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不识字，是个地地道道的“无才便是德”式的贤妻良母。
母亲最大的爱好是“拜佛”。每逢初一十五，便看见母亲在厢屋的“神龛”前焚了几只香，十分虔诚的双手合十，嘴里叨叨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我每每要问，都被母亲严肃的斥责回去：小孩子家懂什么？不要胡说！”我既委屈又生气：都什么年代了，母亲还那么迷信！
我们一共姊弟六个，母亲一把屎一把尿一个个拉扯成人，又一个个送出家门。送儿子上路时，母亲总是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说：“谁也不许流泪！”因为母亲知道儿女们远行为的是求财望喜，流泪是不吉利的。
哥哥们走了，临行时母亲每每给他们一个红布小包，叫放在贴身的衣兜里，说可以保平安，我问包里是什么，哥哥只是笑。
姐姐们相继出阁了。头天晚上，母亲把她们叫到身边，从头看到脚，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甚至连每一跟头发都要印在心里。然后，开始重复那句不知说了几千遍的话：要孝敬公婆啦，要勤俭持家啦。。。。。。最后又把一个红布小包塞在姐姐手里，依旧叫放在贴身的衣兜，我要问，却发现母亲眼里浸满了泪水。。。。。。
日子一天又一天，母亲的头发被岁月的风霜染成了白色，可是始终未变的依旧是每逢初一十五不忘向“神龛”上柱香，虔诚的祈祷着什么。
渐渐的，我也长大了。鸟儿大了总要离开巢穴，人大了总要去闯世界。这天，我也要象哥哥姐姐一样闯世界了。母亲为我细细打点好行装用具，之后捧起我的脸，眯起一双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递给我一个红布小包：“带上它，放在贴身的衣兜里，那样妈妈就可以天天看到你！”——我终于有机会揭开这个红包的秘密了！于是趁母亲不注意急切的打开：嗨！原来是一小撮香灰！这是何苦呢？大老远带这点无聊的东西！回过头，刚要问母亲为什么，却发现母亲瘦弱的身体静静的映在院子里，今晚的月亮又缺了。。。。。。
世界太大了，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总想把它游历一遍，以至于忘记了岁过几时，身处何方。只有偶尔一个静夜，微微泛起一丝儿时的记忆：为了一个馍与哥哥姐姐打闹不休；母亲在一旁一筹莫展的表情叫人似懂非懂。。。忽觉得应该给母亲写封信问候问候，于是洋洋洒洒写了几千言。时间不长母亲的回信来了，是邻家二叔的代笔，信上只说家里打的粮食吃不了，园里的蔬菜也挺新鲜。不要寄什么口服液呀、哪个养生丸的，母亲不喜欢这个，只要几包香就够了。。。我笑母亲有福不会享。老人家吃苦受累一辈子，也该享几年福了，可母亲就是不听。
这年，我终于在亲友们的撺掇下成了家。有过一年，有了一个自己的可爱的娃娃。
后来，娃娃长大了，也到了闯世界、求财望喜的年龄。送孩子出门那天，看着孩子欢天喜地的笑脸，我忽然觉得，母亲当年的需求是那么平凡而又伟大。 |
狗仔卡
发表于 2008-1-7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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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7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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