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那些远去的高人

菜鸟

我那些远去的记忆里，总也不能抹去这样一群人，一群高人，一群经常喝高了的人，一群喝高了以后弄出传奇故事的高人。其中有些人和故事我是见证者和参与者，有些是经过别人演绎之后我听来的，在这儿一起说说，反正都是我们供销社里的人。先说老单，（念shan,四音）这位老爷子如今已经不在了，我很想念他，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他，我始终感谢他，他没害过我，他有点喜欢我，他把我当孩子。我刚进供销社的时候正是老单的黄金时代，也是整个玉田县化肥行业的黄金时代，那时候的玉田供销系统的化肥采购、销售正经八百的面向全中国，涌现出了一大批化肥中间人，他们代表供销社的采购、销售行为俗称“对缝儿”，老单就是当时风头正健的对缝儿精英之一，老单当年有五十多岁，大高个，俩大金牙，黝黑的皮肤，长着和赵本山一样的鞋拔子脸，脸比老赵宽。大背头向后梳的锃亮一丝不苟——长期摩斯抹着，派头十足，一张嘴一口地道的玉田普通话加丰台普通话的混合体（老单家在玉田南边靠近丰台）唬的人一愣一愣的。老爷子爱喝酒，人称“单一瓶”整天天南地北的跑练就一身喝酒（劝酒）的本领，遇到比他艺儿高的他也高，高了就吹牛逼，都知道他喝高了以后说的话顶风飘十里后落到你耳朵里的才算真话。老单当时在固定饭店有签单的权利，只要不出差午饭和晚饭就一定在饭店里喝着，他经常对我说的话是：“小子，哒（大）爷请你喝酒。”然后我就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去饭店，经常去的饭店有个响亮的名字：“上一当”，现在早没了。饭店不大，老板很厚道，挺对老单的脾气，经常在老单喝停了的时候充当最后那个点炮的角色。其实老单酒量并不是特别大，也就半斤到六两的量，可是他酒桌子上那一套玩儿的忒好，经常把能喝个斤把酒的主放倒（到后来我才明白“单一瓶”不是自己能喝一瓶，而是把能喝一瓶的人整倒），这是他最引以自豪的时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刘陵、杜康、李白等等能喝酒的主儿通通附体，豪言壮语与吐沫齐飞。老单后来走麦城也是在“上一当”，有个叫郭荣的外地客户来谈业务，老单领着我和刘东（我的室友，也是后面要讲的主要人物之一，酒仙儿）陪他吃饭，郭荣酒量不大，老单很快得手，他和刘东都没事儿，我喝的都懵了，当时那感觉我到现在还记得，我想吐，强压着往外跑，差一步就得隔着桌子吐我对面的郭荣脸上，到了外面我扶着饭店的烟囱个吐啊，路人看了都怜惜我，说：“这小伙子，喝的北都找不着了”。我颇不服。我喝多少酒也忘不了哪边是北，就是腿脚不听使唤而已。我吐啊吐的，吐完了老单他们也结账出来了，老单对刘东挤挤眼睛说让我俩先走，他陪郭荣去宾馆，我喝再多也明白是咋回事，我俩就回了。第二天见到老单一脸的晦气，问他才知道郭荣被警察抓了。这事儿影响不小，老单签单的权利被收回，人也消停了好一阵子。后来老爷子调到别的单位了，我也没地蹭饭蹭酒喝了，再后来老爷子身体不行了，就回家养病了，半身不遂，从此与酒无缘。我给老单做了个总结，老爷子酒量一般，战斗精神可嘉，四颗星。
再说说刘东，比我大几岁，我室友，老单的挚友，我叫大哥。刘东大高个子，差不多一米九。长头发，大豹子眼儿，皮肤黑，毛孔粗，脸也有点鞋拔子，脾气火爆，猛，爱打架。我深惧之。刘东有文化，一端杯子必定来首诗，经常挂嘴边的是那首：酒是可爱的，它有水一样的外形，火一样的气质，它能使人说真话.....这么多年了我还就能记住个开头。念完大嘴一张，一口干。真牛逼！然后大眼珠子叽里咕噜一转，我看谁没干啊？谁敢不喝？这就一有文化的张飞，敢不喝！刘东与我后来陌路是因为有次他失恋以后喝高了，让我陪他去前女友家还东西，回来的路上不知道为了啥抡拳头打我，我是谁？自行车也不要了，拔腿就跑，跑到宿舍栓上门，心还噗通通的跳，后来人家刘东回来后居然堵我来了，亏我头脑灵光，跑隔壁小仓库猫了半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虽说第二天他道了歉，可我还是心有余悸，从此恐高，后来渐行渐远，再后来没有了联系。（供销社解体）现在听说他在一大型企业当保卫科长，算中层，可是和老板关系很近，一身武艺没有荒废，三颗星。
这两位是我接触最久的，也是印象最深的，其实还有个小于和我关系也不错，人也帅气，大眼睛双眼皮的，缺陷就是腿和上身比例不协调——腿短，此为大恨。自恋，爱照镜子。也黑，叫国才，我戏称他“狗才”这小子也能喝，喝高了就眼泪汪汪的满世界喊：“小米，小米”小米是他初恋。喊完小米他就睡觉，这小子有个特点，喝高了就吐酒，吐酒就吐酒吧，可他喜欢吐人家床单子上......不能再说了，他现在住的离我这儿不远，我怕他代表他家祖宗十八代感谢我。这小子重色轻友，两星。
其实我们供销系统还有更为传奇的人物，骨灰级，绝对五星。比如临终前昏迷了好久，任家人怎么喊都不睁眼，直到有同道高人指点让他儿子弄瓶子酒挂起来和打吊瓶一样往嘴里滴嗒，闻到酒味儿立马儿张嘴吸允的老先生、还有那位看起来文质彬彬喝高了后满地打滚找老婆吃奶的某主任.....这两位的事迹我是听别人演绎的，请勿对号入座。嘿嘿，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