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无终玫瑰

.(一) 苦涩的初恋
按我们农村老家的陋习，如果女人连续生丫头，那就意味着在家里地位的丧失，不光要遭到公公婆婆的指责，就连同床共枕的丈夫也会嫌弃。奶奶因此没少遭白眼，祖奶奶盼孙子盼的眼睛都快蓝了。因此当我二姑姑降生的时候祖奶奶连奶奶的屋子都没有进，在窗外抛下一句“没出息的东西”就走开了.奶奶做月子期间从来没有享受过产妇特殊的待遇，孩子要自己带，尿布要自己洗，祖奶奶从不去管她，奶奶也好象真的犯了什么错误一样，默默忍受着赎着自己的罪过，真怕刘家的香火从此断送在自己的身上。据说奶奶为此终生吃斋，期望自己能够给家里生个“带把儿”的出来，以延续香火。而爷爷也为了自己能有个儿子，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每到清明时节，爷爷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去给那些无儿无女的过世的老人烧纸钱添坟头土，乞求通过修好积德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因祖奶奶很不喜欢二姑姑，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名字都没有正式的。家里人都叫她二丫头，奶奶直到去世时嘴里喊的依然是“二丫头”。俗话说“大的疼老的娇，当中夹个受气包儿”，二姑姑的出生似乎注定就是个错误，家里人谁都不喜欢她，似乎那个时候奶奶生不出男孩都是二姑姑的罪过一样。同样是犯错误受惩罚最深的一定是她，然而天性要强的姑姑，却从不会在众人面前流眼泪，小小年纪的她用稚嫩的双肩扛起了家庭的重担,开始了和大人一样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她的童年是在苦水和泪水中泡大的。
谁也没有想到，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姑娘,会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标致美人，并且做得一手漂亮的农活，成为村子里家长们教育孩子的楷模和典范。动不动他们就会说“你瞧人家老刘家的二丫头。。。。。。”然而，姑姑的地位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容貌和贡献而有所改变，家里的偏见依然。她承揽了家里大部分的活计，却没有听到过爷爷奶奶一句的赞许。在父亲的记忆里姑姑只穿过一次新衣服，那就是出嫁的那一天。可是即便是这样，那些大姑姑穿剩的洗的发白打着补丁的衣服也掩饰不住姑姑那标致的身材。听父亲说那个时候村子里的男人们都喜欢和姑姑一起下地干活儿，尤其是那帮楞头青的小伙子们，有时候为了争抢一个为姑姑献媚的风头还会大打出手呢。
到了出嫁的年龄了，“一家有女百家求”，家里的媒人自然是踢破了门槛儿。此时的爷爷奶奶似乎才感觉到了二姑姑的超高的人气。对象相看了许多，可二姑姑却一个也没有点头。于是数落姑姑就成了爷爷奶奶每天的必修课。“你以为你是谁？你是金枝玉叶吗？别做梦了，赶紧找个人家，免得耽误你弟弟娶媳妇，家里养个大姑娘象什么话?....."
其实二姑姑早有意中人了，是村里王大爷的儿子水根，那小伙子不光长的一表人才，而且有文化，毕业后在村里担任会计。在当时是俺们村大姑娘和小媳妇儿们的梦中情人.无论是漂亮女人还是帅气男人,身边都少不了异性关注的目光,水根也是一样,偷偷爱慕他的女人也很多,每天晚上队里记工分时，那些大姑娘和小媳妇们都会把头抹上桂花油梳的光光的，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的，就为了记分时往水根身边凑。而水根呢似乎对那些女人们的苦心一点儿都不领情，他只对姑姑钟情，在他眼里姑姑才是最漂亮的女人。两个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年轻人经常背着爷爷在田野和山坡偷偷约会。
当我的爷爷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原因是爷爷和水根的父亲有过很深的过节儿，按现在的话说是不共戴天的情敌，当年爷爷心仪的女人被水根的父亲抢走了。那时爷爷和村里的姑娘玉珍是大家公认的一对儿.那个时候家里不富裕,爷爷用自己攒了很长时间的私房钱为玉珍买了一对翠玉的镯子作为定情之物,玉珍用自己的巧手为爷爷绣了一个鸳鸯戏水的烟荷包.（这个荷包我也见过，爷爷去世时，在整理爷爷的遗物时，妈妈发现了这个荷包，不过它早已经褪色了，但精细的绣功却没有随时间流逝而有所折扣，两只鸳鸯依然活灵活现，让母亲不停的啧啧称赞。善良的奶奶在给母亲讲述了爷爷的故事之后把荷包放进了爷爷的棺木之中，一同埋进了地下。）
就在爷爷幻想和我未来奶奶(我的假设)幸福未来的时候，噩耗传来，早已经觊觎我未来奶奶很久的水根父亲仗着自己的老子是村书记，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强行霸占了爷爷的女人。听老人说王奶奶(现在该叫奶奶的)出嫁那天，整个人哭成了一个泪人,说什么也不肯上轿.是他哥哥强行背进花轿的。伤心欲绝的爷爷彻夜未归，一个人在山上整整坐了一宿。害的我祖奶奶拄着拐棍儿,撵着小脚找了一个通宵。直到后来爷爷娶了现在的奶奶，这件事情才逐渐淡忘。如今旧事重提，怎能不勾起了爷爷痛苦的回忆？“仇人的儿子怎么能嫁？，你这个不争气不要脸的的丫头片子，我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你想爷们儿想疯了你？我就是把你喂狗喂猪也不能让你嫁给那个王八蛋。。。。。。”气愤的爷爷把20年来的怨气都撒在了姑姑的头上，把二姑姑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那架势就差家庭暴力了。倔强的姑姑也曾和爷爷抗争，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的三大法宝姑姑都用上了，遗憾的是家里没有一个人做姑姑的支持者，对于姑姑的这些做法也没有人表示同情。无奈，姑姑的初恋就这样在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中夭折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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