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浪鼓
我家住在离麻山不远的一个村子,古时叫关公岭,今名叫阮庄子,大伙都叫我李超。在我的床头上挂着一只小时候奶奶给我买的一只拨浪鼓。18年过去了,很多儿时自己喜爱的东西都丢掉了,唯独奶奶给我买的这只拨浪鼓却一直挂在我的床前,每当看到它,我就会回想起奶奶教给我的那首童谣。“拨浪鼓,响叮咚,麻山有个阳伯雍,补鞋送水为路人,真情感动老仙翁,神仙教他种石子,种石得玉扬美名。”
冬去春来,十八个春秋,一逝而过,而我也从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长成了一个大人,我的童年很苦。记得五岁那年,父亲由于一场意外的车祸永远离开了我和妈妈,爷爷奶奶老泪纵横,妈妈抱着我哭成了泪人,那时我还不懂得人情世故,只知道,爸爸没了,妈妈和一家人没了顶梁柱,日子会很难过,我扎在妈妈怀里,大人哭,我也哭,全家人哭成了一片。邻居的大爷大妈们不停地劝,村干部帮忙把爸爸的丧事给办完了。家里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妈妈的话变少了,爷爷和奶奶老了许多,一家人少了往日的欢乐,多的是无限惆怅。妈妈和爷爷白天去地里干活,晚上回家,饭后爷爷常一个人坐在坑上,一口一口地抽着闷烟,妈妈抱着我回到屋后,哄我睡觉,半夜醒来常常听见妈妈在低声的哭泣着,我知道妈妈在为今后的日子发愁,我用自己的小手给妈妈轻轻擦去眼泪,劝妈妈说:“妈,别发愁,过几年我长大了,给您挣钱,帮您干活。”妈妈含着眼泪把我抱的更紧。
奶奶身体不好,小时候患小儿麻痹症,腿落下了病根,走路很不方便,每当妈妈和爷爷去山里干活的时候,都会在家看着我,一边做饭一边给我讲故事。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卖玩具的,别人家的孩子有买风车的,有买气球的,而唯独我喜欢那圆圆的拨浪鼓,我拉着奶奶,吵着、把拨浪鼓买回了家,我高兴极了,奶奶一边教我怎么摇拨浪鼓,一边教我唱童谣,“拨浪鼓,响叮咚,麻山有个阳伯雍,修鞋送水为路人,好心感动老仙翁,神仙教他种石子,种石得玉扬美名。”那时我年纪小,不知道歌词里的阳伯雍是谁,而且周围的小孩都会唱,只知道他是好人,人们都喜欢他,尊敬他。嘹亮的鼓声伴随着孩子的童谣声在山野里回荡……
等我稍稍大一点,上学了,有一天,放学回家,我问奶奶童谣里的阳伯雍到底是谁,奶奶吃过饭,把我拉到门前,我家门前有座石桥,奶奶坐在桥头,手指正西,不远处那高高的麻山,说:“在古时候,很早很早以前,从河南搬来一户姓阳的人家,他们有一个儿子叫伯雍,这个小孩从小就孝敬父母,心眼好,父母过世后,十五六岁的阳伯雍,每天坐在路边,给过路的行人修鞋送水,而且分文不取,久而久知,越传越远,感动了天上的神仙,老神仙幻化成一个白胡老头,向阳伯雍讨水喝,阳伯雍热情相待,不厌其烦,老神仙深受感动,把几棵石子交给他,告诉他种在麻山的山顶上,早浇水,勤除草,秋后可得五彩美玉,阳伯雍信以为真,就按老神仙的话去做了,把石子种在了高高的麻山顶上,早晚浇水,精心呵护,而且时时不忘帮助路人,继续做好事。来年的秋天果然长出了五彩美玉,阳伯雍用美玉做聘礼,娶了媳妇,以后又做了大官,本县的人们为了纪念他,也把无终县改名为玉田县,说起来阳伯雍是咱们玉田县的老祖宗,后来的乾隆爷还为阳伯雍立了碑,碑名叫麻山种玉处,矗立在高高的麻山上,一直留传到今。听了奶奶讲的麻山种玉的故事,我小小的心灵触动很大,故事让我感动,我想做阳伯雍那样的人。
妈妈在爸爸去世后还不到30岁,在和爷爷奶奶生活了几年之后,有一天,爷爷对妈妈说:“超他妈,你还年青,不能陪我们老俩口过一辈子,有合适的找个好人家就嫁了吧。”听了爷爷的话,妈妈哭了,说:“我舍不得二老和孩子呀。”爷爷说:“孩子,我留下,你啥时有空就回来看看,儿子永远是你的,我们老两口都60多岁了,我们得给老李家留个根哪。”自妈妈结婚来到这个家十几年,从来没和老人家生过气,红过脸,爷爷奶奶对待妈妈就像亲闺女一样,妈妈确实舍不得爷爷奶奶和我,可也不能年青青的就守一辈子寡啊,我对妈妈说:“妈,你嫁人别嫁的太远了,啥时候想我了,就回来看看我和奶奶。”妈妈听了,眼泪一串串落下来,哭得很伤心。
不久,妈妈经人介绍嫁到了邻村不远的一户人家,男方人很老实,妈妈让我管他叫叔,妈妈又生了一个女孩,聪明漂亮,我也很喜欢,妈妈时常来看我,对爷爷奶奶也很好,每次回家都给爷爷奶奶带好吃的,一家人还像以前一样,而且变得更亲了,妈妈照样管爷爷奶奶叫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高兴,我也高兴。
受奶奶儿时教给我的童谣影响,我在学校很乐意助人。下雪了,同学们不小心滑倒了,我都会主动跑上去搀扶。下雨了,我打着雨伞,都会让没带伞的同学和我一起打伞回家,我连续三年被评上了三 好学生,爷爷奶奶夸我是个好孩子。
妈妈走后,家里的生活条件更苦了,爷爷60多岁了,每天都要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地里干这干那,奶奶腿不方便,就在家里干点零活,同学们为了帮助我,在老师的倡议下,把废弃饮料瓶、废纸都攒起来给我,我也每天放学后,去路旁、坑边捡费品,卖了钱,去买上学用的必须品,同学们的友爱让我感动,人间的真情让我难忘,那流传已久的伯雍精神,在我们这一代新人中流传光大着。
我家离麻山不远,山上有庙,有松树,有果园,风景很美,时常有人会逛山游玩,有一天,来了几个进山逛庙旅游的远方客人,口渴了,来我家讨水喝,我把客人让进屋,让客人喝足了茶水,还热情的留客人吃了午饭,临走时,客人都夸我懂事,我很高兴,我要做玉田的老祖宗阳伯雍那样的人,如果全社会都这样,让人间充满爱,那该多好啊。
初中毕业了,18岁的我去铁厂当了工人,上了班,我虚心向老师傅学习,从一个学徒工变成了一个记件工,每月工资3千多元,苦和累我不怕,我拿着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用汗水挣来的工资交给了爷爷,爷爷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每天上下班,我都会用电动车把顺路前去赶集的同村的爷爷奶奶捎上一截,让他们少走几步路,厂里的同事找帮忙,我都主动前去排忧解难,我和工友们之间,就像亲兄弟一样,有这样一个和谐的大家园,充满着友爱,我高兴,我自豪。
岁月的长河,随着时光的流逝,多少童年的故事淡忘了很多很多,有许多自己喜欢的物件也丢弃了不少,唯有我床头上儿时奶奶给我买的那只拨浪鼓依然挂在那里,每天下班回家我都要把它摘下来,擦干净,轻轻摇上几下,响亮的鼓声把我带入童年的回忆,奶奶教给我的那首童谣依然回响在耳边“拨浪鼓,响叮咚,麻山有个阳伯雍……。”麻山种玉那美丽的传说,永远记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