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下车，初秋的凉意从裸露的小臂开始，渐渐浸透全身，拉着皮箱出站，忽然想起第一次来通辽的情形，----到齐齐哈尔的1801凌晨四点抵达通辽，2007年12月19日，站台上有薄雪，西北风扫在脸上像刀割，从出站口到候车室，两分钟的距离快步疾走，手被风吹得失去了知觉，我本来带了一双粉色的毛线手套，塞在背包一侧没拿出来，我不知道通辽的风那么坚硬。
那是第一次踏上葫芦岛以北的土地。
在候车室等人接站的空当，我在一个书摊前买下两本书，一本过期的《人民文学》，一本当月的《青年文摘》，倚在暖气边看书时，旁边有脸膛黑红的蒙族人讲话，空荡荡的候车大厅四下回音，那一刻，心里陡然生出几分害怕。十分钟后与人汇合，他带我去朋来宾馆开钟点房，又去机场接人。我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换着几个频道看电视，又去洗澡，房间的窗户开在右侧，蒙着厚重的窗帘，洗完澡出来，望了一会儿窗外，天色由暗转明，渐渐呈青白色。我有几分钟的恍惚。
八点钟他来接我喝早茶，九点去银行办理开户系列事宜，中午在新亚酒楼吃饭，后赶往宝龙山，路上积雪被压成冰辙，车子不时打滑，驾驶者高度紧张，连声骂娘，我无知者无畏，拿眼打量外面的冰天雪地，和路边一蓬一蓬枝干横斜的白杨，直说，这风景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好。半路口渴，在敖力布皋买营养快线一瓶，----后面的几个月，我又喝了很多营养快线，都不如那天的好喝。
到驻地，我暂时住在一间农家的仓储室里，那屋子狭长阴冷，帮我布置房间时，燕子顺手摸了一把暖气片，说，今天温度还行，我也随之摸上一把，微笑，那铁片大概三十七八度，不冰手。半后晌去街上买生活用品，嘴唇被风吹得生疼，先到大世界化妆城买了一只极贵的唇膏，涂上，出门又买两副口罩，一顶绒线帽，往回走时膝盖微微作痛，手指按下，痛感加剧，风湿的缘故。晚饭吃得相当冷清，饭后与人聊天，然后回屋，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钻进被窝，其时暖气完全停掉，窗外北风怒号，我蜷在被子里，借着电热毯的一点温度寒战不已。后渐渐睡去，半夜又被冻醒，依稀感觉有风从窗缝透进来，遂以枕巾蒙住额头，棉被掩至嘴巴，又睡。早起洗脸，见头一天打来的半桶水已然结成冰坨，泪掉下来。
又想起第一次的1801，中铺，因为头天睡眠不足，我上车后倒头便睡，半路醒来，火车正在半山腰穿行，山谷与坡遍是皑皑白雪，一股悲凉横冲直撞，袭上心头，----那是多诡异的感觉啊，我不过斜刺里探了一下头，见天地茫茫，不知何时何地，便如同被魔咒箍住一般悲伤。又想起2008年1月4号的1802，车到怀柔，渐行渐缓，我从铺上跳下来收拾东西，窗外，正午的阳光照在山坡的枯草上，岩石上，松柏上，山庄别墅的琉璃瓦顶上，农家院落的红砖矮墙上，静默里透着衰败，像没有未来的一截日子。
大半年里，我总想起这几个片段，它们像版画一样深刻进旧时光里，拍打不掉。我错过了七点四十的大巴，在汽车站等下一班车时，风从身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手臂上有一层细小的疙瘩泛起。这凉意和去年的寒冷是不一样的，检票时，我想，----说到底，它让我没有与人取暖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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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2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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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13 21: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