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他乡的玉田人
古代和近代,经常有外地人迁来玉田。特别是明朝永乐年间,不但有数百户移民被安置在玉田,而且有兴州左屯卫的九千多名官兵迁驻玉田,大大加快了开发玉田的脚步。而在此前此后,也经常有玉田人迁往外地,他们为迁住地的开发与建设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据山东陵县的《康氏始谱志略》记载,“直隶永平府玉田县”有个姓石的人家,男主人在家门口放了一张石床,每逢夏天经常在石床上乘凉,因此乡亲们称他为“石床康”,这位“石床康”乃是山东陵县康氏的祖先。明朝初期——估计是明朝洪武年间(1368~1398),朝廷见山东陵县土地辽阔,人烟稀少,于是“分徙北方民以实之”——从北方各州县抽出一些民众充实陵县。 石床康有六个儿子,其中老三完全充实陵县的条件,被列入必迁人员的名单之中。老六觉得三哥一个人迁往外地,人单势孤,叫人放心不下,出于手足之情,决定跟他做伴。于是,哥俩各带上自己的妻子,离开熟悉的家乡,向一个陌生而又遥远的地方走去。皇上有旨,迁徒者不论有多少财产,只能带走“行李一担”,想多带东西?没门儿!皇上还怕迁民留恋故土,半道上开小差,于是派出官兵在后面驱赶。当时正是隆冬腊月,不管雪花飞舞还是北风呼号,迁民都得不停地行走,否则,士兵手中的棍棒就会向你挥来! 几十天后,康氏弟兄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山东陵县神头村。哥俩按照官长的安排住下来,就算是落户扎根了。又过了若干年,说不清传到了第几代,神头村一对做小买卖的康氏兄弟到邻近的齐河县(古县名,在今山东省德州市)章屯赶庙会,看到那里市面繁华,生存条件比较好,就在那里定居建村,取名康庄。于是,齐河县也便有了玉田康氏。 另据《盐山彭城堂刘氏家谱》记载:这一家族的根在“滦州雅鸿桥”。滦州雅鸿桥,也就是现在的玉田县鸦鸿桥镇。清朝初期曾有一段时间,玉田辖属于滦州。明朝永乐二年(1403),刘玉田带领潼、浦、涣、汇四弟兄,扶持着老母亲,从鸦鸿桥迁至盐山县(今属河北沧州)。 为什么在大量移民迁往玉田的同时,他们却从玉田迁出?从族谱下面这段话中可以看出个中情由:“始祖军籍,家族甚繁,世膺武爵者十有一员,指挥者一,余尽千百户------”原来,这个家庭隶属于军籍,而军籍人家必须有一名壮丁参军,还要有家庭成员跟随前往,以帮他完成屯田任务,因此往往是一家人同时迁徙到所属卫所。在盐山,刘氏宗族人才辈出,先后有十一人被提拔为军官,并获得封爵,其中最高的职务是指挥(卫所最高长官指挥使的简称)。如今,这个家族已经传至二十余世,分布在盐山县数十个村庄。 盐山石麻湾村的石氏家族也是从玉田迁入的。《盐山县地名资料汇编》记载:“明永乐二年,石氏奉诏由直隶玉田县鸭子庄迁此立庄。”当地有一坑湾,长有黄麻,借此冠以姓氏取村名石麻湾。无庸置疑,石氏肯定也是军户。所谓“奉诏”,不过是奉命迁至所属卫所的驻地罢了。“鸭子庄”疑为现在郭屯乡的鸭子峪村。 还有一些家庭,是因家中有人在外地做官,携家眷赴任迁往外地的,山东德州的孟氏就是如此。孟僎(zhuàn),河北玉田人,永乐十八年(1420)始任齐河县知县。令人惊奇的是,他在这个官位上竟然干了三十三年,而且总是被评定为“治绩第一”!他死后,子孙定居于齐河,成为一个名气颇大的仕宦之家。孟僎的曾孙孟养性官至河南巡抚兼副都御使,是位从一品高官。 明代洪武年间玉田县出了一位进士,此人姓刘名本,曾任山东按察使等职,死于山东兖州,他的后代也就在兖州安家落户了。刘本的儿子刘子钟,字廷振,别号颐贞,正统壬戌科(1442)进士,官至湖广右参议。此人多才多艺,能诗善画。兖州兴隆庄镇四竹亭村原有四统石碑,上面镌刻着风、雨、老、嫩四竹图,村名“四竹亭”由此而来,而四竹图的作者就是刘子钟。 还有,鸦鸿桥河东村蒋庆篪、蒋庆第弟兄曾在山东作官,并在济南置有房产,蒋庆篪住岱宗街,蒋庆第住司门口,两处房产连在一起所占地面相当不小,故有“蒋半城”之说。其中蒋庆第死后葬于丰润黄昏峪,家人也大都回籍定居,蒋庆篪一支则留在济南,其后代至今仍在济南繁衍。 从玉田县迁往外地的人家,更多的是因饥荒所迫、生活无着而流落他乡的。比如,清乾隆年间,家住“顺天府玉田县大刘家庄”的刘文书和刘天贵父子,因逃荒步行到东北,落脚在吉林省榆树县兴隆沟,在老王家开的烧锅做长工。刘天贵为人忠厚,干活勤奋,因此被王老板看中,将双目失明的女儿许配给他。从此以后,刘家才算有了正式家庭,过上了温饱而安定的生活。 另据辽宁《王氏族谱》记载,王氏先祖原为“顺天府玉田县距城十里王家庄一甲民”(疑为郭家屯北王庄村),清顺治八年(1651年)逃荒到绥中县前所。住上一段时间,生活仍然难以维持,王重舜、王重尧弟兄便带着妹妹转徙他乡。半路上哥俩走散,王重尧留住于沈阳于洪区三菱角泡村,后来虽然千方百计地寻找王重舜的下落,结果却一无所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第四世祖由于生活所迫,又迁至辽中县新民府阿司牛录开荒种地。到第八世祖王玉泉时,全家已达54口人,人多地少,于是分出一些人口,到辽阳柳壕村租种老谢家地维持生活。就这样,一家人分住于好几处,他们所承受的颠沛游离之苦,今人难以想像。 曾任内蒙古赤峰市地方志办公室主任、在史志研究、文艺创作上硕果累累的孙晓雷先生,祖籍玉田县石臼窝镇。清朝末年,他的曾祖父在石臼窝镇开油坊、豆腐坊,因做豆腐手艺高,压的实,镇上人称“老薄边豆腐”。祖父孙士考是镇上的小粮商,父亲孙玉书从小跟祖父学买卖,长大后以经营粮行和种地为生。可以看出,孙家的日子是比较滋润的。 但是,自从冀东地区陷于日本侵略者之手,加上连年水灾,豆腐做不了了,买卖干不下去了,孙家的生活状况急转直下,在石臼窝镇无法生存,孙玉书只好带领一家人“闯关东”、“走口外”,寻觅生存之路。1940年初到内蒙古赤峰市投奔姥爷姥姥家(姥爷家原籍玉田县托床沽村人)。1948年,孙玉书被国民党飞机炸伤,又返回石臼窝老家。可是船破偏遇顶头风,这一年玉田县洪水泛滥,灾荒严重,村民啼饥号寒,苦不堪言,孙玉书一家只能住镇上一座破庙里,靠政府救济维持生活。当年父亲病故,一家人走投无路,只好返回赤峰,从此也便在那里定居了。 最近从互联网上看到这样一篇文章,感到十分亲切和振奋。这篇文章报导了湖南省永明县玉岭村的先进事迹。这个村子距永明县城仅1.5公里,人口总数为855人,乃是本省新农村示范村。令人拍案叫绝的是,玉岭村又叫玉田村,他们的先祖来自河北省玉田县。先祖南迁时,选在永明县通往道州府官道之旁定居,立村名为玉田村,目的就是为了不忘典祖。这篇文章写道:“如今的玉岭人既保留了北方人的豪气,又不失湖南人的吃苦耐劳、敢为人先、打拼世界的品德”。 邻县之间互相迁徙也是经常出现的社会现象。很多人都去过胥各庄镇,它是唐山市丰南区政府所在地。但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镇名是因玉田迁民而来。据《丰润县志》载:明朝永乐年间,赵氏弟兄由玉田县彩亭桥迁至王禾庄安家落户。后来兄弟分家,其弟被王禾庄村南的人家招赘为婿。再后,赵氏男子入赘之处形成新的村落,于是取男嫁女娶之意,定名为“婿嫁庄”,后因谐音演化成“胥各庄”。 迁往外地的玉田人,最有特点的是山东临邑县德平镇一带的史氏家族。德平原是山东省的一个县,后来行政区划变动,才变为临邑县的一个镇。这个家族有个独特的“节日”——每逢农历七月初六这一天,史姓人家都要过节,出嫁的闺女要回娘家,亲戚朋友要来作客,家家户户都要忙着招待客人,气氛非常热烈。这个独特的节日是怎么来的?回答这个问题,须从一个美丽的传说说起。 原来,史氏的根在京东玉田县,在明朝初期是个人才济济、声名显赫的大家族。这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便想试试史姓族人的才能。那年七月初,皇帝派人来到玉田,把史氏所有族人召集到一起。然后命一位宦官拿出一个梨,交给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小孩,命他把梨分开,让在场的100余口族人都吃到这个梨。小孩不慌不忙,把梨接过来捣碎,扔到一个水桶里,然后让在场的史氏族人都来饮用水缸里的水。就这样,每个人都吃到了梨。皇帝很惊讶,心想:区区一个顽童竟然不假思索地解决了这样一道难题,何况成年人呢?这位皇帝不禁引起警戒:史家如此传承发展,将来必成大患,说不定会把我家的皇位夺走。于是,他决定把史家拆散。农历七月颁布圣旨,命玉田县史家部分成员在三天内迁走。结果,史化南、史汝南兄弟二人于七月初六开始搬迁,分别在德平县王赞恒(今临邑县德平镇王赞恒村)、徐李王庄落户。因为史姓人家成为徐李王庄的大户,所以村名也就改为城后史家村。 这传说颇为动人,但并不可信。史氏从玉田搬迁到德平,真实原因是为躲避战乱。请看《史氏族书序》的有关记载:“粤稽史族籍录京东遵化州玉田县,不知遭何兵灾,迁发于此。我史族七月六日一饭而别,故至每逢七月六日过节拜墓,以志不忘”。这段文字的大意是:史氏的籍贯原是遵化直隶州辖属的玉田县,不知道遭到什么战乱兵灾,被迫迁移到山东。七月初六那天,玉田史姓人家在一起吃了一顿饭,然后洒泪而别。从那以后,每逢七月六日这一天都要过节扫墓,以便永远牢记从直隶玉田迁到山东德平这段痛苦的经历,怀念史氏的老家和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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