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应该是阳光明媚，杨柳依依。谁知今年天气总是阴雨绵绵，不肯放晴。早已定好为母亲烧纸，却一拖再拖。只好等天公放晴，谁知天公却是易怒易喜之人，忽又狂笑。引得风神逢迎取悦，弄得劲风阵阵，杨柳飘摇。
我们拿着冥币纸钱前往野地里那突兀的绿色小丘。粉色的喇叭花开满坟头，小草葱茏。野草野花还有岁岁枯荣日，可娘啊，我的亲娘啊，您再也不能应允儿的一声呼唤。冥纸在风的嚎叫中慢慢地燃烧，我在那跳跃的火焰中，依稀看见了母亲羸弱的身影，听到了母亲的低语……
小时候，数你的体质弱了，今天有病刚好，第二天又在发高烧了。给你换尿布，都不敢揭开被子，恐怕一着凉病再次加重……
别看你瘦弱，特淘气。下河摸鱼，上树捕鸟什么也少不了你。到了夏天你爱在水中嬉戏，每天要在河边抓你几次，恐怕你身体单薄水性不好……
娘啊，您为什么唉声叹气？
娘生气你的两个小妹，怎么那么没志气，你奶奶给你叔叔家的哥哥鸡蛋面吃，不给你们吃，不会躲开么？人活着要有志气。你不知道我刚嫁给你父亲时，家里穷得饭都吃不饱。我回娘家，你姥爷问我缺什么不，我从没和他说过。那次你姥爷赶集经过咱家门时，进来吃顿饭才知道家徒四壁。一边吃饭，你姥爷眼泪汪汪的说，都是我把你害了。那是他唯一端咱家的一次饭碗……
娘啊，你为什么晚上睡不着觉，愁眉紧锁？
你哪知呀，你爸爸那次去王叔叔家串门，临出门叮嘱王叔叔把衣服收好，那时一身像样的衣服很贵很贵。结果第二天衣服却丢了，满村子风言风语，你爸爸哪是那样的人……
还有你婶子向来和邻里不和，一些事不知谦让，最后要闹到法院。找我出面跟人家和解 ，你不知道你婶子净干些无理的事呀，让我和人家怎么说……
娘，您还记得吗？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年插秧时节，婶子又和叔叔吵架，父亲前去劝阻，情急中被铁辣子穿透脚背。整整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是您把那十亩秧苗插完，然后又急急地给棉花施肥 。您累昏在田垄间，片片棉花叶儿也黯然。但您从没叫过一声苦，一声累。
为了我们上学，您每天三点钟起床到很远的地方买破烂，您瘦弱的身躯却和别人承受着同样的负荷。然而别人的歧视和冷嘲热讽却您最难以承受的。但为了我们，您还是忍了。那年您高兴地对我说，一春整整挣了五百块钱。
娘啊，您那么坚强怎么会掉眼泪呀？
孩子，你从小懂事，乖巧，勤劳。考上师范，娘像掉了一只胳膊，娘不舍呀。但娘真的高兴，女儿总算不再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娘，您一手的好针线，为什么做女儿的嫁妆被却那么慢呀?
做好一床被，女儿就离娘远一分，丝丝红线是娘的牵挂和不舍啊……娘莫哭，女儿只是嫁人，并未远离开娘啊。娘啊，您可知女儿选夫婿第一条件是什么吗？就是离娘近一些呀 。
可是除夕夜，月圆时，多了一份糕点，多了一份思念。少了一份欢笑，少了一份你的围绕呀……
娘啊，您站在那里干什么？
傻孩子，你下班晚，路上行人稀少，野草荒芜，娘怕你一个女孩儿家孤身行走，难免遇见坏人。
娘，看您怎么把一只鸡放成这样，自己的身体本来不好，不会自己吃吗？
娘，回去吧，女儿下一个双休日还会来的。天凉了，您一定注意身体呀，给您买的东西您不要留着，女儿什么也不缺。
娘啊，您沉思什么？
孩子，你给我买了这件衣服，给你婆婆买了没有？记住娘的话，你婆婆每天伺候你们饭菜，看孩子，不容易。你不给娘买，娘也不争，一定要好好地对待公婆。如果你的婆婆说出你什么，娘可不饶你。
娘啊，妹妹和妹夫吵架您为什么不像着自己的女儿？您总教我们大度，宽容。难道您不心疼您的女儿吗？
傻孩子，你没看见他已面有愧色了，知道自己错了，何必又加以斥责，他也是情急时说的话，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了，你妹妹也有不对的地方，我若偏袒她，下回岂不是更认为自己有理？
娘啊，您笑什么？
孩子，娘以前生下你们四姐妹，总是自卑，怕人家瞧不起。可是你们懂事，乖巧，孝顺。看到你们姐妹互相礼让，牵挂。把家人照顾得那么好，娘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娘，您是即将辞世之人，怎么笑得出来？
娘自知时日已尽，看你们费尽心思地挽留娘的生命，买来娘爱吃的新鲜果品，不分昼夜地侍奉于前后，娘还有何求？娘唯一遗憾的是，没法陪你们再走一程。
娘啊，来世您一定要还做我的亲娘啊，娘、娘、娘……
片片的纸币慢慢化为灰烬，风的怒嚎声渐渐减小。我仿佛看见了娘的身影随着青烟慢慢地飘散，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灰已尽，泪已干， 岁岁念朝朝。
阴阳隔，情难绝， 年年泪婆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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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1-5-25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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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6 12: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