理,于是就跟着照办。

把东西送到营部,李树茂说:“咦?我正要去通知各连轻装呢,你们的动作倒快。”大家哈哈一笑:“都是老兵了,谁能不懂这个?”

果然,第二天一早,团长就宣布:根据朱总司令的命令打击顽军,要求各部队保持行军军容和速度,路上如遇敌情,不可恋战,要勇往直前地冲过去。李庭桂政委也讲话:天气炎热,长途行军,要保证人马健康。穿越封锁线,通过游击区时,要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部队出发,穿过长垣、东明、定陶、成武、单县、丰县,一路向沛县方向前进。三个红军连交替担任团队的前锋。每经过一个地方,老百姓都走出来看热闹:“哇!好多红马。呀!好多白马。啊,好漂亮……”骑兵们于是十分得意。

行进途中,骑兵团追上了步兵部队,骑兵在步兵面前总是装成一副轻轻松松、满不在乎的样子。就算是屁股磨得生痛、腰背累得抽筋,也得端着肩膀,斜着脑袋,装出十分逍遥自在的表情。人家步兵其实也不爱答理骑兵。本来嘛,大热的天,正火急火燎地赶路,身边偏又来了这么些尘土飞扬,装模作样的家伙,谁能不心烦呀!

也有爱说话的会打个招呼:“喂,骑马的,你们行军一定挺凉快吧。”骑兵们就谦虚地回答:“哪里哪里?还是比不上你们走路实在啊!”

又走了两天,骑兵团由后卫变成了前卫,于是就展开战斗队型,四连也和敌人零星交火,迅速突破了封锁线。可打仗的时候,刘春雷却不在作战队列里,他被罚到炊事班去了。

事情是这样的:

八路军夜晚住宿在老百姓家里,第二天部队开拔时,团政治处要派人逐户进行调查,如果群众反映有违反纪律的情况,部队必须把责任人叫回来赔偿并道歉。一天上午,宣传干事追到队列里,说四连二排昨天住宿时把房东家的锄头弄断了,要赶紧派人回去赔。

刘春雷问是谁干的,大家都摇头,说我们挑水、扫地、睡大觉用不着使用锄头,那老乡肯定是在讹人呢。刘排长也就不理睬这事了。

团部总支书记张存有在村里等了好久也不见二排的人回来,只好自己掏钱赔了锄头,气呼呼地追赶队伍。

部队仍在行进,路边有个小孩,张着嘴瞪着眼看骑兵,傻呵呵地看呆了。大刘觉得挺好玩,掏出颗玉米粒顺手丢过去,没想到正巧扔进他嘴里。那孩子一惊慌就吸进了气管,差点没憋死。孩子家长围着八路军又哭又闹,恰好被赶回来的张存有看见,总支书记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罚刘排长去了炊事班。

据说,步兵的人被罚去炊事班,干的活是背大铁锅。骑兵不用背锅,刘春雷要干的活是担水磨面。到井里担水和推碾子磨面都是最重的家务活。过去北方人说“缸里没面打婆娘,瓮里没水骂汉子”,表明这活确实没人爱干。

村里的水井是公用的,要排着队一桶一桶地提。有的地方干旱,一口井老深老深,半天摇不上一桶来,等得不耐烦了先去趟茅房,蹲够了出来一看:咦?那家伙还在那里摇辘轳呢!

磨面也是这样,全村就一个石碾子,白天老百姓要用,部队只能晚上磨面。战马是不能干这活的,全要靠人工,转得头晕眼花还磨不出一斗面。你想,全连那么多人,一天得喝多少水、吃多少面,真是累死人。刘春雷打小就没干过这种活,才干了一天就琢磨着要换个工作,上灶做饭去。

那时候,河南老百姓的家里是“一天两冒烟”,可部队不同,一日三餐。早饭喝“糊涂”。这“糊涂”也叫“俩头”,因为端着饭碗低头一看,清汤寡水,能照见人脑袋。午饭吃“疙瘩”,晚饭喝面汤啃窝头,一般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一个星期吃一顿“高头饭”,也就是小米干饭加上点菜浇头,如果能再配上碗蒸菜,有盐有醋有猪油,大伙简直就高兴坏了。像电影里演的炊事员担着肉包子喊开饭,八路军那时没见过。

不过行军打仗的时候,伙食确实好一点。好在哪里呢?早上加几个菜馍,晚上面汤改面条,中午没变化。不过窝头做得比平时多,可以管饱,有时还有菜窝头,于是不饿的人也揣两个,留着慢慢吃。

刘春雷毕竟是在正规饭馆学过的,懂得配菜,试着做了一顿,战士们反应不错。于是免去了其他苦力活,专做菜馍菜窝头。这菜窝头之类的东西,就是在面粉、高粱、玉米面里头加上些红薯、萝卜、南瓜、葫芦、豆角之类,使它变得很大,吃起来有味;看上去也挺好,其实不顶饿。

做菜馍必须有菜,刘大厨子拎着两个大筐出门了,正琢磨着先上哪家去访一访,迎面跑来几个小孩。于是就问:“小孩,你们家有新鲜菜吗?”

“有啊,要多少?”

“把这两个筐装满。”

小孩各自跑回家了,大刘就坐在旁边等。不一会儿,娃娃们来了,搬个南瓜放进去,看看不够又去抱葫芦,再瞧瞧还是不满又去拿别的,一直到把两个大筐填得严严实实才住手。

刘春雷问:“多少钱?”

“不知道。”

刘厨子也不知道,只好去问炊事班长。班长看了看,说给一块大洋吧,孩子们拿了钱高高兴兴地跑了。为什么要给大洋呢?因为这里是游击区,给边币等于是欺负小孩,人家没法用嘛。

第二天一早,小孩们又哭哭啼啼跑来了,说是钱不见了。原来一块大洋没法分,他们就把它埋到河边滩地里,还做了记号。没想到,晚饭后骑兵去刷马,把那一片踩得乱七八糟,于是钱就找不到了。刘春雷陪他们到河滩去转了一圈,还真是难找。眼看部队就要开拔了,只好偷偷摸出一块大洋,说:“在这里了,拿去吧。”

其实那是他自己的补助费。在当时,伤员归队后可以享受一段时间的营养伙食,如果不吃小灶,就可以换成钱。

小孩欣喜地接过大洋,看一眼,嘴又撅起来:“不是这个,我们那个比这个大。”原来这光洋有大小之分,袁大头、孙小头,虽然价值一样,但外表个头不同。

“都是一样的,没关系。”

“不一样,就要大的那种。”接着孩子就哭起来。

哎呀,没办法。只好回去找遍全连,好不容易才换了个大个头的。

白天行军过单县的时候,刘春雷知道这里的羊肉好,就和副连长王元力(1945年牺牲)商量,两人凑钱买了几斤。晚上大家都歇着了,刘大厨子就支起锅开始炖肉,王元力搬个板凳坐在边上眼巴巴地等着。过了没多久,也不知道连长周开树是真查夜还是鼻子好,反正就摸到厨房里来了。他进来就说“好香”,要掀锅盖。两人赶紧拦住他说:“连长别掀别掀,再等半小时,现在掀了就不灵了。”周开树说:“好嘛,我过半小时再来。”不一会儿,听见连部通信员快马加鞭出村去了,王元力直喊“完蛋完蛋”,大刘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半小时过后,连长来了、指导员来了,住在邻村的营长、教导员、副营长……都来了,统统自带碗筷。进来他们就揭开锅盖猛整,连说“好吃、好吃”。刘春雷这个正主忙活了半天却没捞到两筷子。

大家都说:“大刘啊,你这手艺不当炊事员真是太可惜了。”

“那好啊,我就留在炊事班算了。”

“想逃避打仗?没门!赶紧再弄两顿好吃的,等到了集结地,马上就回二排打冲锋去!”

7月28日,骑兵团到达沛县,8月1日,其他各部队也都到达了集结地点。刘春雷一看,嗬!冀鲁豫军区的好多主力部队都来了,七团、八团、九团、十团、十九团和骑兵团,加上十一分区的部队,这回是要在湖西打大仗了。

这些部队中,七团、十团和骑兵团都是红军团。十团资格最老,前身是井冈山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第二团,就是王佐、袁文才的那支部队;而那个老七团就更不得了,是参加过南昌起义的队伍,井冈山红四军第二十八团,后来的红一军团二师五团,林彪当过他们团长,陈毅当过党代表!

这么多部队聚集在一起,把原本是游击区的湖西整得比根据地还热闹,周围的敌人都慌了,不知道谁会先挨揍。八路军战士们也都急不可耐。

8月的夜晚,闷热得很,所以每到一个地方宿营,各单位都抢着去占村里的戏台,抢不到宽敞凉快地方的人就在老百姓的院子里打地铺。

湖西是游击区,情况复杂,部队进村就放双岗,还放游动哨,对陌生人一般是许进不许出。刘排长半夜查哨回来,看见房东还没睡,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问有什么事他也不说,就起了点疑心,悄悄告诉哨兵注意点。

第二天是8月4日,天刚亮战士们就起来做马厩勤务,打扫卫生,清理马蹄,给马喂料。早上时候战马除了喂草料,还需补充些豆料和食盐,另外还要饮马。马匹比人类需要更多的饮水,水分不足是会引发马匹腹痛的。

把马匹都喂饱之后,战士们才能够吃早饭。这一天,团里又通知部队要整理军容,大家就知道要有上级领导来检阅了,于是赶紧擦皮具、磨刀、擦枪,用碎石块把马镫和马衔铁磨亮,再换上干净衣服。

刘春雷正忙着,那房东捧着床毯子过来,说是要送给他搭马鞍子用。刘排长哪里敢要,没想到房东就哭起来了:“老总,你行行好,把我的牲口留下吧……”把大刘弄得莫名其妙,赶紧去调查情况。

原来,这房东家有匹骡子。头天晚上部队给军马喂料时,为避免骡子和马打架,就把它牵到外面去了。由于是晚上,战士们没有及时向老乡做解释,结果就闹出误会来了。刘春雷连忙把骡子拉回来,登门赔礼道歉。

一进屋看见房东一家人的模样,不禁乐了。大热的天,他们把所有的好衣服都套在身上,塞得臃臃肿肿的,这是怕当兵的抢东西呢。刘排长知道他们对八路军不了解,于是就给他们讲了一番人民军队的规矩。

吃完早饭打扫场院挑罢水,骑兵就出发了。刚出村,那房东兜着些鸡蛋追上来,死活硬要送给子弟兵。战士们不肯要,房东说:“这是送给你们喂马的,让军马更有力气,使劲打耿聋子、刘黑七那些土匪龟孙!”

冀鲁豫军区副司令员杨勇(开国上将)在一个坡地上检阅部队,骑兵团以小步姿态列队行进。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匹半大儿马,枣红色、白耳朵,看见大群马队高兴坏了,欢叫一声扬起尾巴傻乎乎地钻进队列,前头闻闻后头拱拱。骑兵们吓唬它一下,这不懂规矩的家伙还以为是逗它玩呢,跑来跳去东磨西蹭地更来劲了,结果把骑兵步伐和队列全都弄乱套了。

战士们尴尬极了,杨勇司令却笑着说:“这小马儿有觉悟,它是想参加八路军骑兵团呢!”大家哈哈大笑,这才算是解了围。

杨勇做了简短的动员讲话,他说,国民党顽军多次进犯我抗日根据地,威胁冀鲁豫、山东和南方根据地的咽喉地带,八路军必须坚决反击,把敌人赶出去。这次军事行动是根据朱总司令的命令实施的,叫做“湖西反击战役”。杨勇还告诉战士们,新四军也在津浦路一带西进作战,他号召大家要开展杀敌竞赛,勇立新功。



阅兵动员之后,部队开赴沛县魏楼。在这里,八路军已经把顽军张开岳三十六纵队的主力围住了。

魏楼据点有坚固的寨墙和两道外壕,设置有鹿砦、木桩和地雷,深沟壁垒,易守难攻。为此,八路军采用了新战术——坑道作业。

从距离据点两百米开外的地方挖掘坑道,挖到据点跟前就用黄色炸药把寨墙炸开,再从坑道内运动兵力展开攻击。在适当的位置上,八路军还修建了轻重机枪阵地,集中优势火力压制敌人,掩护步兵攻击。用这样的办法进行围寨攻击,能够使敌人的坚固工事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作用,造成守军心理上的恐惧,逼着其他顽军前来救援,我军则可以达到围点打援,一举歼灭的目的。

路过阵地外围时,骑兵们看见步兵战友正在进行土工作业,实在是辛苦。

由于坑道太长、氧气太少,人在里面待不了多久就憋坏了,只得在腰上拴一根绳子,干上一阵就七手八脚拖出来休息。坑道口的边上铺着几张席子,叫做什么“还魂席”。从坑道里出来的人都晕晕乎乎的,在那席子上躺一会儿,“还魂”之后又爬进坑道接着挖,真够可怜的。

刘春雷观摩之后感慨万千:看起来,还是咱们当骑兵的好啊!

几条坑道已经弯弯曲曲地延伸到了据点边缘,十团负责主攻,九团佯攻,他们正准备把三口装满炸药的棺材往前面送。敌人守军要想突围,外面还有八路军几个团在等着,无奈之下只得死守,拼命呼叫援军。

挺进军司令冯子固果然从沛县、丰县、砀山、铜山邀集了各路人马前来救援。敌三十四纵队和保安旅拼命冲击十九团的阻击阵地,其前卫已进至魏楼据点不足两华里,与担任佯攻的八路军九团发生了接触。这时,七团、八团趁机迂回敌后进行包抄,指挥部随即命令骑兵团向程楼方向运动,打击从铜山县方向过来的耿聋子部队。

骑兵立即开始行动,四连是团队的前卫,而刘春雷带着四个战士又作为连队的前哨,实施突前搜索。

那天刚开始行军,刘春雷就发现战马的前掌快要掉了,走起路来拖拖拉拉的很不得劲。他担心一旦发生情况自己跟不上别人,就决定单独走在前头,让其他战士呈扇形尾随。

前哨小组通过一片洼地,刘春雷打马从斜坡冲上去,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左脚甩空了,就本能地弯腰去找马镫。等他重新踩进马镫里,战马已经跑上了坡顶。大刘挺起身来,愣住了:呀!迎面过来了五六个骑兵。这是敌人的一个乘骑侦察分队。

几个国民党兵看见坡底下突然冲上来一个人,也愣了一下,犹豫着不知是该围上来还是该逃跑。刘春雷立刻知道自己不能转身,因为,这时如果往回退,一定会被敌人追着打,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接近敌人进行缠斗。于是他大喊一声,拔出战刀,策马跃入敌群。

短距离遭遇的紧急时刻,正宗骑兵和骑马步兵的战斗经验差别立分高下。

敌人侦察兵没有马刀,慌忙间去摘取挂在马鞍上的枪,可大刘已经冲到跟前了,一刀砍过去,领头的军官一缩脖子,马刀正砸在他钢盔上,这家伙吓得怪叫一声,拨马就跑。其余的几个国民党兵拎着长枪近距离没法招架,也跟着逃跑,八路军骑兵拍马就追。

敌人埋头猛跑,刘春雷和他们马头接马尾,却总是差一步。他急了,就用马刀去刺前面的马屁股。扎一下,敌人的马跳一下,弄了几次,搞得那匹马的屁股血肉横飞,终于使劲一蹦把马背上的人给颠了下来。那家伙被摔得七荤八素,脑子倒还清醒,看见刘春雷兜马回来,立刻把两只手举得高高的。

被这匹马挡了一下,就再也追不上前面的人。正好,这时后面的战士也赶到了。于是大家站成一排,左手挽住缰绳,右手单臂举枪射击,姿势帅呆了。可是一排枪过去,敌人照样跑,一个也没打着。得,还是下马来打吧,接着再打两排枪,敌人终于全部摔倒了,国民党侦察兵一个也没跑掉。

审问俘虏,得知当面之敌为耿继勋(耿聋子)部的关玉平支队和穆伯仁支队。况玉纯团长立刻命令部队转向大蔡家方向,决心在敌人行进过程中将其歼灭。

中午,二营按照指令到达了大蔡家和程楼之间一片树林。休息了好一阵,敌人来了。大家站起来张望。远处的大路上,两千多号顽军正踏着尘土赶过来。战士们一边忙着给战马系紧肚带,一边急切地等待着命令。

不一会儿,副营长李树茂跑来了,喊着:“四连跟我来,三路纵队。”

“好咧!四连先上,四连先上。”

刘春雷招呼着排里的战士,自己也兴奋地跳上马去。

四连以排纵队出了树林,大家一边走,一边从马镫上站起来张望。骑兵们早就听说过丰县虎关玉平的大名,听说他打仗的时候让人抬着一口棺材跟在后头;还听说他有个卫队是赤膊上阵的,胸前画着个老虎头,手里拎着把鬼头刀……

“哪里有棺材呀?”

“没看见打赤膊的人呀!”

“这是不是关玉平支队哟?别是穆伯仁支队吧……”

骑兵们正议论着,看见指挥旗摆了几下,向南面一指,于是队形就向南运动,转个直角,就由排纵队变成了排散兵线。战马左右间隔五米,前后间隔十米。这时候,敌人也看见骑兵了,虽然还在行军,队伍已经有些混乱,有的人甚至跑了起来。而骑兵队列正好斜对着他们的行进方向。

副营长李树茂亲自担任四连的指挥长,他从队列前面跑过,战刀出鞘指向攻击方向,意思是说准备进攻。刘春雷回头看看,这时候五连和六连才刚走出树林呢。他赶紧对排里的战士说:“打起精神来,李营长今天要拼命了。”

没等五连和六连集结,指挥旗就由垂直变成四十五度角,进攻开始了。

开始的时候,骑兵散兵线的队形呈马蹄状,两侧是突前的轻机枪。六挺机枪不断地打长点射,目的是不让敌人集中起来。骑兵们在距敌一百五十米处超越火力组,这时候指挥旗放平,战马由小跑变为大跑。

对骑兵而言,距敌一百米左右是最危险的区域,必须迅速冲过去。冲刺的时候,有人喊“杀”,有人念数字,其实大家满耳朵都是风,什么也听不见。刘春雷的习惯是跟自己的战马说话:“伙计,跑快点!”“没关系,打不着我们的。……”

等冲到跟前就是骑兵的天下了,这时候应该用小跑步伐进行战术格斗。只不过,提速冲刺容易,从大跑改回小跑就难得多了,因为战马这时已经跑起了性子,要想再控制住它,就得看人和马的熟悉程度和训练水平了。有的人继续狂奔,一溜烟就冲出战场,有的甚至被绊倒或者和别人撞在一起。

敌人的行进队列已经乱了,刘春雷追上一个扛“三八大盖”的。那家伙知道跑不掉,转身就用刺刀对上了。一交手,大刘就知道对方是个老兵,有经验,因为这家伙总是有意识地闪到战马的左边。

骑兵右手持刀,一般习惯把对手放到右边砍杀,因为如果敌人在左边,就要扭着身体、隔着马头去砍,不仅劈刺角度差,战刀还容易脱手。当然,这事要放在以前的“韩猛子”身上,换只手就解决了,他是左撇子,双手都能来。可刘春雷没有这本事,一着急,就把枪掏出来了。那国民党兵一看见这把崭新的南部九四式手枪,立刻不玩了,把“三八大盖”一丢,举起手来,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不服气,把大刘逗得直想笑。

四连这么一冲,顽军分成了几段,有的朝大蔡家跑,有的跑往程楼方向。这时候,一营从大蔡家村子里冲了出来,二营的五连、六连也压了上去,雪亮的战刀把敌人围住了。

骑兵团扩编以后,各连队挥舞战刀的方式不大相同,远远一看就知道是哪个连的。有的连队是按照骑兵操典的样式,把马刀高举过头,一排排亮晃晃的像刀林一样,特别好看。而三个红军连却是跟曾玉良团长学的新疆方式,马刀出鞘后斜摆在身体侧下方,这样不仅可以用刀的平面拍马臀,省了用马鞭,而且骑姿也比较低,能够伏在马鞍上,冲得快,着弹面少。骑兵操典的样式适合在马上格斗,施展推、挡、劈杀动作比较顺手,从道理上讲比较正规,但事实上当时骑兵作战的对手很少是敌方骑兵,对付步兵,使用上撩横抹和刺杀动作比劈砍更方便。当然,无论什么样的动作,最熟练的就是最好的,所以骑兵团也没有刻意要求统一标准。

骑兵们在大蔡家附近围住了大股顽军,这时候,四连只要右旋半圈就能加入战团。于是大家都看指挥旗,只见旗子向右划了一圈,再刷地指向左方——左旋追击!

“好嘛!老连长这回是想捉大鱼了。”战士们想起出发时杨勇司令员号召开展杀敌竞赛的事,明白李树茂是想让四连立新功夺锦旗呢,顿时兴奋极了。

四连向左兜了个圈,再次以散兵线队形杀向奔逃的顽军。敌人彻底乱了,公路上、原野上,跑得到处都是,跑不动了就把枪一丢,抱着脑袋坐在地上喘气。有个小子被骑兵追急了,“噌噌噌”爬到树上去。刘春雷喊他下来,他还讲条件:“我下去,你不能拿刀砍我!”

“行,保证不砍你!”

于是就下来了,看一看,枪啊,手榴弹啊,什么武器都没有,早丢光了。

“你是干啥的?”

“吹号的。”

“你们当官的呢?”

“不知道,都跑了呗。”

“骑马跑的吗?”

“没骑马,我们长官不骑马。”

好消息!当官的徒步跑,一定能追得上。

于是赶紧追。追了一截,看见前面有一个军官,背上背着个大包,身后一把手枪晃来晃去的挺显眼,听见刘春雷喊站住,头也不回地猛跑。大刘策马从左边抄上去,本来是想砍一刀的,可不清楚他那包里装着什么,怕硌了马刀,就顺手在他脑袋下撩了一下,再兜马从正面劈。

这动作是连贯的,平时练了不知道多少次,转过身来时战刀已经举在空中。那军官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撑地一只手遮着头,脖子上猛向外喷血,一张小脸煞白。大刘定睛一看:哎呀,女的!

赶紧收刀,由于动作过猛,把马鞍都带动了。

真是个女军官。刘春雷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女的挺年轻,看见骑兵不再砍她,还讨好地笑了一下,但大刘知道她肯定活不成了,战马的力量加上骑兵的刀法,她脖子上的伤一定很重。

果然,战斗结束后经过这里,发现这女军官就死在路边,军帽盖在她脸上。大刘没有下马去看,只觉得自己右手不大舒服,有点后悔刚才那一刀下手太重了。

敌人跑进程楼,四连也跟着追进村子,刘排长本来准备带人搜查房屋的,听见李树茂在街上喊:“不要在村子里停留,追出去,咬住敌人就是胜利!”于是立刻打马冲了出去。

村子西北面有一片坟地,一伙顽军躲在那里阻击骑兵,副连长王元力正指挥着机枪和他们对打,刘春雷见状也下马步战。打了一会儿,大刘看见一队骑兵冒着弹雨,斜刺里硬冲上去了,领头的正是副营长李树茂和连长周开树。

王元力说:“坏了坏了,要挨骂了!”赶紧爬起来往上冲。刘春雷也回头喊:“把马带上来!”

负责照看战马的是四连文书孙志林,他自己骑着马,两边还带着王元力和刘春雷的战马。大刘他们刚跑到跟前,旁边飞来一枪,孙志林摔下马来当场牺牲了。他的马一惊,跑开了,带着其他两匹马也跟着瞎跑。王元力手快,一把抓住马尾巴,翻身上去就冲锋。刘春雷没办法,只好徒步前进。

战斗很快结束了,抓了四十多个俘虏。李树茂却还在不依不饶地批评王元力:“敌人已经乱了,一冲锋就会垮,你和他们对打什么,难道要让敌人聚集起来吗?”又问刘春雷:“叫你们二排不停顿、追出去,怎么反倒趴在地上了?你这个排长是怎么当的?”

刘春雷被训得张口结舌,这时候,有战士把战马找回来了,他急忙上马出发。没想到,先前孙志林把马肚带松了几个扣,大刘没注意,一踩马镫,马鞍子就垮到了马肚皮上,害得他栽了一个踉跄。周围的人都乐了,连长周开树也笑着说:“大刘今天有点犯迷糊,像个新兵蛋子。”

他们哪里知道,刘春雷是为了那女兵的事,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

连队调整一下继续追击,追到张双楼,又赶上两百多顽军,一阵砍杀,敌人四散逃跑了。这回刘春雷不敢停留,一直冲下去。出了村南口,看见二十多个人跟着一个又高又大的胖子,正边打边退。副指导员马书龙说:“他们要进道沟了,快开枪打!”旁边的七班长和八班长都端着机枪,立刻开火,其他人也用步枪打,那大胖子应声倒下了。

骑兵追到跟前下马查看,大胖子手握盒子炮,肩挎黑皮包,背部中了三弹,已经死了。问俘虏:“他是谁?”答:“一二○支队队长关玉平。”

战士们取了他的手枪和皮包,这才发现他穿着一身士兵的军装。马书龙问:“他为什么穿士兵的军装?又怎么没看见抬棺材?”

“关队长平时就只穿士兵服。棺材是仪仗队。这次是长途急行军,没带仪仗……”卫兵问:“长官,我们能先把他埋了吗?”

“埋吧,好歹他也打过鬼子,曾经是条好汉。”

打死了关玉平,四连又接着追,直追到沛县,追上了一二○支队的军需处,抓了军需处处长,问他们:“前面还有多少人?”“我们是后尾,撤退时在最前头,前面没有人了。”于是,骑兵们拨马转回来。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一伙顽军围着高马村打枪,看样子是村子里有我们的部队。骑兵立刻冲上去,敌人没敢抵抗就缴枪了。这时候,从村里出来几十个沛铜游击大队的战士,嚷嚷着说战利品应该是他们的。

原来,这些游击队员本来是准备实施伏击任务的,看见敌人垮了,就不再打埋伏,跳出来跟着追。可没想到,溃败的顽军越逃越聚拢,越跑人越多,回头一看,跟在后面的就只有这么几个土八路啊!于是转身就把游击队包围,差点把他们给杀了。

李树茂和四连长也觉得人家沛铜大队不容易,就让他们把俘虏和枪支弹药都带走了。对骑兵来说,抓俘虏并不难。往回走的沿途,不断可以遇到三五个或者十来个溃兵,只要喊一声“缴枪不杀”,他们就乖乖投降了。

部队到张双楼集结,清查人数和马匹、登记缴获的武器弹药。盘点下来,四连光顾追击了,只缴获了四挺机枪,可一连却缴了十六挺,大家都很不服气。周开树说:“不要紧,我们打死了关玉平,这可没的比。”

大家这才想起了关支队长的皮包,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份作战计划。从计划上分析,顽军有两千多人,而且沛县狼穆伯仁也应该在这支队伍里。就在这时候,有人跑来说:“沛铜大队从高马村的俘虏里找到了顽军支队队长穆伯仁!”这下子,可把四连的战士们搞郁闷了。

这么大的一个战果,稀里糊涂地送给了游击队。

这一仗打得痛快,半天时间就消灭了耿聋子的主力。一连冲得猛,四连追得凶,都立功受到了表彰。

四连的人员伤亡不大,但由于奔跑时间过长,战马的损失不小。王元力骑垮了两匹马,刘春雷也骑垮了一匹。通常情况下,战马跑累了,就要慢慢牵着遛,让马把身上的汗收回来;但如果战马累过了头,怎么遛也恢复不了,脚打软,跳不起来,这是伤着了,以后就不再适合作战。

1944年的时候,骑兵团条件已经比较好了,后勤处有备用马,基本上能够保证干部的换乘,用刘排长话说,“这就是当官的好处”。

魏楼战斗之后,又经过陈楼、孟寨、常庙、大屯等多次战斗,八路军连连取得胜利。骑兵团拥有上千匹战马,行进的时候十多华里尘土飞扬、首尾不见,敌人见了,军心混乱、士气低落。他们说:这次遇到的是老八路,攻城用的是掘子军(坑道作业部队),冲锋用的是铁甲兵;还说骑兵的红马会咬人,黑马会踢人,弄得神乎其神。

10月中旬的一天,骑兵团在沛县休整,刘春雷拉着副营长李树茂、供给处老舒处长去集市上看马。这是一匹三岁儿马,灰白色,比大洋马矮、比蒙古马高,身段矫健,漂亮极了。可是,军需员却不主张买。他说这匹马是西洋马和蒙古三河马的混种,血统太复杂,将来也许很好,也许很差,有可能得点小毛病就死掉了,买这匹马就跟赌博似的,太玄。

军需不想买,刘春雷就守着马儿舍不得离开。李树茂牵着马走了几圈,觉得步子、身段都不错,也喜欢上了。大家都盯着舒处长看。

老舒犹豫了半天,说:“要不,这马……你们自己训练……”大刘高兴得跳了起来。

当时通货膨胀、钞票各式各样,因此做买卖的时候老百姓不要钱,只要粮食。这匹马要换三千斤小麦。老舒心疼得不行,当战士的却不在乎。李树茂抱来一床毯子搭马背,再三提醒这马驹现在不能上鞍子,不能跑伤了,还说他要来帮着吊马、压马。刘春雷多了个心眼,他怕营长“见财起意”,就没敢麻烦别人,一直把这匹马带在身边自己训练,还给它起了自己老战友的名字——公鸡。

半年以后,这匹新“公鸡”就成了刘春雷戎马生涯中素质最好的一匹战马。
 楼主| 发表于 2010-7-21 18:32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天津
骑兵团惩戒国民党专员邵鸿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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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冀南,骑兵们来到豫北。冀鲁豫根据地和冀南相隔不远,两个军区多次并肩作战,所以骑兵团对这里并不陌生,杨得志司令员也是大家的老熟人。   不过,冀南的部队属于一二九师序列,而冀鲁豫军区属一一五师序列,虽然大家都是八路军,但是在一些习惯上还是有所不同。   比如,冀南的部队番号是以“新”字打头的,叫做“新四旅”、“新七旅”;而一一五师这里是以“教”字开头,称为“教一旅”、“教三旅”……骑兵团到了冀鲁豫也不好再叫“一二九师骑兵团”,只能改为“冀鲁豫军区骑兵团”或者“四分区骑兵团”。   不过,当地老百姓弄不清这里面的名堂,看见黑马、红马、白马,一队队地开过来,就“白马团”、“黑马团”、“红马团”地乱喊。骑兵们也胡乱答应着,反正喊来喊去都是这支队伍。在当时,华北的八路军只剩下这么一个骑兵团了。   四分区的司令员是赵承金(开国少将),政委是张国华(开国中将),还有个戴眼镜的副司令员朱程(1943年牺牲)。这是个刚建立没几个月的新单位,活动区域主要在河南的北部,分区总部设在昆吾县(1949年被撤销,并入濮阳县)。   豫北这一带,敌我力量犬牙交错,周边的敌对势力除了日伪军,还有“会道门”武装和国民党顽固派。二十一团和骑兵团到来之前,四分区的部队是由河北民军改编的抗日武装,力量小,战斗力不强,老是受别人的欺负,只能在日伪顽军的包围中搞一些“小打小闹”。有一次,部队偷袭东明县的临濮集,击毙了十几个伪军官,分区领导就高兴得不得了;可骑兵们都觉得这动作太小,是武工队的把戏,没多大意思。   三月的一天,部队接到命令:二十一团和骑兵团到滨河地区侦察敌伪作战意图。战士们觉得很奇怪,滨河县是共产党在滑县和长垣县的交界地带设立的一个临时县,地盘很小,派两个主力团去那里侦察什么情况?   “半截秀才”李大鹏这时候是团部的通讯员,他向刘春雷透露了一个情况:   头一天,曾团长和况政委去四分区开会,在张国华政委那里遇到几个正在哭鼻子的地方干部。他们是长垣县抗日政府的工作人员,刚刚被国民党专员邵鸿基给赶了出来。除了两位女同志,其他的人都挨了板子,屁股都被打肿了。张国华政委还兼任着地委书记,地方上的事情也归他管,看见这个情况十分气愤。曾团长当时也提出要惩治邵鸿基。   如此说来,这次侦察活动的目的,也许是要找机会教训一下邵鸿基。   邵鸿基是骑兵团的老熟人了,他原本是国民党的南宫专员,是刘春雷家乡的父母官,在冀南的时候就配合石友三搞摩擦,经常和抗日民主政权作对。1939年,冀南军民反击石友三,邵鸿基也被打得一败涂地,从此被赶出了自己的辖区,只好扛着河北专员的牌子到河南来继续反共。现如今,他的身份是“冀察战区挺进第二纵队司令”,自称是“反共专家”,还吹嘘说“共产党的那一套我都懂,都有办法对付”,专门和八路军的主张唱反调。   于是,骑兵团就开往滨河地区“搞侦察”,二十一团也心照不宣地同时开拔。   刚到长垣县,就听说邵鸿基的部队出来了,主力赵子安支队进驻大索庄,另一个支队将在小索庄宿营,总共有一千四百多人。这个情报不仅很准确,得来也十分容易。因为邵鸿基根本不知道八路军四分区新来了两个主力团,所以事先派人到村里拉条幅、搭戏台、预备饭菜,大张旗鼓,兴师动众,毫无防备。   邵鸿基摆在面前了,打不打?大家有点伤脑筋。   人家邵司令虽然很浑蛋,但毕竟不是汉奸,而且大小还是个国民政府的专员。先前,军分区领导派部队到滨河县来,明说的只是“侦察敌伪意图”。这“教训邵鸿基”的意思是大家自己猜测的,万一没猜对可怎么办?   骑兵团和二十一团刚到新地方,该打的仗不打,显得胆小怕事;可要是打了不该打的仗,一见面就给上级领导捅个娄子,那也不好交差呀!   二十一团的常仲连团长(1964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跑来和曾玉良商量这件事。当时,骑兵团有个小电台,可曾团长又觉得不能发电报请示,因为,首长没有明说的事情就是不方便说,硬要问个水落石出,岂不是让上级“坐蜡”吗!   况玉纯政委想了半天:“还是打吧。反正是打,不打则已,要打就把他打痛!”   于是曾玉良团长下达命令:“顽军邵鸿基侵犯我根据地,到大、小索庄抢粮食,反动气焰十分嚣张,我们要坚决消灭他!”其他人听了直乐,三四月份,青黄不接的,抢的哪门子粮食?   大家心里明白,这大索庄和小索庄都有“会道门”组织,邵司令此番大概是想去收编门派、扩大武装。“反共专家”邵鸿基一直以来就很惹人讨厌,现在要教训他,战士们都挺乐意的。   这一仗打得很轻松。   按照计划,骑兵团收拾大索庄的赵支队,二十一团打小索庄。等战斗打响后再去通知地方政府,免得人家担责任。   二十一团的侦察队化装成买柴草的,想偷袭搞掉小索庄的岗哨。没想到邵鸿基的兵大多是当地人,不像日本鬼子那么好蒙,八路军刚靠近村子就被顽军识破了。双方一交火,二十一团只好提前发起总攻。   大索庄这边,骑兵团还没准备好呢。   小索庄那边的枪声一响,大索庄里的敌人就乱哄哄地跑出来看情况,恰好遇见了正在移动的骑兵二连。二连立刻开火,机枪、步枪一阵猛打,把敌人撂倒了一片,剩下的赶紧往回跑,八路军顺势就跟进了村子。   早就在北边准备好了的三连和徒步大队看见这情况,心说:不对啊!我们才是主攻部队,怎么能让二连先进村了呢?于是马上吹号,也冲进了大索庄。   八路军进村快,可人家“冀察战区挺进第二纵队”的赵子安支队真不愧是主力,动作更快。一见八路从北面攻进来了,不用长官吩咐,立即就从南面跑出了村,这下子可把二连、三连和徒步大队都搞了个措手不及。   本来,为了吸取南李庄巷战的教训,骑兵团针对各种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事先准备了几套战斗方案。可现在,战士们下马、分组、抢占要点,正准备布置火力打攻坚战,突然发现敌人全都跑不见了,什么方案也用不上……蒙了好一阵,骑兵们才跑回去把刚刚归拢的战马又分开,气急败坏地直骂赵支队不给面子。   四连没得到主攻任务,在黄河大堤上坐着,一肚子怒气。听见村里响枪了,也只能够伸着脖子瞧热闹,没想到,大索庄里忽啦啦跑出来好多人,乱七八糟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瞎跑。李树茂愣了一会儿,赶紧下令:“上马,杀啊!”大伙高兴坏了,连忙列队,从大堤上冲杀下来。一时间,战马奔腾,军刀闪亮,真是痛快极了。   不过,跑出来的敌人实在太多,四连来回冲杀也忙不过来。在平地上乱跑了一阵的赵支队也醒悟了些,急忙向东面大堤上冲,想抢占制高点。眼看敌人就要上大堤了,堤上突然又出现了一支队伍——那是况政委带领的一连!   敌人一下子就被压下来了。这时,二连和三连也会合赶到,把赵支队压到了一块洼地里,惊慌失措的顽军就在这里投降了。   刘春雷没有参加大索庄的战斗,当时,他正在外面扭秧歌呢。   滨河县是新开辟的根据地,这里的老百姓对八路军不大了解,好多人一见到部队就跑到荒野里去,即使没有跑走的,也是躲躲闪闪,搞得我们的工作很不好开展。要发动群众,就要先从消除顾虑、活跃气氛、加深了解做起,因此,八路军派出秧歌队,跟着宣传干事走村串户去演出。   秧歌队分男女两组。那时候骑兵团没有女兵,女角都由男的扮演,刘春雷面貌秀气,就装扮成了大姑娘。每次到了村口,就敲锣打鼓开始演出。男的挥舞霸王鞭,用一根竹竿系上两串铜钱,挥舞起来“哗啦啦”直响;“女的”就端着荷花灯扭来扭去。手舞足蹈一阵,大家开唱:   新年到,隆里咯隆!新年到,咯里咯隆!   男女老少大家好,嗨,大家好!什么好?身体好;什么好?团结好,团结好来打败日寇立功劳。   隆里咯隆,咯里咯隆!   新年到,隆里咯隆!新年到,咯里咯隆!   人人拥护抗日军,嗨,抗日军!什么军?新四军;什么军?八路军,八路军来打败日寇立功劳。   隆里咯隆,咯里咯隆!   …………   部队扭秧歌的时候,地方干部也跟着,县政府、妇救会和“青抗先”都借机发动群众。老百姓觉得八路军亲切可爱,也就消除了戒备心理,高高兴兴地从这个村尾随到那个村,不仅开心地看,有的也跟着唱跟着学。大刘脸上的胭脂口红被汗水洗掉了,还会有小媳妇嘻嘻哈哈地抢着帮他抹上。   骑兵团打大索庄,事先没有通知地方政府,秧歌队的人也就不知道。   那天早上,大伙化好妆刚开始表演,骑兵团派人来向县长报告情况,说是大、小索庄战斗已经打响。演员们一听这消息,哪里还顾得上唱歌跳舞,连妆也不卸,骑上马就跑。   跑到小索庄附近,发现几十个逃出来的顽军,骑兵立刻组队冲击。有个家伙刚把机枪架到沙丘上,就被大刘冲上去一刀砍了。其他的人吓得举手抱头不敢动弹。紧接着,又接连冲出来几伙敌人,八路军就摆成阻击线射击。打了一会儿,对面的敌军官从枪声中听出了名堂,说“没办法,遇到老部队了”,于是缴枪投降。   秧歌队押着七八十个俘虏赶到大索庄,战友们看见他们的模样都哈哈大笑。   俘虏兵们也觉得奇怪,这花里胡哨的队伍是些什么人物?涂脂抹粉,穿红着绿的,还很能打仗。   打扫战场的时候传来一个新闻,通信员李大鹏一个人抓了九十多个俘虏!这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李大鹏就是“半截秀才”皮皮。他曾经是刘春雷手底下的兵,因为有个掉马的毛病,被调到团部当通信员去了。   说起来,李大鹏骑马的技术原本不错,上马下马一溜烟,乘骑冲刺、越障的动作也很利索,可就是一听见枪响就从马背上掉下来。在骑兵看来,战场掉马是胆小惊慌的表现,可皮皮不承认,说自己是兴奋。   “兴奋是啥玩意儿?是害怕吗?”   “不害怕,兴奋是高兴!”   “高兴?你高兴了从马背上下来干啥?”   “……呜呜,哇哇哇……”   刚开始的时候,皮皮分在四连,后来四连不要他了,又调到二连刘春雷这个排。结果枪一响,他还是从马上掉下来。刘排长就跑去找领导:“你们把大鹏弄走吧,免得以后出了什么事,我对不起老舒处长。”团长没办法,只好把皮皮弄到团部当通讯员。   大索庄战斗打响以后,曾玉良团长派通信员去二十一团通报情况,说:“我们这边的敌人出村子比预想的要快,有可能会逃往小索庄方向,请他们有所准备。”皮皮接到指示,打马就走。   骑马赶到小索庄,二十一团也四处追击敌人去了。没找到团领导,皮皮就信马由缰在野地里乱转。   离河堤不远有一片瓜地,稀稀疏疏地长着些枣树,还有几处被水冲毁后废弃的房子,皮皮路过这里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声音。要是换了别的战士遇到这种情况,起码要先侦察一番再作打算,可皮皮却不管这些,直接策马就过去了。到了跟前一看:呀!好多敌人……   好个小皮皮,关键时刻一点也不含糊,嘴皮子照样利索,大声宣布:“我们八路军,开来了十个团,现在已经把你们包围了。不投降没好处,投降才是聪明人!我们八路军是宽大俘虏的,现在我给你们讲政策……”   那些顽军倒也爽快,赶紧表态:“小长官,我们明白,我们投降……”   “急什么?不要吵闹,先听我把政策讲清楚!”   邵鸿基的兵只好老老实实坐着,听皮皮“长官”作报告。   “……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我们把枪交到哪里?”   皮皮这才想起来,枪还在敌人手里攥着呢,连忙指了块空地作为缴枪地点。几个老兵油子带着大家把枪摆放整齐,指挥俘虏们排队坐好,还抽空告诉八路军的小长官:“缴上来的枪要把枪栓拆下来放在旁边,这样才算合规矩。”   有个糊涂俘虏手脚慌张,从裤腰里掉出一卷钞票,吓得站在旁边不敢捡。老兵拾起来帮他塞回去,还说:“共产党军队是最讲仁义的,只要缴了枪就行,私人钱物是不受侵犯的……”   皮皮觉得这几个家伙真不错,挺佩服地问:“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   “以前,我们几个在路南被李先念的队伍抓过,这些政策都明白……”   噢,难怪,是老俘虏兵了,经验丰富。   缴枪完毕,俘虏们按规矩坐好,大伙就闲聊天。   “长官年纪不大,俨然已是骑马挎刀(通讯员使的是盒子枪),真是少年英雄,前途无量。”   “我不是什么长官,我在团部工作。”   “在团部,哦,那是副官,一样的,也是长官。”   “你们缴来的怎么都是枪,有没有炮啊?”   “我们没有炮……”   “哎呀,要是有炮就好了,缴获了炮我就能登报了。”   按当时的规定,缴获轻武器和五发子弹获表扬,缴获重武器记功,缴获火炮可以登报表彰。皮皮很想风光一下。   “真是的,装备不好,实在不成样子。我们支队没有炮,就连赵支队也没有……”俘虏们很替皮皮惋惜,好像他没能得到登报表彰,应该怪邵鸿基司令配合得不够。   正聊着,从外面跑过来一个小兵,“登登登”地窜进俘虏群,找了个空位置就坐下了。   这怎么行!不懂规矩,不打个招呼就想当俘虏?没门!   “出来出来,谁让你进去的?你的枪呢?”   “我是马弁,没有枪,只有根军棍……”   “那军棍呢?”   “丢在那边房子里了,我去拿来。”   小马弁“登登登”地又跑走了。   过了一阵他又回来了,问:“八路,那边还有人,也想投降,你这里还要人不?”   “要,你去叫过来吧。”   好家伙!一下子过来好几十号人,办完缴枪事宜再一数人头,总共九十八名俘虏!   小马弁坐在皮皮旁边,看见他老是摸头,就问:“八路,你老摸头干什么?”   “昨天睡觉把脖子给崴了。”   “来,我帮你捏捏。”   于是小八路就让小俘虏兵掐他脖子。别说,捏得还挺舒服。   “小马弁,你多大了?”   “我十七,你呢?”   “哈哈,咱俩一般大。你是怎么当兵的?”   “我本来是学剃头的伙计。有天来了个长官叫我去兵营里剃头,进去了以后就不许走了,就这么当了兵……”   “你来咱们八路军干吧。”   “行啊,你帮我说说,到哪里都是吃饭。”   两人聊着,旁边还有人插嘴。这些俘虏中有的是逃跑途中被打回来的,受了伤。哼哼唧唧地直叫唤:“长官哎,我挂彩了,怎么办啊?”   “别急,等一会儿我们部队有医生给你治。”   “长官哎,我口渴,有水喝吗?”   “呸!我今天从早晨到现在都没喝水呢,你还是忍着吧!”   “……”   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有俘虏说:“是不是赵支队过来了?”皮皮赶紧喊:“都别乱,逃跑了对你们没好处!”   小马弁脱下自己的衣服给皮皮披上,说:“八路,穿上我们的衣服,别叫人发现了你。”自己跑出去看情况,回来报告:“是你们的队伍追着我们的人跑。”又叮嘱说:“八路,你可要指挥好,不要让你们的人把咱们给打了。”   皮皮赶紧骑上马跑出去喊叫:“喂喂!我是骑兵团的,这里面都是我们团的俘虏。”   皮皮把俘虏押送回大索庄,曾玉良团长问:“你把情况送到了?”   “我没找到二十一团的指挥部。”   “没找到人?那你都干什么去了?”   “报告团长,我带回来一个连!”   回头一指,九十多个俘虏正排着队过来,有的扛枪,有的拎枪栓,走得整整齐齐……曾团长的嘴都合不上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喊“皮皮”这个外号,大家都亲热地称呼这个小战士为——大鹏。   战斗结束后,县政府的人员才赶到大索庄,骑兵团把缴获的枪支都移交给了县大队。地方干部很激动,说:“我们没赶上打仗,却得了这么多战利品,真不好意思。”况政委解释说:“敌人想要扼杀新生的人民政权,八路军就应该消灭他们,用敌人的武器来武装抗日政府!”   战士们也说:“邵鸿基的部队太窝囊,这些武器给他们拿着也是浪费,不如趁早交给县大队,对抗日民主更有帮助。”   话虽这么说,但干部们心里真有点犯嘀咕。这次打邵鸿基,事先没有请示上级,凭的是团长、政委的主观理解,既不知道该不该打,也没想到会打得这么大……唉,这也怪邵鸿基太没用,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谁知道一不留神就变成歼灭战了。   大索庄战斗刚结束,骑兵团就给军区领导发电报报告了情况,大致是说:敌顽邵鸿基部进犯我索庄地区,骑兵团和二十一团配合地方政府予以还击,俘虏若干,击毙若干,缴获若干……我团受伤一人,阵亡一人。   这次战斗,骑兵团只牺牲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正是一连的排长胡彦明。当时,一连到达战场后,立刻展开冲锋。敌支队长赵子安发觉大势已去,就保护着邵鸿基突围。胡彦明看见两个人骑着马拼命向南逃跑,知道一定是当官的,就孤身去追。没想到赵子安枪法很好,回头打了一枪,胡彦明当场就牺牲了。   得知这个消息,刘春雷非常难过。胡彦明是他的师兄、同乡,是立过大功的抗日功臣,大刘是在他的影响下参加八路军的。前段时间,胡彦明的排里有人开小差,影响了集体形象,他这个当排长的就一直惦记着挽回荣誉,结果这次抓俘虏心切,反而遭遇了不幸。   在胡彦明的遗物中发现了那本《航空判读》,大家都伤心地说:“可惜了,多好的一位干部,要是不死,说不定真能坐着飞机看地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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