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有座山(八)
我的老叔,是三爷家的人。我迟疑过,还用这样的题目写下去是否牵强?抑或还是我不愿割舍大山情结。我的老叔也是生在大山,长在大山,娶妻生长女,后迁徙到都市,下井挖煤.在城里又生了四个女儿.俩儿子。
我老叔头很小,和我父亲形象区别很大。老叔有茂密的短发,枣核型头,两头尖。
我记忆的童年,我们家族人,都居住在一条街上。我的俩伯伯,四叔.老叔,及结婚的兄长,或在一个院子里,或对窗户,或对门毗邻蜗居,彼此朝夕相处。家族里数我家房子最多。房是山石地基,青砖置顶,石灰覆盖,平房。我家有正房一间半,厢房三间。群居的大杂院,有大半个院子空间,属于我们家。房子是父亲母亲节衣缩食,用一生的积蓄换来的。那时候矿山,几次免费送我们房子居住,我们的父母固守自己的庭院,始终没有离开。一场地震,摧毁了我们的房子,也毁掉了我们的房契,那房产地契,如同倒塌的断壁残垣,成为了废墟废纸。应该感谢房子,保护了我们一家人的生命。最终还是住上了矿山的房子。
地震前,我家房子临街,出门向北有空地,有种植的槐树,杨树。槐树飘香,有刺扎人。杨树生毛毛虫子,不咬人,软绵绵的。我的夏天,大多时间在树上栖息。那时候的夏天,没有空调,没有电扇,有母亲用蒲扇,赶去蚊虫叮咬,赶走潮湿闷热。童年,我没有感觉炎热。
空地西是种植的槐树,浓荫庇护母亲及同龄人乘凉,纳鞋底,缝制衣服。空地东有一颗杨树,是树荫下男人玩扑克地方。我的老叔是这里常客。
老叔喜欢打牌,喜欢抽烟。是一颗颗的连续抽,不用火柴点燃,是一颗烟没有熄灭前,在接续新的一颗烟。我经常接过老叔的钱,去一家商店给老叔买“绿叶”的烟。烟盒底色是黄色,中间有三片绿色叶子,五分钱一盒。我没有和老叔谈过话。只是在一次智力游戏中,一次大人谈话中,我有一句插话。老叔夸我聪明。除此没有太多记忆了。
最后一次看到老叔,是老叔披羊皮袄,哄一群羊,在秋天空旷的田野里。老叔眼睛是柔和的。那次我们和我家大哥,给我们的父亲母亲送寒衣。在我父母坟冢前,看到我老叔,也看到一群羊。老叔在憧憬着未来,养好多的羊。我们问老叔还身体好吗,老叔告诉我们:不抽烟了,老咳嗽,可能肺有问题了。那次我们答应看望老叔去。
老叔的妻子,脸色很黄,生五女二男。我大哥童年,一次因为我大哥爬她家煤堆,登散了她精心掩盖遮挡煤堆上草帘,用力量打了我哥哥。她家窗户对我家院子,我攀附她家窗棂,把不堪一击的窗户,推落炕上,婶子破口骂了我。我记忆了婶子可怕的愤怒的黄色的变形脸。未来的日月,在去她家拜年,也抹不去童年的恐惧影子。
老叔的三女儿是我小学同学,率先推荐我为班干部。而她现在身体很胖,在街市卖螃蟹。老叔他们家的孩子,都不喜欢读书。都没有上高中大学,甚至初中都没有毕业。他们现在都在经商,日子过的快乐,简单,幸福。
如今老叔老婶都不在了,魂归故乡,尸骨留在了城里墓地。
现在和老叔后人也疏于来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