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着家 家,应该是个铭记心底,闭着眼睛也能进退自如的地方。可是,不久前,我竟然在这样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迷了路,找不着北,也找不到那曾经合着眼也能走进去的院落。 这个家,其实是我的婆家,也是我人生中第二个故乡。三十年前,我曾经和丈夫一起骑着自行车每周一次往返。这里,有我新婚的洞房,有我亲手栽下的柿子树,还有我和婆婆一块儿搭起来的粮仓。虽然我在这个家里停留的时间不是很多,但村中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乃至哪条街道有几棵什么样子的树,我都曾经那么的熟悉。 那时,我刚结婚,在蓟县没有自己的房子,所以平时我们夫妻俩人只能住单位的集体宿舍,只有在周末和厂子放假时才能回到位于宝坻农村的老家团聚。记得那时我对这个家是没有啥好感的。房是土坯房,路是黄土路,站在村头放眼望去,一马平川的大洼,任啥特产没有,倒是那浩浩荡荡的芦苇塘随处可见。当时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家家户户织席编篓,连做饭用的锅盖都是用软软的苇子编就。记得第一次到婆家认门儿,就见婆婆在院子里织炕席,长长的苇条在婆婆手里上下翻飞,一盏茶的工夫就织出一块平展展的炕席。我在惊叹老人织席绝技的同时还曾经许诺,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跟老人学会织席编篓,然后在蓟县山里开个店儿,专门经营宝坻的芦苇制品。 没想到,我这许诺竟成了空头支票。第二年春天,厂里就建起了家属房,婆婆也随后到蓟县城里安家落户。从此,宝坻那个有苇塘铺炕席的家我再没回去过,只是婆婆时常提起,东家侯西家刘,织席编篓聊起来就没个完,眼角眉梢挂满留恋,每每谈到动情处还免不掉泪洒衣襟。尤其是最近几年,更是把那宝坻老家挂在嘴上,想起来就念叨念叨,总惶惶着回去。可能是受老人家影响吧,连我这半拉宝坻人也挂念起那个地处大洼的老家来。 那日,受宝坻文友相邀,我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可是,一出宝坻城区我就懵了,及至拐上通向老家的路,我竟然怀疑开车的司机是不是走错了道儿。我摇下车窗,放眼望去,嚯!这哪是当年那个老家呀!坑坑凹凹的土路变成宽阔平坦的柏油路不说,路旁那浩浩荡荡的苇塘呢?村口那歪着身子的老榆树呢?还有那高高矮矮的土坯房呢?没了。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设计典雅的小别墅,整齐划一的楼房,喷泉、路灯、街心花园,环形甬路…… 这,就是婆婆天天挂在嘴上,时时走进梦中的老家么?站在那一片闪光耀眼的现代化建筑面前,我像刘姥姥走进大观园,瞅瞅这儿,看看那儿,完全一副找不着北的感觉。趁人不注意,我闭上眼睛,使劲儿回忆当年婆婆织席的那个小院儿,穿越时空,努力搜寻记忆中那个曾经的村庄,虽然方位依稀可辨,可那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宝坻朋友的带领下,我参观了那座包裹了老家的新城,同时也领略了新城的远景规划。一路上虽然脚步匆匆,走马观花,但内心的激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翻来覆去只想说一句话:“老家,你在哪儿?我怎么找不到你了?” |